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夢的邊緣,我就被那兩母女的祈禱聲喚醒了,為了避免我假扮朝聖者的身份露餡,我也只得翻開聖經,睡眼惺忪的跟著她們念叨了一段。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了房間,迎來了我在這個時空的第一個清晨。明媚的陽光暖暖籠罩著我的全身,說不出的舒適愜意。從聖殿山往下望,耶路撒冷的景致盡收眼底。這是座被白色包圍的古城,白色的、深灰的白夾雜著淺灰的白的巨大城牆;風格簡潔的白色民居;白色的、被歲月打磨得失去稜角的方石街道;在金色的陽光照耀下,所有的白色都被染成了一種金色的白,放眼望去,耶路撒冷在霧靄中閃爍著金光,聖城之聖就在這一刻以最原始的方式噴薄而出。我忽然想起了昨天聽到的那支歌謠,憑著印象輕輕哼了起來,「山林的氣息美酒般清爽,黃金之城,青銅之城;耶路撒冷,到處充滿光芒……」「金色的耶路撒冷。」佛蘭德爾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我轉過身,他靜靜地站在那裡,臉上帶著那種溫柔的、平易近人的微笑,看著和煦的陽光輕柔灑落在他的淺金色頭髮上,不知為什麼,心中忽然泛起午後紅茶一般的味道。「金色的耶路撒冷,是這首歌謠的名字。」他走到我的身邊,「早安,小隱。」「早安,」我忽然一下子想不起他那一大堆名字,「佛蘭德爾。德。德……凡爾賽騎士!」他微微笑著,「凡爾納。」「啊,對不起,佛蘭德爾。德。凡爾……納騎士。」我鬱悶的道歉,為什麼貴族的名字要那麼長……「就叫我佛蘭德爾吧。」他笑起來的時候牙很白。「不好意思,佛蘭德爾,可是你的姓和凡爾賽宮的發音真的挺像的……」我連忙解釋。「凡爾賽宮?」他似乎有點不解。糟糕,現在凡爾賽還只是個巴黎附近的小鎮呢,離建成如今舉世聞名的王宮還要等幾百年呢。「沒什麼,沒什麼。」我想轉移話題,又接著他剛才的話說了下去,「這個名字很貼切啊,金色的耶路撒冷,不過,也許正是因為她的美麗才導致她被人爭奪不休,飽受戰火摧殘的命運吧。」剛說出口,我又後悔了,聖殿騎士團不正佔領著這裡嘛……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淡淡的惆悵,「也許因為人是貪心的動物吧。看到美好的事物會想要永久佔有,看到美麗的東西會想要得到更多。」他的話讓我感到有些詫異,因為當初十字軍雖然是打著收復聖地的名號侵入耶路撒冷,但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東方的財富。可是佛蘭德爾他,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有對美好東西的追求也不奇怪啊,但是,為了自己的追求傷害到別人,那追求到的東西再美,也會變了質,不是嗎?」我也對他笑了笑。他似乎有些驚訝,又淡淡笑了起來,正要說些什麼,卻見一個士兵趕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他的神色明顯一振,向我告了別後就匆匆離開。耶路撒冷城裡人群熙熙攘攘,商舖貨攤鱗次節比,不時有一隊隊身穿胸口繡有紅色十字架的白色長袍的士兵巡邏而過。我好奇的看著這裡的一切,雖然耶路撒冷的景色很美,可是我還是想早點離開這裡,可是法國……好遙遠啊,我該怎麼去呢?而且任務的鎖定目標佛蘭德爾又在這裡,又是個難得的好人,跟在他身邊似乎比較安全。萬一在法國的那位是個很恐怖的人物,那不是更慘?在佛蘭德爾身邊,應該也能完成任務吧?不知不覺中,就在我也不知自己走到哪裡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哭聲,抬眼望去,只見有不少人聚集在一道灰色的牆邊,以頭抵著牆石,左手握經書,右手捫胸口,誦經祈禱,身子微微擺動。我心裡一動,難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哭牆?當下加快了腳步,向哭牆走去。一位老人正用嘴親吻牆石,向石縫裡塞進一張小紙條。當他站起身來時,回頭看見了我,卻也不驚訝,只是笑了笑,「孩子,你也是來朝聖的嗎?」我遲疑著點了點頭。他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紙和一小塊黑碳似的東西,「那麼就寫張紙條塞進這裡吧,上帝必能聽見你的祈求。」我伸手接了過來,想了想,也寫下了一句話,折起了紙條,將它塞進了牆裡。不知為什麼,以前,我總覺得哭是懦弱的表現,可是當我看那些信徒們的哭泣時,內心卻有些輕微震動,幾千年來,飽受著苦難的猶太人就是在那座哭牆下,用哭泣完成了一種壓抑千年的傾訴。哭牆,是人為牆而哭還是那座牆會使人哭……哭牆小資料:公元前世紀古以色列王大衛統一猶太各部族,建立了以耶路撒冷為首都的以色列王國。公元前0世紀(約公元前95年)大衛兒子所羅門繼承王位後,在首都錫安山上建造了首座猶太教聖殿所羅門聖殿,俗稱「第一聖殿」,來此朝覲和獻祭的教徒絡繹不絕,從而形成古猶太人宗教和政治活動的中心。公元前58年,第一聖殿不幸被入侵的巴比倫人摧毀。經過了半個世紀的流亡生活,猶太人陸續重返家園,後來又在第一聖殿舊址上建造第二聖殿。公元70年,羅馬帝國皇帝希律王統治時期,極力鎮壓猶太教起義,數十萬猶太人慘遭殺戮,絕大部分猶太人被驅逐出巴勒斯坦地區,耶路撒冷和聖殿幾乎被夷為平地,該牆壁為同一時期希律王在第二聖殿斷垣殘壁的遺址上修建起的護牆。直至拜占庭帝國時期猶太人才可以在每年安息日時獲得一次重歸故里的機會,無數的猶太教信徒紛紛至此,面壁而泣,「哭牆」由此而名,亦有「歎息之壁」之稱。(聖鬥士裡的歎息之壁也許也是以此為原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