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豽背著斧子走來隊伍的最後面,滿臉好奇的東張西望著,不時露出驚歎的神色。
「出來長長見識果然沒錯,家鄉那兒可沒有這麼多有趣的東西。」虎豽心道。的確,獸人國度雪萊的生活方式是十分單一的,許多地方仍保持著原始的生活方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就算是雪萊公國的首都雪月城,在人族的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罷了,這也是獸族常常被人稱作蠻族的原因之一。
「哇……那些人的衣服好漂亮哦!」第一次看見用東大陸特產蠶絲織成的長袍,虎豽不禁又是一聲驚歎。殊不知,自己也已經成為了別人議論的對象……
「喂,你看那小子背上這麼大把斧子,真的假的?!」
「這麼大的啊,要是鐵的該有多重啊?不會是木頭的吧!」
「看他那胳膊,筷子似的!要是真傢伙他拿的動嗎……」
「不錯,不錯,一定是木頭的……」
一群路人正圍聚成一團對著虎豽的背影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最後一致認為那定是件假貨。不知當事人在知道了他視為珍寶的戰斧被人幾句話就斷定為「木頭製品」
時,會有什麼感想……
在隊伍中,幽幽和月兒二女絕對是比虎豽更加吸引眼球的角色,一身白色武士服外貌清純可愛的月兒與身著青色武士服嬌柔婉麗的幽幽直讓過往行人有驚為天人之感,有許多人甚至不顧形象的連哈拉子都流了下來。
一旁的圍觀者有著愈聚愈多的趨勢,其中不乏有些自恃英俊的站在一旁故作姿態的搔首弄姿,而躍躍欲試想上前來搭汕的也是大有人在。
「這裡的蒼蠅還真是多啊……」我湊近幽幽的耳邊道。
「怎麼……吃醋了……」幽幽嬌媚的瞟了我一眼,靠上來挽住了我的手臂。
四周頓時一片喧嘩之聲「那小子是誰啊!」「***小白臉,一看就知道是個銀樣蠟槍頭的主……」「這麼漂亮的美人兒是怎麼讓他騙到手的!」
月兒為人單純,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騎著銀牙急趕了幾步來到我身邊,扯了扯我的衣角
「大哥,那些人是怎麼了?眼神好恐怖哦……」
「那些人身體不舒服……」我摸了摸月兒的腦袋。
我和二女的親密神態無疑讓許多人看不順眼,這從一些人眼中無法掩飾的敵意就可以看出。北地少有美女,看來有許多人已經自作多情的想上來一試運氣了。
果然,還沒走出幾步已經有幾個配劍的年輕人圍了上來,挺胸抬頭俱一派驕傲的神色,只是眼神卻不住的瞟向二女的方向。由於我身著一套武士服裝卻故意收斂氣息,所以在一般人看來,我只不過是個徒有其表的三流劍客罷了,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那些自命風流的人向美女表現自己的最好途徑。
「噹啷」幾把長短不一的佩劍被投在了我的面前,金屬碰撞地面所發出的一種清脆的回音使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現場剎時一片鴉雀無聲,大多數人都以一種幸災樂禍的眼神注視著我。投劍禮,這是武者之間挑戰時所用的禮儀,通常是不能夠拒絕的。
我冷冷的看了看面前的幾個挑戰者,功力並不算如何的出眾,心中已然為他們下了評語——不自量力。並沒有理會這種無聊的舉動,我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你……站住!」感覺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幾個挑戰者約而同的撿起地上的佩劍直指我的後背。
「這小子不是怕了吧?哈哈哈哈哈!」「我早說過這傢伙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主……」這時,街上的一些圍觀者也紛紛叫囂起來,更有好事者口出穢言道「美人兒,那小子有什麼好的,不如跟了大爺吧,包你欲仙欲死!哈哈哈哈」
一時間污言穢語不堪入耳,如此一來,就連個性溫婉的幽幽都有些著惱了,面孔微紅了起來,美人薄怒自是別有一番風味,那群本以是不可一世的挑戰者此時更是心癢難當,更有甚者已經揮劍向我砍來,口中叫囂著要「教訓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全身功力勃然一凝,我眼角劃過一抹狠厲的神色「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深吸了一口氣我伸手向後一拍,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都凝聚了起來,出掌時帶出的巨大風壓組成一道有如實質的氣牆被我以霸道的重手法擊了出去,與猛撲而來的挑戰者們撞了個正著……
「轟!」只聞得一聲驚天爆響,雙方劇烈碰撞所擠壓出了罡風氣旋將四周看熱鬧的人都帶的有些站立不穩,眾人紛紛以手掩面,心中不由暗自慶幸自己不是那碰撞中心的一員……
待到塵埃漸漸散盡,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幾條橫七豎八躺在地面上仍在微微抽搐的身影,手中的配劍早已是折成寸碎……
短暫的寧靜之後,場中又響起了一連串此起彼伏的喧囂之聲,只是此時的輿論方向早已發生了80度的逆轉,一批大放馬後炮的聰明人新鮮出爐
「你看人家這功力,我早就說了他是高手了……」
「是啊是啊!你看人家那叫深藏不露,這才是高手風範啊……」
「咦,剛才不就是你說他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嗎?」
「哪裡啊!你一定是聽錯了!這種高手中的高手我怎麼可能看走眼……」
「…………」
與此同時,我們一行人早已走出眾人的視線之外了,一頭霧水的月兒不時的回頭看看身後再疑惑的望望我,手指無意義的繞著銀牙的耳朵玩,看來她還是沒有弄懂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虎豽則是滿臉崇拜的看著我,眼中異彩連閃,如果有人告訴我他現在會馬上跪在我面前拜我為師,我也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不會弄出人命吧……」幽幽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身後,畢竟方纔這麼大的聲勢,任誰都不敢保證那些人是否全都平安無事。
「放心,我留了力的,只是每人斷幾根骨頭而已……」
***
就在卡穆拉城的鬧劇剛剛落下帷幕的同時,雪萊公國首都雪月城獸皇殿內的氣氛卻是空前凝重。
這是一座以巨大的天然黑巖砌成的威武的大殿,金字塔型的殿身直插雲霄,令人無法仰視。這是雪月城中最高大醒目的建築,傳說是第三代獸王尼古拉為了彰顯其威德,集全國0萬獸族工匠歷時0年建造成功的。遠遠望去,深黑色的殿身端的是氣勢逼人,一種發自心底的沉重壓迫感油然而生……
歷史上,這座被獸人族視為神跡的大殿歷來都是獸族族王議事的場所,其堅固程度據說是連那些靈巧的人族工匠都要為之驚歎的。
「什麼!還沒有找到!」大殿正中的王座上,一個身著金色長袍的中年獸人正對著跪伏在面前的一群皇家衛士大發雷霆。
「已經這麼多天了竟然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中年人顯然是異常的憤怒,手掌不斷的拍擊著王座的木製把手,以至於堅木製成的把手都隱隱的發出了「吱吱嘎嘎」的聲響。
「族王,臣已經率人找遍了整個王城的裡裡外外,甚至連獸奴區都派人手調查過了,臣敢用腦袋擔保,確實沒有遺漏任何地方……」衛士長顯然是有些懼怕自己這位性情暴烈的族王,等了好一會兒才戰戰兢兢的開口道。
「真的不在城中了?」中年人怔怔的凝視了座下的臣子一會兒,終於也是相信了這個事實,低低的歎了口氣,整個人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幾分。
整個大殿一時間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一段難耐的寂靜之後,衛士長斟酌著開口道「族王……臣斗膽,請問王太子失蹤前可曾有過什麼片言隻語之類的……」
「喏……你自己看看吧……」中年人隨手將一團紙團丟了過去,舉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顯得很是煩亂……
衛士長小心翼翼的拾起了面前的紙團,紙團被汗水浸的有些濕潤了,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絲手掌的餘溫,顯然是以在獸王手中撰了很長的時間了。緩緩的打開了紙團,放在地上理了理平,衛士長小聲的念道
「父王,宮裡實在是太悶了,每天的日子一成不變,沒人敢和我一起玩,沒人敢和我比試武藝,我甚至連一個朋友都沒有!我受夠這樣的日子了!」
「父王,您不是常和我說一個有為的族王要關心人民的疾苦嗎?可我甚至從沒出過這王城一步,每次和您說起想出去看看您都推托說我年紀還小……可我已經不小了!我都0歲了!這麼下去我又怎麼能成為一個優秀的族王呢?」
「父王,我決定要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天,外面的水,外面的鳥獸,看看您所說的各種各樣的種族,看看普通人是怎麼生活的。您不必為我擔心,我看夠了自然就會回來的。」
「我不在的時候您和母后要自己保重身體,我會為您向大神祈禱的,好了,不說了,我要走了!」
「您親愛的——虎豽」
衛士長念完後面色數變,偷偷的抬頭看了看王座上的族王,站起身來雙手捧著紙條承了上去。
「王兒他打小就沒出過王城,這次更是連個衛士也沒帶……唉!」
「族王,你看是不是調動軍隊……」衛士長提醒道。
「不!」中年人手掌一豎,緩緩的站起身來踱了幾步「要嚴密的封鎖消息,更不能調動軍隊,王兒失蹤的事決不能流傳出去!更不能讓別的國家知道!」
獸王猛的一回頭,雙目炯炯的盯著衛士長「這件事現在知道的人不多,你們誰要是把他洩露了出去,那麼後果……」說罷,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衛士長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回到地上,連連磕頭道「請族王放心,臣擔保不會有任何傳言洩露出去,關於王太子的事臣下從現在起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最好……」中年人將頭轉了開去,繼續道「記住!王兒只是偶感不適,現在靜心養病,至於王兒的寢宮給我加派一倍的人手,有探病的一率擋架,無論是誰!明白了嗎?」
「臣遵旨,臣即刻就去辦……」
衛士長伸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領著手下躬身退了出去,這時才發現,全身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
大殿裡剎時冷清了下來,獸王的一個人的腳步聲淡淡的穎繞在大殿中更顯得有些突兀和沉重……
「虎影……」中年人輕輕的開口道。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原本不為人注意的大殿一角的陰影裡,此時忽的像水波般晃動了起來,一個人型的陰影逐漸的凸現了出來,此情此景,若非親眼所見,實在是難以令人相信!
「族王,有何吩咐!」一個黑衣蒙面的矯健武者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肅立在獸王的身後。
「剛才的事想畢你也都聽到了。我要你們影衛抽調幾個高手去暗中調查王兒的下落。」
「明白了,那找到王太子後是否把他帶回來呢?」黑衣人開口道,聲音沙啞而低沉,讓人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不用,你們只要暗中保護他就可以了。」
獸王輕輕的仰天歎了口氣「王兒啊……父王這次就讓你任性這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