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許文強 上海灘 第一百二十四章 禍
    曹剛拿著一塊潔白的毛巾,非常認真,非常仔細地擦拭著手中的那把勃殼槍,直到它散發出幽幽的藍光,一塵不染。

    他把槍放在面前的小方桌上,雙手併攏,合在一起,來回摩擦,很快,手指就不再僵硬,重新變得靈活,他抬起手,撩開額前低垂的幾縷亂髮,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觀察對面的曹星說道。

    「有情況嗎?」

    曹星放下一直拿在手中,擺在眼前的望遠鏡,另一隻手揉揉因為長久地注視某處,因而變得酸澀的眼睛,搖頭說道。

    「沒情況,目標沒出現在窗口,也沒有看見出門!」

    「繼續監視!等曹五把食物買回來之後再換你!」

    「是!大哥!」

    曹星歎了歎氣,把望遠鏡舉在眼前,繼續監視。

    從這間屋子的窗戶望出去,正好可以瞧見開創商社的大門,包括許文強辦公室的二樓窗戶。自從接了這個刺殺許文強的任務後,曹氏三兄弟就選好了這裡做觀察所,昨天晚上,一行三人潛進了這間二層小樓,把屋主一家三口綁了起來,來了個鳩佔鵲巢。

    曹氏三兄弟在天津衛非常出名,所接的刺殺任務,幾乎沒有失敗過,所以,他們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目標是誰,就算是斧頭幫的幫主,又怎樣?斧頭幫也只能在上海灘這個地方稱王稱霸,自己三人只要動作夠快,一擊遠遁,他們又能把自己三人怎樣!

    曹剛瞧著桌子上的槍,這把槍跟了他許久,這次任務過後,或許就用不上了,這次任務的報酬驚人,只要完成,就沒有必要再過這種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了。

    曹剛拿起槍,正準備插在自己腰間,樓下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他神色緊張地望向樓梯口,把槍拿在手中,朝同樣聽見這個聲音,丟下望遠鏡望著自己的曹星使了個眼色,站起身,來到木樓梯旁。曹星抓起放在一旁的輕機槍,端在手中,神情緊張地瞧著樓梯口。

    「老五!」

    曹剛輕輕喚了一聲,隨即,無聲無息地換了個位置。

    「嗯!」

    底下響起了模糊的回應,隨後,傳來上樓的腳步聲。在那一瞬間,曹剛臉上突然一片慘白,曹五是他的兄弟,他非常清楚他的聲音,這個聲音絕對不屬於他那個兄弟。

    看來,老五是凶多吉少了!

    他穩定心神,雙手持槍,槍口對準樓梯口,只要那人一露頭,就扣動扳機,同時,他笑著說道。

    「你這個臭老五,買點東西也去這麼久,快點上來,老子餓慘了!」

    話音落下,他移動步子,無聲無息地又換了個方位,與此同時,曹星已抱著輕機槍貓著腰竄了過來,把槍架了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曹剛手指輕輕放在扳機上,然而,他的意圖並沒能得逞。

    噠噠!

    突然,響起了輕機槍的怒吼聲,起初,曹剛還以為是曹星按捺不住,失手扣動了扳機,很快,他就知道不是了!

    在他先前說話時身處的那個地方,地板上突然多了幾個小孔,冒起了青煙,同時,牆壁上遍佈彈痕。

    曹剛忙對著樓梯口扣動扳機,擔心敵人趁這個機會突然衝上來,在槍響的同時,他往身後一個翻滾,一串彈孔出現在他剛才容身的地板上。

    「快!射擊!」

    曹剛咆哮道,曹星連忙扣動扳機,輕機槍的子彈傾洩在樓梯口的牆壁上。

    雙方都在對射,然而,情形對曹氏兄弟不利。二樓的樓板是木地板,如果是輕機槍掃射,子彈可以輕易地穿過薄薄的木板。

    果然,對方見無法衝上樓來,開始端起機槍對著樓板亂射,二樓的地板立刻千瘡百孔,彈頭亂飛。

    曹家兄弟跳上了窗子旁的那張床,很有默契地分了工,曹剛對準樓梯口射擊,封鎖敵人上來的路線,曹星則端起輕機槍對準樓板一陣亂掃,壓制對方的火力。

    「快走,從窗子跳下去!」

    曹剛對曹星吼道,聲音在槍聲中顯得非常微弱,他擔心曹星無法聽見,邊說邊往窗子擺頭示意。

    曹星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背靠著牆壁,端著機槍,不停地扣動扳機,掃射著樓板,嘴裡說道。

    「哥,你先走,我負責掩護!」

    「他媽的!我叫你先走!」

    曹剛怒吼道,要不是情勢危急,騰不出手來,他真想給自己這個兄弟一耳光。

    「哥,我走不了啦!」

    曹星的聲音帶著哭腔,曹剛心裡一驚,連忙回過頭,這才發現,曹星的腹部不知什麼時候,已然中彈,鮮血染紅了整個腹部,血像小溪一樣順著大腿往下流,流得一床都是,曹星完全是因為靠著牆壁才沒能倒下。

    「不!」

    曹剛發出一聲怒吼,就在他吼叫之際,一顆彈頭咬上了他,從他的左臂橫穿而過,當時的感覺就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但是,他的左臂頓時就失去了知覺,可能是某股筋被打斷了。

    「哥,你快走,我掩護你!記得活下去替兄弟們報仇!」

    樓下的槍聲越來越密,而曹星那一梭子子彈就快打光了,情勢逼人,曹剛強忍著內心的痛苦,一個側身橫移,來到窗前,手在窗沿上一按,人如大鳥一般騰身而下,情急之下,他甚至沒能瞧自己兄弟的最後一面。

    「來啊!狗雜碎!」

    他雙腳一震,落在地上,順勢屈膝,往前一個翻滾,站了起來,沒等站穩,就開始拔足

    往前狂奔,耳邊迴盪著曹星的狂吼聲和越來越急的槍聲。

    「啊!」

    他拐過巷道的彎角時,清楚地聽見了曹星的慘叫聲,曹剛的身體強行違背了想要回頭的意願,繼續向前跑去。

    腳步一高一低,一深一淺,地面搖搖晃晃地朝身後退去,他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如同拉風箱的聲音一般,在耳邊迴盪。

    謝四瞧了瞧躺在床上,全身已經被打成馬蜂窩的曹星一眼,隨後,來到窗前,往下瞧了一瞧。

    「四哥,要不要追?」

    「不用!」

    謝四搖搖頭,隨後說道。

    「我們走吧!這裡是租界,要給巡捕房一點面子,和他們撞上就不好了!」

    瞧見巷子口了,曹剛這才鬆了一口氣,外面人潮洶湧,自己只要混進人群之中,安全就能得到保障!他放緩步子,瞧了瞧自己受傷的左臂,還好,子彈是穿孔而過,血流得不算太多,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手帕,把傷口牢牢捆住,這樣,走進人群中,就不會引起騷動。

    巷子裡沒有行人,他不用擔心別人發現,在巷子口,有一個擔著挑子賣水果的年輕人,坐在橫放在籮筐上的扁擔上歇腳,低著頭,拿著一把水果刀在削一個蘋果。

    他聽見了腳步聲,抬起頭,瞧見低頭朝巷子口慢慢走來的曹剛,臉色平靜地問道。

    「先生,要買蘋果嗎?很甜的,不甜不要錢!」

    曹剛搖搖頭,瞧了他一眼,低頭走自己的路。

    「不信,你嘗嘗吧!真的很甜!」

    曹剛沒有理他,而是回頭望向巷子的深處,瞧瞧是否有人追來。

    就在他回頭的一瞬間,他突然覺得胸口一疼,就像有人伸了一隻手進來,把自己的心臟揪了一塊肉下來。

    他搖晃著掉轉頭來,目光落在自己胸前,一臉的難以置信,此刻,在他的左胸上,赫然插著一把翠綠色的刀柄,至於,那把刀的刀鋒,已經深深地扎進了他的胸膛。

    他抬起頭,那個賣水果的年輕人已然站起身來,手中的那把水果刀不翼而飛,他手裡拿著一個削了半邊皮的蘋果,放進嘴裡,目無表情地瞧著伸著手指向自己的曹剛,狠狠地咬了一口蘋果,然後,慢慢嚼著,嘴裡發出清脆的聲音。

    曹剛努力著想說話,結果,從嘴裡噴出來的是大塊的血沫,他手下意識地摀住胸口,眼前天旋地轉,天空倒了下來,大地迎面而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臉側著,偏向一邊,然後,眼中出現了一雙腳。

    那雙腳就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他模模糊糊感覺到,面前那人彎下了腰,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他聽見那人在說話,聲音很遠很遠,就像從雲上飄來一般。

    「我叫丁力!」

    然後,他感覺到那人拔掉了如同生長在自己胸上的水果刀,與此同時,心裡一空,有許多東西隨之而去。

    曹剛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朝著一處光亮飛去,之後,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聖約翰的特護病房裡,馬永貞依然在床上沉睡,不過,坐在他身邊的金玉蘭,以及站在一旁的許文強和馮程程都沒有昨天那樣擔心了,因為,就在不久前,馬永貞甦醒了一次,雖然不能說話,而且很快又沉睡了過去,總算沒有了生命危險,這一點還是挺讓人滿意的。

    和許文強分開沒多久,馮程程就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到從前了,沒見他的日子,她更加地想他,所以,當那天晚上,在自己的家裡,她瞧見許文強之後,就像洪水決堤一般,她內心裡所有的顧慮和擔憂都煙消雲散,她知道,這一世,自己不能失去這個人!

    所以,馮程程又重新回到了開創上班,知道馬永貞受傷後,她陪同許文強來到醫院探病,這時,她有些憂心地瞧著許文強,很害怕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是他。

    許文強之所以帶她前來,也是準備給她提一個醒,那就是如果要和自己在一起,就要隨時面對這樣的事情。他想慢慢向她袒露自己的另一面,如果兩人要在一起,他希望馮程程能瞭解真正的自己。

    病房的門開著,有人輕輕敲了敲開著的房門,許文強回過頭,謝四站在門前。

    許文強朝身邊的馮程程笑了笑,指著一臉溫柔地瞧著沉睡中的馬永貞的金玉蘭,對馮程程輕聲說道。

    「你陪她說說話,我有點事情,一會回來!」

    馮程程溫柔地點點頭,許文強再朝她笑笑,轉身走出了房門。

    「怎麼樣?」

    許文強坐在長條椅上,幾個手下都離得遠遠地,警惕地瞧著四周,謝四畢恭畢敬地站在他身前,稍稍彎著腰。

    「都已經辦妥了,一個沒留!」

    許文強手指輕輕在嘴角劃了劃,慢條斯理地說道。

    「有什麼意外情況沒有?」

    「一切都還順利,只是出了一點小差錯,雖然我們從霍明軒嘴裡知道是日本人在背後他,不過,負責和日本人聯繫的是他的師爺古基,但是,聚會的時候,那個古師爺告病未到,事發之後失蹤了,多方打探,也沒能找到!」

    「繼續找!看情況,日本人對此早有準備,不過,還是叫手下努點力,多下點功夫,找一段時間再說!」

    許文強雙手抱在胸前,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

    謝四點點頭,隨後離去了。

    許文強並沒有站起身,回到病房,他瞧見暗組的負責人蘇東站在走廊遠處,正和自己的保鏢在說著什麼。

    蘇東和離去的謝四打了個照面,互相打了個招呼,隨後,在許文強的示意下,走了過來。

    「什麼事?」

    許文強抬著頭,目光從低著頭的蘇東肩上掠過,落在醫院走廊雪白的天花板上。

    「有大人物來了,一大批隨從,辜兆明親自到碼頭接的船,他們一行人落腳在租界的四海賓館!我已經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了,賓館外,賓館內都有我們的人,希望在第一時間查到他們的來歷。雖然,瞧了他們登記在賓館裡的名字,不過,我想,他們用假名的機會很大,從中看不出什麼蹊蹺來!」

    要來的始終要來!

    許文強心裡默默地唸了一聲,臉上不露神色地說道。

    「很好,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是!文哥!」

    蘇東頓了頓,然後說道。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今天,巡捕房突然出動了,闖進了仙華路三十四號,抓了十七個人!」

    「什麼?」

    許文強再也無法保持鎮定,驚訝出聲,猛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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