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師兄腳踏陳舊的紫青木板,懸浮半空,目送徐玄三人走遠,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這小子很有意思。」
言語間隱約有幾分讚賞,其它幾名外門弟子很快恍然,徐玄這一招實在高明:他不著痕跡間,把萬福山心中意圖,推至眾人皆知的境地。
在這種情況下,萬福山哪怕有煉氣仙士的修為制高點,想對徐玄下手,都會有些顧忌。
然而,事實真是如此嗎?
徐玄隨萬福山,走近那塊叢林蔥鬱的地帶。
如果仔細看,會發現這山林的邊緣,就是高達幾百米的陡峭絕壁。
萬福山在前面帶路,心裡氣不打一處來,對徐玄的怨恨和怒火,已經上升到一個臨界點。
除此之外,他也深感徐玄的難纏和老辣,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反倒更像一個老狐狸。
這是哪門的晦氣,竟招惹了這麼一號人物。
跟隨萬福山的另外一位內門仙士,也是暗暗咋舌,時而打量徐玄,心頭古怪:這位煉氣期都沒有達到的新師弟,竟然反被動為主動,把萬福山逼得火冒三丈,卻束手無策。
「你去密林深處探查一圈,半個鐘頭,到這裡回合。」
萬福山先把這位內門仙士打發到裡面去巡邏。
徐玄也不發一言,跟他走到毫無人煙的陡峭絕壁。
「你站在這山崖邊看風,注意從天空上潛入的外來修者。」
萬福山沒好氣的吩咐道。
徐玄按照他的紛紛,站在絕壁旁,望了一眼腳下幾百米的山谷,臉上古井無波。
而身處其背後的萬福山,一雙冷冽的眸子,定格在徐玄身上。
一股冰冷氣息,從背脊傳來,源於煉氣仙士的靈威,徘徊在徐玄週身,讓他心頭一凜,不敢輕視。
此時,一旦萬福山從背後襲擊,對他來說,將是極為不利。
萬福山目中殺機隱然一現:如果將徐玄就此打入懸崖,無憑無據之下,說他是不慎墜落下方,以這小子區區凡士身份,門中有誰會為他做主?
然而誰又知道,徐玄心裡卻萬般期待萬福山的出手……
只要萬福山先出手,自己便可驟然發力,趁勢將他打入深淵,將此子滅殺,估摸著也有五六成把握。就算宗門查起來,自己也有自保殺人的借口,畢竟在這個險要地勢,僥倖以弱勝強,也說得過去。
哪怕徐玄失手,那萬福山下殺手失敗,驚動其他人,也足以讓他遭殃倒霉,以同門相殘的門規衡量,至少也要廢除修為,逐出仙門。
站立良久,萬福山緩緩取出了剿匪獎勵而得的下階法器「銀剛劍」,那股徘徊四周的靈壓和寒意,越來越盛。
可是,徐玄分明感覺他只有示威和恐嚇之意,沒有真正出手的意思。
這讓徐玄非常失望,算是看穿了萬福山膽小如鼠、欺軟怕硬的本性。
既然萬福山不敢出手……徐玄心裡暗自盤算:如果自己主動出手,有幾成勝算?
如果他主動出手,必需頃刻間斬殺萬福山,將其推入下方深淵,最後也可以推脫為自保殺人,僥倖以弱勝強。畢竟誰也不會相信,一個煉體凡士,有主動擊殺煉氣仙士的氣魄和實力。
但是主動出手的話,必需一擊得手,不能有任何差錯,否則都會功虧一簣。
結果徐玄發現,自己主動出手的成功率,只有一兩成。
而萬福山心中也有千般算計,面色陰晴不定,都沒敢出手。他心裡隱隱感覺不對,徐玄敢主動跟隨自己出來,哪怕必然會有什麼依仗。
在這場無形對峙裡,二人可謂是鬥智鬥勇。
最終,二人都竭力克制住了,沒有出手。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濛濛亮。
一眾巡邏弟子,回山內去休息。
在返回的途中,不少弟子都感到疲倦,其中徐玄和萬福山最為明顯,眼睛裡布及著血絲。
整整一晚上巡邏,哪怕是煉氣仙士,都有些犯困。
「唉,這樣的巡邏任務,還有多少次啊。」一名內門弟子嘀咕道。
「是啊,最近仙門裡,出了什麼事,防護力量比以往加強了一倍。」
走在人群正中央的那位費師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你們哪裡知道,星羽山兩大宗派,在『無窮淵』底,發現了數百年前『星羽門』留下的『秘境空間』。只是因為那『秘境空間』並不穩定,不適宜人類生存,十分可惜。」
秘境空間?
眾弟子眼睛都是一亮,似乎聽到了新奇事物,有部分弟子卻是知道。
徐玄腦海中前世記憶裡,頓時呈現有關那「秘境空間」的學識。
秘境空間,即是修界空間裡獨立存在,與外界隔絕的特殊空間,往往誕生於一界初開的時期。由於與外界隔絕,秘境內的靈氣極佳,資源無比豐厚,有許多外界絕跡的材料,甚至天材地寶。
理論上說,徐玄所在的小魚界,在一界初開時,乃至後續成長過程中,都陸續誕生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秘境空間。
如果把小魚界比作大水缸的話,那麼秘境就是水缸裡產生的氣泡,
修界有許多的秘境空間,有些被人為發現,甚至佔據,助漲一方家族、一方宗派的崛起和鼎盛;而有些秘境空間,極其隱蔽,尚未被發現。
還有更多的秘境空間,就算被發現,由於某些原因,諸如內部空間不穩定,不能開闢通道等等客觀因素,無法被利用。
故而,較為穩定的秘境空間,是修界各大勢力競相爭奪的重要資源,甚至比一些靈脈還要珍貴。
「真沒想到,這星羽山兩派中央的『無窮淵』底,居然有一個秘境空間,哪怕不是很穩定。」
徐玄目中隱隱閃爍興奮之色。
畢竟諸如秘境空間這等的寶貴資源,一般都被各大勢力秘密佔據,僅供少數人使用,一般人根本難以接觸。
「數百年前的『星羽門』,之所以能強盛一時,皆是因為那秘境空間之助。可惜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那秘境空間變得不穩定,門派內出現內部矛盾,才分裂為『星隕劍宗』和『風羽仙門』。」
費師兄輕描淡寫的道,言語間有一絲優越感。
徐玄卻陷入短暫沉思,回想那日深淵底產生的動靜,以及兩宗高層僵持對峙的緊張氣氛。
而後,兩派每日都各派一位長老深入無窮淵底,次日又重新輪換……
到如今,宗門內戒守森嚴,甚至連徐玄這個初入內門的弟子,都被調動去夜間巡邏。
此刻想到這些,徐玄心頭隱隱一動:莫非那秘境有恢復穩定的可能……
想到這裡,他心跳微微加快。
此後,回到北崖小閣,在修煉吐納訣九層之餘,徐玄暗自觀察幾日,果真發現每日深夜,都會有兩派長老,潛入無窮淵中,第二日天未亮,便悄然返回。
並且,這北崖附近的戒備力量,比任何地方都要森嚴。
徐玄嗅覺到壓抑凝重的氣氛。
他只能默默修煉,並暗暗關注,同時也等待前世殘魂的下次甦醒。
如此這般,一晃眼兩個月時間過去了,在徐玄潛心修煉下,龍蛇第九變「懾」字訣,取得幾次突破,並得以長足進步……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