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從概率的角度提出一種可能性,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不過說實話,我真的很羨慕你!」
魯克拉起曹靜文的手,扮成一對情投意合的情侶,依偎在一起緩緩進入圓頂鐘鼓摟,消失在角落的陰影中。他熟門熟路,避開警衛的巡查,找到了秘密暗道的入口,像空氣一樣從西昆市消失。
當夜幕降臨,他們已經出現在城郊的琵琶湖畔。
曹靜文望著湖水和岸邊的草木,留戀地說道:「當初,師父就是在這裡教我使用嗜血機夔的……過去發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她所說的師父,就是蘇標的妻子,特種機夔部隊的上校顧清翥。
「師父有意把我培養為她的接班人,可我辜負了她,她一定很痛心。」
「她經常教導我說,機夔戰士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也必須承擔起保護人類的責任。」
「可我從不想保護什麼,我只想為爸爸姆媽報仇,只想變強大,配得上你。」
「生命對我來說,全部的意義就是你,我想注視你,看著你在半妖人的城市裡生活。」
……
魯克靜靜傾聽著。在她的自言自語中,二人繞著琵琶湖兜了大半個圈子,來到影影綽綽的佛首山腳下。
「你打算帶我到哪裡去?」曹靜文清醒過來,仰頭看著黑黝黝的山脈,覺得它似乎要倒下來,把他們壓得粉碎。
「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到佛首山的最高峰去,我記得從那裡能夠俯瞰到整個西昆市。」魯克挑了一塊乾淨的山巖,小心翼翼躺了上去。
「你想看些什麼?」曹靜文覺得很困惑,她猜不到魯克的心思。
「東九區的半妖人即將向西昆市發動一次大規模的打草谷,我打算兩不相幫,做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曹靜文想了又想,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問道:「我們又不知道半妖人會從哪個方向進攻西昆市,留在佛首山頂,恐怕會什麼都看不見的。」
「你也許什麼都看不見,但我不同,我能夠看見很多細節,就像……就像全球衛星定位系統一樣!」魯克不想透露他身體裡盤古的秘密,於是打了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
「全球衛星定位系統?你在開玩笑吧!」
「等著瞧好了!現在,到我懷裡來,好好睡一覺,明天別像只紅眼睛的兔子,我會心疼的!」魯克張開手臂,把她擁進懷中。
曹靜文感受著他的體溫,含含糊糊說道:「你不用為了我特地這麼做……」
「噓,別說話,我知道你很累了。睡吧,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曹靜文閉上眼睛,不一刻就墜入了黑甜鄉。她睡得很踏實,全不知魯克睜著眼睛徹夜未眠,靜靜數著她的呼吸。
第二天,他們登上了佛首山頂。
晨曦初現,朝霞似錦。從高處眺望,整個西昆市一覽無餘,縱橫交錯的街道把城市分割成大小形狀各異的不規則圖形,沒有兩塊完全相同。霧氣繚繞,西昆市彷彿是蓬萊仙境,漂浮在海面上。
「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座城市的外形像一種爬行動物?」曹靜文調皮地問道。
「我在《西昆的歷史和現狀》這本書裡看到過,像烏龜是吧?六個城門,正好是烏龜的頭尾和四肢,月見江從北門外流過,轉了一個大彎折向東南方向,繞過城東的兩個城門,注入八百里橫川山區,俗話叫靈龜出山取水。」
「你倒是很博學,在我的印象裡,只有老一輩的人才知道靈龜出山取水的說法。」
「如果你是這次打草谷行動的指揮者,你會從哪裡進攻西昆市?」
曹靜文愣了一下,極目望去,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魯克並不需要明確的答覆,他一邊思考,一邊繼續說下去:「為了阻攔牒荼樹的進攻,軍方把主力部隊駐紮在西昆市以東,月見江兩岸,K集團軍負責北方防線,R集團軍負責南方防線,半妖人如果由西向東長途奔襲,必然會遇到強有力的阻擊。」
「嗯,好像是這樣的……」
「比較明智的做法是,乾脆沿著石屏山向西推進,繞過K集團軍的防線,從月見江的上游順流而下,直抵西昆市北城門,出其不意發動偷襲。」
曹靜文想了又想,終於發現了一個破綻:「半妖人打草谷的目的不是為了獲取奴隸和財富嗎?他們即使成功地進入西昆市,又怎麼回沼南城呢?總不能飛過R集團軍和K集團軍的防線吧!」
「你說的很對,這也就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既然打草谷是為了獲取奴隸和財富,為什麼要千里迢迢襲擊西昆市,而不是更靠近沼南城的其他人類城市?」
「你的結論是什麼?」曹靜文覺得自己無法跟上魯克的思維,作為女性,她更擅長直覺判斷,而不是理性的推導和分析。
「打草谷的真正目的是摧毀γ射線槍。亢明子派他的得力干將石斑蠍潛入匣子溝地下軍事基地,綁架上尉李洪波,拷問γ射線槍的數量和分佈情況,然後在北門外月見江邊跟半妖人的大部隊會合,兵分幾路,破壞所有的γ射線槍,成功後從月見江逃入橫川山區,輾轉返回沼南城。這樣就解釋通了。」
「摧毀γ射線槍?」
「這是對半妖人的最大威脅。蘇標說李洪波是軍方不可多得的人才,主持射線槍的開發和試驗,他一死,對半妖人來說是去了一個心腹大患。」
「這些都是你的推測……」
「所以我沒有立刻返回沼南城,而是在這裡觀察。不會等很長時間的,亢明子的計劃一定是一環扣一環,他必須在入侵西昆市十二小時內完成所有的破壞,一旦軍方醒悟過來,切斷了他們的去路,形勢會變得非常不利。」
「你有沒有提醒……蘇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