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許文強 上海灘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變亂 (七)
    三月十七日下午。

    四海南北行。

    戴春風頭戴一頂破舊的氈帽,身著一件灰黑色的破舊裌襖,低著頭闖進了南北行的後院,這個時候的他,內心裡充滿驚惶,這驚惶之色溢於表面,他臉色鐵青,腳步匆匆,像極了一條喪家之犬。

    四海南北行是戴春風自己建立的秘密基地,這個地方除了他本人之外,就只有負責南北行的貼心兄弟二狗知道。當然,現在二狗的名字不叫二狗了,他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刁四海,刁老闆。

    這個地方的建立,純粹是戴春風的神來之筆,它的成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所以,這個地方不負責任何情報工作,也不和他旗下的任何一張情報網交集,而是認認真真地做生意,如有可能,戴春風希望自己永遠也不到這裡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需要用到這個地方,那只有一個原因,他在上海再也呆不下去了。

    「老大,出了什麼事情!」

    如無必要,二狗基本上都不會出門,而且,永遠呆在四海行的後院,這個地方,他不准任何人進出,除了他自己和戴春風外,沒有其他的人有這扇門的鑰匙。

    當他坐在後院的籐椅上,算著商行的帳目時,戴春風突然闖了進來,把他嚇了一跳,他忙站起身來,把位置讓給戴春風,同時,送上一壺茶水,瞧著自己這個老大仰著頭,骨碌骨碌灌了大半壺茶水後,才小聲地發問。

    戴春風搖搖頭,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岔開話題,另外說道。

    「二狗,你去安排一下,給我找一條船,我要盡快離開上海!」

    二狗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朝前院走去。

    戴春風長長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好好想想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在他看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自己藏在後面,又知道許文強的全部計劃,並且暗算了許文強,那麼,接踵而來的應該是榮華富貴才是,不應該是遠走他鄉。

    可是,事情完全失控了!難道在那個許文強的身好還有其他的人?

    多虧自己留了一個心眼,從長旺茶樓出來之後,給盧天祐打了電話,並沒有急著趕往與辜兆明的會合地點民生藥店,而是躲在一旁仔細觀察,正好瞧見辜兆明被那些警察局的黑狗帶走。

    他不相信那是意外,特別是當他安排在盧府周圍的人向自己報告,說盧天祐被人亂槍打死之後,他的心涼了下來。

    他潛進了租界,卻沒有在應該見到陳自立的地方見到陳自立,他就知道自己押錯了寶,自己選擇的這一方已然一敗塗地,他只是不明白,那個許文強為什麼厲害到了這個地步,輕易就把他擊敗了。

    難道,他早就在自己的身邊埋藏著眼線,這個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換一個角度,自己也會這樣做的,但是,這個計劃,除了陳自立和自己外,就連辜兆明也只是略知一二,如果不是計劃洩露的話,那只能說對方早就把自己這夥人的反應預盼出來了。

    既然如此,那個許文強也可能沒有死掉,可能,這只是他引蛇出洞的計劃?

    就是因為有了這樣的覺悟,因此,戴春風沒有和自己手下的情報網聯繫,而是選擇了二狗這裡,準備逃出上海,前往南方。

    只要到了廣州,以自己的能力,和陳自立的交情,一定能幹出一番事業來,那個時候,再雪今日之恥。有句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雖然,自己算不得什麼君子。

    從前院傳來了腳步聲,是二狗回來了嗎?

    戴春風站了起來,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皺起了眉頭,臉色突然變地雪白。

    不對!

    這不是二狗的腳步聲,腳步聲急促而雜亂,明顯可以聽出來,這腳步聲不只由一個人發出。

    戴春風的心冰涼冰涼的,難道,連自己最相信的人也出賣了自己?

    這個時候,不能想太多了,戴春風猛地朝後門跑去,希望那裡能有一條退路給自己走。

    他還沒有撲到門前,那扇門已然打開了,一個人當門而立。

    戴春風停下了腳步,只覺眼前發黑,半晌,才看清楚了那個人的臉。

    那個人正是他從貧民窟帶出來的那個殺手,那個刺殺馮敬堯失敗,被許文強追殺的殺手,那個化裝成長旺茶樓夥計去刺殺許文強的那個殺手,那個他一直不知道名字的殺手。

    他為什麼在這裡?

    戴春風感到有誰拿著一根木棒在自己的頭上重重敲了一下,讓他覺得腦袋發蒙。

    那人手裡拿著一把手槍,槍口正對準他,那人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目光也一如既往地冰冷。

    「你究竟是誰?」

    戴春風沒有期望對方能回答,他只是下意識地問了這麼一句。

    「我叫丁力!」

    奇怪的是,那人居然回答了,可能是看在自己離死不遠的份上吧,戴春風的嘴角翹了起來,不由發出了一縷苦笑。

    從前院趕來的人出現在戴春風的身後,呈扇形包圍著他,戴春風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

    戴春風轉過身,沒有瞧見二狗的身影,他瞪著眼睛,雙手不停揮舞,大聲吼道。

    「二狗!你給我出來,我究竟哪點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我!」

    在前院的一個房間內,二狗聽到了這個聲音,不過,他沒有出來,而是小聲嘀咕道。

    「我不叫二狗,我叫刁四海!」

    「力哥,由誰動手?」

    從前院趕來的那些漢子,其中一個人朝丁力行了個禮,恭敬地問道,那個向天抱怨的戴春風在他們眼中已經和死人沒有區別了。

    「不!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文哥,我還有用,文哥還需要我!你們不能這樣!」

    戴春風朝其中一個漢子撲去,那個漢子不躲不閃,當胸一腳,把戴春風踹得飛了起來,然而,戴春風不懼疼痛,緊緊抱著那人的小腿,嘴裡不停說道。

    「我要見文哥,我還有用,文哥不會這樣對我的!」

    「文哥不想見你,他告訴你,一次不忠,百次無用!」

    「不!不要這樣,你們不能這樣!」

    對生命的渴望壓制了一切,戴春風可以毫不猶豫地收割別人的生命,然而,當自己面對著這一關的時候,他卻崩潰了!

    「我來吧!」

    丁力輕輕說了一句,朝戴春風走去。

    戴春風鬆開了那個人的腿,在地上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直到後背抵著院牆上,他的心咯登一下,瞧見丁力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到最後,擋在自己面前,擋住了整個天空。

    這個時候,他的心神恍惚起來,隱隱感到一種解脫。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丁力停下腳步,沒有說話,也沒有馬上行動,等待著他。

    戴春風的目光雖然落在丁力的身上,然而,卻沒有一絲焦點,他的目光穿透了丁力延伸到了某個未知的遠處。

    「既然你是許文強的人,為什麼要刺殺馮敬堯呢?」

    死到臨頭了,戴春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這個,就算知道答案又能怎樣,依然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一切本來就沒有意義,在這個時候,他只想說點什麼?或聽點什麼?

    半晌,丁力低沉的聲音傳來。

    「一切都是演戲!」

    原來如此,只是演戲而已,戴春風茫然地點點頭。

    自己的一生何嘗不是如此,從呱呱落地,到橫屍街頭,不過是演戲而已,只要是戲劇,總會有落幕的時候。

    是時候了!

    「來吧,給我一個痛快!」

    恍恍惚惚中,他感到自己被一雙力量十足的手架了起來,隨後,眼前亮了起來,天空從未像現在這邊澄淨,他癡癡地望著那片藍白相間的天空,一時心醉神迷。

    有人站在自己身後,有雙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勃頸上,這讓他感覺有一絲不舒服,他不由呻吟了一聲,就在他呻吟的時候,他的耳畔響起了咯登一聲。

    戴春風覺得自己飛了起來,朝天空的深處飛去,就像小時候,被自己的父親高高拋在空中的感覺一樣,在飛翔的時候,他瞧見了一張慈祥的面孔,一雙溫暖的眼睛,那張面孔在微笑,那雙眼睛溫柔地望著他。

    媽媽!

    他在心裡默默地唸了一聲,隨即,眼前一黑,感覺自己急速地下沉,一直往下沉,最後,失去了意識。

    蘇東陪著許文強走在中間,前後都有人圍著,在這非常事情,安全工作一定要做到。

    一行人走在一條空曠無人的街上,說是空曠無人,稍微有點誇張,只是,比起外面的那些大街來,這條街的行人明顯稀少。

    這條街的盡頭是上海市警察局的看守所,街的兩旁,都是高牆和鐵絲網,一般人,是不會到這裡來的。

    看守所的所長顧前早已等候在看守所的門前,他是現任警察局局長錢千里的嫡系,因此,對許文強也不陌生,在以前,對許文強就畢恭畢敬,而現在,對許文強的態度可以用卑躬屈膝來形容了。

    今天,上海發生了什麼,他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但是,還是隱隱明白,有些人在這個風暴中倒下了,有些人在這個風暴中爬了上來。

    這個原本躲在幕後的地下皇帝,看來,要站在幕前了!

    「許先生,請進!」

    顧前點頭哈腰地把許文強一行人帶進看守所,臉上的笑容如同綻開的花。

    穿過幾個庭院,幾條陰森的走廊,其中,開了幾道門,最後,他們來到了一間牢房。

    「許先生,你要見的人就在裡面,請進吧!」

    許文強微笑著向他道了聲謝,害得顧前不停地點頭回禮,連聲道到不敢當。許文強把蘇東等人留在外面,走進了燈火昏暗的牢房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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