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摩天?」鳩摩羅多一邊擦著鬍子上的酒,一面抬頭看著慈逸勝「你問這個幹嗎?」
「你管我問來幹嗎,我是看你年紀一大把,一定見多識廣,所以來請教你的,知道就趕緊說,那麼多廢話!」
「喂,要說年紀的話,我比他還要有資格吧。」旁邊的羅睺躺倒在一個乾闥婆女子懷中,說完又趴了回去,一面那小腦袋拱著一面哼哼「姐姐,我要吃奶!」
「你看看你,哪裡還有老人家的樣子,所以才不能問你。」慈逸勝搖了搖頭說道「金喬覺和萬蛇也不太清楚,而韋陀和婆伽羅我又找不到他們跑去哪裡了,迦樓羅更是跑的沒影了,你倒是知道不知道。」
「嗯,你知道帝釋天是六欲天之主了,那你知道所謂六欲天是哪個六欲天麼?」鳩摩羅多放下酒樽,捋著鬍子搖頭晃腦的說道。
「不知道。」慈逸勝老實巴交的搖了搖頭。
「是嗎,你不知道呀,那就好辦……」
「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說著鳩摩羅多把手伸向了剛剛放下的酒杯,遲疑了一下乾脆把旁邊的酒罈子抱了起來「六欲天有六重,一重叫做一欲天,二重叫做二欲天,三重叫做三欲天,四重叫做四欲天,五重叫做五欲天……」
「這麼說,六重就叫做六欲天了?」
「不愧是修羅王大人,果真聰明!」
「那麼夜摩天並不是六欲天之一了?」
「……………………」
「去死吧混蛋老頭,敢蒙我,你真喝大了假喝大了!」
「你們幹什麼呢?」韋陀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他看著騎在鳩摩羅多身上的慈逸勝,語氣怪怪的說道「修羅王,我還不知道你有這種癖好。」
「阿,韋陀,我正在找你!」慈逸勝從鳩摩羅多身上爬起來說道「你剛才說什麼?癖好?什麼癖好?」
「沒什麼沒什麼。」韋陀連忙擺手「找我做什麼?」
「是這樣呀呀呀呀!」慈逸勝一把從自己頭髮上把婆伽羅拽了下來,用手捏住他惡狠狠的說道「這是第三次了,還有下次我就把你剁碎熬湯喝!聽到了沒呀呀呀呀!」
婆伽羅鬆開咬住慈逸勝手指的嘴巴,身形倏忽增長了幾分,變成一條胳膊粗的小龍盤在了韋陀的臂膀上面「慈逸勝,你到底在搞什麼!果真要在這善見城住到死嗎!我告訴,帝釋絕對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咱們的!」
「哼,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搞不清楚帝釋天在哪裡你還跟誰打呀!」慈逸勝甩了甩手,將指頭含在嘴裡含混的說道「韋陀,夜摩天在什麼地方?」
「夜摩天?你還有空去管夜摩天!」婆伽羅繼續吵嚷著說道「看看現在的修羅羅剎和夜叉,一個個醉生夢死的樣子,就算上的去夜摩天,也都是帝釋一個屁就能崩回來的貨!喂,你要幹什麼!」
慈逸勝突然伸手抓住了婆伽羅的尾巴,將他從韋陀的身上抽了下來,倒提著對婆伽羅說道「別小看我們修羅,至於羅剎和夜叉我是不清楚啦,不過你們天龍肯定是會屁滾尿流的跑回來,到時候不要說……」
婆伽羅張開嘴,一團火焰舔在了慈逸勝的臉上,濃煙過後,慈逸勝黑著一張臉,毛髮直豎的將婆伽羅一巴掌摔在地上,提起腳來就去踩「敢燒我,媽的,踩死你,踩死你!」
「你們的王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韋陀開口問道,鳩摩羅多和羅睺立刻點了點頭。
慈逸勝一腳把奄奄一息的婆伽羅踢出去老遠,直接掛在了明羅的脖子上,慈逸勝不理那邊發出的一聲乾嚎,轉過頭來對韋陀說道「喂,這回清淨了,跟我講講夜摩天的事情吧。」
「乾闥婆和緊那羅呢?」韋陀撇了撇嘴說道「他們不會那麼輕易放我們走吧。」
「帝釋天的伎倆我已經很清楚了,善愛和樹對我們來說構不成什麼威脅,只能說帝釋天打錯了算盤,哼!」慈逸勝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
「是嗎,不過你如果清楚夜摩天,包括六欲天的事情,你就不會說帝釋天是打錯了算盤了。」韋陀沉吟了一下之後說道「因為夜摩天,我們是無論如何都上不去的。」
「哦?」慈逸勝挑了挑眉毛,看到韋陀坐下來,自己也跟著坐了下來。
「六欲天是欲界的六道天界,第一天就是須彌山的四天王天,這個你是知道的。」
逸勝答應了一聲,一面把一塊紅燒肘子,或者說類似於紅燒肘子的玩意塞進了嘴裡,一面示意韋陀繼續說下去。
「第二天就是善見城所在的須彌山頂,這一天叫做仞利天。」韋陀也拿起一塊肘子來塞進嘴裡,一邊啃一邊說道「這兩天因為有須彌山可以憑借,所以被稱為地巨天,再往上的四天,是直接浮於空中,所以被稱為空居天,依次是夜摩天,兜率天,樂化天和第六天。」
「第六天?」慈逸勝嘟囔了一句,回頭去看鳩摩羅多,這老傢伙已經躺倒睡著了,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
「第六天也叫做他化自在天。總之,空居天的詳情,我就不清楚了,因為眾生是不可能飛昇進入空居天的,就算飛龍也好,你的飛翔咒也好,都沒辦法進去。」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是為什麼。」
「因為所謂空居天,我們只是想像它是漂浮在天空之上,實際上那應該是完全的另一個世界,我們不知道進入的方法,或者根本就沒有方法,就是這樣。」韋陀說著站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是要結束這場談話了。
「那為什麼帝釋天可以去?」
「廢話,帝釋天是六欲天之主,他哪裡不能去。」
「哦,帝釋天是神一般的存在呀。」
「你現在才知道嗎?」韋陀不屑的哼了一聲說道「包括四天王天在內,他們早就不跟我們一樣了,所以我就算要幫你的時候,也是要很小心的,直到我確定你打敗了四天王天,才會信任你並反投過來,畢竟在天神眼中,我幾部族人都不過是有情眾生,跟螻蟻沒多大分別的。」
「是嗎。」慈逸勝嚥下最後一口肉,接著問道「說起來我還很奇怪呢,韋陀你是夜叉族人,金喬覺是羅剎族人,先不管你們為何是世仇,但還是兄弟就奇怪了,你們是一個媽生的?那你們老娘算是哪一族人阿?」
韋陀的臉色不經意間變了一變,隨後淡淡說道「這可不關你的事,你還是考慮下面要怎麼辦吧,別到時候真的全部死在善見城裡,雖然做為有情眾生可以死在這裡也算不錯。」
韋陀說完就離開了,就好像他來的時候那般無聲無息,慈逸勝發了一會呆,某方面來說,做為同樣侍奉過帝釋天的兩族人,韋陀和樹總有一些想像的地方呢。
「根據傳說,夜叉與羅剎確實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現在能夠共聚一堂,還彼此兄弟相稱,確實奇怪。」
「死老頭,你醒啦?」慈逸勝看著剛剛爬起來的鳩摩羅多說道。
「你真的能夠相信他們麼?」說話的是羅睺,紅撲撲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小屁孩,你也醒啦?」慈逸勝說著拿起一壺酒來就往嘴裡灌「說起來善見城的一切還真是美妙,飲食,起居,樂舞,還有女人,就是什麼也不乾枯坐在哪裡,都感覺快樂好像從心底裡面升發出來一樣。」
「哼,你以為我會因為這些東西而沉迷麼。」羅睺哼了一聲說道「修羅的本性可不是那麼容易移除的,不過……」
「不過,時間長了可就難說了。」鳩摩羅多接口說道「特別是對於其他下級修羅來說。」
慈逸勝低下頭來,把酒壺一扔,有些呆呆的說道「嗯,也許這樣真的不錯,做為修羅,每天在沒吃沒喝的修羅場裡打打殺殺,又有什麼意思呢,在這極樂世界了結此生,未嘗不可嘛。」
「喂!」羅睺和鳩摩羅多同聲喝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慈逸勝擺擺手,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前後左右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宴會場景,幾族戰士昨天還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對手,現在卻聚在一起開懷暢飲,細細想來,也真是夠詭異恐怖的「我找個地方靜一靜去,你們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