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月紀元999年3月9日,包括愛莉西亞神殿在內,佛蘿黎亞大陸軍事聯盟成立。耀月紀元999年3月初,迦藍。
殘冬的風帶著寒意,迦藍街上多了另一種繁華景象,街上跑動著的人群裡夾雜著穿著各式簡單盔甲的軍人,仍然是歡快的氣氛裡,浮進了些許緊張的空氣。
「真是……」
「奇異的風景。」古蘭魅爾接著羅西尼的歎息說道。
瑟巴裡皇宮此時正呈現出一片極其美麗嬌艷的風景。
早春的柳樹尚未飛絮,池塘裡飄著殘冰,風仍透著寒意,亭台樓榭掛著的冰墜反射著七彩光幻。但是,以後花園的小榭居為中心,卻輻射出一道亮麗的盛春和金秋風光,蔥綠的大樹掛著金黃的果實,怒放的鮮花迎風搖曳,風在輕笑,殘雪在飛舞,只是,果是雞鴨魚肉的模樣,而金幣一樣的花互相碰撞發出丁冬的脆響。
「你這個……笨蛋!」好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怨氣終於爆發了一樣,莉迪雅的怒吼響徹天空,「你腦袋裡除了這些就沒有別的嗎!我現在是在教你格蘭狄亞女神系的恢復魔法!不是要你變出這些……這些……這些怪東西出來!」
「可是,滿好吃的!」瞄了一眼莉迪雅氣紅的臉,蕾蒂低下頭,拿著雞腿模樣水果的手背到背後,小聲的道歉:「對不起,我下次一定認真。」
「可是,」微微抬起一點頭,蕾蒂賠笑道:「我是光之神族,恢復魔法本來就不是我的屬性,所以產生奇怪的東西也難怪了,是嗎?」
「哎!」長長歎了一口氣,莉迪雅坐在了椅子上,說:「還是等大先哲來教你吧!我受不了了!」
「我,」看到情況會往非常不利的方向轉去,蕾蒂小聲的說:「莉迪雅姐姐,到時間去看帝瑟了。」
莉迪雅揮揮手,待蕾蒂腳底開始抹油的時候,莉迪雅輕聲說:「蕾蒂,要是下次修受了重傷的話,你怎麼辦?」
蕾蒂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呆了半餉,慢慢移動腳步,蕾蒂的聲音雖然輕卻非常堅定,「莉迪雅姐姐,我的屬性雖然不是恢復性的,但是,你別忘了,教會守護一族格蘭狄亞生命女神和所有其他魔法的也是我,雖然說,三千年了,我對不屬於我的屬性的魔法都快忘光了,可這並不代表我想不起來!給點時間給我吧,姐姐。」
這個孩子!變強了!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的,這孩子變得如此自信和堅強?或者說是不能不自信和堅強!愛莉西亞感覺到這種隱約的感覺在克爾達再碰到她時感覺就更強了,是為了重要的人嗎?
重要的人?是誰呢?莉迪雅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見陛下和蕾蒂一直沒有回來,跑到紐洛藍去看情況,誰知好不容易找到他們曾經住過的地方,卻被告知那兩個人早被抓走了,好像其中那個男的是瑟巴裡的皇帝,而且第二天就要處斬了,第二天還想著沒有辦法了,準備帶著蕾蒂的聖光劍(因為不值錢,所以房東沒有賣掉)回愛莉西亞,然後……。
是誰呢?
「大人……」看到蕾蒂走近,守在小榭居門口的騎士們連忙立正施禮。
對騎士揮揮手,再示意在掛著厚簾的廊房上熬藥的侍女不用起身。
「帝瑟……」輕喚一聲,蕾蒂躡手躡腳的走進小榭居裡最舒適的臥室。
殘冬的風仍然冷冽的在窗外吹著,一樹傲然的紅梅在殘雪裡更顯嬌艷。
房間裡卻很溫暖,燒得暖暖的壁爐,散發著清雅香氣潔白色的水仙在書桌上精緻的硯台旁悄然綻放,紅木精雕細作的傢俱少而精的擺在最合適的地方,牆上掛著氣勢磅礡又不失清秀的潑墨山水畫,一切都透著溫暖的靈逸。
把懷裡抱著的奇形怪狀的果實放到桌上的果盤裡,蕾蒂把床前細紗攏上去用勾環繫好。
還在睡嗎?坐在床沿,蕾蒂把帝瑟散落在枕頭上的長髮攏到一起,手不覺拂過了帝瑟那如冰雕一樣蒼白美麗的臉。
從快到邊界的時候開始,好像放心了一樣,帝瑟一直是睡多醒少,流了那麼多血,身上的傷口數都數不清,剛接好的骨頭在處刑的時候又再次斷裂,雖然是每天都幫他換藥,但每次一接觸到纏滿帝瑟全身的繃帶,蕾蒂還是會一陣心悸而有不忍去看的感覺,這樣重的傷已經不是魔法能恢復的了!只是由於他自己超強的意志力和格蘭狄亞之憐愛那頂級魔法才把他從死亡邊緣給拉了回來。不過,已經沒有關係了!只要慢慢修養,傷,總有一天會好的。
「蕾蒂……」慢慢張開眼睛,帝瑟問:「是你嗎?」
「是,把你吵醒了嗎?我是來幫你換藥的。」蕾蒂一邊說,一邊去拿旁邊桌子上放的繃帶和藥。
「蕾蒂,我想去格蘭狄亞神殿看一下。」看了一眼在自己身體上忙碌的蕾蒂,帝瑟接著說:「你就不能加強一點你的包紮技術嗎?」
「嫌我包得不好!你可以要莉迪雅姐姐來啊!是你說什麼非要我來做不可的哎!你知道這給我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嗎?」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換著藥,蕾蒂頭也沒抬的說。傷口都還沒有長好,速度越慢帝瑟要受的痛楚就越大!蕾蒂是不會承認自己的包紮技術的確有夠爛的!
「修,回來了嗎?」看著蕾蒂靈敏的動作,帝瑟突然問道,雖然自己醒來的時間不長,也可以感覺到蕾蒂的心情非常躁,而且還讓修去接費瑞狄神官她們到迦藍,明顯的就是在躲著修,還是因為那件事嗎?蕾蒂你始終沒有釋懷嗎?
「應該快了吧!」愣了一下,蕾蒂低頭答道。
「你要去格蘭狄亞神殿!你這樣子的身體怎麼去?」為免帝瑟再繼續說這個,蕾蒂轉開了話題,不能怪帝瑟,說起來自己也沒有什麼責任,可就是不能忘記,不能像以前那樣坦然的面對修,可是,修走時的眼神現在還刺痛著心臟。
「我送你去好了。」門口突然響起的清亮的聲音,讓蕾蒂一驚之下手上正系的繃帶猛的打了個死結,
「啊!好痛啊!」帝瑟慘叫出聲。
「啊!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跌跌撞撞,蕾蒂一副慌忙中擇路而逃的樣子掠過修的身邊往院子裡衝去。
「你這傢伙!」沖已經沒影的蕾蒂叫了一聲,帝瑟對望著蕾蒂的背影有點失神的修笑道:「哈哈!被討厭了吧!所以說你還是快點離開她!只有我這個神的後裔才能站在她身旁。」
「哦!」轉過頭,把帝瑟打量了一分鐘,修笑道:「你還真像木乃伊。」
「這怪我嗎?都是那混蛋了!都已經包了一個月了!還是這德行!」身體被白色的繃帶纏得一絲不漏,只有脖子還能稍微動一下的帝瑟氣惱的叫道。
「不管她是討厭我,不喜歡我,」修幫帝瑟拿了一杯水,慢慢用漏杯倒進喊得口有點干的帝瑟口裡,「還是不想看到我,這次,我都不會離開她身邊的,傻事只要做一次就夠了。」
「而且,你應該知道原因,對嗎?」把水杯放了回去,修靠坐在桌子上,笑問。在快到達斯穆裡司的時候,帝瑟開始沉睡,而蕾蒂的態度也變得很奇怪,蕾蒂是愛自己的,在紐洛藍山脈見面時,心意相通的那一剎,蕾蒂就很明確的告訴了自己,那麼,為什麼會這樣?
「我原來想,蕾蒂她會自己告訴你……」
居然像個傻子一樣的逃竄出來!笨蛋!大笨蛋蕾蒂!
把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一頓亂攪,丟掉手上的樹枝,抱著膝蓋,頭深深埋進雙臂之間,蕾蒂坐在池塘邊輕聲的啜泣起來。
只是聽到修的聲音就狂喜的心臟現在卻像要裂開一樣的痛起來。如果以後都沒有辦法和修在一起的話,我會不會就這樣心痛死掉?!
「蕾蒂,」
和著帶著寒意的風,一聲呼喚掠過蕾蒂的耳邊,溫暖輕柔得讓水邊的柳枝都飛揚起來。
蕾蒂被從背後溫柔的摟進男人寬闊的懷裡的身體卻猛然一僵,然後不禁輕微的顫抖起來。這個懷抱,是讓自己最安心的地方啊!還能屬於自己嗎?如果修知道了那件事,還能這樣溫柔的擁抱自己嗎?
「蕾蒂,你是在怪我嗎?」摟緊懷裡顫抖著的嬌柔身軀,輕啄似的吻了吻蕾蒂的頭髮,修柔聲問。
「怪修?!為什麼要怪修?!」愕然抬頭,發覺到修的臉是如此的靠近,蕾蒂一下子飛紅了雙頰。
「那,為什麼不理我?」輕輕拭去蕾蒂眼角的淚珠,修問。
「我沒有……沒有不理修,只是……」蕾蒂低下頭去,修越是溫柔,蕾蒂心中就不自覺的更加痛起來。
「是因為和帝瑟的事嗎?」修的聲音雖然很輕柔,卻讓蕾蒂心頭猛然一驚,然後恍然,帝瑟那個混蛋大嘴巴!為什麼要告訴修!肯定會被修討厭的了!
「蕾蒂,」抬起蕾蒂又想躲進膝蓋裡的臉,修的臉上帶著一絲深切的痛苦,低聲問:「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呢?!」
「不是!不關修的事!是我不好!」看到修臉上深切的痛楚,蕾蒂慌亂的抬起手撫摩著修那一段時間不見又漸消瘦下來的臉頰。
「不好!蕾蒂有哪裡不好?只是因為帝瑟救了你一命嗎?你應該知道,看到你平安無事的那一剎我的心情是如何的狂喜!雖然說,只要你能活著回來,我什麼都能放棄,但是因為被凱格爾那混蛋陷害發生的這種事而被你拋棄,我卻無法接受。」帶著一絲急促和激動的語氣,修一口氣說道。
「修!」
「我有說過吧,蕾蒂,如果你不記得了,那我就再說一遍。」抓住了蕾蒂的手,修直視著蕾蒂被淚水朦朧了的雙眼,說:「蕾蒂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是因為蕾蒂才存在的人,所以不管是什麼情況下,就算蕾蒂你討厭我了,就算你愛上了別人,我都不會離開你的,生也好,死也好,我所追求的就只有蕾蒂你,不管什麼時候,我愛的人都只有你一個,我愛你,蕾蒂。」
「我也是!我愛你,修!」摟住了修的脖子,蕾蒂伏在修的肩上哭著說:「對不起,對不起真是傻啊!因為自己的彆扭而傷害了修也不知道!在我的心中,修是比一切都重要的存在,原來,修也是這樣!只要能活著和修在一起,別的事情都不重要啊!我居然忘了這一點,差一點就自己拋棄了幸福!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蕾蒂。」抱緊了蕾蒂,修說:「在你那麼痛苦的時候,我都不在你身邊!我聽到你的呼喚,卻沒有辦法去幫你,這樣無能的我,蕾蒂你……」
「修,」蕾蒂打斷了修的話,抬起滿面淚痕的臉,說:「我一直有聽到修的聲音,在被青媚侵襲的時候,我見到的一直就是修,一直一直想著的就只有修一個。」
「蕾蒂。」
溫柔的,修吻去蕾蒂臉上的淚痕,挑開微微顫抖著的紅唇,深深的吻進了蕾蒂開始灼熱的嘴唇裡。
溫柔又霸道的吻,癡纏在一起的舌頭,像是彼此吸允著對方的生命一般強力的翻滾著彼此的慾望,修炙熱的感情滲透了過來,被修緊抱在懷裡的身體開始如雪花一樣溶解,輕盈的飄蕩起來。
「抱我……修……」
突如一夜春風來,迦藍城迎來了已經有很多年沒見的艷麗春光,含苞待放的梨花映著嬌嬈的紅桃,滿郊遍野開滿了各色鮮花。
也太顯眼了吧!帝瑟非常不爽的盯著一邊哼著歌一邊在他身邊竄來竄去的蕾蒂。從那一天後,這個女人就像天上掉下了金幣一樣,每天喜笑顏開的,嘴都合不攏的樣子。而且據古蘭魅爾的報告,後花園在多出許多異種果樹和奇怪之花後,在前愛莉西亞女神魔法的化合作用下,在皇宮後花園又出現了葉子為七彩心型的觀賞植物,而現在瑟巴裡最聰明的學者正打報告申請要求研究這些也許會改變人類生活的……變異植物。
雖然看著蕾蒂心情鬱悶的樣子,心裡很難受,但是看到她現在這樣子神采飛揚,除了心碎了一樣的疼痛外,帝瑟更覺得生氣!為什麼我要想法子讓他們兩個和好!看著就不爽!
「已經好很多了,」把最後一條繃帶綁好,蕾蒂笑道:「再過幾天,帝瑟你就可以下來走走看看了。」雖然口裡抱怨著自己一個人承擔著替帝瑟換藥餵藥包括擦洗身體等繁雜的勞動,但蕾蒂並沒有一絲偷懶和想推卸的意思,不僅是因為對帝瑟深深的愧疚和感激,更重要的是帝瑟說過的一句話,『你難道想讓別人看到因為你我究竟受了多重的傷嗎?!』如果讓別人知道,不!應該說是讓安霏莉絲那幫人知道,我的下場也許比現在的帝瑟更慘!所以蕾蒂責無旁貸的擔負起這艱巨的任務。
「蕾蒂,我落到現在這種樣子,你說究竟是誰的責任呢?」帝瑟突然問道。
「這個……當然是因為我……」看到帝瑟臉上開始浮現那種自己厄運來臨前的笑容,蕾蒂猛打了一個寒戰,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感謝您的!」
「只是感謝啊?」看著蕾蒂開始冒出一顆豆大的汗珠的臉,帝瑟輕笑道。
「您有何吩咐,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一定義不容辭!」又一顆汗珠滾下了蕾蒂那擠著笑容而顯得越發奇怪的臉。
「這樣?」這個傢伙變聰明了嗎!要是以前一定衝口而出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這樣的話,帝瑟臉上笑意更深,說:「這件事情你一定能做到。」
「那……您能先說是什麼事情嗎?」小心的陪著笑,蕾蒂問。
「很簡單,你只要在我死後,」微微帶著如窗外春風一樣輕柔的笑容,帝瑟輕描淡寫似的說:「親手處理我的屍體,然後負責把屍體放進棺木或者火堆上就可以了。」
「這?……」蕾蒂有一時間的錯愕,這樣子說,好像在說自己的身後事一樣,帝瑟的傷難道說還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嗎?
「蕾蒂,你們神族的壽命有多長?」這個傢伙連敏感度都增加了嗎?帝瑟接著笑道:「我們人類總會比你早死吧?有個女神來幫我做這些,好像滿威風的。」
原來如此!只是想借我的身份來提高自己的威望!蕾蒂鬆了口氣,但馬上又發覺不對,帝瑟這人可不是那麼虛榮的人!一定有什麼陰謀!
「你這麼高大,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搬得動?」蕾蒂嘿嘿笑道,想死了以後還要累死我!門都沒有!
「我死的時候都七老八十了,你以為我能有多重?」帝瑟不覺笑出聲,想了半天,你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說得也是,嘿嘿。」乾笑兩聲,蕾蒂繼續苦想,乾癟的老頭的確是沒有多重,那麼是在哪裡下了陷阱?
「你真的沒有別的陰謀?」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這樣做自己有哪裡會吃虧的蕾蒂不覺問一直以好整以暇的樣子望著她的帝瑟。
「我發誓!絕對沒有任何陰謀!」帝瑟抬了一下稍微被綁得鬆動了一點的手,笑道。
「真的真的真的沒有!」逼近帝瑟,蕾蒂非常認真的問。
「沒有!」帝瑟斬釘截鐵的回答。
「好吧,我答應你,我也的確是想好好報答你,不過,我還是覺得你這個要求很奇怪?我是神族,雖然只是恢復了那麼一點神力,可是你應該可以要求對你更有利的事情啊。」蕾蒂站了起來,說。
「你如果願意再聽我的要求,我倒還有很多了。」帝瑟調侃的說。
「別!您先好好休息!不要太急於考慮這麼複雜的問題!那,我先走了!」說著話,蕾蒂逃也似的竄出房間。很多!開什麼玩笑!
要求?現在的我還能對你有什麼要求?我連想和修爭奪你的時間都沒有了,只要你幸福就好,這麼沒出息的話,如果再給我多點時間,我一定不會說出來。而且,和修兩情相悅的你看起來是那樣快樂和幸福,我一直希望看到的,修他都給你了,所以,我的心意你不知道也無所謂了,這樣子也免得我死的時候你會陷入內疚的痛苦裡。
還是覺得有些不對!一邊走著,蕾蒂仍然苦想著這件事的破綻。
「蕾蒂……」
「哇!」被人在耳根子上猛的大叫一聲,蕾蒂驚得叫了出來。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拎住蕾蒂的衣服把正要逃開的她揪到跟前,安霏莉絲巧笑嫣然。
「那個……因為帝瑟提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蕾蒂皺著眉頭回答道,雖然是很不願意告訴安霏莉絲,但是也許安霏莉絲能透露一點什麼?!
「奇怪的要求?說來聽聽。」安霏莉絲把蕾蒂拉到旁邊一條長椅上坐下,興趣盎然的問。
「安霏莉絲公主!什麼事情笑得這麼開心?」看著從花叢暴笑著走出來的安霏莉絲,古蘭魅爾問。
「呵呵!呵呵!」安霏莉絲笑得沒有辦法出聲,指了指花叢。
「好你個帝瑟大混蛋!!!」古蘭魅爾剛往安霏莉絲指的方向看去,花叢裡就傳出了蕾蒂的怒叫聲。
居然有這一招!臭帝瑟!
「蕾蒂你知道嗎?」想起安霏莉絲那笑成咪咪眼的樣子就氣憤,可是她後面的說話就更叫人生氣了!「在瑟巴裡帝國,皇帝駕崩後,只有一個人能碰觸他的屍體,那就是皇帝的妻子,瑟巴裡帝國的皇后。」
「你這不擺明了整我嗎!知道我言出必行,你是要我到時候跟你妻子搶這份差事!你的老婆哎!那是吃素的嗎!?我還不被她玩死才怪!」小心來小心去,居然還是著了他的道!
聽著蕾蒂氣憤得自言自語說出來的話,古蘭魅爾和笑容僵住的安霏莉絲面面相噓,居然理解成這樣?!帝瑟也太可憐了吧!
「不行!」蕾蒂猛的站了起來。我得想辦法讓他把這事給收回去!
春日暖洋洋的照在長廊上,替換下厚重的布簾沒多久的輕紗悠然飄動,時不時捲起一陣陣花雨的風帶著怡人清香調皮的穿舞而過。
「現在帶她走還來得及。」
修的目光帶點詫然的從面前的地圖上轉向了聲音的來處,躺臥在長靠椅上,帶著懶散的神態,長髮隨意的散落在白色寬袍上,還纏著一點繃帶的手支著下顎,眼睛沒有目的的望著花園的帝瑟,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要說一點都不嫉妒那是假的,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擁抱!何況這個男人還像自己一樣深愛著她,但是,那一絲嫉妒早被修對面前這個男人其它的感覺所代替,敬佩,感激,更多的是惺惺相惜。對於帝瑟拼著性命把蕾蒂帶回來,修沒有說過一句感謝的話,因為對於帝瑟來說,這樣做是最理所當然的事,對他說謝謝,反而是對他一種侮辱和褻瀆。
「你認為蕾蒂會走嗎?」修站了起來,說:「你不記得她說過的話?帝瑟的敵人就是她的敵人,與其保護天下人,不如先保護重要的人來得重要,她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的。」
「保護別人還不如先保護她自己,如果在我們和克爾達的戰爭中,她不出手,黑暗神族可能會認為她不再為人類而戰,只要黑暗神族鬆懈下來,你們就有機會搶回力量寶石。」帝瑟淡淡的說道。
「認識蕾蒂這麼久,你應該比我更瞭解她這個人吧,不管朋友的死活只獨善其身的保命,就算她很想這麼做,也做不到的。何況,黑暗神族根本就不可能放過光之神族,參不參戰,結果都一樣。」帶著笑意,修接著說:「不能想辦法說服克爾達嗎?人類自相殘殺得益的只有黑暗神族。」
「沒用!凱格爾那人根本不可能聽的,反而會認為我們拿黑暗神族做借口來拖延時間,安狄僳琊在聖亞戈梅尼擁有絕對權威,去對他們說安狄僳琊是黑暗神族一夥,你想他們會相信嗎?」帝瑟的目光掃了一眼地圖,說:「現在只有擋住克爾達的攻勢,把他們堵在亞阜尼平原前面,造成僵持之局,這種情況下,克爾達的凱伊可能會聽我們的和談意見。」
「這可不是容易的事。」修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以瑟巴裡現在的軍力想把克爾達擋在亞阜尼平原前面也太難為一點了。
「不容易也得做到,過了亞阜尼平原就再無可以限制克爾達軍隊的地方,那樣,戰火會燒遍佛蘿黎亞大陸全境。」一邊說著話,不動聲色的,帝瑟一隻手在長袍下面按住了小腹,以超過傷口的疼痛,腹部裡面火燒一樣痛了起來,因為在紐洛藍受的寒,糜氤有一段時間停止了活動,可現在,被自己恢復的體溫激發,糜氤好像又開始活動了,雖然疼痛的時間還不長,卻有慢慢增強的趨勢,如果這見鬼的糜氤發作起來…,不管怎樣,死活都要撐到逼克爾達和談成功的時候。
說起這場戰事,連帝瑟也會覺得頭痛,這個時候,不為這沒有一點勝算的戰事所苦的恐怕就只有一個人了吧!隨著帝瑟浮現笑意的目光,修看向花園的臉上蕩起溫柔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這傢伙這幾天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帶著愉悅的神情,帝瑟問修。
「不知道,你也沒有頭緒?」修把紗簾攏起,笑道。這幾天,有事沒事的,蕾蒂不是一個人發呆就是在自言自語的嘀咕著什麼,那種我在考慮重大問題你別惹我的樣子擺明了她準備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撲通!」在修和帝瑟溢滿笑意的目光中,正已最快的速度走捷徑衝過來的蕾蒂狗啃泥似的摔倒在一叢迎春花裡。
「別扯我後腿!」把害她摔一交的魚勾從花枝上解下來,蕾蒂瞪了笑得左搖右擺的迎春一眼,爬起來繼續向長廊上那已大聲笑出來的男人衝去。
「帝瑟,你可以走動了嗎?」鼻子上沾著泥巴,雖然非常正經看上去卻很滑稽的臉探過長廊的欄杆,蕾蒂問。
「托你的福,可以了。」帝瑟笑道,看樣子目標是我了。
「那……」深吸一口氣,蕾蒂一本正經的宣佈:「我要和你決鬥!」
「噗!」笑得咳出聲來,帝瑟指著蕾蒂手上兩根粗糙的魚竿,問:「用這個!」
「嘿嘿!怕了吧!我是一定要粉碎你的陰謀的!竟然想讓我被你厲害老婆整個半死,門都沒有!」得意的晃了晃深思熟慮了幾天得到的超級武器—自製魚竿,蕾蒂叉著腰道:「怎麼樣?要是我先釣到,那件事情就要取消。」
「被他(我)的老婆整個半死的陰謀?!」驚訝之下,修和帝瑟同時問。
「啊,修,你不知道這個人多麼陰險!他要我答應在他死後處理他的屍體,可是這在瑟巴裡是只有皇后才能做的事啊!」對修和顏悅色的解釋道,蕾蒂轉頭怒氣沖沖的對帝瑟說:「你居然想在死後還讓我和你老婆對上!而你娶的老婆用手指想都知道一定是比你更狡詐陰險的人物,我才沒有那麼笨呢!自己落個把柄去給你老婆害我!」
「咳咳!」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扶著柱子捂著嘴強壓住大笑的修,帝瑟咳了兩聲,說:「這樣啊?我接受你的挑戰也是可以的,可是,要是你輸了,也應該有點什麼代價吧?」
「哼!」我會輸?有超強野生動物本能的我在釣魚這件事上會輸?!蕾蒂大方的說:「你說吧,要是我輸了,你想要什麼?」
「真是爽快!」豎起大拇指,帝瑟讚了一句,想了一下,說:「那麼你要是輸了,就要負責伺候我洗澡更衣,怎麼樣?」
洗澡更衣?你不是向來喜歡自己做的嗎?想再增加我的勞動強度?減少我和修在一起的時間?呵呵!可惜!我是不會輸的!
「沒有問題!」
「在搞什麼?哥哥可以出來走動了嗎?」看著坐在池塘邊的兩人,安霏莉絲皺了皺眉頭。
「噓!」莉迪雅拉了她一下,笑道:「這可是一場非常重大的決鬥哦!」
「決鬥?!」
快,哈!快過來了!看著一尾銀色鯉魚搖頭擺尾的悠悠然游近自己的魚勾,蕾蒂的雙眼冒出了星星狀光芒,對!乖魚兒,快上我的勾!我們是好朋友!我絕對不會吃你的!
在蕾蒂誠心的祈禱下,魚開始在蕾蒂的魚勾旁打圈圈,不時的還抬頭往水面上張望兩眼。
「真是一條漂亮的魚!」笑著說,帝瑟好像是不經意的低下頭,手指劃了一下水面。
水面泛起了輕微的漣漪,掛在帝瑟魚勾上的魚餌也微微飄動了一下。
然後,在蕾蒂冒出火花的目光注視下,魚朝水面上帝瑟的倒影看了一眼,離開了蕾蒂的魚勾,逕直上了帝瑟的勾!
「你……你……你……!你這見色忘友的臭魚!」指著被帝瑟放回水裡去的魚,蕾蒂氣得大叫道:「我要跟你絕交!我要跟你們所有魚類絕交!」
「蕾蒂,」微側著頭,帝瑟對頭上已經全是火焰的蕾蒂笑道:「水溫可不能太熱也不能太冷,還有,聽說築櫟花瓣對睡眠很有好處。」
「我知道,汀樺圓開了一大叢。」完全癱軟在地上,蕾蒂洩氣的說。竟然連釣魚都輸?!天理何在啊!!不過,我是不會這樣放棄的!呵呵!我還有很多特長啊!
「蕾蒂在哪裡?」
「她在幫陛下打掃房間,古蘭魅爾大人。」
「又輸了?這次是挑戰什麼?」
「挑戰打掃,她找了兩間一樣的房間說和陛下比賽看誰先打掃乾淨?」
「呀!這可是蕾蒂的專長,陛下會打掃嗎?」
「因為蕾蒂沒有說是要陛下一個人打掃,所以陛下吩咐了三十個人進去打掃。」
「蕾蒂在幹什麼?」
「她在幫陛下煮晚餐,公主殿下!」
「蕾蒂跑到哪裡去了?!」
「現在是她陪陛下聊天的時間啊!莉迪雅大人。」
「那個傢伙!絕對絕對絕對是惡魔!」
「好了,給我看看。」抓住蕾蒂表達憤怒而握緊的拳頭,修笑著安慰嘟著嘴靠在自己懷裡的蕾蒂。打開蕾蒂的手掌,修憐惜的輕輕按摩著蕾蒂因勞累而繃緊的肌肉。
「啊,」蕾蒂舒服的長噓一口氣,把身體都偎進修的懷裡,說:「還是跟修在一起最開心。」
「蕾蒂,不要再去找帝瑟挑戰了。」修微笑著看著懷裡一臉嬌懶的蕾蒂,說。
「我就算想也沒有招可以挑戰他了!而且,再輸的話,我就連和你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了!」微抬起頭,蕾蒂用臉頰蹭了噌修的下顎,蕾蒂很喜歡這種剃得很乾淨的鬍子根輕微的摩擦著肌膚的感覺,修修長的手指,修光亮的頭髮,修強壯的手臂,修溫暖又寬廣的胸膛,修那一接觸就讓自己臉紅心跳的滿含深情的藍色眼瞳,一點一滴,修的一個小動作都讓蕾蒂覺得歡喜。
摘下沾在蕾蒂頭髮上的花瓣,修把身體靠在樹幹上,讓閉上眼睛小睡的蕾蒂坐得更舒服一些,一手輕握著蕾蒂柔軟的手,一手摟過蕾蒂的肩攏起蕾蒂額前的散發,修溫柔的眼神連微風都為之心動。
風,放慢了速度,柔順的掠過,樹葉微微拂動,發出細碎的音樂,空氣裡浮動著的花香都淡而清雅慢慢流動。
只是這樣,我就很幸福了!蕾蒂……
低下頭,修輕輕吻向蕾蒂的唇。
「你說,聞到這香味,她幾秒鐘醒來?」
修在離蕾蒂嘴唇一毫米的地方停住,無奈的抬起頭。
一手支著低垂的樹枝,一手拿著香氣四溢的煎餅,帝瑟一副燦爛的笑容。
「嗡?」閉著眼睛嗅了幾下,蕾蒂猛的睜開眼睛叫道:「王老吉剛出爐的煎餅!」
「帝瑟!你找死啊!傷口還沒好就跑出來!快給我回去!」
「喂!你別一邊吃一邊趕我走好不好!」
「你不是說要開軍事會議的嗎?」
「天空多晴朗!」
「喂!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我帶了陸子棋,修,來一局?」
「你的軍事會議呢?你的盟國使者不理了嗎?這裡應該往上走!對!修!吃掉它!」
一邊和蕾蒂鬥嘴,一邊優雅的放下棋子,只要蕾蒂和修單獨在一起就絕對會出現,笑容燦爛的帝瑟,寵愛的一手摟著蕾蒂,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盯著棋盤的修,時時記得提醒這兩個人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卻不由得最起勁的思考起面前棋局的蕾蒂。
真是溫馨幸福的畫面,連周圍的風景都變得生動而多姿多彩起來,如果可以一直欣賞到這樣美麗而溫暖的畫面該有多好!
莉迪雅笑容裡漫上了一絲悲傷。
小道的一頭,一身正式裝扮神情嚴肅的古蘭魅爾正走過來。
「陛下!各國的代表都到齊了。」遠遠的,古蘭魅爾站在了花壇一頭,聲音不大卻正好讓樹下的三人聽到。
耀月紀元999年3月9日,蒙羅拉夏,蒔蘿文霓,沙漠聯合王國,塔里拉姆,佛蘿黎亞大陸南部的栗鄯,忽華里,思砬礫等國,除了和克爾達交界的佛蘿黎亞大陸西北部小國和克爾達外,佛蘿黎亞大陸各國的使節聚集到了迦藍。
瑟巴裡皇宮,丹露廳。窗外,陽光普照下,一叢叢鮮花開得正怒。而不算很大的廳內,卻浮動著一絲壓抑陰冷的空氣。
看了看沒有動靜的門,柯殫彈了彈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甲,把手指伸到眼前仔細的打量著,眼角的餘光再次在房內掃視了一遍,帶著輕鬆的笑意輕聲交談的應該是蒙羅拉夏代表雷頓王子和蒔蘿文霓代表攝政大臣卡迪思公爵,手指一直無意識的敲著圓桌上的鳳凰圖案的老頭應該是思砬礫的首席大臣封幀,一臉冷漠而傲氣逼人的是那個剛登基沒有多久的栗鄯離離瑪女王,而那個!和離離瑪女王瞟過來的眼神一對,就不由挺直了脊背的女人聽說是塔里拉姆的代表,坐在最不顯眼的地方,眼睛骨碌碌亂轉,實在是涼快的天氣還一個勁擦著汗的肥頭大耳的傢伙居然是佛蘿黎亞南部縱橫聯合的代表?不過!說起來,最叫人受不了的是,這個繞著圓桌轉來轉去的蓋邇來混蛋!被這樣一個龐大的身軀在後面晃來晃去,讓柯殫被那無形的壓力逼得身體一直處於無益的戒備狀態。
「哧!」柯殫手上的銼刀彈了出去,一直保持著淡然神態的忽華里第一王子面上肌肉抽了一下,顯示出到達忍耐極限的先兆,而罪魁禍首之一的蓋邇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再瞪瞪已經半個小時沒有動靜的門,繼續轉他的圈。
媽的!柯殫手按在桌上,憤然而起。
「哈哈!」空氣震動了一下,門外長廊上突然響起爽朗的笑聲讓柯殫的即將出口的罵聲嚥了回去,誰?敢在這種地方這樣放肆大笑的人。
「你根本是在使詐!」隨著清亮的抗議聲,丹露廳紅色的大門被門外衛兵推開。
陽光從門外宣洩了進來,如同黎明前的啟明星,那個男人剛踏進一隻腳,整個房間的空氣都開始跳躍起來,溫暖而燦爛的陽光瞬間溢滿了整個房間。
一邊和身後的女子調笑著,那男人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走了進來,可是那無可比擬的氣勢卻讓這房間裡所有的人都必恭必敬的站了起來。這,就是,被聖獸琶琊認做主人,號稱人類的真王,眾神所眷愛的,…………竟然讓我無聊的修了半個小時指甲的瑟巴裡混蛋皇帝羅薩帝瑟!
而且就算是寵妃也不能把自己的女人帶到這個地方來吧!太過分了!把我們當什麼了!柯殫被帝瑟氣勢壓下去的怒火在看到他身邊一副極端不情願表情的女子時,噌的一下子冒了出來,但冒著火星的眼睛卻在這時接觸到了一雙秋波流溢的眼瞳。
「對不起,因為路上耽擱了些時間,我們來晚了,希望各位殿下不要見怪。」如春風一樣溫暖的笑顏,輕柔的話語,儀態萬千的風姿,可是更令這房間裡(除了柯殫外)的人吃驚的是,這兩個女子身上所穿印有愛莉西亞神殿光之標誌的銀色長袍,愛莉西亞的最高權利者才可以穿著的聖袍。
「陛下!北方四國淪陷了!」急沖沖的從外面跑進來的羅西尼微微喘著氣說。
空氣再度凝聚。
耀月紀元999年3月9日,包括愛莉西亞神殿在內,佛蘿黎亞大陸軍事聯盟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