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是許文強 上海灘 第九十二章 搶土
    在許文強和陳真交談的時候,吳淞口通往英租界的公路上,兩輛卡車正風馳電掣地由吳淞口往英租界方向行駛。

    這兩輛卡車上裝著四五百箱煙土,屬於潮州幫的煙土巨商所有。

    鴉片煙由遠洋輪從海外運來,為避開從吳淞口至英法租界碼頭一帶的重重關卡,必須先將違禁的鴉片卸下。這些做煙土生意的精明非常,他們要等到每夜黃浦江漲潮的時候,才一聲令下,將一隻裝滿煙土的麻袋往水裡丟。岸上船上,手電光一閃一閃的,互相傳遞約定的信號。這些裝著煙土的麻袋都浮在水面上,體積大,目標顯著,被漲潮的江水一隻隻推送到岸邊。

    這時,等候在岸邊或潛伏在舢板中的打撈高手,利用竹竿撓鉤,一隻隻鉤上岸去。一隻麻袋鉤到手,即等於有巨萬銀洋進了腰包。

    潮州幫走私煙土的渠道雖然隱秘,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上海灘各幫各派的人士早就垂涎販賣鴉片這種一本萬利的好生意,但苦於挨不著邊,又憤於「潮州幫」煙土商利用了他們的地盤,因此,他們在偵悉了這一運土秘密後,仗著人多勢眾,便放開手去搶。他們等江水一漲潮,便駕著舢板,躲在暗處,見煙土麻袋一浮到身邊,便用撓鉤將它們鈞過來,並立即將它們拖上岸裝進車裡就跑。江面寬闊,地區遼遠,英法租界和華界,地面相錯,互不相管,各有各的勢力範圍。那些煙土商明明知道被人劫走了煙土,但也不敢高呼求救,報官報警,只有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在這種情況下,潮州幫的煙土巨商就向英租界的沈杏山,季雲卿等人靠攏,與他們合夥做煙土生意,這些人最初也是靠搶煙土發的大財。現在,由於家有萬貫,兒女僕人一大堆,便不再想去拿腦袋作賭注,過去那種生死不顧的亡命勁逐漸消失,開始選擇一種穩妥可靠、不冒風險的斂財方法。

    他們紛紛或明或暗,急先恐後地投效上海的緝私機構:水警營和緝私營,以及英租界的巡捕房。他們採取孫猴子鑽進鐵扇公主肚中的辦法,倚仗手中有的是金銀錢鈔,上下買通,很快就鑽進了這些緝私機構的核心部門,佔據了高級職位,甚至還有的擔任了這兩個「肥」營的營長之職,徹底地控制了這兩個緝私機構。

    這個時候,雙方也就一拍即合,走到一起來,從此,運貨的途徑就變得半公開化,由軍警們在江邊為煙土走私站崗放哨,然後,公然用大卡車裝上,通過層層關卡,運進英租界。

    法租界總共只佔地一千多畝,地小,人少,力量有限;其次是鴉片商和煙土行多半都開設在英租界,而法租界很少有煙土棧。唯一的煙土公司是黃金榮領頭,張嘯林,杜月笙合股的三鑫,當然,現在張嘯林已經不在了,頂替他的股東是斧頭幫,由許文強從張嘯林搶來的那批煙土入的股,對此,黃金榮默許了。那個時候,由於潮州幫和沈杏山,季雲卿他們聯合,很長一段時間,黃金榮和杜月笙的人都沒有搶到煙土,以至法租界的煙土行有斷貨的危險,如果真弄到那個地步,三鑫的面子就全完了!這個時候,幸好許文強弄了那批貨來,雖然那批貨其實是張嘯林的私貨,不過,黃大老闆對此忽略了過去。

    然而,那批貨只能頂一時,並不能頂一世,終究,三鑫還是在為煙土的來源而煩惱!

    沈杏山,季雲卿和潮州幫那批人當然不會自覺地為黃大老闆解除煩惱,在三鑫那批人愁眉苦臉的時候,他們的生意做得蒸蒸日上,少了搶土的威脅,他們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不僅供應全上海的隱君子,還以上海為中心,向週遭的城市鄉鎮輻射,形成一個大的銷售網。

    這一次,這兩車貨如果分散來賣,足有一百多萬銀圓,是潮州幫在甜頭的刺激下,一次大的嘗試,反正,沿途並沒有危險,在金錢的驅使下,他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雖然,沿途的關卡都已經打通了,但是,負責押車的人仍然全副武裝,為首的是沈杏山的心腹,擔任租界緝私營營長的高明,這批貨可不容有失。

    卡車一路暢通無阻,那些關卡上的人只要一看到高明,就立馬打開擋路的欄杆放行,每個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然,每個月那份額外的紅包就不會憑空而得了!

    卡車減緩了速度,前面是最後一個關卡了,過了那道關卡,貨就算平安送到了!

    高明明顯鬆了一口氣,雖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是,沒到安全的地方,心始終是提起來的,現在,總算能放下了。

    最後一道關卡不是緝私營管,而是由公共租界巡捕房設的卡,不過,高明和巡捕房的人都比較熟,他們的頭正是高明的師傅沈杏山,所以,這一關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卡車在路上橫著的欄杆前停下了,後面的那輛車喘著粗氣緊跟著停下,雪白的車前燈燈光下,哨卡前空無一人。

    高明伸出手,按響身旁駕駛盤上的喇叭,刺耳的汽車喇叭聲短促而尖利地響起,迴盪在靜夜中。

    「叫什麼!媽的!想死嗎?」

    一個衣衫不整,邊走邊系皮帶的巡捕從哨卡旁的小屋走出來,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地發著牢騷,看樣子,是從被窩裡被喊醒。

    「小古,是我!」

    高明向車窗外探出腦袋,沒好氣地喊到,他認識那個人,前幾次都是那個叫小古的傢伙值的夜。

    「哦!是高探長,您老等等!」

    說罷,他往哨卡走去,然而,他並沒有馬上把擋路的欄杆挪開,而是往哨卡旁的小屋走去,並且,進屋之前,頗有些鬼祟地回頭望了一眼。

    這個時候,高明往公路旁瞄了一眼,公路偏自己這一側是一個小土坡,坡上有些雜草,突然,幾個人影從雜草叢中站起來。

    糟了!

    這是他第一時間的反應,他推了身邊的司機一把,司機不解地望著他,嘴裡還叼著煙卷,這個時候,他已顧不得說話,手一把抓住卡車門,用力往外推去,另一隻手已經把槍從腰裡掏出來。

    卡車門猛地打開,風猛烈地刮進車內,司機驚訝地看著突然車子兩側突然出現的人影,煙卷從嘴裡掉落,落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沒有絲毫感覺,驚訝地張著嘴,似乎在想該怎樣給對方打招呼。

    在高明跳下車門的那一瞬間,對方有人開槍了,那人槍法很準,第一顆子彈就擊中了他的頭部,隨後,好幾個人同時向他開火,他身子像打擺子一樣顫抖著,撲倒在瀝青公路上,頭先觸地,然後,下半身從卡車踏板上慢慢滑落。

    這個時候,他的意識還沒有馬上消散,他偏著腦袋,看著好幾個人在自己的視線裡跑過,看見黑夜中閃耀著陣陣的火光,然後,聽見人們的慘叫聲,和輕機槍噠噠的歡鳴聲,那些聲音既高且遠,異常沉悶。

    高明覺得自己正在往下沉,往黑暗的河流最深處下沉,輕飄飄的,無所依靠,最後,沉眠在無盡的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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