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卷珠簾 網友上傳章節 第八折(第二十三場) 嬤嬤
    窩闊台剛吼完,就有人上來通報「相爺,烏蘇嬤嬤帶著圖雅郡主來了。」

    秀兒用詢問的眼光看向九夫人,九夫人告訴她「烏蘇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這段日子奉了太后的旨意經常過來探病,圖雅郡主是弘吉剌皇后的妹妹。」

    秀兒恍然道「原來是她!我見過的,當時她妹妹也在。」那對姐妹好像很粘帖木兒,帖木兒則不怎麼搭理。現在她和太后的人一起過來,難道是想借太后的勢趁帖木兒昏迷之機把關係定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會被馬掌櫃阻攔也就很好解釋了。

    九夫人倒沒想到這上面去,她只是吃驚地問「你在哪裡見到圖雅的?」

    「她和她妹妹跟帖木兒一起到錦輝院看過我的戲。」其實這對姐妹真正給秀兒留下印象是宮裡吵架的那次,當然這話她不會告訴九夫人。

    一陣蹬蹬瞪的腳步聲響過,出現在臥室門口的是一個捧著食盒的宮裝蒙古嬤嬤,和頭戴插有羽毛的紅帽子,身著紅色織金錦袍的圖雅。她帽子上垂下長長的瓔珞,流光溢彩,一看就是由各種名貴寶石串成的。

    秀兒起身給兩位貴客見禮,九夫人站在一旁介紹。

    圖雅還沒說什麼,烏蘇嬤嬤已經露出了滿臉不屑地笑「原來你就是那個小戲子啊,難怪讓帖木兒公子神魂顛倒地。長成這個樣子嘛。」意思就是,秀兒長得一幅妖精樣,所以能勾引男人。

    秀兒本來敬她是個老人家,又是太后身邊的紅人,故而對她執長輩之禮。現在聽她開口說話,那份尖酸刻薄,簡直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太后身邊會有這種人。

    這烏蘇嬤嬤也不知在外面聽了什麼,對秀兒成見很深。只見她兩片嘴皮子上下齊動,好一番夾槍帶棒,圖雅也陰一句陽一句地幫腔.wap說得秀兒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硬是忍著沒讓它流下來。

    她決不在這些人面前流淚。她們一開始想盡辦法阻止她來,現在又說些難聽的話激她,無非就是想把她逼走嘛,如果她真的哭著跑了。那才是如了她們的願呢。

    由於烏蘇嬤嬤是代表太后來的,九夫人以妾侍的身份,也不敢公然頂撞,只能以憐憫地眼光看著秀兒。最後還是窩闊台聽不下去了。站在門口說「帖木兒需要靜養,你們別吵到他了。」

    烏蘇嬤嬤這才悻悻地住了嘴,把帶來的食盒打開。圖雅立即親手盛上一碗,吆喝著站在床邊的秀兒「你讓開,我要給帖木兒喂湯。」

    九夫人好像很怕這兩位。坐在一邊沒吭聲。秀兒咬了咬牙。伸出手說「還是我來喂吧。」叫她眼睜睜地看著別的女人給帖木兒餵吃的,她做不到。

    圖雅手一縮,眼一瞪。烏蘇嬤嬤已經罵了起來「一邊去!圖雅郡主親自下廚熬的補湯,讓你喂?一個漢人戲子,你們根本就不該讓她上來。帖木兒公子若不是為了她,也不會下江南,也就不會惹出這場禍事。一個害人精,你們還把她弄上來幹嘛?」

    烏蘇嬤嬤才發完威,窩闊台就衝進來問「是你叫下面的人攔著她不讓上來的?」

    烏蘇嬤嬤眼光躲閃了一下,但馬上就梗著脖子說「奴婢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讓帖木兒公子遠離這個戲子。相爺,公子就是害在她手裡地,奴婢不明白相爺為何還讓她上來。」

    窩闊台冷冷地說「這是本相的家事。」

    烏蘇嬤嬤倚老賣老,一點也不肯示弱「這也是太后的家事!如果相爺不承認這一點,請親自進宮對太后說果太后答應不管這檔子事,奴婢自然也不會多嘴討人嫌了。」

    九夫人見雙方都動氣了,陪著笑出來打圓場「嬤嬤,相爺不是那個意思。克列家的家事,自然就是太后地家事。相爺只是看帖木兒一直惦著這個女子,這才放她上來的,還不是指望帖木兒能早點好起來?相爺就這一個兒子,現在搞成這樣,心裡未免焦躁,還請嬤嬤海涵。」

    烏蘇嬤嬤繃著臉說「奴婢哪敢當海涵二字!奴婢不過奉了太后的旨意傳話而已。太后說,圖雅郡主對帖木兒公子的心意她都看在眼裡的,兩家也門當戶對。說等公子醒來後,就要給他們指婚呢。」

    秀兒心裡一咯登,但此時此地,哪有她發表意見地餘地?慌亂之中,她看了九夫人一眼,九夫人低低喊了一聲「相爺?」

    窩闊台向烏蘇嬤嬤一招手「你出來,我有些話想托你帶給太后,我們到下面去說,別在這裡吵著帖木兒了。」

    烏蘇嬤嬤下樓之前,還催了圖雅一聲「你怎麼還傻站著啊,再不過去餵,你辛苦熬了一夜地湯就冷了。」

    秀兒知道在這種事情上糾纏沒有意義,更何況,那是別人親手熬地湯。她默默退到九夫人身邊坐下,九夫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秀兒勉強朝九夫人笑了笑,她知道九夫人是站在她這邊的,但九夫人說地話在這個家裡又有多少份量呢?

    她的心比剛剛上樓的時候更沉重了。如果太后一定要插手這件事,一定要把她趕走,再讓皇上下旨給圖雅和帖木兒指婚的話,誰都沒辦法抗拒。太后在本朝具有絕對的權威,她強硬起來,連皇上都沒法干涉她的決定。

    可是,當她的目光掃向帖木兒的病榻時,她發現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蹭地站起來說「你辛苦煨的湯,都給毛巾喝了。」

    像圖雅這種出身高貴的小姐,從小到大哪裡做過事?就是這湯,秀兒也不信真是她自己熬的,多半是丫環嬤嬤們動手,她在旁邊動動嘴而已。這會兒,她搶到了給帖木兒喂湯的機會,可瞧她那手忙腳亂的樣子,不是她帽子上垂下的珠子寶石掉進湯碗去了,就是根本沒餵進去,全流到墊的毛巾上了。

    秀兒突然覺得,剛才烏蘇嬤嬤說的「圖雅每天熬湯侍候」純粹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圖雅的樣子,一看就是生手。

    這回,圖雅並沒有跟秀兒爭,很爽快地把湯碗遞給了秀

    她是喜歡帖木兒沒錯,但她喜歡的是那個疏淡優雅,飄然若仙的男子,不是床上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連喝口湯都要人喂,還要像嬰兒一樣在脖子上墊塊毛巾才行,這種廢物一樣的男人,哪裡還是她仰慕的那個人?難怪索布德早就躲得沒影了,聽說最近和納罕王的世子巴圖魯打得火熱,那小子可是那達慕節上出盡了風頭的勇士,高大威猛,一身的腱子肉,那才是蒙古族的男人啊。

    想到巴圖魯世子身上的腱子肉,再看看帖木兒消瘦蒼白的臉,圖雅忽然詫異自己為什麼這麼傻,現放著那麼多彪悍勇猛的蒙古健兒不要,跑到這裡來跟一個卑賤的漢人戲子爭一個廢物樣的男人。

    這個念頭一起,她立即後退一步,同時用輕蔑的口吻說「早該讓你來的,你比較會侍候人。」

    秀兒明白她的話外之音我是郡主,我不會照顧病人不是很正常嗎?只有你這種賤人才是天生侍候別人的。

    秀兒沒再搭理她,坐在床邊先跟帖木兒說了幾句話,誘哄了一會後,才舀起一勺湯送到他嘴邊。這回,帖木兒明顯地配合多了,很快就把湯喝完了。

    安頓帖木兒睡下後,兩個人這才注意到,圖雅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這時,窩闊台也走了進來,九夫人問他「烏蘇嬤嬤呢?」

    窩闊台簡單地答了一句「回去了。」

    九夫人說「我看圖雅並不是很上心,大概是這些天看帖木兒總這樣,以為他好不了了吧。倒是太后,一心想撮合這門親事……。」一面說,一面拿眼睛瞟著秀兒。

    秀兒忙說「太后她老人家怎麼想,圖雅郡主怎麼想,現在都不重要,一切都等帖木兒醒來再說吧。」

    「對對對」,窩闊台附和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照顧帖木兒,讓他好起來。其他的,通通放到一邊。」

    秀兒看窩闊台和九夫人俱是滿眼血絲,小心翼翼地建議「要不,相爺和夫人下去休息一會兒?這段時間你們太辛苦了,要是你們放心的話,這裡就交給我照看吧。」

    窩闊台還有點猶豫,九夫人開口道「放心,秀兒看著我們有什麼不放心的。」又轉頭對窩闊台說「老爺,你也真的該休息一下了,到底是七十多歲的人,身體再硬朗,年紀不饒人阿,你多少天沒睡個囫圇覺了?再這樣下去,帖木兒還沒好,你先倒下了。」

    窩闊台站在床邊看了兒子好半天,又交代了秀兒一車子話,這才帶著九夫人下去了。

    秀兒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帖木兒,腦海裡湧起了一連串疑問他傷得這麼重,怎麼不回左相府養傷,反而躺在四海樓的樓上?這麼多級樓梯,是誰背他上來的?如果是桑哈,桑哈為什麼不帶他回府?還有桑哈和烏恩其在哪裡,難道這兩個都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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