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白卓的時候是在3號文科樓裡,9點差不多是下自習的時間了。我和小飛,宏翼,志強進30教室的時候,看見老大,明,白卓,主席,還有許麗都已經來了。是王威通知我們的,此刻他也在我們身邊。
進去的時候,許麗看了我一眼,目光分不清是幽怨,還是擔心。我已經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她怎麼也來了?
大家都已經坐好,王威把前門和後門都關上了。教室即可顯得空蕩蕩了起來。
白卓站到了走道裡,面向著我們說話,還是那件黑毛衣,他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每個人心裡都很難過,也很害怕,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解決它,我們不能夠坐以待斃。」白卓堅定的說道,語氣裡有莫大的決心。
「是呀,我們不能讓風就這麼死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們要想辦法為他報仇。」老大咬牙切齒,在空中揮舞著拳頭,像是敵人就在眼前。
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了大家,又是那雙皮鞋,它出現的時候死亡也就跟著來臨。
如果說恐懼壓得我們透不過氣,那麼伴隨著恐懼的死亡卻將我們牢牢的黏在了一起。
「嗯,老大說的有理,我們逃不脫,那麼就奮力一博吧!」宏翼說到,沉默的他肯定是因為風的死而受了刺激,他一向不是個堅定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卻分外的用力,臉也因此而漲得通紅。
明沒有說話。
白卓接著說:「今天我們來就是為了想辦法的,我把我這幾天查到的資料,還有我這幾天思考到的結果告訴大家,大家一起分析分析。」
他走近我們幾步,「第一,我們所招來的靈魂跟7棟肯定有莫大的聯繫,要不然他不會半夜出來活動,而不是在別處,他也許會跟著我們到別處,但是主要還是在7棟裡。」
他說得很有道理,雖然有一次圖書館事件,但是除那一次外,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在7棟以外發生了。
「第二,他為什麼每次走到你們寢室門口,就沒有進去,除了風的那一次以外,而他一進去就殺害了一個人,雖然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但是也有一點,也很明顯,那就是他不光和7棟有關係,也和你們20有關係。」
「他也許以前住在個聲音平靜的說道,是明,但是無疑於投下了重磅炸彈,大家被他這個猜想嚇到了,紛紛回過頭看著他。
如果是這樣,也就不能解釋為什麼腳步聲總是停在我們寢室門口,而也總是我們寢室有事,雖然是我們玩碟仙,但是他既然可以到處走動,那麼也可以去其他寢室的呀。而其他寢室除了剛開始幾天聽見了腳步聲,現在安然無恙,幾乎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但是這樣的結果乍一聽,還是很難讓人接受的。
不過由不得你不接受。白卓接著說:「你們還記得第二次玩碟仙吧,他寫了一個死字,我就在想,難道他和20有莫大的仇恨,果然風就遇難了。我想他還會有進一步的計劃的。」
此話一出,心都一震。看看周圍,都是瞪大了眼。
是呀,如果不是我們好奇,他也許永遠不會出現,但是把他招來,他喚起了他的仇恨,於是就開始殺人了。
他的下個目標是誰?
小飛一直沒有說話,自顧自的玩著粉筆,我真的很擔心他。
「第三,」白卓,接著說,「那就是管理員的死,為什麼他會殺害管理員呢,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很簡單,管理員同樣是他的仇恨對像之一。」明說,又是簡單而平靜的一句話。白卓續爾點點頭,很贊同的樣子。
「我們該怎麼辦?」老大激動起來。「我們不能坐著等死呀!」
「別急,首先我們應該瞭解他,這就是為什麼我把許麗找來的原因,因為需要她為我們到學校找一些以前的學生記錄,她是幹部好說話。」大家又把目光轉向許麗,她的臉因為激動而通紅,愈發美麗了。
「對,既然他和20有關係,那麼說他也應該是這所學校的學生才對。」主席說到。他已經不是幹部了,他的發言估計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尷尬吧。
「嗯,雖然這都是猜測,但是我們必須要賭一把了。」宏翼說。
「那好,主席和許麗你們兩在這幾天務必要找到學校以前的死亡或者退學的記錄。」許麗點點頭,她一直沒有說話,大概被這個故事嚇到了吧。
「剩下的幾個人,我們再完一個有趣的遊戲!」白卓詭異的一笑。
「什麼?」志強問。
「碟仙呀!」明接口道。
「啊,還玩?」
「這次,我們是為了招風的鬼魂了,在他家裡。」
會議結束的時候,我送許麗回寢室,一路上大家都沉默著。
「你實在不用和我們一起冒險!」我走到了她的前面,擋住了她,她仰起臉,月光照到她姣好的面容上,眉目如畫,她的眼睛裡隱隱的淚光閃動。分不清她的眼光,只是朦朧一片。
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牽著我的手,默默的拉著我走在前面。
冷冷的月亮。
一晚上夢裡都是她依稀的淚光。
越往後功課越來越吃緊,最近接二連三的發生事情,加上晚上睡眠不好,我有一科的論文已經發回來重寫,他們也都有或這或那的科目亮起了紅燈。不過幸運的是,老師很體諒我們,並沒有過多的苛責,反而安慰我們起來。
因為風的死,學校對我們7棟格外的重視起來。我知道學校的壓力也很大,如果再死一個人的話,校長恐怕就要辭職了。而我們樓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各有一個老師來巡查,晚上管理員也每天走動好幾次。
從風死的那一天,大概有0多天吧,一切風平浪靜。
不過暗底下我們一天也沒有放鬆過,因為死亡隨時會向我們發動攻擊,而這一擊將會是致命的。它像潛伏在灌木從中的怪獸,有它的鼻息,有它懍懍的目光。
我們要加緊防範才行。
上完了《外國文學史》,許麗從前排走過來,說:「我沒有辦法拿到記錄,教務處的老師說什麼也不讓看,這怎麼辦?」
她一臉的焦急,我安慰她說道:「會有辦法的。」
晚上一行人又聚到了一起。
主席也是同樣的遭遇。
老大問:「這怎麼辦?」
白卓說:「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覺對不對,昨天和今天我總是有不好的預感,所以我昨天一晚上沒有睡,幸好沒有什麼發生。」
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已經佈滿了血絲,面容憔悴,「所以我們一定要快!」
他的話無形之中給了我們很大的壓力,稍稍休息的神經忽的又緊張了起來。恰巧風帶上了門,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王威叫了起來。
「偷吧!」明說,平靜的像是去拿。
沒有人有異議。
當晚就決定了由我和明,白卓三個人去偷。
白卓的預感果然很對,我們經歷了恐怖的一夜,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讓人膽顫心驚,像蟒蛇**著信子冰涼的爬過你的身體。
不過有一點他沒有預料到,出事情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教務處在行政樓三樓,不是很高這樣倒是降低了不少的難度。
行政樓每天點下班,然後由看門的師傅檢查一遍後關門。所以我們只要先潛伏進去,然後等機會下手,再從行政樓後面的窗戶裡翻出來,沿著水管爬下就行。
這是我們商量好的行動方案,最難的地方恐怕是從窗戶裡翻出來,因為行政樓是倚山而立,它的後面滿是樹林,而且也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天一黑就會找不到路的。原來這裡倒是情侶們的勝地,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就很少有人去了。要順利的從它裡面出來,還真要很強的方向感才行。
為了克服這個困難,我和明已經先進去探路,我們在幾個大樹上都繫上了紅的尼龍繩,它可以引導我們出來。
至於怎麼開門,白卓說他有辦法,不用我們操心。
5點半的時候,我們三就進去了,名義是找老師有點事情。
我們躲在了二樓的衛生間裡,擠進了一個單間。因為三樓人多,所以我們選擇了二樓的衛生間。在接近點的時候,聽見許多的腳步聲從中間的樓梯上走下,還有老師們的說笑聲。
在點過5分的時候,整個樓就開始安靜了下來。
偶有腳步聲匆匆離去。
此刻唯有耐心等待了。聽見腳步聲從一樓上來,走到了我們這一邊,稍微停頓了一下,又折了回去,去了另外一邊,然後去了三樓。
這是看門師傅巡查的聲音,因為行政樓共有五樓,所以他花了一點時間才下來。
等到他鎖上外面的玻璃門離去的時候,大概點半了吧。
我們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整個行政樓處在了暮色之中,晚風開始輕輕的吹,牆壁上,空氣中瀰漫著深藍的顏色,有些許的能見度。長長的走廊延伸開去,帶著冰冷的視覺。
白卓輕聲說:「走。」
我們躡手躡腳的上樓梯,雖然已經知道這裡沒人,但可能是做賊心虛吧。
到了教務處的門口,這裡對我們來說並不陌生,白卓半蹲了下來,從寬大的褲袋裡掏出小刀片,原來他還有這一手。他將刀片插進了鑰匙空裡,左右試探著。
我緊張得四出張望,像是被人盯哨一樣。一種異樣但熟悉的感覺慢慢爬上心頭,我開始緊張得不能自持,似乎並不是因為我們在偷東西。我牢牢的抓著明的手,開始發抖。
明安慰我:「不要擔心!」
然後門開了,在3分鐘還不到的時間裡一切很順利,我看見白卓微微一笑,很自信的面容。
進去後,反手關上了門。奇怪,被人盯哨的感覺突然消失,心臟像是不受我控制般的從激烈到平靜,等我意識到時,他們倆已經到裡面的小屋子裡去翻資料了。
夜色加深,已經看不清楚東西了。
他們倆各拿一隻手電筒,在櫃子裡翻找「學生登記的檔案」。
這是教務處裡面的一間小屋,存放著都是一些學生或者老師的資料,滿滿的三個櫃子各站一邊,查找起來還真不容易。
我也掏出手電筒,開始找了。厚厚的一疊疊檔案袋揚起了灰塵真讓人吃不消。
「找到了。」是明興奮的聲音。
我們馬上湊了過去,是兩本學生登記檔案。
3只手電筒照到了上面,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東西,姓名,性別,出生年月……最後一攔是備註。
「我們按照寢室來找吧,找曾經住過7棟2卓說。
手電筒的聚焦一行行的往下掃。97年以前是沒有7棟的,我們只需要找97年和97年之後就行。
97年有個人住過20,他們的備註裡都寫明畢業,98年有7個人住過20,他們中一個結業,個畢業。
當手電筒照到99年的時候,我們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覷。因為我們翻了這麼久,還沒有看見過備註裡什麼也沒有的人,當99年7個人都沒有備註的時候著時讓我們吃了一驚。
沒有備註就意味著他們不是正常結業。
那他們又是什麼回事呢?
明說:「快把它抄下來。」
話音沒落,門口居然響起了腳步聲,「咚,咚,咚」他在敲門。
只見明二話沒說?*槔頃}籇揭ン撞@訟呂矗儅椴G!翱觳仄鵠矗?br/gt;我躲到了兩個櫃子的夾角中,明和白卓一個鑽進了外面屋子的桌子底下,一個藏到了窗戶布簾的後面。
「咚,咚,咚」外面還在敲,不急不徐。
我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吱扭扭!」門軸轉動的聲音。他沒有開燈,儘管開關就在門的旁邊。他沒有走動,一切彷彿靜止下來。
那種被人盯哨的感覺又上來了,一瞬間這感覺是如此的強烈,在這濃濃的黑暗之中,有一雙冰冷的冒著寒光的眼睛從某處逼視著我,像蛇如影隨形。
我突然想起來了,在風死的那天晚上,躲在櫃子的……是同樣的感覺,夜風從敞開的門外傾瀉了進來,陰冷從腳到手,穿過衣服襲中了心。
我看到了一團黑影,在小屋的門口走了過去,看不清楚身形,黑暗將他團團包圍住,陰冷的氣息再次瀰漫開來。我只聽得見心臟劇烈的跳動。
沒一會,呼吸稍稍平息,身體鬆弛了下來,我感覺到他已經消失。黑暗中沒有了那雙眼睛,此刻我才發現我全身已經汗濕。
「明!」我輕聲呼喚著。稍微挪動一下僵硬的身體。
沒有人應答,他沒有聽見嗎?
我壯著膽櫻r蛹薪搶鎰吡順隼矗_鞍鬃浚?br/gt;風仰起窗簾,哪裡那裡還有人的影子?
我快步走了過去,拉開窗簾,什麼也沒有?
心裡又開始悸動起來。
「明!」我走到桌子前,一邊呼喚一邊伸手去探。
空空如也。
我站起身,處在了一片黑暗中,這裡突然變得像深幽的原始樹林,我看不見出路,身邊危機四伏。
門吱扭地關上,將我一個人留在了中間。
也許絕望可以催生勇氣,在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間電花火石的恐怕是莫大的決心和毅力。
我現在就處於這樣的狀況中了吧!
我掏出手電筒,但是我並不打算把它打開,可能是手裡有點東西,心裡會比較有底。
我摸索著向前行,眼睛已經能夠適應黑暗了。走了幾步,毅然的把燈打了開。環視一周,確實是不見了明和白卓的影子,剛剛看的那本學生登記檔案平靜的躺在了書桌下。
我一定要找到他們。可是面對眼前的門,不知怎的又害怕了起來。雖然有燈光照著,但是我還是很擔心外面的東西。
我默默的為自己鼓勁,一、二,深吸了一口氣,三,我猛的把門拉開,燈光透了出去,把我影子映得老長。
還好,什麼也沒有。長長的鬆口氣。我關燈關門走了出去。
又是漆黑的走廊,像深淵一樣延展了開去,兩頭都是探不清深度的黑。
「明,白卓,你們在哪裡?」我輕聲呼喚,夜靜得連輕聲**出的字都聽得見回音。
回答我的還是沉默。
我應該出哪一邊?他們會出哪裡?他們怎麼出去的?會遇到他嗎?當恐懼推到一邊,理智開始說話的時候,腦袋裡居然亂成了一團,我命令自己靜下心來,梳理一下思路。
還沒有等我開始想,樓上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好像是向四樓那邊的會議室裡跑出了。
我急忙跟了上去。一邊跑,一邊驚呼:「明,白卓!」
向前一看,一個身影閃入了會議室,看不清楚是誰。管他是誰,也要去看一下。
隨即會議室的燈亮了。
心裡一陣狂喜,一定是白卓,或者明,要不然開燈幹什麼。
來到會議室,頂上的七八盞燈照著柏木的桌子泛著金黃的光,可是他們不在這裡。怎麼回事?
我再次環視了一周,我彎下腰去看桌子底下。
沒有,沒有,在桌子底下最後的一格裡,我看見了一個人,對一個人,沒錯,他爬在了地上,他看起來非常的胖,他一直低著頭,穿著深藍色的衣服。
我的心像被什麼揪緊,腳一動也不能動。我看著他,和他對峙著。
他開始慢慢的向外爬,一點點的挪動,他沒有抬頭,卻眼見他的頭髮越來越長,片刻之間蓬亂得披到了肩膀,前面的頭髮披散下來。
他一點點的向****進,冰冷的氣氛再次無限的蔓延,突然在圖書館廁所裡看到滿頭毛髮的人和眼前的這個意象重疊。他緩緩的扭過脖子,他緩緩的向我伸出手來。
在他慢慢仰起臉的一瞬間,我彷彿又看到了黑壓壓的頭髮。
我聲嘶力竭的大叫了一聲。
燈突然滅了。
黑暗又覆蓋了一切,眼前的意像已經消失。
我兀自喘息不停。
月色通過了窗戶探了進來,在黑暗中加入了深藍的顏色。
我願意一切是夢啊!
「咚,咚」有腳步聲靠了過來,在會議室的門口,手電光一閃,照到了我的臉上,好刺眼。
「清樹!」
「清樹!」
意識好像被抽走了一樣,血液都凝滯不動了。
我還是沒有能夠反應過來,直到感覺有人在大力的搖我的肩膀。
呼吸終於才帶回了人間,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明。
「清樹,快離開這裡!」明低低的說。
他拉著我向門口走去,撲面的一陣寒風讓我打了個冷戰,也清醒了不少。手被明用力的捏著,是他也感到緊張嗎?
「明,你們到那裡去了?」在下樓的時候我問。
「不用問了,這裡有問題!離開這裡。」明說,其實這個問題多此一問,不過是我希望結果好點。
那駭人的一幕閉上眼就會重現,我努力的張大眼睛,手掌傳來的些許溫度大概是唯一的生命跡象了吧。
在這漆黑的夜晚,我期盼黎明快點來臨呀。
三樓,我和明都在呼喚白卓,我們壯著膽子打著手電筒從一邊走到另一邊,燈光觸及的地方都沒有白卓的影子。
「去一樓的衛生間!」明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話音剛落,已經開始飛身下樓。我緊跟在後面。
馬上就到了一樓的衛生間,明打開了燈,強烈的燈光讓眼睛眩暈了一會,4個單間,一個洗手槽,上面有一大快鏡子,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明皺皺眉,鏡子中映著的是兩張蒼白的臉。
我推開一間間的門,還是什麼也沒有。
明說:「我們出去吧!」
我在前,他在後,在他伸手關燈的一瞬間,我的肩膀被人猛的撞了一下,來勢太快,只是感到一團黑影疾步南蠔笞呷ャ?br/gt;還沒有來得及回頭,就聽見明大喊了一聲,「清樹快跑!」
於是拔足狂奔,耳邊是明沉重的呼吸聲。
後面是我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了。
是沉悶的皮鞋聲,在他消失了十幾天後,他再次出現。或者說他早就已經出現了。
「沙擦」,「沙擦」,他一直跟著我們。
我們一口氣衝上了五樓,伏著欄杆兩個人喘息不停。側耳細聽,後面的皮鞋聲已經消失,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呢?
不知道。跑的時候只顧到忽忽的風聲,其他的什麼也顧不到了?
明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了,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死在這裡的。」
他說得異常的沉重,我知道他說的此言非虛。
「白卓呢,我們不能丟下他呀!」我說。
「但是以我們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找不到他,在這裡只能耗盡我們的生命,我們一定要堅持到最後的。」明的分析很對,黑暗裡他的眼睛發著灼灼的光。
「好吧,我們先出去再說!」
我們來到五樓的一邊,那裡有個窗戶,它的旁邊是延伸下去的水管,沿著它我們就可以下去了。
這樣的窗戶只有3樓,4樓和5樓有,但是3樓和4樓我們是再也不敢下去了。寧願選擇最高的5樓。
「你先出去!」明說。語氣中有種威嚴。
我打開窗戶,向下探頭,寒氣頓時冒了上來,下面是黑黢黢的一片。此刻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我翻身站在了窗戶上,伸出一隻手臂去探水管,然後慢慢向它靠近,兩隻手用力的攀住它,身子跟著移過來。
明說:「小心點!」
我開始緩緩向下移,風聲呼呼而上,我不敢向下看。我死死的抓著水管,腳一點點挪動。
明突然說:「快點,他跟上來了!」
仔細一定聽,果然腳步聲再次響起,不過他走得很慢,每走一下擲地有聲。
我加快了動作,明跟著翻了過來。
不知道什麼鳥在天空中飛,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燈火,時間已經忘了。樹林裡不知道什麼動物的叫聲特別的淒厲,劃過黑暗一聲聲的叫到了我心。
已經到了4樓。
在靠近3樓的時候,那要命的眼神再次出現,心又開始碰碰亂跳。我隱約看見3樓的窗戶後站著一個人。他的巨大的黑影籠罩了整個的窗戶,我不敢看他。
我低著頭,那道目光卻透過了玻璃,我感到頭皮發麻,冷嗖嗖的感覺從脊背下傳來。
手開始發抖了。
「你怎麼了,快點!」明催促。
我加快了動作,「碰」的一聲,我抬起眼。和他正對著。
那人將臉緊緊的貼在了玻璃上,五官已經變形,他呼出的氣在玻璃上瀰漫成了一片圓,他的嘴角有血,塗在了玻璃上。
在他背後,我發現那道目光的由來。
那是個巨大的黑影。
他站在他的身後。
那人睜不開眼,他彷彿虛弱不堪。
我的心猛的一顫。
那人是——
是白卓。
清冷的月光照到他蒼白的臉上,那是我熟悉的嘴角。
「碰」,他的頭再次撞到了玻璃上。
鼻血噴濺了出來,順著玻璃往下流。
我再次感到了死亡的氣息,那種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氣息,像風死的那天晚上。
玻璃上已經沒有了鼻息的霧氣,我彷彿感到他的生命正一點點的從他的頭髮,他的毛孔裡蒸發。
他的嘴角畫出的弧度,他想跟我說什麼嗎?
在玻璃的這邊是無能為力的我,在玻璃的那邊是被死神吞噬的好友。
他的身體一點點的從玻璃上往下劃,血液在玻璃上留下一道直線。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決堤而下。
我彷彿又看見了風仰起的笑臉。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難,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隨著哭聲傾瀉了出來。
手一鬆。
耳邊呼呼的風聲加劇,我看到明從上面低頭看我,「清樹」他在呼喚我。
我彷彿看見站在白卓後面的那團黑影他在笑。
這是不是他要的結果?
是不是?
深藍的天,冰冷的大樓,還有伏在水管上的我的朋友,離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我終於解脫了,我覺得我應該笑。
溫柔的觸地,黑暗向我壓過來,壓過來,意識離我而去。
崎嶇的山路我走得好累,高一腳低一腳。
遠處的山像帶著面具的龐然大物,居心叵測的沉默著。
身體彷彿已經不屬於我,我的心疲倦不堪。
我去哪裡呢?
怎麼到了我的宿舍?7棟,怎麼靜悄悄的?現在幾點鐘?
一雙腿停在了門口,他的腿很粗壯,深藍還是黑的褲管看不清楚。
他穿著閃亮的皮鞋,他要幹什麼?我在哪裡?
他沉重的往裡走,我看見他推開了一個人,那人一個趔趄。
他一步一步的上樓。
在二樓左邊第一個寢室門口停了下來,他不動,靜悄悄的。
我看見了門的下半邊。
他猛的推開門,一聲悶響。裡面的黑暗像空洞的眼。
他的手裡拿著什麼?在他身側搖擺的是什麼?
寒光一閃。
是斧頭?*檣]?br/gt;他要幹什麼?
不要啊!
醒來,朦朧的睜開眼,肅靜的白色撲面而來。
我的左著石膏,頭上也纏著帶子。
想動一動,腦子裡的神經像被人拽著一樣疼痛。
我還活著嗎?
身邊是媽媽伏在床邊,她好像睡著了,******白髮好像又增加了不少。******手壓在了她的頭下,我想伸手過去摸摸她的手,但是我好像已經沒有力氣這麼做了。
我的身體好像不受大腦控制了。
「媽……」我輕聲呼喚道。
媽媽突然驚醒,淚痕未乾的臉仰了起來,她看見了我,眼光一閃。
她哭了起來:「兒子,媽媽擔心死了。」她俯身擁住我的頭。
那股溫暖的氣息好像把我帶回了童年。
眼淚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外面的陽光分外的耀眼。
一切恍如前世。
5天後我回到了寢室,是我強烈要求出院的。媽媽一再的叮囑我以後曬衣服要小心,要不是那一米來高的秋樹葉我的小命早沒了。
明他們也經常來看我,他們一直在笑,陪著我媽媽說話,而且編了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其他的事情他們隻字未提。
每當我想問的時候,都被明用眼神止住了。
我要早一點回去,是因為我知道事情還沒有完結,我需要和我的朋友在一起,我不能連累爸爸******。
那天晚上的景象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裡,連同風出事的那天晚上,那樣的眼神。
我對我突然的放棄我的生命感到很懊惱,要不是行政樓下的那堆厚厚的樹葉和垃圾救了我的命,那麼現在******手裡捧著我的白骨,讓她華發徒增,我又情何以堪呢?
當黑暗襲來的那一瞬間我覺得異樣的平靜,當我醒來的那一瞬間心頭同樣波瀾不興。
當一個人超越了生死,會獲得莫大的來自心底的寧靜。
我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如果說風死的時候,我覺得一切是陰謀,我覺得怒火在我心裡燃燒,那個時候我沒有武器。
而現在呢,我有武器了,它就是無外乎一切的鎮靜。
所以5天後,我就和他們一起去了風的家裡。
玩一個叫通靈的遊戲。
在去風家裡的公共汽車上,明告訴了我我一直很想知道但是沒有機會問的事情。
那天晚上,在我掉下去後他很快的從水管上爬了下來,我跌在了樹葉和垃圾上暈了過去,他背著我從樹林裡走了出來,還好我們的紅尼龍繩發揮了作用,要不然還真的走不出來了。當他回到寢室的時候,已經是夜裡點了。他叫出了管理員,把我送到了醫院。
白卓則下落不明。他第二天故意去了行政樓幾次,沒有任何的事情發生,一切風平浪靜。老師們辦公的辦公,聊天的聊天,並未見異樣。
他也沒有回寢室,他們寢室的人說白卓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他也沒有回家,打電話去他家,也不見他的人。
十幾天來,都不見他的人。警察局已經開始接手這件事情,學校的老師也在幫忙到處查找。自然,我們夜探行政樓的事情沒有對任何人提起。
街上的霓虹燈閃爍,輕快的歌聲從音響店裡飄了出來,路邊滿是匆忙的上班族,和快樂的少年。窗外的風灌了進來,忽然想起現在已經是冬天。
月光下白卓蒼白的臉在我眼前一遍遍的閃現,他未能說出話語的嘴角。我知道他去了哪裡?
我沒有告訴明和其他人我眼見的一切,因為我知道一切彷彿是約定好似的按時間排列,不到那個時間就看不到那個結果。
真相,讓我們耐心等待吧!
明也沒有問我那天晚上為什麼會突然的哭?他似乎什麼都明白,也似乎還未明白。
後排的老大,小飛他們都緘默不語,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堅強的盔夾,這麼多的磨難似乎讓我們更明白了人生,或者說生命中無常的定數,但是他們的心都是熱的。明告訴我在我生病的日子,他們都日夜守護在我身邊,直到醫生告訴他們,說我已經沒有危險,他們才肯離去。
他們都是天使,但天使卻招來了魔鬼。
到風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鐘了。我們坐了4個小時的車。他家在s市的郊外,一行人下了車,一條黃泥路在我們面前延伸了開去。
漫漫的看不到邊際,太陽慵懶的照過來,沒有樹,沒有遮蔽。風的家就在前方。
明走在最前面。
小飛和我走在一起。
不知道又會是怎樣的經歷?
明回過頭來說:「等一會按我們商量好的進行。」
我知道他早有安排,我也知道按著這條路走下去會到達目的地,但是我不知道在那個目的地等待著我們的將會是什麼?
上帝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