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克喘息得越來越厲害,他猛地撲上去,雪容迅速把手抬高,不讓他搶到忘憂丸。
就在他們糾纏在一起,雪容半推半就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何伯的聲音遠遠響起:「二公主,申侯他們已經到了議事巖洞。」
「我馬上就到!」雪容立刻清醒過來。
「是。」
雪容戀戀不捨地推開魯克,用指甲把忘憂丸一剖二,塞一半到他嘴裡,催促說:「快穿好衣服,跟我到議事巖洞去。」
魯克把忘憂丸吞下,整個人一下子鬆弛下來,扮演這種欲令智昏的角色,他很不在行,稍不小心就會露出破綻。何伯適時的打斷解救了他,否則的話,魯克真不知道該怎樣讓雪容滿意。
他跟在雪容身後,穿過狹窄的信道,在地下巢穴裡穿梭。何伯看到他,哼了一聲,問道:「二公主,他也要去嗎?」
「是的。我們人手不夠,他也要參加這次行動。」
何伯忍不住提醒她說:「二公主……」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何伯,他已經服下忘憂丸了,你不用擔心。」雪容打斷了他。
何伯緊緊閉上了嘴,不再反對。他知道雪容的脾氣,這種情況下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雖然忘憂丸的效果毋庸置疑,但他還是不相信魯克。他是彗星般崛起的一個傳奇,迪迪所看重的人,光憑這一條,就足以讓何伯膽寒。雪容太過年輕,她不知道,控制這樣一個人該有多ど困難!
三人搭乘升降機深入地下三層,不一刻就來到了議事巖洞中。那是地下巢穴中最寬敞的一個巖洞,幾乎相當於一座五層高的百貨商廈,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有很多佛龕狀的洞穴,裡面挖了一個很深的油池,當中用棉線捲了燈心,點燃了發出昏黃的光。在巖洞的一角,雪竇狁、申侯、虎弼騰已經等了很久,但在雪容跟前,他們不敢有任何怨言。
魯克是第一次見到申侯。他長得白皙高挑,五官端正,找不出任何缺點,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種古怪的陰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魯克開始懷疑,雪竇狁對男人有特殊的癖好,而申侯就是他的禁臠。
「好吧,人都到齊了。」雪容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虎弼騰身上。
「你不是虎弼光!」
虎弼騰一臉諂媚的笑容,說:「二公主,我是虎弼光的嫡親弟弟虎弼騰,我哥哥他生病了,來不了,所以……」
「生病了?什麼病?」
「我也不是很清楚。聽他身邊的人說,昨天晚上,他突然渾身發癢,口吐白沫,滿地打滾,誰都按不住,還狠命撓癢,胸腹全抓爛了,內臟流得一塌糊塗……唉,真慘!現在他還剩半口氣,躺在地上,根本就起不來。二公主,我哥哥他……恐怕是不行了!」虎弼騰連連搖頭,顯得很無奈。
雪容不禁皺起了眉頭,心想:「這是毒癮發作的症狀,不過虎弼光前幾天才拿去十多顆忘憂丸,計算用量,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難道說……難道說……木須草吃多了會有副作用?虎弼光是最先服用忘憂丸的,他毒癮很深,一次要吞服兩顆才能過癮……」想到這裡,她看看雪竇狁和魯克,暗暗提醒自己要嚴格控制用量。
申侯起了疑心,插嘴說:「我略懂一些醫術,等會我跟你到地面上去,看看虎弼光的情況究竟怎樣!」他的聲音悅耳動聽,稍有些尖利,這更加深了魯克的懷疑。
虎弼騰愣了一下,隨即欣喜若狂地說:「那太好了,申侯先生肯屈尊的話,我哥哥一定有救了!」
魯克幾乎可以,虎弼光已經死定了,申侯面對的將是一具說不出話,找不到任何破綻的屍體。虎弼騰殺死了他的嫡親哥哥,他剛才那番話,還有神情和肢體語言,簡直就出自一名職業的演員!
略一思索,雪容有了主意,她走到虎弼騰面前,後者立刻謙卑地低下了頭。
「貴族不能沒有自己的首領,既然你哥哥病重,就由你來繼承他的位置吧。」
「是!」虎弼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副震驚的模樣。
「不過為了表示你的忠誠,你得吞下這顆藥丸。」雪容拿出一顆朱紅色的忘憂丸,在手指間輕輕旋轉著。
虎弼騰立刻單膝跪地,伸出雙手接過藥丸,看都不看,立刻吞下肚去。
雪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向申侯點點頭,表示虎弼騰就像他的哥哥一樣可以信賴。她相信,只要吞下了忘憂丸,他就完全落入她的控制中。
申侯猶豫了一下,切入正題:「根據我們的線報,亢明子將在七天後向西三區發動大規模的攻擊,他出動了手頭所有的精銳部隊,集結在西三區的南部和北部,數量超過一萬,幾乎是塗墨駐防兵力的四到五倍。從這一點看,亢明子不但是勢在必得,而且考慮到了東九區可能的,打算把他們一網打盡。」
「我們該怎樣應對?」
魯克察覺到了雪容與申侯的關係。雪容屬於那種沒有戰略頭腦的女人,擅長籠絡和脅迫,但到了衝突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她就拿不出什麼主意,必須依仗申侯。那麼申侯死心塌地效忠於她,究竟圖些什麼呢?他沒有染上木須草的毒癮,也不存在貪圖美色的可能,難道說,他對雪容動了真感情?魯克搖搖頭,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按照原先的計劃行事,我們分成兩路,貴族埋伏在困龍嶺待命,望族的精銳進入西三區,隨機應變。」
接下來,申侯在地上擺起了沙盤,詳細解釋了兵力的部署和種種可能出現情況的應對方案,他考慮得很周詳,但除了魯克,其它人都沒有完全聽入耳中。雪竇狁是根本沒在聽,他只是一個傀儡,沉浸在對往昔的懷念和無盡的悔恨中,雪容和何伯是根本聽不懂,至於虎弼騰,他湮沒在忘憂丸帶來的寧靜和幸福中,充耳不聞。
申侯歎了口氣。他很擔心,雪容憑什麼跟亢明子和遄蛛蛛爭。望族太缺乏人才了。也許當初他應該選擇雪琴,而不是變態而狠毒的雪容!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後悔藥可吃了。
他不經意地抬起頭,看到魯克清澈如水的眼神,心中不由一凜。這是一個癮君子應該有的嗎?申侯閉上嘴,不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