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你根本不是趙靈,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到這裡,目的是什麼?」他一連串拋出好幾個問題。
我想起那根寫著楷體嬴政的竹簡,他猜到了什麼,他懷疑我也是現代人嗎?
心中突得閃亮,那個時空機器在穿越時空時,會洗去部分記憶,他腦子裡的記憶也被洗去了嗎?洗去的部分裡是否包括我?
「快說。」他的劍更近地貼緊我的咽喉,只要稍微一動,就可以讓我死在劍下。
「王上要殺一個忠於王上的女子?為什麼?」我盯著他看。
他微愣,眸子裡有什麼飛快掠過,很快道:「不要岔開話題,告訴我,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我是誰?」我笑了,笑得有些苦澀:「我是一個只要能和王上在一起,什麼都不怕的女人,一個為了愛王上,飛蛾撲火、義無返顧的女人,一個以為王上賞罰分明,不會濫殺無辜的女人,一個希望王上千秋萬世,希望秦國千秋萬代的傻瓜。」
他的劍微微顫抖。
我望著他握劍的手,望著他深沉的眸子,望著他身後廣闊的天空,微笑:「王上若想殺這個傻瓜,那麼,開始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嗆的一聲,我睜眼,他的劍拋在凍得堅硬的泥地上。
他用手抱住頭。眉頭緊皺。額上沁出冷汗。
「王上……。」我失聲驚呼。撲到他身前。雙手抱住他。
他地身子因為痛苦顫慄不止。
他慢慢向後倒。我抱不動他。被他沉重地身體一起帶倒。腿摔疼了。但我顧不得。我把他地頭攬到懷裡。一遍遍輕撫他地額。拭去他臉上地汗珠。呼喚他地名字:「王上。嬴政。政。政……。」
他在昏迷中握緊我地手。低聲呼喚:「靈兒。靈兒……。」
鼻中一陣酸澀。我滿臉淚痕。是他。竟然是他。他依然是他。他還是他。至少這一刻。這個靠在我懷裡。在痛苦中掙扎地男子。真是嬴政。那個愛著我。也被我愛著地男子。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依然在這個身體裡,只是表現出來的,卻是另一個靈魂。難道他只是在沉睡,因為某個不知名地原因。
我很想弄清楚,桑是何時入侵他的身體,在什麼情況下佔據他的意識。
那一定是他意志最薄弱的時刻,否則以他那樣堅強的個性,又怎會這麼輕易就被別人擊敗。
我想,我也許可以喚醒沉睡在他體內的秦王,幫助他戰勝桑。我沒有別地武器,只有我對他的愛。
我不知道這一刻能夠維持多久,我只知道,這一刻,他戰勝了那個來自異世的靈魂,他有了自己地意識和思想,我把他摟緊,緊緊地摟到我胸前。緊緊地抱著他,緊緊地抱著,「政,我好想你……」我說著,淚已如決堤的江河,奔騰而下。
河邊地風很大,我把外衣脫下來,蓋在他身上,把他的披風裹緊,這刻,我地心象被火燒著,我不覺著冷。
遠處,趙高走了過來,帶著一大群宮人侍衛,他驚駭地看著我,看著我懷裡的男人,我不說話,輕輕揮手,他立刻帶著那些人掉頭離去,我瞥到他眼裡地驚恐,我不覺著歡喜,我只覺著害怕,我怕懷裡這個痛苦著的男人一旦醒來,又會失去靈知,重新變成那個一心想殺我的陌生男子。
跨越兩千光年的距離,我再次來尋他,尋到的,卻只是失望,而已嗎?
我低頭看懷裡的男人,驀然現他也在看我,緊板著的臉上全是我的淚水。
我慌忙扶他起身,跪下請罪:「王上,恕奴婢大不敬之罪。」
他沒有走,坐在面前,向我伸出手:「有帕子沒有?」
我從懷裡掏出帕子,雙手遞給他。
他接過帕子,在臉上輕輕擦了擦,看著我:「哭什麼,寡人又沒殺你。」
感覺到他眼裡的殺氣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忙低下頭,輕聲道:「奴婢只是一時擔心王上才哭,方才趙侍郎來找王
他哦了一聲,把帕子擲還給我,冷冷道:「不要做宮奴了,以後在寡人身邊侍候
我心裡又驚又喜,卻只是愣愣地站著。
他不再說話,轉身走了。
風吹動我的衣擺,河水嘩嘩流淌,我還站在那裡,握著那塊在他臉上擦拭過的帕子,帕子濕了,很涼,我卻不覺著。
「恭喜夫人,重新回到王上身邊。」聽到這個聲音,我回過頭。
王賁立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我。
「剛才你都看到了?」我問。
「大軍攻下楚國之日,王上突然頭疼,昏迷了整晚,宮中太醫束手無策,第二日,王上醒來,說話行事與從前便有些不一樣。」他看著我說。
我心下頓時雪亮,原來他心中也早有懷疑,看來並非所有人都不明白,畢竟,一個現代人冒充古人,不可能毫無破綻。
「王上時常頭疼,到代郡後,好了很多,今日又……。」他頓住,若有所思地望著眼前的河水。
「王上還是從前的王上,只是……忘了一些事。」我輕道。
「臣也是這麼想,如今只有夫人能幫王上想起來。」王賁說。
「所以,你留下我的性命。」我苦笑了:「只可惜,能讓王上想起來的,只有王上自己。」
「不。沒有你,王上永遠不會想起。」他堅決地說。
我看著他。他憑什麼這麼相信我,他憑什麼認為我可以找回從前地王上。
就因為我是政心底的那個女人嗎?
我好害怕自己做不到呢。
端茶倒水。捶背揉肩,除了沐浴,所有地一切都由我侍候。
好像回到從前給他當侍女的日子,只是心裡地感覺已完全不同。
秦王依然批奏折到深夜,依然愛脾氣。依然充滿野心。
我常常忍不住停下手裡的活,呆呆地望著他的側影呆,有時會不小心和他看我的目光碰個正著,我慌忙低下頭,他也立刻別開視線,繼續看他手裡的奏折。
離咸陽漸近。秦王時常召王賁在帳中議事,兩人一談就到深夜,我靜靜侍立一旁。
他們談得無非是肅清叛亂。鎮壓剩下地六國貴族,我聽得打瞌睡。
正在迷迷糊糊地時候。忽然聽到他叫:「趙靈,過來。」
我猛地抬頭。王賁不知何時走了,他立在帳外。望著我,月光照在他臉上,塗上一層淡淡的清輝,看起來似乎多了幾分溫柔,少了幾分陌生。
我急忙小步奔過去,溫順地在他面前站住。
他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陪寡人走走。」
啊……我腦子一炸。
他已經拉著我走了。
他的步子跨得很大,我只能勉強跟上他的步伐,他似乎察覺到,放慢了些。
「想回咸陽嗎?」他問。
「為什麼愛寡人?」他停下來,在月光下看我。
「因為,王上是真正的男人。」我低著頭說。
他撲地笑出聲來:「就因為這樣?」如趙嘉,昌平君,王賁,甚至蒙恬……你為什麼獨獨愛寡人?」他似乎不自覺地伸出手,掠過我的長,輕輕攏了攏。
「因為王上是男人中的男人。」我看著他地眸子,他的眸子深處似乎隱藏著什麼讓我想拼盡所有,用心留住地東你眼裡的愛意,讓我下不了手,說不定,我真會殺了你,你不怕嗎?」
「只要能和自己所愛地人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我說,完全自內心,完全無怨無悔。
「怎麼可以這麼傻,這麼執著,這麼不顧一切。」他看著我,喃喃低語:「愛可以讓一個聰明的女人變得很傻大,王上想統一天下,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帝國,做一個前所未有的偉大帝王,而趙靈的願望卻很小很小,只想陪伴在王上身邊,看王上治理天下,建功立業,所以,王上覺得趙靈是個傻女人。」
他輕輕揚唇,笑了,這一刻,我看到他眼裡一掠而過的溫情。
「你真是這麼想的?」
他遲疑了一會,伸手擁住我。
靠著他的懷抱,我有種錯覺,覺著他回來了。
我溫順地把臉伏在他胸前,依然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心跳,依然是熟悉的味道,然而,卻不是他……
只是一會兒,他很快把我從懷裡轉過身,輕輕推開我:「回去吧,寡人還要處理國事。」
低眉順眼地退下。
黑暗中,我覺著身後的他還在看我,久久地看著。
他在想什麼?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
這以後,我繼續做我的侍女,那晚月光下的事,他似乎忘了。
到達咸陽宮後,他更忙了,我沒有見到如玉和小妍,那些曾經熟悉的宮人侍女,似乎一夜間都不見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桑做得很徹底呢,要想不露出破綻,只有除掉所有瞭解秦王的貼身人,只是他為何不殺我,當真如他所說,是因為我眼裡的愛意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