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狼掐了掐自己的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怪叫道:“莉莉絲那小姑娘不是說,噬日者已經在那場滅世的洪水中掛掉了嗎,怎麼現在又蹦出來一個……”
大廳的中央,那赤裸的男子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但一雙眼睛卻充滿了暴劣,他像是聽到地狼的話,轉過身來,大笑說道:“不錯,耶和華確實順利地把我們噬日者全部葬送在那場洪水這中,但我們卻把本身精元印記封入王冠之中,這頂王冠為隕鐵所制,歷千萬年而不朽,只要我們的子孫有機會拿到王冠,再以血肉飼之,我們噬日者便有復生的可能,但……”
說到此處,赤裸男人的臉容漸漸變得猙獰起來:“耶和華那老家伙不知道怎麼知道了這件事,便以自身神力將我們封印,如此一來,即使我們的子孫得到王冠,我們也無法復生,這千萬年來,這頂王冠輾轉在人類國王手中,我們亦用自己的力量來影響這些戴上王冠的人,誘使他們去尋找解除王冠禁制的方法,而為了防止我們的子孫得到王冠後,卻懼怕我們的力量不予解除王冠的禁制,因此我們在洪水滅世之前,便告訴它們這頂王冠能夠使它們成為新一代的噬日者,但事實上,這頂王冠不過是封存我們精元印記的道具而已,我們成為噬日者,是靠吸食了二代吸血鬼的血肉,而不是這頂王冠的功勞,可笑我們的子孫卻相信了,哈哈哈……”
狂笑在廳中響起,這赤裸男子的一段話聽得粟月和地狼全身發寒,所謂虎毒不食子,但這個吸血鬼的祖先,卻一早便把自己的子孫都給算計了,心思可謂比蛇蠍尚毒上幾分。
“等等,你剛才說你們……”粟月突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她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起來,似乎連聲音也微微有些顫抖:“難道失落王冠不是十三頂,而是十三血煞的精元印記全部封入了一頂王冠之中?”
赤裸男子有些意外地看著粟月,隨後撫掌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個人類倒也聰明。你說得不錯,我便是十三血煞,十三血煞亦是我,我們三代血族雖然號稱力量堪與神抗衡,但事實上,我們差得太遠了,當洪水滅世的時候,我們便已知道,無論我們變得如何強大,也無法戰勝耶和華這老家伙,於是,我們想到一個方法,便是把我們十三血煞的力量精元全部封印在一個器具之中,在經過千萬年的共存之後,十三血煞的力量渾為一體,也精神也產生了新的個體,這時候,當時機成熟時,我們通過吸食子孫血肉創造出新的身體,那麼誕生的,便是集齊十三血煞之力,連神也無法抗衡的最強存在…….”
忽然間,赤裸男子的身後華光大作,一把蒼老的聲音同時響了起來:“斬斷那深淵之下的黑暗與邪惡吧,輝煌的聖十字啊!”
一個泛著強烈銀光的十字聖印瞬間掠到赤裸男子身後,赤裸男子嘴角牽起一抹冷笑,轉身一掌按在聖十字上,從他的掌心中吐出一股鮮紅如血的光芒,那紅芒迅速掠過聖十字,頓時取代了十字的銀光,男子反手一推,血光十字便回贈那從背後偷襲他的人。
轟一聲,血色十字撞在大廳的牆壁上,牆壁像是豆腐般憑由血十字嵌入其中,那原本光紋閃爍的牆壁頓時多了一個十字形的凹痕。
在十字凹痕的旁邊,馬多爾不可置信地看著赤裸男子,喃喃自語:“不可能,你竟然污染了聖力?”
男子曬道:“聖力?哼,說穿了也不過是對耶和華的信仰之力,要改變它有何困難,只要把對耶和華的信仰,改變成對我的信仰,那你的那些小伎倆就沒有用了。”
馬多爾聽得兩眼怒睜:“改變信仰?魔鬼,我以上帝的名義,將賜你以神聖的制裁……”
裁判長的話才說了一半,一團如血紅芒已經迎面轟至,他低喝一聲,就地一滾,那團紅芒打在他剛才所處的大廳牆壁下,整面牆壁紅光一閃,然後嗡一聲變成了紅色的粉未,這付情景,看得廳中眾人心往下一沉。
“真囉嗦,就算耶和華親臨,我也未必害怕,何況只是你這個小小的信仰者?”赤裸男子嘿嘿笑道。
馬多爾不再多話,手中十字聖劍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神聖光芒,他本來是要在教皇廳中迎戰來犯諸敵,但卻在裁判所中地下宮殿的監視器上,看到教皇朝英靈主殿走去,而在教皇的身後,竟然跟著一股黑氣,馬多爾當機立斷,也跟著來到英靈殿,沒想到來到“制裁之光”的控制中樞時,卻見到一個妖力深不可測的赤裸男子,更沒想到,這個男子竟然是遠古十三血煞的集合體,但只要是神的敵人,無論對手再強,馬多爾也毫不猶豫揮出手中的劍。
“拜托了。”他輕輕拍拍自己手中十字聖劍,然後朝著赤裸男子,揉合了自己堅定的信仰和力量,揮出了一道如星河燦爛的銀光劍氣。
大廳銀光大作,男子的冷笑聲和馬多爾的悶哼聲響了起來,地狼朝馬嘯風看了一眼,然後對粟月說道:“我們也上吧。”
到了這個地步,誰都清楚,若不把這所謂的噬日者格殺於此,等它的力量達到全盛期的時候,只怕放眼整個世界,也找不到一個能夠擊殺它的人。
粟月點頭,身體消失在原處,大廳中央的銀光中頓時出現了一點漆黑,然後男子“咦”的一聲,緊接著,粟月的身形從銀光中倒飛而回,刺客落在地上,那蒙面絲巾之下,已經滴出點點鮮血。
地狼再不遲疑,身體往下一層,消失在了地面上,跟著大廳中響起一聲巨吼,一道黑影沖天而起,撞在廳頂之上,復又跌下,正是地狼,而赤裸男子亦跌出銀光之中,他的左肩上出現一道巨大的血槽,想是剛才被地狼一爪抓裂,但男子卻只是笑了笑,伸手在那血槽上一抹,那放在普通人身上足夠喪命的傷勢便這麼憑空消失了。
銀光收斂,露出馬多爾微微喘息的身影,裁判長手中的十字劍銀光流轉,不斷泛出神聖的律光,他一劍指向赤裸男子,一道銀色劍光瞬間轟出,接著他扭身再上,一把十字劍如猛虎出柙,霸道的劍光朝男子全身落下。
同一時間,地狼怒吼一聲,右臂提起,大廳地面不斷龜裂,地上光紋和土石紛紛覆蓋在地狼臂上,形成一條巨大的石臂,地狼腿一蹬,如炮彈般沖向男了,巨靈拳帶起惡風,如山般轟下。
粟月亦不甘人後,女刺客身影一陣模糊,再出現時,已經來到赤裸男子身後,她兩手大張,十指上,紅色的指甲閃爍著致命的光芒,如死神的手般悄無聲息地落向男子的後背。
一時間,男子三面受敵,但他卻毫無懼色,眼中金瞳一縮一張,大廳中央突然炸起血色紅光,把馬多爾的劍、地狼的拳和粟月的爪都包裹在了其中,連串的爆擊聲從紅光中傳來,怒喝和尖嘯回蕩在這個大廳之中,然而激戰中的數人,包括那赤裸男子在內,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大廳角落裡,那小腹上插著夜叉的馬嘯風,此刻,那匕首夜叉正不斷泛起暗紅的光氣,那暗紅色的光氣,如同遠古的鬼妖從沉眠中醒來,睜開了血色的雙眼……
夜叉,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震動著,那封印於其內的存在,正在蘇醒。
“這是哪?”
馬嘯風有些茫然地看著四周,在他的腳下,是連綿不絕的赤紅大地,大地遼闊,一直延伸到地平線上。
赤地之上,偶有白森森的骨頭露出,馬嘯風一路而走,已經看到不少這種形態各異的白骨,有人類的,有動物的,甚至有一些躺在赤地上的巨大骨骼,是馬嘯風所叫不出名字的,那些巨大骨骼,像是遠古的巨獸死後所留下的一般。
赤地的上空,是黑色的雲,漆黑如墨的黑色雲層不斷的翻滾著,像是它們永遠沒有停歇過一般,那黑雲之中,有各種奇異的尖嘯傳出,時而偶見紅光閃動,借著紅光,馬嘯風能夠清晰地看到,有巨大的陰影在黑雲中游騰,但黑雲卻像是一座最堅固的囚牢般,那巨大的陰影始終沒有從黑雲中露出真面目。
這是一個詭異的世界,而馬嘯風自重傷倒地,爾後暈迷,再醒來時,卻已經身處這個奇異的世界中。
他在這個赤地黑雲的世界裡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但無論他走得多遠,似乎景物都沒有什麼變化,就連動物也沒有遇上一只,便更別說遇到人了。
“是幻境?”馬嘯風走累了,便在一架不知名巨獸的骨骼旁坐下,這個世界大得出奇,但景物卻大同小異,倒是和幻境有幾分相似。
所謂幻鏡,便是以異術影響人的心神,讓其看到一片根本不存在的世界,但馬嘯風又隨即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他是在昏迷之後才進入這個世界的,但人一旦昏迷,無論多厲害的幻術也沒有影響其心神,那自己,又是怎樣來到這個世界的呢?
馬嘯風想到後腦勺都快破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大歎倒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干什麼好。
突然間,赤地之上狂風大作,吹得細小的骨骼滿天亂飛,就連那高空上的黑雲,也加速了翻滾,紅光閃爍得更快了,而各種巨大的陰影也在雲層中不斷地游動著,像是一條條被嚇到的魚,正在池內驚慌失措的四處躲避,一股不安,隱隱在這個世界傳遞開來。
像是,有什麼東西就要出現了一般。
馬嘯風緊張地從地上站起,下意識往自己腰後摸起,匕首夜叉卻不見了,便在他一呆之時,一聲厲嘯直上九天,那嘯聲中,充滿了憤怒,卻又透著一絲喜悅,當真矛盾得緊。
赤地黑雲像是懼怕那陣嘯聲般,大地搖晃,黑雲翻湧,一付世界未日般的情景。
然後,在突然之間,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聲音消失了,大地不再搖晃,連恆久翻滾的黑雲,也在空中凝定了。
它們像是在等待著什麼,馬嘯風大口喘著氣,龐大的壓力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讓你無處可躲,馬嘯風遲疑不定地四處打量,卻不見這赤地上出現了什麼,他轉了一圈,在毫無所覺之時,一股熱風從他身後湧來,馬嘯風大驚轉身,下一刻,他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在他的眼前,聳立著一個高大的怪物,它全身通紅,高約三丈,頭如惡蛟,睜著一雙銅鈴般的血色妖瞳,怪物生有四手,分別持戟、矛、刀、盾四兵,全身不著一縷,卻於腰身以下長有龍尾,自它的脊椎至尾梁處不斷冒出火焰,那火焰吞吐不定,隨風拂動,傳出一股股熱浪。
馬嘯風抹了一把冷汗,不由連退幾步,臉上露出苦笑:“竟然是夜叉,而且還是天夜叉……”
夜叉者,為天龍八部神眾之一,為食鬼噬魂的鬼神,夜叉又分三種,一在地、二在虛空、三天夜叉也,其中,又以天夜叉最強,是為佛教的護法神。
馬嘯風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遇上一只天夜叉。
夜叉似乎也看到了馬嘯風,對於這個世界中會出現一個人類感到頗為驚訝,但隨即,它笑了起來,夜叉的笑聲極其難聽,尖利的聲音像要剌穿耳膜般,聽得馬嘯風眉頭大皺。
“人類,哈哈哈….人類……”夜叉的笑聲在喜悅中,又似乎帶著一點哭腔,然後它笑聲突止,怪首伏下,伸到馬嘯風眼前,嘴吞惡氣地說道:“看來是你喚醒了我啊,人類,千百年前,你們把我封在小小的匕首之內,讓我永世無法離開而陷入了沉睡當中,但今天,你的血液喚醒了我,為了報答你,就讓我吃了你吧!”
“什麼?”馬嘯風全身巨震,他想不到,那擁有斬妖異能的匕首“夜叉”中,真的封印著一只夜叉!
英靈殿,控制中樞之中。
一聲怒喝從銀光紅芒中傳出。
地狼一爪抓進赤裸男子的體內,尖利的利爪從男子的背後刺了出來,但男子卻一點也不在乎,微笑著一掌印在地狼的胸前,紅光一吐,地狼倒飛出去,它的胸前,赫然出現一個掌印,深深地嵌入地狼的體內,地狼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再站起來時,又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它大口喘息著罵道:“媽的,怎麼打都打不死的家伙,老子怎麼打得羸嘛。”
在剛才短短幾分鍾的戰斗中,地狼的拳爪不知轟中男子多少次,但無論是巨靈拳還是它的利爪,男子都恞然不懼地正面接下,然後又對地狼還以重擊,只是地狼受一次傷,戰力便減了一分,可人家身體被爪子刺穿,被拳頭轟爛,在下一秒卻又復原如初,像沒受傷似的活蹦亂跳,這比吸血鬼還變態的復原能力,打得地狼差點郁悶得吐血。
能夠對男子造成傷害的,只有馬多爾的銀光聖劍,盡管男子並不在乎聖力加身,但加持了聖力的十字劍所留下的傷口,男子卻要花費較多的時間來復原,這多少讓他還是有些顧忌馬多爾的聖光之劍。
像現在,轟開了地狼之後,噬日者身上被地狼刺穿的地方,骨血和皮膚組織迅速的再生,眨眼間又像沒事人似的,地狼咒罵了一聲,然後再次加入了戰局。
馬多爾越打越驚心,他這聖光護持的十字劍下,不知道斬殺了多少黑暗生物,即使是四代吸血鬼,也不敢下面抗衡他的聖劍之威,因為由信仰之力轉化的聖力,對黑暗生物來說是最致命的光芒,但眼前這個男子卻毫不在乎的接下他的每記攻擊,甚至有時任由光劍落在他的身上,以換取回擊馬多爾的時間,而那本來應該對黑暗生物造成致命傷的光劍,落到男子身上,起的作用卻僅僅是延遲他的傷口復原時間,這讓馬多爾哪能不驚。
但馬多爾,更多的卻是憤怒,噬日者那完全不把神放在眼裡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這位固執的信仰者,馬多爾拼命催動體內所有聖力,銀光如潮,在十字劍上散發陣陣波動,馬多爾不再以劍光攻擊噬日者,他貼身而上,一把十字劍銀芒閃爍,斬劈削刺,無所不用的朝噬日者捨命強攻。
噬日者皺了皺眉頭,對於馬多爾手上的光劍甚是討厭,他突然尖嘯一聲,把後背暴露在地狼和粟月眼前,他自己卻扭身侵入馬多爾的那片銀光之中,馬多爾一劍斬在他的左肩上,頓時把他的左肩斬得跨了下來,同一時間,地狼的巨靈拳轟在他的後背,轟一聲,噬日者的後背完全變形,未了,粟月十爪撕出淒厲紅芒,赤裸男子的後背馬上血肉橫飛,但噬日者,卻在瞬間連續在馬多爾的肩上,胸前和腹部各印一掌。
馬多爾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起,十字劍脫手飛出,裁判長鮮血狂吐,人拋跌向了後方,撞上了大廳的牆壁,只見那被噬日者所傷的地方,完全塌陷了下去,那三處的肉血竟在瞬間干枯。
地狼一愣,眼前突然失去了噬日者的身影,然後一聲陰側側的笑聲在它身後傳來,妖怪還沒來得及反應,它突然全身一震,然後頭漸漸低下,看到一只手臂從自己的小腹下穿了出來,卻在這瞬間,噬日者已經刺穿了它的身體。
噬日者把手自地狼身上抽回,伸腳一踢,便把妖怪踢到了另一邊,頓時,大廳中只剩下粟月還站著。
“你是想自絕呢,還是要我動手?”噬日者歪著頭看著粟月,他的左肩巨創出不斷伸出血色的細線,然後緩緩把兩邊的皮肉拉合起來,而被地狼和粟月傷得體無完膚的後背,也在眨眼之間復原,不出數秒,噬日者又恢復了完好無損的身體。
粟月突然歎了一口氣,道:“果然,憑人類的力量是無法殺得了你的……”
“怎麼,你想說,你不是人類?”噬日者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我只是說,人類的力量無法殺得了你而已……”粟月深深吸氣,大廳中的光芒似乎暗淡了一些,而她的眼睛,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變得漆黑一片,整個眼眶之中,似有黑墨在流動,那無邊的黑色中,充斥著肅殺之意。
“七殺星力…開放!”
她輕輕說道。
英靈殿,突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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