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忽然變得鴉雀無聲,連佛蘭德爾永遠微笑的臉上也隱隱有絲疑惑。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上前,大概過了幾分鐘,終於有個騎士持著長矛衝了上去,就在兩人快要碰到的一瞬間,只見黑光一閃,那個騎士已經落馬。雖然騎士們心裡有些畏懼,但本著為榮譽而戰的信念,還是有不少騎士衝了上去,但一一都被挑落下馬。鄧尼似乎沉不住氣了,剛想站起身來,卻被佛蘭德爾眼疾手快的一把摁住,「說了不要碰我!」他回頭怒道。「您不能去,公爵閣下。」佛蘭德爾牢牢的摁著他,「別忘了,您還沒有成為一名騎士。」鄧尼眼中怒意頓現,「我很快就是一名騎士了!」「很遺憾,您現在還不是。」佛蘭德爾的語調依舊溫和,眼眸中卻帶了幾分固執。鄧尼盯了他幾秒,終於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去,坐在位置上沒有動。在十幾名騎士都被那位黑騎士跳落下馬後,莫萊無奈的宣告了他的勝利。「那麼,您想要什麼獎品?」那名黑騎士猶如機器人般緩緩的轉向了看台,不知為什麼,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頭盔間那道細細的縫隙裡卻透出一種詭異的感覺,彷彿那裡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不停旋轉著,旋轉著……我的背後冒起了一股涼氣,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我要……」他緩緩地開了口,伸出手,指向了一個方向,「我要這個女人和她所帶來的東西。」在眾人目光同時投向我的時候,我這才發現他指的居然是——我所在的位置!唇邊幸災樂禍的笑容頓時僵住,剛才還在看好戲,怎麼忽然自己就成了主角?而且他要的還不只是一個吻,居然還要我本尊,還有我帶的東西,簡直是莫名其妙……等等……我帶的東西是指所羅門王的戒指嗎?他怎麼會知道?我滿腹狐疑的望向了佛蘭德爾,他的神色複雜,只是牢牢盯著那個黑騎士,忽然,他的唇邊綻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很遺憾,你還不是最後的勝利者。」他站了起來。我連忙一把拉住他,「你要幹什麼,佛蘭德爾!」他對我笑了笑,「不用擔心,一切都交給我吧。」說完,他就從我身邊走下看台,順手從旁邊的騎士身邊拿起一件簡易的鎖子甲,穿在了自己身上。他是死在牢獄裡的,所以現在應該不會有危險吧……我拚命的這樣安慰著自己,他也是不希望那枚戒指落入黑騎士的手裡吧。他翻身上馬,回眸笑著看了我一眼,慢慢合上了頭盔,輕輕一抖手中的長矛,蓄勢待發。在莫萊示意比賽開始的瞬間,兩人同時策馬向對方衝去,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完全沒了剛才看比賽時的輕鬆隨意。就在兩支長矛要相撞的時候,佛蘭德爾忽然避了避,策馬騎向了一邊,那黑騎士見他躲避,攻勢更猛烈,而佛蘭德爾還是每次很驚險的避開對方的長矛,那黑騎士屢擊不中,不免有些急躁,一味的開始進攻,自然就疏忽了防守。佛蘭德爾在躲避了對方的幾招後,似乎是發現了對方的破綻,忽然在躲避的瞬間一個逆轉,長矛迅速向對方刺去,對方顯然一個防備不當,從馬上摔了下來,對方剛想站起身,佛蘭德爾的長矛已經指著他的臉部。「你輸了。」他淡淡道。四週一片鴉雀無聲,我笑了笑,站起身來,帶頭鼓起了掌。清脆的掌聲在這片寂靜中格外清晰,佛蘭德爾側頭看了看我,眼眸中那抹藍色愈發溫柔。在我的影響下,眾人也紛紛鼓起掌來,頓時,掌聲,喝彩聲,充斥比武大會。不過,只有一個人,卻依舊緊緊握著自己的拳。是——鄧尼公爵。那黑騎士忽然低下了頭,發出了一陣桀桀的笑聲,在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飛快的策馬狂奔而去。莫萊高高舉起了佛蘭德爾的手,朗聲道,「我宣佈,勝利者是——佛蘭德爾。德。凡爾納騎士!」底下又是一陣歡聲雷動,我雖然鼓著掌,可對剛才那個黑騎士,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佛蘭德爾。德。凡爾納騎士,您可以選擇一件獎品。」莫萊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佛蘭德爾微微一笑,朝我這個方向走來。看著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聯想到剛才其他騎士們的獎品,我似乎覺得心跳的頻率開始加快,他不會是想……他果真在我的面前停了下來,淡淡笑著,垂首立正致意,支屈一膝作半跪式,然後伸出右手捧起我的右手,俯首用自己微閉的嘴唇,象徵性地輕吻一下了我的指背。他只是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普通吻手禮。在他那溫暖的嘴唇觸碰到我的指背時,我看到他的淺金色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在他抬起頭來時,我衝他眨了眨眼。之前我都在瞎想什麼呀,差點忘了他早加入了那同和尚差不多的聖殿騎士團了。「奇怪,為什麼那個黑騎士知道我帶的東西?」大會結束後,我疑惑的問他。他搖了搖頭,「不知道,這個黑騎士的來歷有些古怪,想不到他對這件東西也有興趣,在離開這裡之前,你也要自己小心,不要擅自出城堡。」「嗯,我知道了。不過今天全虧了你呢。」我笑了笑。他凝視著我的笑容,那藍色的眼眸中泛起了一層溫柔之色,那是一種——沉澱過的溫柔。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下樓的時候,佛蘭德爾正微笑地佇立在樓梯旁,像平時一樣,用溫柔的聲音和我打著招呼,「早安,小隱。」「早安,佛蘭德爾。」他的笑容和聲音令我的心情格外舒暢。一樓的大廳裡,年輕的公爵正在享用著早餐,我出現在他的面前時,他正優雅的用三個手指夾起了一片火腿。高貴中卻又偏偏混合著野蠻,還真是奇怪的組合啊。強忍著笑,我還是禮貌的向他行了行禮。他就像我預料中那樣只是冷哼一聲。這時,莫萊從門外匆匆進來,低頭在鄧尼耳畔低語了幾句,鄧尼的臉上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那就把她領進來吧。」不多時,一個金髮女孩被侍從們拉了進來,一身平民的裝束卻掩飾不住她的美貌,綠寶石般的眼眸內含著淚水,混身瑟瑟發抖。鄧尼抬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朝莫萊使了個眼色。那女孩看到鄧尼,忽然衝上前,在他面前跪了下來,拉著他的衣角,低低哀求,「公爵閣下,看在上帝份上,這次請放過我吧!」鄧尼皺了皺眉,「快拿開你那低賤的手。這是不能違背的法例。」「公爵閣下,」佛蘭德爾已經開了口,「父親在世的時候,這條法例不是已經取消了嗎?」鄧尼冷冷看了看他,「佛蘭德爾,現在我才是領主。她的初夜權屬於她的領主,這有什麼不對。」初夜權?聽到他說了這幾個字,剛才還一頭霧水的我忽然明白過來,差點忘了,在中世紀的歐洲,不是規定凡居於封邑的**,其初夜權一律為封邑領主所有嗎?這條法例沿用至十一世紀在有些地方才開始被慢慢廢除,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沿用著這麼變態的法例?一陣熱血直衝到了我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