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的手臂鬆鬆放在尹夏沫肩上,並不看她一眼,逕自顧著和安卉妮低聲笑語。尹夏沫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自她出道以後,這是第一次和陌生男子有身體接觸。雖然知道不過是例行公事,可是還是不舒服地想要將那只胳膊甩開。
「拜託!這表情怎麼拍啊?!」記者們不耐煩地喊著,「尹夏沫你能不能笑一笑!劇裡面你是狂戀阿凌,帶出點感覺好不好?」
尹夏沫一怔。
就像被人硬生生甩了個耳光,她臉頰頓時火辣辣地燒起來,而即使在窘迫中,她也聽到了身邊凌浩嘲弄的笑聲。
「不要太苛刻了,」安卉妮笑著,從凌浩的身側歪頭輕瞟尹夏沫,對記者們說,「人家是歌手新人王,只有聲音,沒有表情嘛。」
眾記者哄笑。
笑聲很大。
現場的人們都望過來,製片人和導演也低聲詢問發生了什麼,遠處的珍恩急得跺腳,恨不能衝過去把那些刁難夏沫的人們全都轟出去。
尹夏沫沉默地垂下眼睛。
當眾記者以為她只有默默地承受嘲弄,裝作聽不懂安卉妮的話意時,她卻微微一笑,淡然地抬頭看向安卉妮:
「聲音也是沒有的。」
安卉妮愣住:
「呃?」
「在《純愛戀歌》的開始時,冰瞳是用她的心偷偷去喜歡律司,不敢看他,不敢同他說話,也不敢接近他。」尹夏沫神態安靜地說。
眾記者嘩然。
凌浩斜睨尹夏沫。
安卉妮先瞟了眼凌浩,又看了看面面相覷的記者們,笑容清純地說:「很用功呢,以後也要多多加油啊!」
「是。」
尹夏沫語態謙恭地回答。
第一回合——
勝利!
珍恩偷偷摀住嘴笑。哼,就該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她的夏沫可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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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尹澄在房間裡畫畫,燈光從地板的門縫透出來。客廳裡,尹夏沫專心致志地看劇本,用彩筆劃出她需要記下的每一句台詞。洛熙坐在她的身邊,將電視的聲音調成靜音,雙腿蹺在茶几上,享受著忙碌一天後終於能夠閒適下來的心情。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
洛熙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尹夏沫的身上。她低頭認真看劇本,並未注意到他的目光,於是,他可以肆無忌憚地凝注她,不用害怕眼底的感情會被她察覺。
暈黃的燈光下。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
像是海洋的氣息,淡漠的,輕柔的,沁人心脾,彷彿又毫無痕跡。
她的長髮用髮夾挽起。
一縷微卷的髮絲滑落下來,映著她像牙般白皙的肌膚,她的睫毛又長又捲,眼瞳是透明的琥珀色,疏離,又讓人那麼想要接近。她的唇色很淺,淡淡的,豐盈潤澤。
筆尖慢慢地劃出台詞。
她忽然皺眉,輕輕轉動右肩,似乎那裡有酸痛。
纖長的手指有力地按捏她的肩膀,方纔的酸痛被放鬆的感覺取代。尹夏沫微怔,驀然回頭,柔和的燈光下,洛熙眼底有抹令她心悸的感情。
「看完了嗎?」
洛熙略微狼狽地避開她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他可以在她面前濃烈地表達出他的感情,可是有時候,他又害怕自己的感情會被她發現,再無法躲藏。
「沒有。」
尹夏沫舒服地歎息,他的手指彷彿有魔力般,將她肩膀的酸漲全都帶走了。
「拍戲和唱歌是不一樣的。」洛熙瞥一眼她膝上的劇本,邊按揉她的肩膀,邊低聲說,「歌曲你可以自己完成,用自己的方式演繹,賦予它生命和個性。但是拍戲,必須和其他演員合作,台詞並不是單單背下來就可以,必須在和別的演員進行對手戲的過程中來賦予它靈魂。」
「我……」
她怔了怔,沒有說下去,忽然又想起了新聞發佈會上那令人難堪的一幕。她其實有些畏懼和不自信,只是,面對洛熙,一貫的驕傲令她說不出口。
「開始的時候,你必定會吃一些苦頭,說不定會被導演罵,會聽到其他演員的埋怨,」他輕輕將她擁進懷裡,從後面輕吻她的長髮,「但是你很快就會學會如何演戲,因為你是最聰慧和勤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