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大剛才困在土牆之內時,運功將真元由內斂改為狂暴的外放,瞬間在體外半尺的距離生成一層能夠產生巨力排斥的藍色光膜。靠著光膜的排斥之力,憨大撞向土牆之時順利的將那些砂土排擠開來,一鼓作氣的衝出了土牆的包圍。不過這種對真元的運用方式實在過於霸道,即使以憨大那難以估量的真元之力,也要一時難以繼續維持光膜。所以衝出土牆之後,本來的藍光已經黯淡不少,身軀面目在藍色光球之外也可以辨認得清了。
「面前的兩個傢伙應該就是什麼鳥魔法師了。害了我那小徒弟阿棍,實在是該殺!現在看爺爺怎麼好好消遣你們!」憨大心裡想著,透過那模糊藍光顯露出來的面孔,透出了一些狂獰之態。
想起前面這個恐怖狂戰士的戰力,黑霧和籐杖長老臉上都不禁有些變色。
「我來拖住他,你趕快給我滾遠一點!」籐杖長老手中操控魔力一散,那桿綠色魔杖從「小樹」一般的形態又轉回了魔杖的樣子。綠色魔杖橫在胸前,籐杖長老警惕的看著慢慢逼近的狂戰士。儘管籐杖長老也知道,在下個魔法之前自己可能就會倒在這個狂戰士的手下,但是哪怕多拖延一下,能留給黑霧的那渺茫的逃命機會就會多上一點。
轉頭一看,黑霧居然也手拿魔杖的站在一邊,催控魔力之下顯然是準備對著那個狂戰士準備施放魔法。看見這個情景的籐杖長老差點沒眼前一黑昏倒在地。看來前面的好說歹說又罵是又都的諸多努力都算丟水裡去了,還連泡都沒冒一個出來。反正黑霧是已經沒打算跑了,現在也不是罵人的時候,籐杖長老慢慢站前黑霧一個身位並通過魔杖聚集起了魔力,準備在那個狂戰士接近的時候冒死給他來上一記魔法彈。本來一些攻擊魔法因為威力的擴散範圍比較大,非常忌諱近距離使用,但是這個關頭,籐杖長老早就沒有這些顧忌了,只打算自己站前一些,為黑霧抵擋住這個狂戰士的攻擊和魔法爆發的威力。
憨大正要飛身過去收拾這兩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魔法師,突然兩道奇異的破風嘯聲從矮林左邊傳來。憨大一看,居然是兩個怪異的魔法彈撲面衝來。當先一個鮮紅火球呼呼作響,核心裡面亮芒若隱若現,看來溫度不低;後面一個亮紫雷團軌跡飄忽不定、上下搖擺,破空飛行之時還「吱吱」有聲。雖然兩個魔法彈破空疾快,可是憨大一個閃身就可以避開了去。但是憨大卻有心正面接下這魔法彈的攻擊,好讓這些膽敢偷襲的魔法師們見識一下自己的手段。當下沉氣凝神,雙手的藍光聚集成了實質般附在手腕以上的地方,彷彿一雙憑空漲大的透明巨手一樣威勢驚人。
那雙憨大揮舞著由體內散發的真元氣芒所凝聚的透明巨手,不但不避還直直迎向那兩個魔法彈。右手先前探而出,那由藍芒凝聚成的巨手竟然有如可以隨心活動一般抓向火球。左手的巨掌停在身側,準備對付後面那個紫色電球。
那破空而來的火球看起來不過是常人雙掌般大小,但是還有數步距離的時候憨大就已經覺得熱浪撲面。憨大對自己實力確實信心滿滿,那巨手一和火球接觸,小小火球猛然像一個小太陽一樣爆發出刺目強光。即使是距離憨大有十多步遠的籐杖長老和黑霧知道火球魔法彈爆發後的威力,及早退到一個小樹之後。但是那亮徹矮林的紅光還是讓兩人感覺眼中難受,差點就留出了眼淚來。
籐杖長老看見那火球與電團,不用想就知道是兩個「藝術家」回來了。現在不但黑霧沒走,連炎星和蒼紫兩個傢伙也去而復返,這下籐杖長老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比平時大上不少。現在形勢雖然危險,但是憨大被那兩個魔法彈攻擊中,卻是有機可乘。等著那強光消散不少時,籐杖長老和黑霧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兩人同時從樹後閃身而出,籐杖長老利用魔杖催動魔力,先將面前地上的大量沙石捲到空中,在空中形成了數只砂石組成的長槍。魔杖一揮,三隻砂石長槍先後刺向那還在揉眼睛的狂戰士。黑霧則快速的吟唱起禁咒,漸起的狂風中,那招「風暴空間」已經呼之欲出。
炎星和蒼紫此時也快速的跑向黑霧他們那裡,剛才的那陣混亂雖然他們躲到了矮林裡邊,可是發現籐老和黑霧都沒有跟上來,兩人商量一下馬上又趕了回來。看見那個渾身藍光的狂戰士從籐老魔法弄出來的土牆裡衝了出來,還好像準備殺掉籐老和黑霧。當下一個火球一個雷團馬上射了出去,然後藉著火球爆炸還有雷團散開的空檔趕去和籐老他們回合。
透空而去的長槍雖然質地是砂石,但是在強大的魔力捏合下已經硬如鋼鐵。狠狠的砸在憨大身上時,居然沒有預想中的弄出什麼傷口來,而是砂石長槍被震成靡粉。憨大不過退了幾步,就再次用手去揉被剛才爆開的火球強光所晃花的眼睛。哪裡知道那爆開的砂石長槍散開後弄得他一手細沙,沙子揉進眼睛後更加難受。雷團爆發後,渾身又是一陣微微麻癢。著急之下,憨大口中「赫赫」亂叫,還詛天咒地不知道罵著什麼。
這樣的機會如何可以錯過?黑霧禁咒完成後,狂烈的暴風快速的湧向了跺足發怒的憨大。來不及繼續操控已經成型的旋風,四人都馬上向矮林深處逃去。
憨大眼睛稍微舒服點以後,轉頭四下張望一會,發現那些魔法師居然跑得一個都不剩了。氣餒之下,渾身彭湃的真元慢慢穩定下來。看著那些被冰熊等人逼入了矮林中的殺手們,想起了阿棍的慘死,憨大再次怒火冒起,大吼著撲向了那些倒霉的殺手們。
當那些剩下的騎士和武士繞過土丘上那熊熊燃燒的火牆,來到矮林前和塔克部族一行人回合時,那些殺手不是被擊倒被擒就是逃竄到了矮林的深處。嘗試追蹤的塔克部族眾人在觸發幾個陷阱,讓數人受了點傷後,在冰熊的喝止下停止了追蹤。
所有人都開始彙集到矮林前的那片空地來,空地上的景象實在讓人不忍目睹。衝在最前的騎士幾乎死傷殆盡,橫七豎八的屍體撲了一地。受傷的戰馬半跪在地上,不斷的哀鳴著。原先沖得最快的武士只有幾個被麻痺得躺倒在地,卻又幸運躲過了馬蹄踐踏的活了下來。其他的不是被當場電得倒斃,就是被魔法彈和弩箭正面射中要害而致命。至於那些雖然被魔法流彈和一些弩箭射中,但是因為傷不在要害處才勉強保住小命的,也算是屬於幸運者的行列。二十多個騎士和武士傷員倒在融化的冰水中,渾身是泥的翻滾呻吟著,等待著別人的救治。然後最為令人鼻子發酸的是那些在土丘上被烈焰包圍的人。當土丘上那沖天的火焰開始消減下來的時候,只能找到一些燒成半融狀態的鎧甲和馬甲。至於那些曾經被這些鎧甲保護著的騎士還有坐騎以及武士們,現在都燒化成了暗暗的骨灰,和變得焦硬發黑的泥土混在一起。輕輕一陣寒風,混著白灰的泥土就揚出好遠一段距離。
太陽已經接近西邊的地平線時,接到告急傳信的炎城的大隊騎士才匆匆趕來。聽得剩餘騎士和武士的報告才知道,兩個領隊已經都死在第一波的衝鋒中。相比之下,一早決定從兩翼包抄過去的塔克部族眾人因為避開了那個火焰和雷電魔法,相對來說損傷少了很多。即使是這樣,冰熊還是在為第一波魔法彈和箭矢攻擊中死去的四個部族成員傷感。畢竟連南方前線都還沒到,就倒在了帝國的後方,回去之後還不知道怎麼對這四人的親屬交代。畢竟死在偷襲之中,是連個勇士的名號都沒有的。
按照冰封高原上的習俗,冰熊和憨大等人從矮林裡收集了大量的干木材,將死去的四人屍體燒化,準備收集好骨灰日後帶回冰封高原上先祖的埋骨之地。因為他們相信,高原部族的死者只有被埋在先祖的身邊,他們的靈魂才可以得到永世的安息。而那些帝國的騎士和武士們顯然工作量更大,數十具死屍和二十多個傷者的處理後事讓所有人都心頭沉重。轉眼看著那些肅穆的狂戰士們圍在火堆邊為死去的親友默哀,大家心裡都不是味道。而那些死裡逃生,因為衝鋒時排在最後的騎士和武士們看見那狂戰士們燃起的焚燒屍體的火焰,馬上回想起先前那由魔法在土丘上引起的沖天大火。不過一刻鐘時間就把人和馬統統燒為灰燼,那有如直面死神般的恐懼再次在這些人心裡翻滾起來,一時間小聲痛哭的、雙腳發軟直坐到地上的#822;#822;#822;#822;#822;#822;什麼都有。那些後面趕來的騎士們在收拾土丘上那些依舊燙手的鎧甲時,想像著前面的慘狀,也無不臉上變色。腳下是以前戰友們的骨灰,但是已經和泥土混在一起,想要收拾也無從下手。騎士們只好從馬背上取下行軍鏟來,把土丘上的泥土都再次翻了一遍,用下面的泥土將上面那些混合了人馬骨灰的泥土蓋住,也算是安葬了那些死難者們。鏟著鏟著,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一聲輕輕的哭泣。彷彿受到了傳染一般的騎士們也被觸動情腸,一行行眼淚隨著行軍鏟的上下鏟動滾落到了泥土裡。
是夜,所有人都在大道旁的空地利用騎士們帶來的行軍帳篷休息。因為後面還有烈特裡斯家族的專屬武裝力量會趕來,所以大家都沒有前進或是後退。由於擔心那些魔法師會再次來襲,所以警戒的人手和範圍都準備得很充足。休息的士兵也不允許解下鎧甲,隨身的兵刃就放在身邊,隨時都要有起來就能戰鬥的準備。最外圍交給了了騎士巡邏,中圍由武士們設立各種明崗暗哨後,剩下的眾人才開始休息下來。由帳篷組成的臨時軍營裡,即使是晚餐時間也是一片沉靜。不光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生死交鋒的帝國騎士與武士們,塔克部族一行人也都沒有幾個人開口說話。默默的圍坐在帳篷間燃起了火堆的空地上,冰熊和銀狐幾個都低著頭。連平時對吃東西最感興趣的憨大今天也在嚼了幾塊肉乾,覺得沒有什麼味道後甩走了食物,瞪著眼睛發呆。想起原先還一起嘻嘻哈哈的阿棍現在已經不在了,憨大頓時覺得幹什麼都沒有勁頭。想起那些魔法師的可惡之處,又氣得牙根緊咬,「格格」的磨出聲音來。
冰熊正坐在憨大旁邊,看見他那怒火慢慢冒起來的樣子,馬上擔心憨大會犯混做出什麼大家想不到的事情來。急中生智的想出個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憨大,今天和那些蒙面的傢伙打鬥之時,我本來是落在了下風。可後來突然覺得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然後發狠起來殺得那個蒙面小賊無力還手。這個變化倒很是奇怪啊。當這個變化發生的時候,正是你身上冒出許多莫名其妙藍光的時候。你看這其中有沒有什麼聯繫啊?」
聽得冰熊一說,不少人都想起了確實是有那麼一回事。但是那種熱血沸騰,彷彿靈魂深處有一種狂野意識甦醒過來一般的感覺非常特殊。同時在那個時候,大家都覺得自己所有的戰力和潛力完全發揮得暢快淋漓。當下也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這一下子憨大也不知道應付誰先才好。加上他自己更是什麼都不知情,於是在大家的發問中愈是迷茫加困惑、大眼望小眼。
「吵吵吵,吵的老子頭都昏了。你們不知道,我怎麼又會知道來?」憨大本來就心情不怎麼愉快,現下眾人都把他當作發問對象,不耐之下自然是叫了起來:「以前叫你們練『神戰天錄』,一個兩個都說打獵用不上。現在知道錯了吧?我那個徒弟本來也算是勤學好問#822;#822;#822;#822;#822;#822;」
「憨大,你什麼時候來的徒弟啊?」銀狐聽見憨大居然開始說教,馬上打斷著問道。
憨大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就是白天和我一起走路的小武士,可惜在衝鋒的時候被那些狗娘養的魔法師害死了。這筆帳我一定要好好和他們算回來!去到南方的時候#822;#822;#822;#822;#822;#822;」
「憨大,你前面說的『神戰天錄』到底怎麼了?繼續說啊?」這次是冰熊打斷了他。
原來兩年之前,憨大總算弄完了父親所留下的那本石刻書裡關於《神戰天錄》功法的全部記載。可是他自己是父親手把手的相傳,弄清楚石刻書裡功法也沒什麼大用處。本來想通過村長把這套功法傳給塔克部族的眾人,可是大部分人都以「生活太平,打獵無需這樣的東西」為理由否決了憨大的提議。所以憨大教徒弟夢想破滅後,就一直沒提這件事情。所以當帝國這邊出人意料的召集高原部族來扭轉南方前線的不利形勢時,村長才有「選擇部族裡的年輕人修習功法」一說。冰熊等人剛出高原,也沒有臨陣磨槍的念頭,修習一事在他們這裡也就算是擱下了。現在看上眼的阿棍還沒有學出什麼花樣就去了,憨大就再次動起了冰熊等人的腦筋。然而通過這次的遇襲,冰熊也看到了部族中人對魔法師時實力還是遠遠不夠。當初先祖是怎麼得到「魔法師剋星」這個稱號的呢?難道都是個個和憨大一樣強橫?現在憨大一說起「神戰天錄」,冰熊心中一動,隱約覺得這個可能就是問題的所在了。
憨大看見冰熊對「神戰天錄」似乎來了興趣,馬上振作起了精神,說起了修習「神戰天錄」的種種好處來。一番天花亂墜、夾雜不清的胡扯中,大家暈暈乎乎的也就答應和憨大學習這個不知什麼路數的「神戰天錄」。
憨大見得一下多了數十個徒弟,也算暫時把因為阿棍的事情變得壓抑的心情收拾起來,仔細回憶一下當年父親親傳功法的方法和石刻書裡的記載,給眾人說了一遍。至於有多少人能明白,明白的人裡面又有多少人可以領悟學會,按憨大的想法自然就是「管他娘的」。
火堆邊上,所有人都在仔細聽著憨大的講解。明白了魔法師威力的眾人,自然不能把勝利的希望都壓在今天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奇異變化上。所以聽了憨大對於功法的講解,都各自思索著。
於是在冷冷的夜風中,圍在晃動篝火旁的塔克部族一行人都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而光明歷025年的這天,以狂戰士和魔法師在中部大陸統一戰千年後的再次接觸和狂戰士登上大陸勢力舞台這兩件大事在史冊上佔據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光明大陸的歷史,又是新的一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