有人領路就是不一樣。跟在寒洛後面,根本不用擔心方向問題。寒大宮主不愛說話,木芫清也不便去招惹他,悶著頭一通疾走,直到一座小小的院落前,才跟著寒洛停下了腳步。
一看這院子裡的佈置,簡潔,實用,就知道住在裡面的人,是怎樣的心思靈巧,清爽可人了。一間一明兩暗的瓦房坐北朝南,一架石桌並幾個石凳擺在院當中,四邊植著桃樹,梨樹桂花樹,臘梅樹等一溜樹木,倒是四時有花,春色不絕。此時正值盛夏,桃李梨杏樹上都掛滿了果子,一個個顏色鮮艷形狀圓滾,看著就喜人。
「到了,你進去吧。」寒洛送木芫清到了目的地,轉身就要走。
「你不進去坐會兒?」木芫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這麼一句嘴,只是聽寒洛說要走,自覺地認為應該客氣一下。
寒洛身形一滯,轉過了身子,卻沒有立刻邁步,想了一想,說道:「算了,下次吧。剛才去魔殤宮,右魔使說我們一路奔波辛苦了,要在魔殤宮給我們設宴洗塵。你剛還不舒服的緊,先回去好好歇歇,晚上隨我一同去赴宴。我也要回去準備一下。」
「那好吧。」木芫清點點頭,往院中走去,忽又鬼使神差地回頭說了一句,「你也勞累一路了,也好好歇歇吧。小心慢走。」
寒洛已轉過了身,聽木芫清跟他說話,也不回頭,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聽不出情緒如何。
打開門,先打量一番房間,果然不出所料,依然是乾淨簡潔,樸素無華的風格,一丁點奢侈多餘之物都沒有,偌大一間房,一床、一桌、一櫃、一鏡而已,還全是半新不舊的老梨木,已經用了多年,磨出了油亮亮的光。
唉,這屋子的主人還真的是個艱苦樸素,自強不息的模範寶寶呢。木芫清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體驗一把古代貴族的奢侈生活的願望,依然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算了,再怎麼說這房子、這院落也算是自己名下唯一的不動產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飛了那麼久,一著陸就吐,之後又大吵了一架,木芫清還真是累極了,合身往床上一趴,鞋子都還沒來得及脫,就呼呼睡著了。
只是,她似乎也將後花園柳樹下自己製造的那一片狼藉忘得乾乾淨淨了。
睡醒時,日頭已經偏西。木芫清躺在床上翻了幾個燒餅,忽然想起寒洛說過今晚有什麼洗塵夜宴要參加的,忙一骨碌爬起來,打開衣櫃門埋頭翻找起來。
但凡宴會,必是有很多地位顯要的大人物參加了。魔殤宮要人,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個宮主,還有四宮手下的二十八宿主勢必都會出席,而且應該也都是打扮得齊齊整整的出現。方纔那個房日宿主穿的那麼漂亮,自己這麼一身美其名曰樸素,實則是寒酸的衣著往她跟前一比,當真是相形見絀。輸人不輸陣,說什麼也不能讓別人一見面就看低了自己。
只可惜,翻檢了半天,本來就沒幾件衣服的衣櫃了,除了舊衣就是舊褲,一件像樣的衣裙也找不出來,木芫清沮喪地仰天長歎,這屋子以前的主人到底過的是那樣的苦行僧生活哪!
「芫清,芫清,你醒了嗎?」門外傳來了寒洛的聲音。
「醒了醒了。」木芫清趕緊把扔了一地的衣服一古腦的塞回衣櫃裡,小跑著給寒洛開了門。
「睡得可好?」寒洛也不用招呼,逕自走進了屋,往凳子上一坐,淡笑著開口問道。
「那當然了。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還是自己的床睡著舒服。」木芫清邊說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狗窩?怎麼,你說這屋子是狗窩?那你住在裡面,又是什麼?」寒洛聽木芫清說話好笑,不免起了玩心,挑著一雙鳳眼玩笑道。
「現在你也在這屋子裡,所以呢,你是什麼,我自然也就是什麼了。」木芫清調皮的眨眨眼睛,與寒洛對望一眼。
兩人都忍俊不禁,相視大笑起來。
你這丫頭,出門一趟,倒是越來越鬼靈精了。」寒洛搖搖頭強忍了笑意,語氣中頗有些無奈。說完一頓,又想起了一件事,將手中的包袱往桌上一放,笑吟吟地示意木芫清打開包袱來看。
木芫清狐疑地瞅了瞅他,心想,今天的寒洛還真是奇怪,不僅會笑了,還會賣關子了,不知道他這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一邊想著,一邊走過去打開了包袱,定睛一瞧,頓時喜不自勝,驚呼道:「是衣裙!好漂亮!」喊完,迫不及待地抓起衣裙,抖開來搭在自己身前比試。
「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衣服穿呢!」木芫清一面在鏡子前面扭來扭去地比試著衣裙,一面興奮地嘰嘰喳喳,「你不知道,我這裡竟是些舊衣爛衫,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這樣去魔殤宮赴宴,還不讓人笑掉大牙呀。好寒洛,你可真是我的及時雨哪!你是怎麼知道的?莫非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先是拐著彎說我是狗窩裡的狗,現在又罵我是蟲子,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寒洛口氣嚴厲,臉上的笑意卻越發的濃了。
「不是不是,我怎麼敢罵你呢。」木芫清心知寒洛在與她逗樂,便也故意裝出一幅驚恐模樣,連連搖頭分辯道,「我這是在誇你,誇寒大宮主心思細膩,溫柔體貼,將來定是個無好丈夫!」
「五好丈夫?」寒洛一愣,想了想,笑罵道,「你這張嘴,竟是越來越利了。虧你能想出這麼個詞,真是乍聽起來彆扭之極,細思起來又十分的貼切!」
寒洛他與木芫清從小一起長大,耳鬢廝磨,一貫交好,雖有上下級之別,然而言語之中卻從不會計較太多。這會兒看著眼前這個女子,性子比著原來改變了許多,那些輕快俏皮的玩笑話也絕不是從前能夠說出口的。雖然心裡覺得有些奇怪,然而畢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人,只以為她是在山裡住的日子久了,山風輕靈,性子也變得跟山風一樣的活潑起來,再不會疑到別處去,反而覺得木芫清此時這巧笑嫣然的模樣,比從前那幅冰山美人的冷樣子,活潑生動了許多。相處久了,竟似會被感染一樣,自己的心情也輕鬆了起來,居然不知不覺跟著她瘋笑了好一陣。
然而他畢竟是個冷面冷口,不苟言笑之人。笑過之後,又把臉板正了,隨意掃了木芫清屋裡那座半舊的老梨木衣櫃,剛巧看到尚未掩實的櫃門裡露出的衣衫一角,眼角中便又堆了些笑意,嘴上說著:「近年來宮裡奢靡之風大盛,你一向樸實,服飾擺設都簡單素舊得緊,晚上的接風宴上,我怕你尋不出合適的衣服來穿。若在往日也便罷了,可如今你功力近失,卻位居高位,下面難免會有人不服,還是盡量不要給旁人尋出生事的由頭才好。怎麼樣,我尋來的這件衣服,你可滿意?」
木芫清只顧聽寒洛說話,聽他時時對自己關注,處處為自己著想,竟連這些瑣碎的細節都替自己打點好了,心裡已是感動不已,又聽他詢問自己滿意與否,忙回轉了神,頻頻點頭應道:「滿意滿意,太滿意了。」一面扭著身子沖寒洛比劃:「你看你看,我穿好看麼?」
「好看。」寒洛見她那幅興致勃勃的可愛模樣,禁不住又想笑了,忙將臉一凜,站起身向外走去,嘴裡說道,「時候不早了,你快把衣服換了。」
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待聽到木芫清喚道「換好了,你進來吧」,寒洛便推門重又走進了屋裡,站在門口打眼一瞧,不由得怔住了。
但見那屋裡的女子,一身的青色衣裙,除衣領邊幾條銀線壓花外,再無任何花哨裝飾,腰間恰到好處的收起,更是在清麗中平添了一絲嫵媚。遠望去,整身衣服,從上到下,簡潔流暢,既不顯繁複累贅,又不失雅致高貴,再襯上那張如出水芙蓉般清雅秀麗的臉龐,真是朱顏粉黛盡失色,三千嫵媚集一身。
「這個,好麻煩,我不會弄。要不,你幫我?」見到寒洛進來,木芫清捧著一頭披散開來的秀髮,撅著嘴無奈地歎道。
見她這副嬌憨的模樣,寒洛也不好拒絕說自己一個大男人,更不會搗鼓女子的髮式了。微微一笑,扳著木芫清的身子將她按在凳上,接過木梳,一下一下梳理起她那頭長長的秀髮來。
別看寒洛被木芫清戲稱為「五好丈夫」,實際上,讓他拿劍可以,讓他拿木梳梳頭,那可真是強人所難了。手挽著木芫清的長髮,盤過來盤過去,搗鼓了半晌,依然沒能搗鼓出什麼像樣的花樣來。把木芫清晃的頭暈眼花,加上頭髮被揪得生疼,直將雙手亂舞著要從寒洛手裡搶過自己的頭髮。
寒洛卻已經跟這頭髮較上了勁,說什麼也不肯還給木芫清,左拉右拽又是好一番鼓搗,終於差強人意,鬆鬆的挽起了一個堆雲髻。看那髮髻斜垮垮的,似乎隨時都可能散掉,甚至還有幾縷沒梳好的亂髮,調皮的垂在臉頰兩邊,倒襯的美人兒的瓜子臉越發的削尖,配上如畫的眉眼,真是好一個清麗佳人。
沾沾自喜地看了好一陣,寒洛自認為手藝勉強算是不錯了,不過總覺得好像還少了點什麼似的。想了想,他又從懷裡取出一支簪,似象牙又像獸骨,看不出究竟什麼質地,雕工更是簡單,頂端一粒骨珠而已,再無繁複雕飾,跟木芫清這身裝扮倒是極配。
他將這支骨簪斜插在木芫清髮髻上,就像是在翠滴滴的荷葉上滴上了一滴晶瑩瑩的露水,那麼明艷,那麼生動,那麼自然。看著鏡子中,那嫣然巧笑的笑顏,那粉艷欲滴的丹唇,還有那如描似黛的彎眉,一切的一切,寒洛覺得,自己的心,要醉了。
「清兒,你真美。」
下午一直被老闆抓壯丁幹活,剛剛忙完,呼~~~
可能不會定時,不過每天都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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