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仙途 第六卷 第二十章 藥鋪(2)
    藥奴忙著退開,墨清首先走入藥鋪中,楊慕羽跟在他背後,那隻兔子大爺聞到濃郁的藥味,忙著把頭伸了出來,死勁的抽了抽鼻子,眼睛紅紅的看了看墨清的背影,忙著再次躲進楊慕羽的口袋。

    楊慕羽看著好笑,他原本以為兔子藥兒怕的對象是楊晨,現在才發現,它出奇的怕墨清,只要有著墨清出現的地方,它絕對不敢出現。這些年楊慕羽和墨清呆在一起,它就只敢躲在他的口袋內睡覺,連它平時所愛的零食都不顧了。至於藥兒為什麼這麼怕墨清,他問過兩次,但藥兒不說,他也沒有法子。

    很快,楊慕羽就在藥鋪深處看到幾種稀有的草藥,而且,這裡的草藥栽培似乎是花了大心血,比如人參、靈芝等等,有著甚至有著數百年之久。而草藥的栽培卻比很多名貴的花草更是講究,各種藥物之間的相生相剋,都的區別開來,否則,是種不好草藥的。

    不得不說,這個管理藥鋪的,絕對是個用藥的高手。

    藥鋪深處,三間草棚在夕陽下讓楊慕羽有著一股油然的親近,這草棚和他在穆鑫小鎮的草棚,出奇的相似。

    一個鬚髮全白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正在草棚著扇著茶爐,茶香四溢。

    楊慕羽深深的吸了口氣,從爐子裡面飄逸出來的香氣,他可以分辨出,這壺茶可還真不簡單,至少多加了十多種輔助材料。

    「藥伯,清來看您了!」墨清在老者的面前站住,低聲叫道。

    藥伯抬頭起來,看了看墨清,又看了看楊慕羽,半晌才問道:「這孩子是誰?好重的邪氣。」

    墨清正欲說話,楊慕羽卻笑道:「老先生請了,我怎麼邪氣了?」心中卻道。「你才是一身的老邪氣,居然說我來著?」

    「毒入經脈血液,那是已經沒得救了,可是你居然敢用逆天之法,控制著毒藥不蔓延,難道還不邪氣?」藥伯滿臉都是重重疊疊的皺紋,聞言原本渾濁的眸子陡然射出一縷精光。冷冷的道。

    「藥伯,我帶他來,就是為了他的這身毒藥——您可有解毒之法?」墨清忙道。

    楊慕羽終於明白,原來墨清帶他來看藥鋪,主要的目地卻是求眼前的這個老者替他解毒。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這世上,誰能夠解得了他的毒?

    被稱作藥伯的老者「嘎嘎」怪笑了兩聲,然後盯著楊慕羽看了半晌,才道:「讓這小子好吃好睡的再混個兩三年,然後等死吧。」

    「藥伯,他是清的孩子!墨家就這麼一點血脈了!」墨清苦笑道。「您老就正經說一句吧。」

    藥伯似乎很是意外,又看了看楊慕羽,看看墨清,轉身指著旁邊地幾段樹樁道:「坐……坐下說話。」

    墨清長袖拂過,掃去上面的灰塵,這才坐了下去,楊慕羽卻毫不在意,直接就一屁股坐了下去,藥伯看著怪笑道:「小子倒沒你老子的講究。」

    「小子從來都不是講究的人!」楊慕羽淡然而笑,確實他從來都不是講究的人。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藥伯一邊用扇子將茶爐上地水扇滾了。一邊取過一套粗瓷茶盅,倒了一杯茶水給墨清,自個兒倒了一杯,悠哉游哉的喝著,卻不招呼楊慕羽。

    楊慕羽也不在意,站起身來,提著茶壺自個兒倒了一杯,喝了一口,笑道:「老人家的茶煮得不錯,這年頭。有飯吃、有茶喝,我為什麼笑不出來?」

    「有趣有趣!」藥伯放在手中的茶盅,冷笑道,「難道你不知道,你命不久矣!」

    「那又如何?」楊慕羽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的茶一起喝盡。看著墨清雖然捧著茶盅,卻是沒動。當即笑道,「父親大人,這位老先生煮得茶可是好得很,你得嘗嘗。」

    「他什麼地方都嫌髒,何況是我這個糟老頭煮的茶?」藥伯看了看墨清道,「倒是你小子有趣,難道真不怕死?」

    「誰說我不怕死的?」楊慕羽瞪了藥伯一樣,道,「我是這世上最最貪生怕死之人。」

    「那你為什麼不擔心?」藥伯皺眉道。

    「我倒是想要擔心呢,但您老說說,難道我擔心就有用?我天天愁著,只怕還沒有等到毒發,我就先愁死了,豈不是很不合算?你剛才也說了,好吃好喝地混個兩三年再說。嗯,老先生,謝謝你的茶。」楊慕羽一邊說著,一邊提著茶壺,反客為主的給藥伯倒茶。

    藥伯雙手捧著茶盅,盯著看了好久,突然笑向墨清道:「你這……孩子,大概不是跟著你長大的?怎麼儘是這等刁鑽古怪?我這把年紀了,可當不起赤星子啊。」

    「他是跟著晨長大的。」墨清神色一暗,要是慕羽跟著他,也許就不會有著如此種種事情發生。

    「哦!」藥伯手掌蓋在茶盅上,片刻鬆開,遞給楊慕羽道,「如果不嫌棄我老頭子用過的輩子骯髒,你可敢喝下這杯茶?」

    楊慕羽聽得他那句「你可敢」,不禁微微揚眉,盯著他手中的那杯茶,原本澄碧的茶水,如今居然變成桃紅色,盛在普通之極的粗瓷茶盅中,分外鮮艷。

    「倒也沒什麼不敢的,只是如此好茶,實在是有點消受不起。」他說話地同時,手指緩緩的轉動著茶盅,原本桃花的茶水,卻如同是被抽去了艷麗,一點點的轉變成蒼白,最後,好好的一杯茶就變成了白開水。

    楊慕羽抬起頭來,一口灌了下去,砸吧砸吧嘴巴道:「白開水,實在沒什麼好吃的。」

    藥伯臉色再次變了變,指著身前的樹樁道:「小子,你坐下。」

    楊慕羽依言坐了下來,墨清卻是深深的皺著眉頭,不過依然沒有說話。

    「小子,我來問你——天下何物最毒?」藥伯問道。

    「最毒?」楊慕羽搖頭道,「老先生說笑了,這世上有著最毒之物嗎?沒有最毒,只有更毒,對於我們這類人來說,世上一切都可以成為毒,也一切都可以用作藥,殺人未必要砒霜,人參靈芝也一樣是劇毒,砒霜有時候也可以成為救命靈藥。」

    說到這裡,楊慕羽頓了頓,低頭道:「如果一定要說上一種最毒之物——我認為,人心最毒!」

    墨清陡然抬頭看著他,而楊慕羽卻只是淡然的笑笑。

    「好好好……」藥伯突然大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著如此的見解,不錯,這世上最毒地,莫過於人心……小子,你是心毒之人嗎?」

    楊慕羽倒是沒有想到他會有此一問,沉吟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也許,我也是心毒之人。」

    「如果我有法子解你身上所中之毒,但卻要你去幫我做一件事情,你願意否?」藥伯終於拋出了最後的一句話。

    墨清忙道:「什麼事?」

    楊慕羽卻已經按住他,搖頭道:「不願意!」

    「清,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要做的事情,你做不了!」藥伯看著墨清搖頭,隨即又向楊慕羽道,「為什麼?你要知道,這世上使毒之術高過我的,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人了。」

    「第一,你未必解得了我中地毒;第二,我自己也有法子解毒,雖然麻煩一點,詭異一點,不人道一點,但並不代表著我只有等死地份;第三,我剛才已經說過,這世上最毒的,莫過於人心,所以,我寧可受制於毒,也不願受制與人。」楊慕羽笑了起來,這老頭看樣子確實是使毒高手,只是,墨家藏著這麼一個人,為什麼墨清還讓楊晨跑北極宮?

    藥伯看了他片刻,終於道:「你說地對,想來我用的法子,應該是和你一樣,只是……救你一命卻要害死別人,我也不是心毒之人,套用你的一句話,這年頭也不見得誰的命就比誰跟珍貴。」

    墨清再也忍不住,再次問道:「藥伯,到底是什麼法子?」

    「星醫術嫁毒之術,你又不是不知道?」藥伯突然冷笑道,他不是心毒之人,墨清也素來不是心毒之人,但是,為了楊慕羽,他斷然會做。

    「嫁毒……」墨清臉色劇變,半晌才低聲問道,「沒有別的法子了?」

    「換血,他撐不起了!」藥伯冷冷的道,「他應該已經換過一次血,換血需要的條件很苛刻,能不能找到與他血型相匹配的人都成問題,就算找到了,如果是老人或者孩子,也未必撐得起所需要的血液,再說了,血液也分好壞……一旦換來的血液中含著某些病毒或者太弱,等於是白搭。所以,嫁毒之術,應該是最好的。」

    墨清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剛才問楊慕羽的時候,他會臉紅,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嫁毒之術,只是——他不肯說而已。

    「怎麼做?」墨清咬牙道。

    「你讓我這麼一個糟老頭研究這個?」藥伯抬起眼睛,看了看楊慕羽道,「他應該知道,你就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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