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敵人切斷的退路,我們陷入了漫長的等待。上面的敵人耐心地控制著制高點,一步步地壓縮著我們活動的範圍。隨著傷亡的增加,我們控制的區域越來越小,當我們作為最後的預備隊投入戰鬥的時候,敵人距離我們休息的位置只有六七百米的距離。
倚靠在坑道轉彎處的大石頭後面,我們與包抄過來的敵人士兵對射著。
鬼子很狡猾,他們不會盲目地向前突,只是在後面一刻不停地掃射,投擲手雷,或者配合火焰噴射手壓制我們的衝鋒鎗手。為了防止敵人的火焰噴射器手的噴射,我們只能不停地點射。
在步兵連長的指揮下,非作戰人員包括傷員和後勤人員的武器彈藥早已被全部集中起來,現在只有射擊技術優良的戰士才能優先獲得補充。郭永把他的機槍給玩瘋了,連躲避在甬道邊隱蔽隔間裡的鬼子都會被他用跳彈打中。他和老柳兩個人交替掩護著在坑道中殺進殺出,將敵人死死拖住,半天都無法前進一步。老柳喜歡邊打邊吼叫,而郭永卻始終閉著嘴,只是光著膀子露出駭人的胸膛平端機槍衝刺滾爬。
敵人步兵已經突進到距離我們這裡不到五百米的位置,是個窄窄的坑道甬道,雙方隔著掩體互相對峙。沒有重型裝備掩護,敵人一時還無法突進來。
還是匱乏彈藥,我們的火力點無法堵住所有路口。僵持兩個小時後,防禦圈逐漸縮小,而敵人的火力也越來越密集。
我的彈藥早已消耗殆盡,只能撤下來四處搜尋有無遺漏的子彈、手雷或者哪怕是地雷等傢伙,可是找半天連顆手槍彈都沒有找到。我氣得一屁股坐在坑道口看著後面被敵人覆蓋炮火轟得幾乎沸騰起來的二線防禦陣地。
「媽的,小鬼子彈藥多得用不完。我們這裡倒好,子彈要數著用。操!」
旁邊一個停下來的戰士怒罵道。
「預備隊誰還有子彈?什麼子彈都行!」
是撤下來的郭永在說話,他手裡的輕機槍已經空膛。
「我這還有。」
黑暗中程小柱怯生生地把手裡的彈匣遞過去。
「還有嗎?」我湊上去問道。
「老衛,我這裡還有十幾發,你都拿去。」
旁邊江壘把一個帶血的彈匣遞了過來。
「哪來的?」我問道。
「從個犧牲的戰友遺體上找到的。你槍法好,就替他報仇吧。」
江壘把彈匣塞進我的手裡。江壘已經疲憊不堪了,被硝煙燻黑的臉上流淌著汗水。
還是全部交給郭永吧,班用機槍和自動步槍的子彈通用。
「郭永,你這是幹什麼?」
看見郭永在堅硬的石頭上挨個摩擦著子彈彈頭,江壘詫異地問道。
「改成達姆彈!你們兩個一起來幫忙,把彈頭全部磨鈍磨平!」
幾分鐘後,滿滿一個彈匣的尖頭子彈全都改成達姆彈,插上彈匣,郭永扭頭殺回坑道中去。
有傷員需要救護,我和江壘也跟在郭永後面衝進硝煙中。
郭永加入戰鬥後,敵人的火力迅疾被打壓下去。端著機槍不時趁著鬼子掃射的間歇猛然起身點射,幾乎不用瞄準,郭永每次射擊都有某個活動目標被擊中。
「鬼子上防化兵了!注意火焰噴射器!快撤!」
黑暗中前面的狙擊哨位上傳來一聲驚呼。
被激怒的鬼子開始在槍榴彈的掩護下使用火焰噴射器掃射,狹小的坑道裡是無法躲避火焰攻擊的。我們只能節節後退到一處岔道口。
「程小柱!快走!」
指導員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