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亂想些什麼?」
女子咬著吸管,從裝著果汁的杯子上看著王風。王風一驚,訕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風水吧?真想不通,學校怎麼會開風水這門課?還有你這神漢來顯靈?」
王風也沒有在意女子話中的嘲諷,仍是訕笑著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顯得像是迷信。就像在概率論建立以前,賭博就被看作完全是碰運氣的事,那些想預測的嘗試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說,風水也許有一天會被當成科學?」
王風笑了:「也許吧,我只是說說。不過一樣東西如果存在了兩千多年,無論如何總是有它合理的地方。」
女子也笑:「那麼用你的神眼看看這個休閒茶座,看看你的理論能和實際對應多少。」
王風看看四周,儘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輕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員,算是白領階層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這兒摸出個羅盤來,別人當我是什麼。」
「那又有什麼關係?你試試吧,要是說得準,老闆說不定會免我們的費用。」
王風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沒人會管他在做什麼。他從口袋裡摸出那個羅盤,找準了方位,剛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卻碰到了剛才那個傷口,微微一疼,用拇指在傷口上按了兩下,才細細地掐算。
女子喝著果汁,笑著說:「好了麼?」
王風看著四周,道:「佈置這兒的人,也是個高手啊,幾乎沒什麼錯處。九宮得當,這是玉女當戶,聚氣斂財格。你看那兒。」他指了指擱在一邊的一個架子,那裡放著一隻大魚缸,裡面,一條金龍魚正緩緩游動,休閒吧裡,燈光很暗,倒映得這條魚光燦奪目。她說:「是條魚啊。」
「那是九宮財位。財位得魚,龍門三級浪,年年得有餘。在這位置養魚,風水書上說『財位魚臨,左金右銀』。這是很高明的了。」
女子撇了撇嘴道:「得了,這些話誰都會說,老闆開店當然要賺錢的,你說這些話只是讓他高興,他不見得會信。這兒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說他『左金右銀』,他大概要當你諷刺他。」
女子的話有點響,坐在邊上一個自斟自飲的男人轉過頭來看看他們。王風小聲道:「低聲點,別讓人把我們當兩個神棍看了。」
女子吐了吐舌頭,笑了。這副樣子很是可愛,王風的心頭一動,嘴時卻接著說:「財位在西北,屬乾位天門,九星中屬祿存。乾屬木,西北卻是金水連環,本來就是在金水地養乾木,金琢水養,終成大器。按書上說,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過裡面佈置得好,也應該大發,要是不發才怪了。」
他說得也有點忘形,聲音也大了些,這時,忽然有個人在邊上道:「對啊,那人也這麼說。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會不靈驗的?」
王風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個自斟自飲的男子,正在眼巴巴地看著他。忽然之間一種沒來由的煩亂或者恐懼掠過他的腦海,他看著眼前人沒有說話。
王風不說話,問他的人也不說話,女子當然也不說話。他們就這樣在人聲和人潮中製造了小範圍的片刻安靜,似乎船在漩渦中心將沉的那個剎那。
來人打橫坐下,雙手交給王風一張名片:「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王風。我是大學教員。」王風雙手接過名片,來人的目光在他長長的指甲上停留了一瞬間。王風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裝進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經常戴著習慣了,倒忘了取下來。」藉著燈光看名片上寫著幾行字:龔大偉,西鄉酒廊總經理、董事。
「我剛剛冒昧得很,在旁邊已經聽了半天了。」來人眉峰一緊,有些憂愁地說。「先生說得都沒錯,這間酒廊是我們幾個朋友合開的,從選址、裝修到破土上梁儀式都是找了懂行的人嚴格按照古訓辦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怪事不斷。開業三個月來,顧客也不少,可就是賠錢。光賠錢倒也無所謂,關鍵是有些事情攪得我們焦頭爛額。先生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屋子有問題,必定是行家,我想請教請教。」
王風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龔大偉和女子都熱切地看著他。王風看看四周,又看看龔大偉。
「改天行不行?」王風說。「我的東西都沒帶著,今天也略顯倉促了。何況,」王風笑笑:「改風水的計劃不能在這些地方談。」
龔大偉顯得非常失望。但也不好多說,於是點點頭:「不打擾兩位了。」說完站起身來離去,同時豎起一指晃動示意領班免賬。王風從口袋裡取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匆匆劃了幾個字之後追上去遞給龔大偉:「今天晚上要是沒事情,明天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龔大偉疑惑地問:「什麼沒事情?」
王風笑笑:「說錯了!就是明天你給我打個電話就好。」
兩人一起走出西鄉酒廊的時候,女子還不斷地問王風:「會有什麼事情嗎?你幹嗎不明告訴他?還是你嚇唬人家呢?」
王風招手叫出租:「我也不知道。有時候這也是一種感覺,你知道預感是怎麼回事嗎?你看,普通人會在摔倒在地的一瞬間,大腦裡浮現出自己摔倒的樣子,這就是預感。但是時間再長一點的預感就不容易,有些人感覺准一點,有些人感覺就不太準。我總覺得他的臉發黑,但是又不好說,只有這樣提醒他注意一點。」
女子聽得有趣,問:「那你的預感相當準嘍?你說我最近運氣怎樣?」
王風回頭,眼睛在夜色中灼灼發亮:「相當之不好,有個色狼正在打你的主意。」
女子一呆,隨即哈哈大笑。王風慇勤地替女子打開後車門,自己繞到副座上坐下告訴司機學校的位置,扭臉卻突然從後視鏡中看到,一條黑影刷地從酒廊半掩的門中閃了進去,似乎剛才它一直在那裡看著自己。王風疑惑地朝後看,酒廊的門卻啪的一聲被人拉上了。
第二天早晨,王風將屁股對著窗口蒙頭大睡,卻被門口猛烈的敲擊聲吵醒。王風拿起床邊的鬧鐘看了看,心中暗罵。不快地問門外:
「WHO?」
「王老師開門!是我趙淳!」門口有人回答,暴風驟雨的敲門聲卻沒有停止。
「什麼事情?」
「有人告你拐帶良家婦女,以酒為媒色誘沈老師去了!」
「胡說八道!」王風順手把一個枕頭摔在門上,然後爬起來去開門。門一開,趙淳鑽進來四下探尋。王風在他身後把門關上,笑罵:「你以為沈容是什麼人,能在這種屋子裡和我不明不白地過夜?我們不過是相互傾心一起去喝酒而已——慢著,這緋聞誰告訴你的?你怎麼不回家?」
趙淳趴在枕頭上用力聞。
「滾起來!」王風罵,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倒了兩杯,遞給趙淳一杯:「什麼事情?」
「有個姓龔的給你來了電話。」趙淳從口袋裡掏出王風的手機,王風一楞:「哦,我忘了我手機放在你那裡了。他說什麼?」
「說的莫名其妙!他說你說的很對,就算他死了也感激你,還有就是他很後悔。都說什麼啊?難道他死了不成?」
「他後悔什麼?」王風琢磨著。「他還有沒有說別的?」忽然他記起了什麼:「來電顯示呢?」
「就是這個奇怪……」趙淳喃喃道:「來電是一串亂碼。我重撥回去沒有這個號。」
王風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拿過手機翻看紀錄。過了一會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趙淳,你先回去,現在都已經放假了,你還是盡早回家吧。我有點事情先出去辦一下,你走的時候把門鎖上。」
公路。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王風從出租車裡探出頭來,看著對面的「西鄉酒廊」,太陽當正午,王風套上指甲默默地掐算。一絲涼氣從他心裡冒出來。
他不敢相信:昨天晚上自己竟然活著從這個地方走了出來!
裡面的佈置沒有問題,外面的格局就不一樣了。可能是為了突出前衛和藝術感吧,入門下台階,兩邊小窗戶,門前照壁,兩側護牆拱衛,牆壁故意粗化了。可是這個格局並不應該是酒吧的格局。
沒錯,這是墳地的格局。王風現在簡直想罵大街:是哪個王八蛋自作聰明設計成這樣的?但光是這樣也不至於凶,這房子裡還有什麼呢?
在進門的時候他悄悄掏出一張符紙晃了晃,沒反應。王風呼出一口氣。昨天晚上見過他的領班看到了他,掩口小聲驚叫,王風拿著符紙在屋裡走了一圈,領班的眼睛也跟著他轉了一圈。最後王風收起試紙在靠外一張桌子前坐下,領班才走過來,欲言又止的樣子,王風指指對面的椅子要她坐下。
領班坐下之後,王風輕聲地,但卻是直截了當地問:「他怎麼死的?」
領班又一次用纖細的手指摀住了嘴。
王風又問:「他什麼時候死的?」
領班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常態:「今天早上醫院才來了電話,說他昨晚出了車禍,已經不行了。」
王風沉吟半晌,問:「那麼說,昨天晚上就已經死了?」
領班點點頭。魚缸裡的魚自得其樂地游著。
王風拿出手機,翻看記錄,亂碼來電的時間分明是上午:37。他按下呼叫,果然不出所料,電話裡冷冰冰地說: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王風抬頭,看著心慌意亂的領班:「還有什麼特殊情況沒有?他在本市有親戚沒有?」
領班搖搖頭。「他還沒結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風沉思起來。領班終於抑制不住地開始啜泣:「先生,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從一開始就當領班,三個月這裡已經死了兩個,瘋了一個,你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風驚訝地抬頭:「你說什麼?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起了?」
領班點了點頭:「前兩個人都好像是意外,所以我們都沒有在意。可是昨天從先生走後,老闆的行動就很古怪,好像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嘴裡還喃喃著什麼。後來他喝醉了,我們扶他到了後面睡下,他醒了後非要開車出去兜風,結果晚上就出事了。誰知道他為什麼非要出去呢,喝得那樣醉?」
「有一個人知道!」王風眼光灼灼地說:「龔大偉!」
領班一楞,嚇得都不哭了。
王風笑了笑說:「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問他自己。好在他剛去世,我要想一點辦法……我要想一點辦法……他有女朋友沒有?」
領班搖搖頭。
王風看看周圍:「這裡的工作人員呢?有幾個是女人?」
領班說道:「就我一個,你要做什麼?」
王風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語地說:「一個……少了……對,沈容也見過他……我呢?……哦,手機……」忽然他抬起頭來,對領班說:「你今天請個假成不成?這件事情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運氣不好的話所有來過這個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險!而且這個酒吧……我說不好……」王風抬頭四處打量著:「怎麼不知道哪裡有一點像我們學校的什麼地方?」
王風宿舍的門開了,王風先進門,熱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容與領班往屋裡讓。桌子上已經準備好一張巨大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地畫著各種字和圖案。紙的最中心有個八卦,八卦邊緣有兩根蠟燭,王風的手機上拴了一根繩子擺在八卦上面。
沈容捏著鼻子進來了。
領班也面帶驚懼之色地進來了。
王風讓她們在桌子兩邊相對坐下,自己打橫坐在他們兩個側面。然後拿起一本舊書,抱歉地笑了笑:「對不住,這套東西我實在是不熟悉,咱們只能一邊查書一邊進行。沒問題吧?」
領班怯生生地點點頭,沈容一付警惕的模樣:「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沒有?你們宿舍長最恨這個,被他瞧見怎麼辦?」
王風正色道:「那老頭子我已經一瓶好酒搞定了。別多廢話,咱們最好快點開始,現在已經晚上7點了,如果順利我就請你們去吃宵夜。」
沈容問:「如果不順利呢?」
王風向她擠出一個盡量輕鬆的笑容:「那你就想辦法給我買棺材!」轉而大怒:「怎麼老逼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從桌子下抽出一張符來燒了,繼續發怒:「燒一張符我的法力就消一點你知不知道,別胡說了。開始吧!」
王風在沈容和領班兩人的左手上畫了兩道紅色的符(這是阻止請來的鬼上身而設的法障,硃砂混黑狗血的),叫她們每人伸出一隻手來握住拴著手機的繩子,把手機提在半空中不動,然後告誡說:「等一下要是覺得有人拉手機,就讓它拉過去,心裡什麼也別想,閉緊了眼睛什麼也別看,覺得害怕就在心裡慢慢念『自在』兩個字,總之,千萬千萬別睜眼!」
領班點點頭,沈容又問:「幹嘛不讓睜眼睛?」
王風正取出一張試紙來要燒,聞言對沈容怪笑一聲:「怕嚇壞了你。」
沈容心中一顫,連忙閉上了眼睛。耳聽得王風點著了試紙,曼聲長吟道:「三界冤災,皆在眼下!一切行跡皆來!」然後就是喃喃的吟誦聲,幾乎在同時,一陣冰冷恐怖的感覺襲來,沈容覺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雞皮疙瘩。
似乎有什麼人在用指甲慢慢劃自己的背,一縷涼氣漸漸從沈容腰下升起,瀰漫在她的全身,頭皮發炸。沈容心中一顫,強自鎮定著拿穩線頭,聽到旁邊領班牙齒相擊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沈容幾乎想要掉頭就跑。耳聽得王風站起來,走開,正要問「你上哪裡去」的時候卡噠一聲王風已經關掉了燈,回來,打火機卡嚓一響,能聽到蠟燭芯爆燃的聲響。沈容悄悄問:「幹嗎要關掉燈?」
王風沉默了剎那,最後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普通的人和住所都有神靈庇佑,有他們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來的。我剛才已經把這些神靈統統請走了。」
沈容驚懼之下睜開眼睛,燭光裡王風和領班的臉色慘白青綠,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讓。沈容大叫一聲,手指鬆開,王風眼疾手快地在手機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將線頭重新塞到沈容的手指之間,順勢握了一下柔夷:「你的手太冷了。放鬆點。」王風說道。
領班也睜開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摀住嘴,她比沈容鎮定一點,沒有鬆開線頭。「快閉上眼睛。」王風說:「我要正式請亡靈了。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們感覺到的一切形跡都是幻覺,都是幻覺。千千萬萬不能鬆開線頭!」接著,他翻開書找到一條咒語大聲念出來,門窗緊閉的屋子裡似乎刮起了一陣陰風。
沈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雖然隔斷了視力,但她強烈地感覺到有些東西在桌子周圍繞圈走動,王風在語調平緩地問著問題。
王風:「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著沈容手中的線頭,沈容用力拉緊。她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居然也會做這種沒來由的事情。
王風又問:「那麼,這桌子上有幾男幾女?」
線頭被扯動了三次。
聽得出來王風出了一口長氣。他說道:「能告訴我你下世當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線頭忽然被什麼力量拉緊,似乎牽拉它的那只無形之手非常激動。王風開始喃喃自語,周圍忽然之間變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處一個寒冷的氣流漩渦之中。有什麼冰一樣的東西碰到了沈容的臉,沈容驚呼一聲,右手已經鬆開了線頭,在同一剎那間,領班也叫出來:「那不是他!我雖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他!」
手機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沈容和領班同時睜開眼睛,一個藍色的影子從她們身前掠過,沈容駭極,對王風大喊:「他就在你身後!」同時,王風的聲音也響起來:「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邊說著,一邊飛速拿出一張符紙準備在蠟燭上點燃,同時,那個藍色的影子慢慢向王風俯下身去。
蠟燭滅了。房間裡一片漆黑,沈容和領班同時躍起,撲向房間門口。房門是鎖著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門上,耳朵裡聽著王風摸索著站了起來,在黑暗中用粗嗓子發出尖細的女聲哧哧輕笑。一瞬間,沈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聽著王風一步一步地走過來,旁邊的領班抖抖擻擻地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就是一瞬,眼前一團火光亮了起來——酒店的領班隨身總是帶有打火機的。這團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經足以看清楚屋裡的一切。王風在距離桌子兩步的地方站定,正用手機的一片碎片刮著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鮮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色的,臉上分明是在笑。
一個念頭進入沈容的腦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動作,王風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抄起一把折疊椅子衝過去把王風頂翻在地,然後抓了桌子上那張王風沒來得及燒的符紙跑回來,兩個女子抖著手想把符紙點燃,可那符紙上沾了些血,先後滅了兩次。地下的王風慢慢轉動身軀想要站起來。
符紙終於點著了。在火焰燃燒到畫符的一瞬間內,似乎有一股極熱的風平地吹起,王風發出了一聲慘叫,青綠色的氣從他的七竅冒出來,在空氣中依稀顯示出一個人的臉孔,然後消失,王風癱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沈容和領班都是一頭冷汗。
許久,領班驚叫一聲,打火機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燙到手了,沈容默念著各路神仙保佑,心驚膽戰地摸索著打開了燈,眼前的一切看起來很平常,屋子裡暖暖的,王風還在昏迷,左手手臂上冒著血。沈容連忙跑到王風的身邊,雙手將他的身體抱離了地面,嘴裡急促地喊著:
「王風,醒一醒,王風——」領班也趕了過來。
王風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身邊兩個一臉驚恐的女子。沈容看他醒過來了,喜極而泣,卻沒有想到王風的臉突然猙獰地扭曲,兩個手猛地扼住了兩個人的喉嚨,從胸膛中發出呼呼的吼聲。沈容沒有防備,嚇得兩隻手緊緊抓著王風的那隻手搖憾,眼睛睜得老大;領班也嚇了一跳,雙手一陣亂抓,正好抓在王風的傷口上,長長的指甲撕得王風倒抽一口冷氣,縮回雙手大叫道:「開個玩笑嘛,也不至於就下這麼狠的手啊?」
「再來十個腰子!」王風中氣十足地招呼小攤攤主,然後舉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自己纏滿了繃帶的左手,咧嘴一笑:「別都不理我啊?我是看你們那時都太緊張了,逗你們玩玩的。誰知道你們這樣不禁玩?」
沈容怒喝道:「滾,哪有你這樣玩的,要不是我倆膽子大,早被你嚇死了,現在都沒有胃口吃東西了。」轉頭看小領班卻是吃得津津有味,怒從心頭起道:「你也不配合我一下。」再看王風一臉假無辜更是惡向膽邊生:「以後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這種爛事情了,差點把命搭上。」
「你們二位美人運氣十足,不會有事情的。」王風訕訕一笑:「我在那段時期——我是說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時期,沒侵犯你們吧?」
「沒有!」沈容怒。
「真的沒有?我主要指的是,啊,是那個,啊流氓行為。」
「沒有就是沒有!做夢想佔便宜是不是?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麼鬼也早被我打得不**形了!」沈容餘怒未消,別過了頭不去理他,又覺得餓,自己揀了一串辣椒少的吃著。
「可惜啊。」王風大聲搖頭歎氣。「虧我還險些搭上了半條手臂。看來今天這個鬼一定不是色鬼。」說完喝口啤酒,又問領班:「你是怎麼知道他不是龔大偉的?」
領班微呷了一口啤酒:「不知道,總之我當時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絕對不是他。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呢?」
「沒事,該死的臉朝天」王風豪爽地說轉而苦笑道:「其實我是沒主意了,畢竟我不過是個三流的陰陽師。只好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順便見見這酒廊的其他股東。」
領班抬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陰陽師無法請亡靈的,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禦,鬼物也無法靠近他的。我從業(沈容輕啐一聲)以來,二流的倒也見過幾位,一流的還從沒聽說過。可惜,這件事情如果讓一流陰陽師來做就會簡單得多。」王風慢慢嚼著一塊腰子,若有所思:「我水平實在不行,絕對有哪些程序出了毛病,否則不會是這個結果。我的護身符還沒有帶。今天真是丟人到家了。今天這事情,疑問太多。」王風總結道。
吃完了「夜宵」,王風付了帳,問領班:「你住什麼地方?我送你吧。」
小領班搖頭道:「沒關係,我們全家人住一個單元,不會有事情,多謝了。」王風從身邊掏出一張符紙道:「回去之後把它放在銅容器裡燒掉,好好洗個澡吧。」小領班伸手接過,笑笑:「這麼長時間你還沒問過我的名字呢。」王風大窘:「我就覺得有什麼事情沒有干,姑娘,你叫做什麼名字?」
小領班不答,叫了個出租,在上車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