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記 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以奸論
    宋芸兒很敏感眼看楊秋池神情凝重便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是有點問題如果起火點在北邊臥室而王典史的書房在南面兩者相距那麼遠這雲愣殺死了王兆利王典史應該就近在書房點火怎麼會跑到那麼遠的臥室去呢?」

    「對啊!」宋芸兒也回頭看了看「也許他想從北邊翻牆逃走所以順便在那邊點火了。」

    「既然要從北邊走怎麼又拐回來從南面大門跑出來被巡邏民壯抓住呢?」

    宋芸兒也傻眼了心想這倒是個問題不過表面不想認輸仍舊強詞奪理道:「也許他到了北邊才現不好翻牆又跑回來從大門出去吧。」

    楊秋池沒有和她再爭辯沉思了一下搖了搖頭:〞想不通只能調查之後才知道。〞

    常福說道:「老爺可能來不及調查了。」

    楊秋池一愣隨即想起江知縣說的這幾天恐怕執行死刑命令就會下達。如果是這樣那調查的時間的確不多了。

    不過剛才現的那也只是一中不大合乎常理的情況還不能說雲愣放火殺典史案就是一起錯案離錯案的標準還差得遠呢。

    現在該怎麼辦?調查?找誰調查?雲愣嗎?他是案犯為了減輕罪責肯定會有很多有利於自己的說法如果他抵賴不認甚至可能會說是被人冤枉的沒有別的證據。難道根據他地口供就停止死刑行刑。進行全案重新複查嗎?他楊秋池還沒瘋狂到這種地步。

    再說了這案子定了死罪明朝地死刑案件都經過刑部、大理寺覆核之後報皇帝勾決御批的。有的重大案件還可能要進過三司會審之類地。要想翻案談何容易!

    剛才的也只是一些不太合乎常理地疑慮很多案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疑慮的。

    所以。楊秋池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了。

    回到內衙楊秋池和兩個小妾還有白素梅他們幾個說笑了一會又到下午升堂問案的時間了。

    在雲板清脆點擊聲中步出內衙。過二堂轉後堂上暖閣在一片升堂「威武」聲中穩穩坐在公案後面。

    宋芸兒她們幾個小丫頭又跑來躲在後堂聽審。今天縣太爺要審地狀子金師爺已經放在了公案之上。並已經草擬好判詞。

    下午聽審的百姓更多因為上午楊秋池這新知縣請土地爺幫忙審案等有意思地事情已經風傳了全城所以下午來聽審餓百姓更是裡三層外三層將大堂天井擠了個水洩不通。連衙門外大街上都沾滿了人。

    不過。下午的案子卻有些鬱悶先是幾個欠債不還的。也看不出有什麼情有可原地情況。楊秋池便按照金師爺草擬的判詞直接下判該打板子地打板子該強制執行的強制執行。三兩下就審完了。

    後面一個是臨縣為了躲避差役而逃到本縣的民戶被查出來扭送官府的也按金師爺草擬的一件打了一百大板派官員差解送回臨縣。

    圍觀的老百姓看得津津有味可楊秋池審得瞌睡都來了這些小案子真沒什麼勁可縣太爺的案子大部分都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命案之類的真正大案那恐怕幾年也難遇到一件。去年王兆利王典史被殺案據說是青溪縣好多年來第一起。

    後面的都是些借貸、鄰里糾紛、吵架打架等等更加瑣碎楊秋池審得連哈欠都差點打出來了金師爺草擬的判詞又是有理有據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照著判詞下判就完了。不過楊秋池想到人家打一回官司也不容易這才強打著精神一個一個審下去。

    古代老百姓沒有現在人那麼多權利意識差不多也就行了比較懂得忍讓所謂舍利取義而且又比較畏官就算心裡有什麼想法也不敢亂說怕挨板子所以下午這案子審得也就很快。

    日已西斜的時候審到了今天的最後一起案件楊秋池舒了口氣心想好不容易輕鬆了。

    按照儒家的傳統觀念訴訟是不可提倡之事所以對訴訟有特別限定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日期才可以起訴。這俗稱「放告日」明朝的時候一般為三六九放告即每月的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廿三、廿六、廿九為放告日。所以今日昇堂審理案子之後可以休息休息兩天了。

    楊秋池拿起今日最後一份狀子看了看是一個納妾LL案訴訟。這倒引起了他的一點興趣。

    細細一看是一個鄉村的里長姓包告同村被告候重娶妾之侄女。這被告候重是一個山村的土財主有一個小妾叫宋三娘這宋三娘有一個親生侄女叫宋怡瞳被這候重看上就把這宋怡瞳納為小妾。結果這裡正認為長幼亂序曾經規勸過這候重置之不理包裡正便一紙訴狀把他們給告了。

    楊秋池將原被告傳上大堂問被告候重:「宋三娘與宋怡瞳都是你的小妾嗎?」

    候重老老實實回答:「是。」

    「你知不知道宋怡瞳是宋三娘的侄女?」

    「知道三娘給我說過。」候重看上去很老實本份的樣子。

    楊秋池又好氣又好笑驚堂木一拍:「你明明知道她們兩是長幼兩輩你還把她們都招進了你的被窩……你這簡直太……」

    候重磕頭道:「可我真的很喜歡怡瞳她也願意跟我一輩子。」

    「那你的那個什麼三娘呢?你拿她怎麼辦?她沒意見嗎?」

    「她們家境很清苦所以三娘也希望怡瞳跟了我之後能有個依靠。」

    楊秋池這下有些哭笑不得了:「你要讓她有個依靠。也不用把她納作小妾啊。」

    候重老老實實磕頭回答:「她們兩個……兩個我都很喜歡啊……扔下誰我都不忍心……」

    楊秋池簡直要被他氣瘋了笑道:「你***倒挺博愛的……」

    忽然候重那一句「兩個都捨不得扔下」讓楊秋池心中一凜。想起了柳若冰——那個武功高絕冷艷絕倫美麗不(看不清反正屬於讚美女性的形容詞各位看官自己補充吧^_^)地柳前輩。那個眼神裡滿是落寂和淒涼地柳若冰那個被自己糊里糊塗奪去了貞操這才滿心希望與自己相守一生卻不能如願的柳姐姐。

    楊秋池頓時有些傻了。柳若冰貞操被自己奪走之後。在明朝這個「餓死是小失節是大」的社會裡。還讓她如何再面對別地男人?所以那天她鼓起勇氣說出了要和自己終身相守的願望。這種願望當然不是完全出於愛情而是別無選擇加上楊秋池並不讓他討厭所以。才把自己地終身相托。

    楊秋池曾經反覆想過這件事既然柳若冰為了救自己才被自己奪走了貞操的。那自己就該對她負責不應該讓她孤苦一生要不然也太不是東西了。

    但是宋芸兒對自己一往情深恐怕遲早要成為自己的妾室而柳若冰與宋芸兒是師徒。古代老師(師父)地地位那可是非常高的所謂「天、地、君、親、師」所以從倫理上看師徒地關係與父母子女的關係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因此有「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說法。

    所以自己既要為柳若冰負責又要娶宋芸兒如果要把她們倆都納作妾室豈不是也和這候重一樣違反倫常嗎?雖然不知道具體會受到什麼處罰不過自己這官恐怕也就當到頭了。楊秋池看著大堂下跪著地被告候重放佛就看見了將來的自己慢慢從思緒中恢復過來拿起狀子仔細看了看之見金師爺在上面草擬地判詞是:「以奸論杖八十。」頓時一顆心沉了下去。

    《大明律》規定:「凡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為婚姻、及娶同母異父姊妹、若妻前夫之女者、各以奸論。」「凡和奸杖八十。」

    中國古代是禁止與外親或妻妾中不同輩者為親的這就叫做外姻有服尊屬卑幼共為婚姻也就是說不能娶自己老婆(或者小妾)的長輩或者晚輩為妾否則雙方自願就以通姦論如果女方不願意而父母強行做主就以強*奸論。

    楊秋池不知道明朝這師徒是否也屬於「外姻有服尊屬卑幼」應該也差不多。這就是說如果自己同時娶了柳若冰和宋芸兒師徒那就要以奸論的。

    知道了這個消息楊秋池再無心審案根據金師爺草擬的判詞匆匆下判就退堂了。

    宋芸兒她們幾個小女孩正躲在後面看楊秋池審案見他草草退堂過來臉色很難看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

    楊秋池沒和她們說話直直往內衙走。

    幾個女孩子不知道生了什麼事情小跑著追了上來。宋芸兒拉住楊秋池的手;「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

    「沒什麼我不大舒服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眾女孩聽了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秦芷慧道:「夫君一定是這些天太勞累了。」吩咐紅綾道:「紅綾等一會你做點少爺愛吃的清淡爽口的給少爺吃。」紅綾點頭答應。

    回到內衙楊秋池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這事楊秋池私人地方也有一張大床。

    楊秋池把烏紗帽往書桌上一扔仰面倒在床上雙手枕著後腦眼望著羅帳頂心裡亂糟糟的一會兒是宋芸兒調皮的笑臉一會兒是柳若冰冷艷落寂的眼神。

    秦芷慧吩咐不要去打擾楊秋池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可宋芸兒還是悄悄溜進了書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拍了拍楊秋池:「噯!到底怎麼了?看你那樣子又不像生病倒好像滿腹心事似的究竟怎麼了嘛?」

    宋芸兒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楊秋池腦袋裡想的是什麼。楊秋池如何能將這種心事告訴宋芸兒呢宋芸兒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師父已經和自己那個了如果要知道她會很傷心的。雖然不是自己故意的可楊秋池還是覺得很對不起宋芸兒。伸過手拉著宋芸兒的手微微一笑:「哥沒事芸兒別擔心啊。」

    宋芸兒聽他話語溫柔嘻嘻一笑:「那就好。」頓了頓又一臉興奮地說道:「你升堂可比我爹有魄力三下五除二就審完了要是我爹一個案子能拖上好幾天我小時候還偷偷跑去看他升堂後來沒勁也就懶得看了加上我師父天天逼我練武沒工夫看。」

    說到她師父楊秋池心裡跳了一下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你師父對你很嚴吧?」

    「那當然跟催命似的有時候我調皮偷懶還要被責罰呢。」宋芸兒雖然撅著嘴說的目光裡卻充滿了自豪和感激。看得出她們師徒的感情很深。

    「你師父呢?怎麼不來看你?」楊秋池用盡可能平穩的語調問道末了又加了一句「她也不關心你武功進展嗎?」

    「當然關心」宋芸兒說俯下身神神秘秘道;「其實我師父這一路都跟著我們的!」

    啊!楊秋池全身微微一震差點叫了出來。趕緊掩飾地埋怨道;「那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師父來了我們應該熱情款待啊。」

    「我師父不讓。」宋芸兒雖然現了楊秋池的失態卻怎麼都不會往那上面去想「我是師父說她只是來看看我武功進展怎麼樣了指點我幾天然後就走。」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道:「我沒告訴你是因為我師父說她不想見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楊秋池心中苦笑我怎麼成了不相干的人了。要講關係親密這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與你師父最親密。

    楊秋池問道;「那你師父呢?她現在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師父讓我今晚到南城門外小山上去她在那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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