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回去?」
在綜合樓的頂層,一張雪白的遮陽傘下,一身黑衣的蕭凜慵懶的倦縮在椅子上。
從那個晚上之後,他以這樣的姿態已經悠然的過了一個星期,每天准點的在這張新買的椅子上一躺就是一整天,彷彿整個生活都因為 穆容允兒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華清逸很想一腳將他踹在地上,但是他只是抽了一根煙遞給蕭凜。
「我後天回燕京,權翔琳的死,你家老頭子以暴斃這種老土的理由給掩蓋了過去,他對你也不是一點情意都沒有。」
蕭凜嗯了聲,聲音中充滿了懶散。他眨動下眼睛,望著頭頂上的一片藍天。
至始至終,蕭振峰到最後都沒有出現過,就像是在跟蕭凜開了一個大玩笑似的,一切由這個人開始,到最後,這位主角不過是打著擦邊球而已。
蕭凜突然呵呵笑了起來,他活了二十多年,扮演著一個拿著華夏紫荊無上限的卡,優質品種的繼承人身份,不過是為了十多年後用來當槍使的棋子而已,這樣的事實,放到現在或許已經沒有計較的意義,但是他依舊無法理解,到最後,流一為什麼要放過穆容允。而他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很諷刺是嗎?蕭振峰很清楚的承認了他的猜測,而跟他有著同樣特殊體質的流一,也同樣否認了他的另一個猜測。
「流一長的跟蕭振峰一摸一樣,但他們卻否認了自己是雙生子的事實,而我也相信了他們的話。」蕭凜默默呼出一口煙。「我一直都在追尋著一個結果,到頭來卻依舊是一團麻,我是誰,他們又是誰,我一概不知道。」蕭凜自嘲的撇撇嘴。「回去!我以什麼樣的身份回去?」
華清逸歎了一口氣,他多少能明白蕭凜的萎靡與慵懶。總是以蕭家的準則生活著的人,一下子被人抽掉了主梁骨,他的精神也會跟著坍塌。
「或許還有一個人可以告訴你答案!」蕭凜看著華清逸。「如果你還想知道,答案的話。」
三天後,蕭凜送走了華清逸。
一個星期後,同樣的機場,蕭凜送走了耶律守。
一個月後,夏雪在這個機場送走了蕭凜。
凌妃拒絕了回到黑鴉,他留在了罪惡城,留在了地下城。烙鳩似乎很習慣罪惡城六層的生活,並不打算從新回到黑鴉的勢力下。沒有黑鴉這個頭銜的地下城,依舊維持著自己的準則,絲毫不影響那些殺手前來尋求庇護的初衷。
一切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任何的變化,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循著原來的軌跡繼續。
罪惡城依舊是罪惡城,霸佔著巴勒莫的一方土地,只是沒有人再會輕易的進入這個地方。
那一晚的廝殺似乎給整個意大利的黑幫都來了無比的震撼,不管是看到的還是沒有看到的,都是心有餘悸,同時也達成了一個共識,不要去惹怒罪惡城任何一個人。
晚上!9:30!
一架飛機準時的落在了西雅圖的機場上,迷人的夜晚洋溢著熱情的火熱。
從機場緩緩而出,蕭凜辦理完租車手續後,一路向東。
兩個小時後!
蕭家!他生長的地方,接受教育的地方出現在眼前。
佔據著整個山頭的古堡,散發著莊嚴的氣息,遠遠望去令人心生敬畏。
車子停靠在路邊,蕭凜抄著近道上山,避開了大路只是不想讓蕭家的人發現他的影子。
蕭家一直以來都有著一塊禁地,就處在整個古堡後方的森林中。
二十多年,這裡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樹越來越粗壯,植物越來越多,光線越來越少。
就跟小時候一樣,蕭凜翻過了圍牆,穿過草坪進入森林。
樹葉的腐爛味鑽入鼻子,一走進森林就被重重的寒氣包圍。蕭凜沒有猶豫,他筆直的走向森林的最深處,他知道他要找的答案就在那裡。
一棟蛋奶色的小屋出現在眼前,房子裡亮著燈!偶爾會有鋼琴聲傳出,斷斷續續,毫無連貫,反覆的重複著同一支曲子。
蕭凜站在屋子外,聽著奇怪的音律,他的腦袋一下子像是被泉水湧入一般,整個人變得昏沉起來。
一直生活在蕭家,從來沒有真正進入過森林的深處,只是知道這裡住著一個女人,一個可能是他母親的女人,一個瘋了的女人。
夜真的是暗沉了下來,蕭凜靠在一棵樹上,漆黑的雙眸牢牢的鎖定在已經熄滅燈火的窗戶上,久久的,不曾離開過半步。
在他站立的地方堆積著煙頭,每一根都只抽到一半就被他扔在了地上,用腳碾碎。
蕭凜很焦慮也很矛盾。突然小屋又亮起了燈,緊閉的窗戶被人推了開來。
蕭凜慌忙的躲到樹後,窗戶下,黑色的卷髮很長,襯著蛋奶色的睡衣與整幢房子合二為一,或許是因為不見陽光的關係,女人的皮膚很白很白,歲月的痕跡刻畫在女人的臉上,漆黑的雙眸對著森林的另一端掃視了一眼後,女人關上了窗。
蕭凜默默的從樹後走了出來,僅僅是這一眼,就已經足夠!
蕭家的禁忌?呵呵!
追尋著來的痕跡,蕭凜返回到車子上,揚塵而去。
就在他站立的身後五米處,樹上窩著一個人,手裡握著一把狙擊槍。槍口瞄準的地方恰好是蕭凜站立的位置,但也同樣可以是女人的位置。
海岸線上迎來了新的晨曦!
雖然日出很漂亮,但是蕭凜更喜歡日落時候的美感。
從西雅圖回來後,對那邊的狀況他隻字未提!
只是在見到流一的時候,還是流露出一點情緒,但是很快就被抹煞在另一種喜悅的情愫中。
夏雪再次懷孕的消息不僅而走,不到三十六個小時,所有人齊聚在罪惡城綜合類的八層,開始籌劃著乾兒子的未來,望著這些個准乾爹們在哪裡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爭得面紅耳赤,甚至有動手的嫌疑,蕭凜對著夏雪使了個顏色,兩人悄悄的溜出了房間。
沿著海岸線,蕭凜揉著夏雪的肩頭一次感到真正的幸福在降臨。
「真的不回去了嗎?」夏雪小聲的問,將頭倚在蕭凜的胸前,這樣的寧靜來的太遲。
「嗯!」蕭凜望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