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炎戰記 第四部 永恆之傳說 第一話
    克爾達王國位於佛蘿黎亞大陸的北部。地域廣闊的克爾達境內有大片世界上最肥沃的黑土地,雖然因為氣候寒冷,農作物一年只能收一季,其產量卻是別的地方的三倍,而因為在上次和黑暗神族大戰中受到的傷害最小,克爾達境內還有大面積的原始森林,野生動物眾多,各種珍奇植物名貴草藥和珍獸給克爾達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克爾達民族是世界上最饒勇善戰而且極端好鬥的民族,在一千年前,克爾達族的族長亞歷山大用武力統一了北方各族建立了克爾達王國,但是亞歷山大在整頓了克爾達後卻病故,而亞歷山大的孫子亞歷山大二世在集結了的大量軍力往南部進攻時卻被瑟巴裡帝國的開國皇帝天才軍事家依古納迪斯一世給打敗,從那以後,克爾達和瑟巴裡成為死敵,只是因為雙方實力相當,而且如果這樣兩個大國開戰,愛莉西亞一定不會置之不理,所以雖然是劍弓跋扈的緊張氣氛,兩國之間倒也維持了一千年的和平。不過,現在這種和平已經危在旦夕了,七年的自然災害讓克爾達損失慘重,有的地區已經連續幾年顆粒無收,富饒的瑟巴裡帝國已經不再是希望之地,而是克爾達為了擺脫困境而必須得到的地方,而且在最近這50年裡,克爾達和瑟巴裡帝國勢均力敵的形式出現了變化,一直尚武的克爾達開發出了多種新兵器,而軍力也達到空前強大的地步,瑟巴裡帝國卻因為附屬國的勢力越來越大和貴族官員們的腐爛而造成了帝國本身的實力減弱,在這種時候,克爾達國內的開戰呼聲便越來越高,戰爭,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克爾達的首府紐洛藍位於克爾達的腹地,四面高山環抱,紐洛藍城沒有城牆,山上茂密的原始森林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在四條連接外面的大路從山谷出去的地方建了防禦要塞,而紐洛藍城的街道佈置有序,基本是成井字型排列,房屋都不超過兩層,在隔一段地方就聳立著一座高塔,從高塔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城裡所有的動靜,這樣的紐洛藍城本身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塞。

    天空飄著鵝毛大雪,紐洛藍成了一座雪白的城,屋頂街道上都積了厚厚的雪,反襯著月光露出白森森的光芒,夜晚的紐洛藍安靜得可怕,只有掃雪人揮動鐵鍬的聲音迴盪在空中。

    「咯吱,咯吱。」艱難的走在齊膝深雪中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響亮的響著。

    「這麼晚還出來?」掃雪人奇怪的看了一眼匆匆忙忙的從身邊走過把毛皮大衣摀住了口鼻的高大男人。雖然已經是8年災害了,比起克爾達境內連人都開始吃的其他地方,紐洛藍算是食品供應最富足的地方,不僅是因為紐洛藍周圍的農田因為灌溉系統完善而受災程度比較低,還得宜於紐洛藍周圍高山上豐富的物產。這樣子也讓一些受災很嚴重的地方的領主貴族們湧到紐洛藍來。

    也許是哪個逃難的貴族吧?掃雪人看了一眼消失在雪霧中的男人背影,低頭繼續掃雪,雖然是低賤的工作,可是也是靠著這種工作他一家人才能留在紐洛藍,現在這種時候,在克爾達能有食物保證的除了軍隊和一些有錢的貴族,就只有在紐洛藍還有工作價值的人。不過那些逃難來的貴族也並不是都過得好,有大多數因為沒有什麼勢力在紐洛藍又沒有靠山,也只有拿錢高價購買食物,錢沒有了就只能變賣自己的財物,那個人也應該是這種吧,這種時候去當鋪的話就不會被別人看到,這些貴族,真是死要面子!

    可是,紐洛藍還能多久呢?掃雪人抬頭看向在雪霧中隱約著的紐洛藍山脈,現在山上的植物也死了很多,連原來隨處可見的藥草都絕了跡,被撲殺得只剩了十分之一的動物們也躲進了更深的山裡。只要一開春,邊界上的路通了,就會進攻瑟巴裡了吧?我也去參軍好了,只要攻下瑟巴裡,家裡的人就有吃的了。

    耀月紀元第999年,也就是後世稱為精炎大戰開始的這一年,進入第8個荒年的克爾達在建國後第一次沒有舉行新年大典,在新年過後應該是比白天更熱鬧的街道只有雪在飄,喜歡烈酒女人的男人們只要還有作戰能力的大多都聚集到了紐洛藍邊上的軍營。

    這個時候,燈火通明的除了軍營還有一個地方,位於紐洛藍旁一座獨立的山峰上的王宮。

    「啊~~~」凱格爾打了一個大哈欠,懶懶的看了一眼山下那星星點點軍營的燈火說:「真無聊!凱伊還沒有回來嗎?」

    「是,凱伊殿下來信說還要整頓一下新編的軍團,會晚一些天才能回來。」力必恭必敬的低頭垂手站在一旁說。

    「哎!凱伊一走連個玩弄的對象都沒有,力,城裡有什麼有趣的人沒有?」凱格爾撥弄著手指上的碧玉戒指說。

    「因為凱伊殿下下令紐洛藍的食物也實行配給制,所以城裡面有些貴族有所不滿。」力仍然保持著恭敬的姿態說。在旁邊的其他侍衛已經開始屏住呼吸,祈禱著凱格爾王的眼睛不要看到自己身上,在凱格爾王身邊的侍衛除了力以外,其他的都是三個月就要換人,因為老侍衛已經沒有戰鬥能力,都成了非常容易無聊的凱格爾王找樂子的犧牲品。

    「這樣啊!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到城裡視察了,力,你安排一下。」凱格爾微微抬起眼對力說完後,突然有趣的看著在旁邊身體開始戰抖的一個侍衛,然後露出和藹的笑容向他招招手說:「你,過來!」

    克爾達第37代國王凱格爾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漆黑的長髮,黑鑠石和一般閃亮的眼睛,只要一笑就會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可是他那天使般的笑容卻是克爾達王室專屬暴雪騎士團的騎士最害怕看見的。

    「陛下!」被點中的倒霉侍衛牙齒都開始打顫,用力提起開始發軟的腳一步一步的走向有著象春風一樣笑容的凱格爾。

    「陛下!」力擋在了侍衛身前說:「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沒趣!」凱格爾的臉立馬換上了輕蔑的神色,「這樣的人也提高不了什麼戰力。」

    力示意其他的侍衛離開,當門關上後,掏出一卷羊皮紙攤到桌上說:「如果陛下覺得無聊可以先看一下瑟巴裡的地圖。」

    「力!」凱格爾瞪住力說,「我還真想看到你驚慌失措的樣子。」

    「如果陛下想看的話,屬下隨時都可以做給陛下看。」力仍然是一張鐵板臉恭敬的說。

    「算了!跟你玩什麼你都沒有反應!」凱格爾洩氣的說,只有這個力,從小到大都是一個樣子,真沒勁,可是每次一把他推到別的地方不知道怎麼回事轉了幾個圈又會回到自己身邊來阻止自己找樂子。把瑟巴裡的地圖隨便的瞟了一眼,凱格爾問:「怎麼樣?偌瓦那笨蛋現在還活著?」

    「是,因為凱伊殿下說在進攻斯穆裡司時他可以帶路。」力把桌上的燈擰亮了一些。

    「現在你弟弟還在偌瓦身邊嗎?對了,你最小的弟弟好像在亞麻大橋一戰中戰死了對嗎?」看了一眼神色沒有絲毫變動的力,凱格爾伸了個懶腰說:「把你弟弟叫回來吧,現在沒有必要把人才放到偌瓦身邊了。我睡覺了。」

    「是!」把燈熄滅,窗簾拉好,把火爐裡的木柴加滿,力輕輕退出了房間把門帶上,站在了門外。迪格爾!沒有想到最小的你反而死得最早,不過你放心,我會把斯穆裡司所有的人做你的陪葬!

    紐洛藍城的西邊,紐洛藍最大的旅館秋山是由很多棟兩層小樓房組成的,現在卻成了逃難來的貴族們的聚居地,一棟小樓房只有樓下的廚房和客廳再就是樓上兩間臥室,而為了省錢,很多拖家攜口的貴族也只有放下架子擠在一起住,但也有人口很少的情況。

    秋山旅館第3棟房,黑漆漆的房間裡亮著如鬼火一樣微弱的光芒。

    「叩,叩,」有人輕敲了兩下門,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對在黑暗中更加閃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兩下後,打開門,讓外面已經成了雪人的高大男人進房。

    「帝瑟,怎麼去這麼久?」把門關好,蕾蒂幫著帝瑟拍打著身上厚厚的雪。

    「你坐一下,我去端飯來!」把帝瑟脫下的外套掛好,蕾蒂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

    「蕾蒂……?」帝瑟接住了被他的叫聲驚得從蕾蒂手上掉了下去的碟子。

    「什麼?……什麼事?」蕾蒂強做鎮定的擠出假笑回頭問。

    「你今天給誰了?」在蕾蒂回頭前就已經回到桌邊坐下的帝瑟問,把手上的湯盆放到桌上,舀了一勺清得見底的豆子小米粥到碟子裡。

    「哈哈……」蕾蒂一陣傻笑,眼睛開始亂轉。

    「是27棟肥豬家那些餵不飽的小孩還是49棟的老太婆?」嘗了一口粥,帝瑟眼睛都沒抬。

    「不……」知道就算再怎麼狡辯也瞞不過帝瑟,蕾蒂走到帝瑟旁邊的椅子坐下,把手上裝著黑乎乎的粗麥麵包的籃子放到桌上,支著下顎說:「因為3棟家的那個女人太可憐了!」

    「哦?是被趕出來了,還是餓暈在路上?」帝瑟用勺子在湯盆裡攪了攪把湯盆裡數得出來的豆子和小米趕在一起,舀了濃濃的一勺粥到另一個碟子裡,放到蕾蒂面前。

    「我……」蕾蒂吞了一口口水,但是仍笑道:「我吃過了。」

    「是嗎?」帝瑟拿起本來就不大還被切去一半的麵包看了一下,說:「正好一半,你的精確度越來越高了。」

    「當然了!如果連你的份也送出去了怎麼行!」蕾蒂剛得意的說完後,笑容就僵住了。

    「是啊!很可憐啊!」帝瑟的招牌笑容出現在臉上,扳了一半麵包給蕾蒂。

    「她還有個嬰孩,那孩子才5個月啊!」蕾蒂賠著笑說。雖然說自己每次送出去的都是自己那份,可是到最後,帝瑟肯定會把他那份分給自己,自己餓肚子只能說自己活該,誰叫自己就是那種容易同情別人的人!可是這樣子連累著帝瑟,總覺得過意不去,每天帝瑟費盡心思在外面尋找來的食物這樣子被自己好心掉了,要是我也會生氣!在紐洛藍,食物的價格是迦藍的二十倍,而且每天供應的數量還有限,在紐洛藍呆了一個月,從愛莉西亞帶出來的錢早就用完了,伊甸卻連影子都沒有看見!早知道從愛莉西亞坐船到卡汀就好了,雖然路上的時間要長一倍也比呆在紐洛藍等好吧!都是那見鬼的煌彤誘惑我了!我為什麼要貪那000金幣船票的便宜?坐煌彤到卡汀是節省了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不過,如果不早點到又不知道伊甸什麼時候到?當初自己並不知道莉耶邇具體掉到了那裡,只能依照伊甸的行動來判斷,要是莉耶邇根本不在紐洛藍怎麼辦?!那我不是虧大了?

    「喂喂!」帝瑟拿勺子敲了敲蕾蒂的頭,「又神遊到那裡去了?!」

    「啊!好痛!」蕾蒂摀住了頭,可是看樣子帝瑟這傢伙不像在生氣,而是一發生這種事都會把自己奚落一陣,也許他是以此為樂吧,這傢伙!做得出來!

    「還有什麼?」帝瑟把剩下的麵包三下兩口的吃掉,喝了一口粥,問。

    「咦?!」

    「你幫我開門,然後還很好心的幫我拍雪,甚至還幫我脫掉外套給掛好,」帝瑟抬頭對摸著頭上的包一臉偷東西被逮個正著的表情的蕾蒂笑道:「光只是把食物送出去,不會讓你內疚得做這些事,說,還把什麼送出去了?」

    「帝瑟你真是天下無雙的聰明唉!只要你那藍色的眼睛裡聰慧的目光掃過,任何妖魔鬼怪都無處隱形!你…………」蕾蒂準備用最後的手段來含糊過去。

    「停!」可是卻被帝瑟無情的打斷,玩弄著手上的小勺子,帝瑟笑意濃濃的說:「不用你吹捧,我知道我是最優秀的男人。說吧,送什麼了?」

    這個人!真是厚臉皮!有人會這樣說自己的嗎?蕾蒂的氣憤轉眼就被洩氣代替,連這一招都沒用,難道只有招供一途嗎?

    「那個……我……」在帝瑟的眼光注視下,蕾蒂的額頭滲出了微微的汗珠,我真笨,我獻什麼慇勤嗎!帝瑟那傢伙是連地上爬的螞蟻是公是母都看得出來的人物啊!

    「我不會罵你的,說吧。」帝瑟的聲音緩和了一些。

    「我把我的棉被送給那對母子了,因為我看那小孩只是包著一層薄薄的衣服。」蕾蒂對臉色有點變化的帝瑟急急的解釋道:「我有衣服,而且我很年輕,體力又好!我可是愛莉西亞體力最好的魔法師!」

    「今天晚上多少度?」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帝瑟說:「零下40度你準備穿著那些衣服睡覺?」

    「算了,你先吃飯吧。」帝瑟站了起來,往樓上走去。

    「帝瑟,你生氣了嗎?」沒有聽到奚落的話,蕾蒂反而更加緊張。

    「蕾蒂,我今天去了紐洛藍的軍營,只要一開春,克爾達就會進攻,而且我想他們會不發宣戰通告直接向瑟巴裡邊界的公國進行大規模攻擊。」帝瑟停了一下腳步說。

    「可是,那只是一個小孩子,就算是克爾達人,可是克爾達也有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和女人,和斯穆裡司瑟巴裡一樣,克爾達的人也是人啊!」蕾蒂把在心裡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在亞麻大橋雖然她的魔法造成了過河部隊的全軍覆沒,但是她並沒有親手殺死一個人,而看著修的血戰場面,她只是擔心著修的安危,並沒有想到太多,而現在和周圍的人天天相處在一起,和小孩子們在一起遊戲,蕾蒂才發覺到自己無法和這些人作戰,這些人一樣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生活,任何一個人都是獨立的生命,雖然知道克爾達會侵略別的國家,包括帝瑟的瑟巴裡,可是,現在蕾蒂卻開始懷疑,自己應該幫助一方來殺害同樣有著親人有著夢想的另一方嗎?

    「說的也是。」一陣寂靜的沉默後,帝瑟開始往樓上走,說:「你快點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帝瑟……」蕾蒂望著帝瑟消失在樓梯口,心裡突然難受起來,我這樣說,帝瑟一定很傷心吧?他這樣的幫我,我卻……

    咕咕,咕咕,正在少有的思考著真理問題的蕾蒂被肚子裡的聲音驚醒,開始思考生存問題。不吃白不吃對吧?反正帝瑟他一定會逼著我吃的,忙了一天,帝瑟他肯定非常累了,再要他為我不吃飯操心好像過意不去哦?那麼我應該領了他的好意才行!一邊想著,一邊不知不覺,蕾蒂把麵包和粥吃得精光,連粥盆都被舔得發亮。

    你說的很對,帝瑟把外套上的雪掃乾淨,蕾蒂的話像是回音一樣在耳邊迴盪,作為神族的你,本來就是把人類看做一樣的,只要有人在面前遇到困難,不管是誰你都會伸出援手,在你心中,根本就沒有克爾達人與瑟巴裡人的區別,我居然想讓我們人類為了私利發動的戰爭髒了你的手!帝瑟的手不覺抓緊了外套,剛剛聽到蕾蒂的話居然很震驚,口上說著是怎樣怎樣愛著她,心裡卻一直在想著怎樣利用她的力量來擊敗克爾達,這樣卑鄙的自己連修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太差勁了!

    「帝瑟……?」小心的從門口探進一個頭,蕾蒂輕聲說:「我幫你送熱水來了!」

    「帝瑟?」把大熱水壺放下,蕾蒂跑到帝瑟身邊,抓住了帝瑟那往下滴血的握得緊緊的拳頭,從口袋裡掏出手巾,把帝瑟的拳頭扳開,看著帝瑟手掌上被手指掐出血的傷痕,蕾蒂鬆了一口氣,然後抱怨道:「知道自己的指甲很長就不要這麼緊握拳頭嗎!還有啊!你一個大男人留這麼長的指甲幹什麼?!剪掉!」

    「你幹什麼?」發覺帝瑟破天慌的沒有回嘴,蕾蒂抬起頭,正對上帝瑟直定定著望著自己的目光,不禁心裡發虛,說:「我剛才只是隨便說說,你不要當真嗎。還有,你要再不去洗澡,水就會變涼了。」

    「我去幫你放水好了!」帝瑟一語不發的樣子讓蕾蒂頭皮一陣發秫,趕忙提起水壺溜進了浴室,果然在生氣!還是快點做完溜人,別馬屁又拍到馬腿上去了!

    我跟那5個月的嬰孩也沒有什麼區別吧?帝瑟看了一下被胡亂包紮在手掌上的手巾,愛心氾濫的傢伙!

    「蕾蒂,」帝瑟靠在浴室門框上對放水的蕾蒂說:「回去瑟巴裡後,你直接和修去愛莉西亞吧,張開結界的愛莉西亞,人類和黑暗神族應該都沒有辦法進去。」

    「帝瑟?」蕾蒂不解的回過頭。

    「你沒有必要在人類的戰爭裡摻上一腳。」帝瑟把目光從蕾蒂那滿是疑問的臉上移開說:「只是克爾達而已,我輕輕鬆鬆就可以搞定,你……」

    「你這是什麼回事?」帝瑟一把抓住了目光游離時掃到的蕾蒂因為放水而捲起袖子的手臂,手臂上原來細細的黑紋已經成了一塊塊的黑斑。

    「離開愛莉西亞的時候,大先哲不是把你的魔力全部封住了嗎?不是說封住魔力你就不會受到湮氣的侵襲?」帝瑟衝動的叫道。

    「啊!哇啊啊啊!」窗外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了嚎啕大哭聲,燈光陸續亮起,有人氣憤的對著哭聲來處大聲的罵了起來。

    「是3棟的,孩子死了!」下樓查看的人大聲的對從窗戶探出頭看究竟的人叫道。

    「好痛!」從黑色斑塊傳來的巨痛讓蕾蒂蹲下了身子,好痛,從外面傳進來的由傷心憤怒怨恨交織而成的湮氣直接侵入了身體。

    「蕾蒂!」帝瑟抱住了蕾蒂,是因為這裡的湮氣太強了嗎?就算封住魔力,可是蕾蒂光之神族的本質還是無法抵擋這直接侵襲的湮氣。從愛莉西亞帶來的聖光花已經全部用完了,還有什麼辦法能解除湮氣帶來的疼痛?要是我能代替就好了!蕾蒂所有的痛苦都能由我來承受就好了!在這一剎那,帝瑟突然有一種從來不曾出現在他身上的無力感。

    「帝瑟?」從帝瑟強壯的手臂傳過來很溫暖的氣,慢慢的把湮氣化解,而窗外在喧嘩了一陣後又慢慢恢復平靜,蕾蒂聽了聽外面逐漸消散的聲音對帝瑟笑道:「你要再不洗的話,就真的變成涼水了哦!」

    「蕾蒂,今晚我們一起睡吧。」放開蕾蒂,帝瑟恢復了平常的表情說。

    「咦?!」蕾蒂把衣袖放下,退後一步,用明顯的寫著『你想幹什麼?』的表情瞪著帝瑟。

    「你不會是真的想穿衣服睡覺吧?」帝瑟探了一下水的熱度,說:「我可沒有修那麼好心,會把棉被讓給你,我也很怕冷的。所以你若不想成為凍死的光之神族就只有這個選擇。」

    凍死的光之神族,司光的光之神族會被凍死?這也太沒面子了吧!可是,只有一床被子,讓我和這餓狼一族的花花大少共床?這也是很大的危險啊!

    「你不會是擔心我會偷襲你吧?」看著蕾蒂苦思死想鬥爭激烈的表情,帝瑟笑道:「以你現在的樣子,還不到我的要求,你要是再努努力長漂亮一點來誘惑我,我倒可以考慮一下!」

    砰的一聲,蕾蒂把肥皂丟到帝瑟身上,摔門而去。

    「約法三章!一不准過來!二不准過來!三不准過來!知道了嗎?」蕾蒂把衣服放在床中間鄭重其事的說。

    「知道了,快點進來吧,很冷的!」帝瑟把被子蓋到脖子下說。

    「你可是有前科的!」用非常堅決的防備神色盯著帝瑟,蕾蒂貼著床邊小心的把腿伸進被窩,從另一邊,衣服的空隙裡,溫暖的體溫滲了過來,讓被窩裡不至於那麼冰冷。

    「好冷,你進個被子用得著這麼慢嗎?」從揭開的被子外吹進的冷氣讓帝瑟打了一個哆嗦。

    「你幹什麼!說了不准過來的!你這隻手在幹什麼?!」指著帝瑟想去壓住被子空隙的手,一隻腳還留在外面的蕾蒂叫道。

    「我可沒有你那粗壯的神經,你再不進來,我可要踹你出去了!」縮成一團的帝瑟叫道。

    「這麼怕冷,你還能算最強的騎士嗎?」一邊趁著難得的機會嘲笑嘲笑帝瑟,蕾蒂飛快的把已經凍僵的身體鑽進被窩裡,累了一天,早就已經疲倦至極,只是因為帝瑟還沒有回來和想睡覺也沒有被子的原因才一直撐著的蕾蒂眼睛皮都快抬不起來了,已經被帝瑟的體溫捂熱的被子一包圍住冰冷的身體,所有的倦意便一起湧了上來。

    「我出身的地方可是有火爐之……稱的!」帝瑟的聲音放低了下來,剛挨到枕頭,蕾蒂便已經發出了細微的酣聲。

    睡著了就真的象天使,帝瑟半撐起頭,仔細看著蕾蒂熟睡的臉,手指輕輕從她頭髮上往下滑,粉嘟嘟的臉,長長的睫毛,一天到晚和我吵架的嘴,帝瑟的手指輕拂過蕾蒂的嘴唇,最心愛的人!忍不住,帝瑟低下頭,想去吻那櫻桃般嬌紅鮮嫩的唇。

    「嗯,修!」蕾蒂輕吟了一聲,臉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愣了一下,把頭往上移了一點,帝瑟在蕾蒂額頭上輕印一吻,把被子替蕾蒂壓好。

    「修……」又輕喚了一聲,像在做著美夢,蕾蒂翻過身,順著暖氣的來處,鑽進了帝瑟溫暖的懷抱。

    「這,可是你犯規了。」帝瑟輕聲道,手在空中亂晃了一下輕輕摟住了蕾蒂,像摟住珍寶一樣,帝瑟抱住了懷裡不知道在那裡夢遊著的蕾蒂。

    可是,這樣子,我沒有辦法睡得著啊!感覺到身體開始發熱的帝瑟無奈的想道。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安寧的心情了?打了個哈欠,蕾蒂半夢半醒的把自己貼在暖氣的來源。自從到了克爾達境內就沒有辦法好好睡覺,痛苦怨恨夾在風中溶在空氣裡無時無刻的侵襲著自己的心,每到夜裡,因為湮氣,總是驚醒在噩夢裡,像這樣安然平靜的感覺,被溫暖的體溫呵護著,果然是只要在修的懷抱裡,湮氣根本就不可怕呢!

    「蕾蒂!快起來!」

    「再睡一下了,修!」口裡呢喃著,蕾蒂仍然甜笑著閉著眼睛。

    「修你個頭啊!」隨著好像是壓抑不住的憤怒終於爆發了一樣的聲音,蕾蒂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在被冷空氣一刺激而清醒過來時,身體跌在了地上。

    「你幹什麼!?」打了一個冷戰,蕾蒂叫道,然後眼前一黑,頭上被丟過來的衣服罩住了,修,修他絕對是不會這樣子的!蕾蒂氣憤的想,然後愣了一下,把衣服拿了下來,抬起頭,正好對住了已經冒了一頭青筋的帝瑟那開始猙獰的臉。

    「哈哈,哈哈,」一邊乾笑著,蕾蒂用非人的速度穿好衣服,看了看外面已經燦爛無比的陽光,突然叫道:「啊!今天是賣食品的日子!帝瑟你怎麼不早點喊我!」

    這個人!摸了一下頭,帝瑟重新鑽回了被窩裡,叫了那麼多次都叫不醒,竟然還好意思怪別人!而且,就算我再大度,也不可能忍受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懷裡叫了一夜別的男人的名字!***!回去再找你算帳!修!

    那個混蛋!竟然敢把我踹了下來!不就是認錯人了嗎?其實我也真笨,帝瑟怎麼可能像修嗎?如果是修在的話,這種天氣才不會把我踹出來買東西自己在暖和的被窩裡睡覺!那個冷血金毛熊!縮了縮脖子,蕾蒂摸了一下胸口,咦!?我的錢袋呢?!

    啊欠!啊欠!帝瑟連打了幾個大噴嚏,那個傢伙,肯定又在背後罵我,上次創造了一句冷血大灰狼,這次不知道是冷血什麼東西?拿紙巾擦了擦鼻子,把紙巾丟到垃圾桶裡,然後眼角就看見了地上的錢袋。

    笨蛋!帝瑟轉過頭想繼續睡覺,過了一會,還是起身揀起了錢袋,打開看了一下,見裡面叮噹響的只剩了幾十個金幣,從自己衣服裡拿出錢袋,帝瑟倒了三分之一的金幣在蕾蒂的錢袋裡,想了一下,又放進一些,然後把自己的錢袋繫好放了回去。這是最後的錢了,昨晚好不容易才騙得當鋪的老闆娘以原價的一半收購了自己最後一隻戒指,在現在的紐洛藍,根本就找不到工作,酒館飯店都全部關門,連當鋪裡都是以原價十分之一不到的價格收抵押品,早知道跟著蕾蒂就只有窮日子過,應該連迪瑞穆送的那些什麼超沒品位的東西都帶出來!

    「帝瑟!看到我的錢袋沒有?」隨著聲音,蕾蒂風一樣的捲了進來,看到帝瑟手上的錢袋,腳一點,拿過帝瑟手上錢袋,腰一扭,連一絲停頓都沒有又往外衝了出去,口裡叫道:「來不及了!來不……」

    蕾蒂話音還在迴盪,就聽見樓梯一陣滾動的聲音,帝瑟剛從窗戶裡探了個頭出去,就見蕾蒂連滾帶跑的撞開門衝了出去。

    「這……也叫神嗎?」帝瑟不禁撫額宛爾,說她是鄰家的笨女人還差不多。

    算了,被她這一鬧也睡不著了,帝瑟披上外套,坐在暖和的被窩裡,攤開了地圖。克爾達現在的軍力是瑟巴裡的一倍,背水一戰的高昂士氣加上軍隊超強的忍耐力,其戰鬥力超過瑟巴裡軍隊幾倍,而且,據說克爾達最近有新的武器研製成功,這樣加起來,克爾達的戰力應該超過瑟巴裡戰力的五倍,愛莉西亞神殿的魔法軍團必須讓他們在愛莉西亞守護保護蕾蒂的結界,其他的小國戰力也有限,這種形式,瑟巴裡是一絲勝算都沒有一樣。而且,聖亞戈梅尼的安狄僳琊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他一定會想辦法把戰場盡量擴大來製造最強的湮氣。麻煩,還不如乾脆跟克爾達和解,向克爾達投降算了。

    「莉莉埡,這裡,今天怎麼這麼晚?」秋天旅館前的廣場前,被人群圍在正中間的一輛移動食品車上面,一個著克爾達軍裝的年輕人對正努力的想擠進人群的蕾蒂叫道,然後低頭對面前的一個婦人說:「今天麵包0個金幣一個,玉米30金幣一斤,要買就快點!」

    「哇!又漲價了!」人群起了小小的騷動,這樣的價格就算是現在也是別的國家的三十倍了,在前些年的豐收季節,一斤玉米也就三十分而已。

    「快點決定,現在有得買就算不錯了,還嫌貴!告訴你們,這次說不准就是最後一次賣食品給你們這些沒有配給的人了!快點!你,要幾個?」年輕人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收錢拿貨。

    糟了!這樣子的話,我的錢就只夠幾個麵包而已了!蕾蒂小心的把錢袋打開,然後眼睛猛的睜得老大,嘴角開始一抽一抽的笑起來,錢袋裡面滿滿的而且還有圭幣(一個圭幣等於00金幣)在裡面,哈哈!神果然沒有拋棄我!我的金幣還會下蛋!

    可是,沒有那樣的好事吧?雖然我很努力的在想有沒有點石成金的魔法,可是我好像沒有學過這一招,所以也不會一夜之間就想起來然後金幣就下蛋了吧?啊?!蕾蒂猛的想起來,昨晚幫帝瑟包紮手掌上傷口時,好像不見了帝瑟小指上那個有瑟巴裡皇家徽章非常精緻漂亮的戒指,聽古蘭魅爾說過,那個戒指是由瑟巴裡最好的工匠用最好的玉白金寶石做成的無價之寶,也是老皇帝送給帝瑟的8歲生日禮物,所以,不喜歡帶飾物的帝瑟卻非常珍愛它沒有脫下來過,這樣說起來,每當帝瑟一去打工,就會變得樸素一些,相對於他身份本來就少得可憐的飾物一件件悄悄的消失,難道說?可是既然是去當,為什麼拿對自己那麼珍貴的戒指,問我要愛莉西亞的玉配就好了,這個也滿值錢的啊!蕾蒂摸了一下胸口,為了怕這個唯一值錢的玉配丟失,蕾蒂用布袋裝了掛在了胸前,而且,還在布袋口上加了光的封印。

    「莉莉埡!」年輕人的叫聲驚醒了還在人群中發呆的蕾蒂,管他那麼多,現在是買了食物保命要緊!

    「我要!20斤玉米,30個麵包!」奮力擠到食品車前,蕾蒂揮舞著沉沉的錢袋叫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了供應,而且就算有供應也不知道會漲到什麼天價,還是先買足了再說!

    「喂,莉莉埡,你上個星期不是還說沒有錢了,怎麼一下子有這麼多錢了,你該不會是去做某些工作了吧?」年輕人旁邊的一個大鬍子笑道。

    「是啊!要做那種工作的話,還不如嫁給我們胡笳好了。」另一個短髮的年輕人拍著年輕人的肩笑道。

    「莉莉埡?」胡笳蹲下身一邊接過蕾蒂的錢袋一邊有點懷疑的看著蕾蒂。

    「這個,那個,這是我哥哥跟他朋友借的了。」眼珠轉了幾圈,蕾蒂笑道。在來紐洛藍的路上,他們碰見一對逃難的貴族兄妹,後來,妹妹因為重病死去,哥哥也在隨後病逝,他們就借用了那對兄妹的名字和公函印鑒進了紐洛藍。

    「哦,你哥哥病好一些了嗎?」鬆了一口氣一樣,胡笳笑著說,從錢袋裡拿出9個圭幣。

    「是啊!」蕾蒂笑容燦爛。因為帝瑟的頭髮和長相實在太引人注目太瑟巴裡化,只好誆稱路上得了連頭髮都變白了的重病,由蕾蒂出來應付一切事情。

    「那你就可以不用這麼辛苦了!」胡笳笑著說,偷偷的多稱了一些玉米放進米袋裡。在這個逃難貴族聚集的秋天,莉莉埡就像是嚴冬裡一朵鮮花一樣明媚動人,和那些一天到晚苦著臉唉聲歎氣怨天尤人的貴族不一樣,莉莉埡是不管是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都開朗活潑得連看著她的人都覺得開心,可是她哥哥就是個怪人!自己只有一次看見過他,那是到莉莉埡家去的時候,只是呆在門口和莉莉埡說了幾句話,就感覺到非常不友好,不應該說是想殺人的目光,當自己放下搭在莉莉埡肩上的手往樓上看時,就只看見一個轉過去的非常俊俏的側臉和長長的隨風飄動的白髮,不,那不應該說是白髮,也不像銀的,應該說是像陽光一樣流溢著幻動光芒的白金色。

    「胡笳,」大鬍子撞了一下胡笳,輕聲說:「放太多了!」

    「啊,」看了一下蕾蒂和車下其他人奇怪的目光,胡笳連忙把多放進去有十斤的玉米掏出一半,把錢袋和米袋遞給蕾蒂說:「莉莉埡,要不要我幫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提得了的!」蕾蒂舉了一下胳膊以示自己的強武有力。

    「那你小心一點。」胡笳笑著說。

    「放心了!我們在這裡看著,沒有人敢搶莉莉埡的東西了!」大鬍子和另一個年輕人按著胡笳的肩對蕾蒂笑道。

    「多謝!」陪著笑了幾聲,蕾蒂扛起米袋往回走,又想起什麼回頭問胡笳:「對了,胡笳,你知道那裡有肉可以買嗎?」

    胡笳愣了一下,而周圍的人則好意的笑了起來,說:「莉莉埡,現在肉類是只有上級軍官才能吃到的,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莉莉埡,」看著蕾蒂失望的神情,胡笳招手讓蕾蒂走近一點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下個星期就升百人長了,到時候我給你拿點來。」

    「可是……」

    「好了,快點回去吧。」拍了蕾蒂一下,胡笳站起來叫道:「還有誰?要買的就快點!」

    百人長?!蕾蒂看了忙碌的胡笳一眼,擠出人群,往自己的小樓走去。如果在戰場遇見了胡笳該怎麼辦呢?我能下手對付胡笳和他的小隊?或者看著帝瑟和修對付他們?一心想著幫助我的胡笳,我能看著他死嗎?

    「莉莉埡姐姐,」一個小孩怯生生的拉了一下蕾蒂的衣角。

    「什麼事?小佳?」蕾蒂低下頭柔聲問小孩。

    「我…著蕾蒂肩上的米袋,小佳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蕾蒂看了一眼在遠處裝做沒有看這邊卻眼角一個勁的瞟來的小佳的家人,竟然利用小孩子!也太過分了!當我不知道嗎,我每次給小佳的麵包其實都被那些正妻的大孩子搶走了,那可是我自己的口糧誒!

    可是,也不能這樣就不理小佳了,何況,蕾蒂又看了一眼小佳站在一邊的滿臉歉意的婦人,小佳的母親也幫了我很多忙。

    「小佳,你先在這裡吃。」從米袋裡拿出一個麵包,扳了一小半給小佳,蕾蒂說:「姐姐也不能給你很多,姐姐家還有一個現在很需要營養的哥哥。」雖然帝瑟一直說自己的傷早好了,但是蕾蒂知道他的傷根本沒有完全好,那麼重的傷只好了一半就出來,如果有自己的恢復魔法倒是可以早就好了,但是為了防止因為自己的魔力而引來湮氣,老爸把自己的魔力給封住了,只靠一點藥,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他的傷能完全好才怪!如果有肉的話,至少可以增加一點帝瑟的體力吧。

    「嗡,小佳知道,是莉莉埡姐姐生病的哥哥。」小佳懂事的點點頭,坐在石頭上咬了一口麵包。

    蒂微笑著摸了一下小佳柔順的頭髮,堅強的孩子!到紐洛藍後,看見分配給他那少得可憐的食物也被大孩子們搶走,想著他一定會哭,卻沒有想到他一滴眼淚也沒有掉,轉身就到別人家和外面去找他能做的工作,要不就是到處去兜售他母親縫製的衣服,想一切辦法自己掙吃的,有時候,蕾蒂看著他有一種看見自己小時候的感覺,那種和老爸相依為命憑自己養活自己的感覺,在心中,蕾蒂已經把小佳當成弟弟一樣的疼愛了。

    「莉莉埡姐姐,這個還給你。」小佳把麵包又扳下一半給蕾蒂,說:「我吃不了這麼多,多出來的會給哥哥們搶走的。」

    「不要緊,你快點拿過去給你母親好了,姐姐這次買了好多呢!姐姐先回去了。」蕾蒂起身往自己小樓走,還是快點回去吧,帝瑟還在等著我回去餵食呢!

    「閃開!閃開!」在通望秋天的一條大街上響起了喧雜的人聲。

    「不行!這是給我媽媽的!」沒有去理那喧雜的人聲,蕾蒂卻因為小佳的聲音停住了腳步,腦袋上冒出了一條青筋,那幫臭小子!不揍他們一頓不知道小佳是誰罩著的!

    「你這個臭小子!一個笨蛋女人幫你你囂張什麼!拿來!」

    蕾蒂憤然轉頭,笨蛋女人!雖然我倒也聽這個詞聽多了,連修都這樣說過我,但這可不是你們這幫黃毛小子可以說的吧!

    「別搶!啊!」隨著小佳的叫聲,一塊麵包掉到地上滾到馬路中間。

    沒有看見閃開的人群中狂弛過來的一隊騎士,眼中只有麵包的小佳衝到馬路中間小心的揀起了麵包。

    「小佳!」丟掉米袋,蕾蒂衝了出去。

    「吁~~!」一聲長嘯,一匹巨大的黑色駿馬立起了前腿,後退了一步,停了下來。

    「好厲害的騎技!」驚嚇中的人群悄悄說著。

    「你,在幹什麼啊?」帶著一臉和藹到極點的笑容,俯在馬鞍上,對跌坐在馬腿前的小佳,凱格爾問。

    還好,看樣子是個好說話的人,只沖了一半出去的蕾蒂鬆了一口氣,對了,我的米袋!可不能讓那幫壞小子搶了去!蕾蒂轉身準備去揀旁邊已經站了一堆人卻還沒有人敢動手搶的米袋。

    「啪!」一聲清脆的鞭子聲後,是小佳的慘叫聲。

    「小佳,」愣了一下,蕾蒂猛然回身,在凱格爾第二鞭打下的時候撲到了小佳的身上就地一滾,躲過了這一鞭。

    「呦,來了一個有趣的人。」凱格爾笑容燦爛。

    「只是一個小孩,就算驚了您的馬,也不用下這種毒手吧!」看了一下小佳背上一條連肉都翻出來的傷痕,蕾蒂瞪著凱格爾說。

    「別去!胡笳!」大鬍子緊緊拉住了想去幫蕾蒂的胡笳,輕聲說:「這是凱格爾王。」

    「哦?小孩嗎?」凱格爾優雅的用馬鞭上的裝飾挑了挑指甲,說:「那麼就是不需要的人了,對嗎?力!」

    什麼?蕾蒂一下子沒有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然後看到從凱格爾後面一個男人跳下馬向這邊走過來,一絲寒意湧上心頭。

    「你要做什麼?我們也是貴族!」蕾蒂緊張的望著越來越近的力說,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怎樣的大官,但是總不會對貴族下很重的手吧。

    但是就算我想投降,克爾達也不一定會答應,而且不戰而降,我好像也很沒面子啊!丟掉地圖,帝瑟躺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其實要說也不是沒有打敗克爾達的方法,只是,如果那樣做的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蕾蒂,她只怕又會傷心吧?

    「咕咕……」半夢半醒中,突然聽到自己肚子裡的聲音,帝瑟一驚坐了起來,蕾蒂那傢伙是去種玉米了!這麼久還不回來!

    一絲殺氣突然掠過。

    帝瑟拿起床邊的刀,鞋子都沒穿,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就算隔了很遠,帝瑟也可以感覺到那殺氣中有蕾蒂深切的恐懼。

    劍光只是在陽光中亮了一下,力就是那樣站在蕾蒂面前,劍,在鞘中,白衣,如雪,力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蕾蒂不覺打了個寒戰,這個人!面前這個人很恐怖!得快點離他遠點!拍拍小佳,蕾蒂緊張的說:「小佳,起來,我們快走!」

    「小佳!」見小佳沒有反應,蕾蒂搖了一下小佳,得快點走!這個人身上有著黑暗神族一樣的氣息,是那種讓人恐懼的以人為獵物而進行狩獵的黑暗之氣。

    「撲通!」被蕾蒂一搖,小佳的身體倒在了地上。

    看看地上小佳的身體,再看看自己手中還摟著的小佳的下身,蕾蒂的眼睛開始睜大,瞳孔慢慢轉為紅色。好痛!好痛啊!由自己身體產生的憤怒悲痛傷心害怕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啃咬著心臟。

    「你們,也是現在克爾達不需要的人。」凱格爾抬起頭對慢慢往後退的貴族們微笑著說:「不過,我給你們最後一次為克爾達效力的機會。」

    「把你們的爵位和領地交給對克爾達真正有用的人吧。」凱格爾溫柔的聲音還沒落,後面的騎士已經拔出劍跳下馬來。

    「唔啊啊啊……!饒命啊!王!」慘叫聲一聲高過一聲最後成了一片,倉皇而逃的貴族們被騎士們毫不留情的像切菜一樣的砍倒,血,開始染紅廣場上的青石板。

    「你,也死吧。」力再次拔劍指向抱著小孩的屍體像是已經失去神智的蕾蒂。

    「莉莉埡!」

    「隊長!」大鬍子和短髮年輕人死命的拖住了胡笳,和本來是看熱鬧的市民們往後退。凱伊殿下不在,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了凱格爾王的。

    「莉莉埡!」胡笳絕望的叫道。

    力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刺出的劍竟然會停在半空中,不禁仔細的看著面前這個用刀架住了自己的劍的人。難道我剛剛對這個女人動了惻隱之心,所以出劍的速度慢了一點,力有點不願相信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年輕人,長著一張看著就不舒服的臉,只著了一件白色的單袍,赤著一雙白皙得過分也美麗得過分的腳,一頭白金色的長髮光彩流動的飛舞在陽光中,這個人怎麼看都是剛剛應該還在睡覺的樣子。

    力得出結論其實只是那麼一瞬間的事,在帝瑟剛剛架住他的劍時,就已經回劍再刺了。

    在追殺著貴族的騎士停住了手,轉回頭去看在廣場上一場叫人屏息而視的戰鬥。

    那是一個難得的天晴的日子,雖然一大早就有人掃雪,下了一晚上的雪在廣場上還是積了很深,白雪反襯著陽光發出耀眼的光芒,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那兩個人的戰鬥好像看不見刀光劍影一樣,高速移動中飛揚起的雪花中,只聽得見刀劍相擊的聲音,只看見那在陽光雪光中白金色長髮流溢出的奪目光芒。

    在克爾達竟然有可以跟力勢均力敵的人!凱格爾興致勃勃的看著交戰中的帝瑟,有趣!那看看你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微笑著,凱格爾對旁邊的騎士示意了一下。

    騎士拔出劍跳下馬朝瞪著一雙紅色的眼睛看著地上的血跡的蕾蒂走去。

    只是一剎那,甚至連凱格爾都沒有看清詳細的情景,只是一條白光閃過,在騎士齊腰噴出鮮血前,那白光又和另一道白光絞纏在一起,並且把那道白光給逼退。

    很厲害!一直俯在馬鞍上的凱格爾立了起來,眼睛裡射出興奮的目光。

    好熱,蕾蒂看著不斷滴落在手上的的鮮血,好熱啊!修!身體很痛!像撕裂一樣的痛啊!所有的湮氣藉著蕾蒂本身的悲傷產生的空隙向蕾蒂聚攏。

    那個人!就是莉莉埡說的病得連床都起不來的哥哥!?胡笳和大鬍子三個傻了眼似的看著廣場上激動人心的戰鬥,而且,那肯定不是重病產生的白髮,那是最漂亮的白金色,可是為什麼莉莉埡要撒謊?!

    「你們停下來幹什麼!」突然驚醒過來的騎士頭叫道,帶頭繼續追殺想要逃回秋天裡的貴族。

    慘叫聲再次響徹廣場,小孩的哭叫在一半就戛然而止,婦人們跌倒在甩開她們手的男人們身後,還握著門把的手孤零零的吊在門上,雪成了紅色。

    「哇啊啊啊!」渾身被包圍在黑色的湮氣裡,身上的黑斑迅速擴大,慘叫聲中,蕾蒂暈倒在了紅雪裡。

    「蕾蒂!」把刀壓住了力的劍刃,帝瑟丟刀往後退,剛轉過身,便在蕾蒂身前三尺處停住了身型,舉起了雙手,微笑著說:「我投降。」

    「呀!這麼快?」凱格爾的笑容依然如陽光般燦爛,手上抵在蕾蒂脖子上的劍刃流轉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劍很利?」看著帝瑟盯著劍刃的眼睛,凱格爾悠閒的說:「我其實也不知道,要不我們試一下?」

    「好劍!」帝瑟由衷的讚了一聲,不管自己怎麼快,劍刃都會先刺穿蕾蒂的咽喉,而這個狐狸眼的傢伙也不是那種會對女人手下留情的人,帝瑟在明白了這個形式後放棄了任何抵抗。

    「你,是瑟巴裡人?」等騎士們湧上來把帝瑟五花大綁後,凱格爾收回劍,微笑著問。其實用不著帝瑟回答,這種白金色的頭髮,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子,還有那絕對不是克爾達人能長出的比例完美的身材,這些都是擁有瑟巴裡高級貴族血統的標誌,把自己的腿往後縮了縮,凱格爾有點氣憤的瞪了帝瑟一眼,就算是有瑟巴裡高貴血統的人,那麼長的腿也太過分了!

    「我不記得了。」帝瑟忍住想看地上的蕾蒂的慾望,笑著直視著凱格爾說。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還這麼說,那麼這隻狐狸的目的就是要讓這裡的民眾知道,十之八九這混蛋會把這大屠殺的罪名安在我的頭上。

    「我接到報告說,這裡的貴族跟瑟巴裡有聯繫,把我們的情報賣給了瑟巴裡的間諜,那個間諜就是你和這個女人吧?害死了這麼多人,你不覺得內疚嗎?」凱格爾用馬鞭抬起了帝瑟的下顎,說:「還是說,因為是克爾達人,死多少你都不在乎?對了,你們瑟巴裡人向來都是喜歡幸災樂禍的,看著克爾達滅亡就讓你那麼高興嗎?」

    「帶回去,我親自審問他們。」看著周圍的民眾臉色變了,凱格爾滿意的坐直了身子,對下屬吩咐道。

    「去死吧!」不知道是誰先丟出了石頭,憤怒的民眾砸出的石塊雨點一樣向帝瑟飛去,帝瑟周圍的騎士紛紛遠離幾步躲避石塊。

    這個……這個傢伙!很……很有趣啊!凱格爾的身體產生了輕微的顫動,因興奮而瞇成了一條線的眼睛盯著護著被架在馬背上暈過去的蕾蒂,在石雨中從容而行的帝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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