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好不好?」蔻蔻吊在年特脖子上,左右晃悠。
「啊,不要鬧!」年特望著窗外,「我不想去。呃……」
撒嬌立刻變成了絞殺,蔻蔻大發脾氣:「人家看你總是不開心,天天陪著你,現在這麼一個小要求都不滿足我!」
「我每天半夜被你踩,沒有一天睡過囫圇覺,那叫安慰嗎?」年特大叫起來,「而且每一次最後都會挨打!」
「可是後來不都是睡得很香?」
「是被你打昏的!」
「那樣睡眠效率才高啊!」蔻蔻的臉緊緊貼著年特的鼻子,因為這樣就不用和年特的眼睛對視,「人家看你都是很高興地昏倒。」
「胡說!」年特大叫,「以後不用這樣賣力啦!」
「帶我出去嘛!」蔻蔻在懷裡扭來扭去,年特很快就屈服了。
「可是比武大會都是在白天舉行的,你有和利茨商量嗎?」
「商量過了!我也好想和利茨面對面聊天的!」
「嗯?」年特正在琢磨她的用詞,頭頂已經有大棒出現,「等等……」年特雖然發現了,但是身體被蔻蔻抱得很緊,眼冒金星的時候,隱約聽見蔻蔻的笑聲。
※※※
「這到底……」
年特睜開眼睛,面前是十萬人歡呼的海洋,腳下是一個門牙脫落的傢伙,不知道是誰,鎧甲已經碎成八塊,頭盔掉在地上,但是似乎被踩扁,像個柿餅。
「我好像是在競技場的中間?」年特很佩服自己的應變速度,竟然沒有當眾出醜,只是接下來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滿場的觀眾齊聲喊著「幼獅!」「幼獅!」倒確實是壓倒性獲勝的場面。年特習慣性地伸起雙臂面向觀眾,立刻歡呼聲更上一級。
「發生了什麼?這個死丫頭……!」年特尋找著出去的路線,剛想離開,有服務生過來了,聲音近乎崇拜:「哈馬斯陛下請您過去!」
「啊?好吧。」年特跟著引路的人,司儀的聲音響起來:「又贏了!幼獅再次獲勝!就像先前廣場上的傳奇一擊,兔子騎士已經連勝十場!從來沒有人有這種表現!那近乎虐待的華麗招數,這不是兔寶寶!這是可以咬死龍的兔子騎士!」
「兔子……!」「兔子……!」
這歡呼聲讓年特的牙根很癢癢,那是他心中的痛,偏偏人們叫得越來越帶勁。
「那麼步戰第一組結束,幼獅騎士學院的兔子騎士年特出線!由於兔子騎士一個人挑戰所有的對手,不,是秒殺並虐待了所有的對手,戰鬥總共才畫了一個小時。第二組提前開始,也許今天我們就能進行決賽了!……」年特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萊特尼斯王哈馬斯朝他招手,竟然推開侍衛官叫他坐在身邊。年特心中不安地向哈馬斯行禮:「陛下!一直沒有到宮裡向您問安,請您原諒!」
「幹得好!不枉我的期望!」哈馬斯一點兒也不在乎,親切拍著他的肩膀,指著場中出場的人,「請不請安無所謂,這一組也會很快結束,看見那個人了嗎?他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是他是聖堂騎士園的代表,身上一定帶著祝福。等一下和你交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了。有信心嗎?」
「唔,看一下再說!」年特覺得平生之事從來沒有這麼荒誕可笑,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如果說退出恐怕又要腦袋搬家。
年特是第一次看到光輝騎士的高手,當下仔細觀察起來。那人叫科林,空手站到台上,對手是一個手持狼牙棒的身材巨大的壯漢。
典禮官宣佈開始後,科林一動不動,那壯漢怒吼一聲一躍而起,狼牙棒以泰山壓頂之勢砸向對手,卻奇妙地停在空中,然後彈落在地。
「看到了嗎?他身上預先施了各種屬性的魔法盾,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是教皇的老把戲了,沒有任何法師有這麼全面的屬性,是一群法師的成果。」
「這樣擺明了作弊也可以?」年特算是明白了,難怪國王這麼討厭教會,「那我們去年是怎麼贏的?」
「瑪絲塔在所有的武器上都塗了麻醉藥,裝作是魔法的力量。」
「……(兩邊都很陰險)」
說話的功夫,科林已經取勝了,年特覺得確實很無聊,如果只是靠著神的庇護就能獲勝,那人還有努力完善自我的必要嗎?雖然自己也是沒有費力就取勝,但,年特不斷為自己開脫——那是不同的!
哈馬斯當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哈馬斯又怎麼會清楚。
哈馬斯問他:「怎麼樣?有把握嗎?」
年特知道兩家的關係比較親密,倒也不是很拘束,便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不知道陛下可不可以原諒我的無禮?」
「你說吧!」哈馬斯想不到他有問題反問過來,但是他想問什麼並不是很難猜。
「為什麼您和教皇之間要如此互不想讓呢?」
「聽說你也不太喜歡教會啊!」哈馬斯毫不生氣,「來到以諾,你有什麼看法?我是說對這座城市。」
「非常繁華。」年特回答,「我沒有見過更發達的城市。不管是任何方面,以諾都是最發達的。」
「我也這樣認為呢!」哈馬斯的臉上微微笑過,但是瞬間笑容就消失了,「那麼你知道以諾的繁榮是怎麼來的嗎?」
「這……」年特知道這個問題很敏感,說得不好哈馬斯會發怒,所以回答得小心翼翼,「歷史課上說,是白玉聖城的朝聖者反帶給了以諾繁華,使它的發展速度有如神的庇護。」
「說的好,有如神的庇護,但是真的是神的庇護嗎?」哈馬斯的聲音隱隱含有憤怒,「如果是神的意思,那麼為什麼以諾會分成明顯的兩半?即使是最虔誠的信徒,也選擇在我的王城裡生活?在神的白玉聖城中,你見過車水馬龍嗎?見過喧鬧繁華的市場嗎?見過有小孩子丟著沙包的幼兒園嗎?」
年特答不出,這個時候並不需要任何回答。哈馬斯歎了口氣,臉上一副苦澀的表情,年特真的想不到,那個威嚴的萊特尼斯王,那個騎士們奉若神明的哈馬斯,會這樣和他毫無顧忌地交談。
「其實,白玉聖城真的有個幼兒園,我小的時候就在裡面。」哈馬斯當眾說起自己的童年,「那也是教會當年答應擁護王族的契約之一,我一高興就會哈哈大笑,隨即就會被打。神官說,那是代替神懲罰我得意忘形。總之,做什麼事情都是神的旨意,以神的名義,把他幹掉,把他幹掉,把他也幹掉……最後,連我的童年和笑容一起幹掉了。」
「在我掌權的第一年,每天都在殺人,但是我絕對不會用別人的名義,也許會找個接口,但是不會冤枉光神大人。特別是,在我知道那樣的真相之後……」
哈馬斯悲憤的表情幾乎難以控制,喊了一聲「他們怎麼可以那樣做!」周圍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哈馬斯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談話便中止了,「等比較合適的時候在和你說吧!今天,你答應我,讓對面那個老狐狸笑不出來!」
年特朝對面望去,發現對面是教皇的坐席,都是一些神官,似乎也正在望著這一邊。這個時候,似乎只能答應,而且不論如何,年特都覺得哈馬斯比教會可靠。
「請您期待著我的表現吧!」年特站起身來,告退了。
一轉過彎,年特就拚命飛奔,大口喘氣:「該死,該死的!」事已至此,怪誰都沒有用,只好振奮精神,考慮怎麼幹掉那個科林,「都怪蔻蔻!害死我了!」
年特記得道家五術中山篇玄典中有搜魂之術,當下冥神靜思。平時體會不到,這時體內多了外來的人格,頓時明顯起來。無名指一顫,蔻蔻在腦內吵起來:「討厭!我剛剛才睡著!」
年特冥思道:「你還能睡嗎?給我惹了這麼大禍!」
「怎麼能怪我呢?我本來只是想當觀眾,但是你好像很有名,人家直接告訴我往這邊走參賽啊!說起來真爽!原來外面是這麼好玩的!我一直都想用你這麼強壯的身體痛打別人!」
「爽?那接下來怎麼辦?」
「我有替你穿衣服啊!說話也應該沒問題,你生什麼氣啊!不是很威風嗎?我特地和你分享,才甘願躲起來的!」
「……不是穿不穿衣服的問題吧?」
「那還有什麼問題?你的體力好充沛!我找到了一塊好地方,那裡的能量你幾乎沒有用過耶!」
「難道……」年特一引丹田之氣,頓時臉都綠了,「我半年的修煉,被你用了一半……」
蔻蔻:「很節約吧?」
「……」
這時候有人大聲呼喊,把年特驚醒了:「兔子!靠在牆上幹什麼呢?這邊來!」
年特認得是學校的高級騎士,曾經藉著救他的名義大打群架,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傢伙對他似乎非常友善,遠遠揮著手:「我們的休息區在這邊!」
「啊,來了!」年特答應著。
那人拍著他的肩膀:「我對你另眼相看了!打死亞修絕非偶然,以後相互切磋吧!」
年特有些慘淡:「請不要再提亞修的事了。」
年特隨著他來到後場,各個單位都在這裡建立了隔離區,本校的上百位參賽選手都在做著準備。
有一個高大的傢伙向他主動招呼:「太棒了,兔子!看來我們在步戰上也能取得優勢,只是對本校的同學不用這麼用力。」
年特一扭頭,有人從擔架上吃力地坐起身,大喊了一聲:「兔子!等著瞧……!」就又昏倒了。
「這……其實……」
「不用介意,反正別的學校也不會手下留情,無能之輩,讓他長點兒見識吧!」有人遞給年特一瓶液體,「小麻醉!待會兒給那個科林一個驚喜!」
「哈哈哈,這就是小麻醉!」年特接過小麻醉。
有人解釋:「第一次用吧?這可是我們幼獅騎士的智慧結晶咧!可以塗在武器上,也可以抹在自己身上,出汗的時候站在上風,神不知鬼不覺就能管點兒用!這是解藥!」
「以防萬一……」年特收好了,「其實我有別的辦法。」
眾人都很感興趣:「喔,透漏一點兒?」
「有血嗎?狗血,雞血……」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騎士在剛才昏倒的人傷口上狠狠擊了一拳,隨即有人拿頭盔接血,有人揪住他的頭以防浪費。
「辛苦了,你接著昏倒吧!夠用了嗎?」
年特:「……他沒事吧?」
「沒什麼致命傷,死不了。」
年特抄起一把長劍,在劍身用手指沾血畫了一道破邪符咒,讓風吹吹乾:「好了,有沒有辦法試一試?」
「喔,你懂得這種魔法?」幾個人對視一眼,拿著劍一起出去了,有人招呼年特坐下休息,「放心啦!他們會搞定的!」
有初級騎士諂媚地撲過來:「學長,我給你擦擦靴子……」
「估計比賽後你就是高級騎士了!買鎧甲的話我可以介紹好的設計師給你!」有人和他一樣享受著服務,「兔子騎士現在可是響噹噹的名字,亞修也不算白死。女人嘛,陷得太深總是不好。」
年特儼然已經和高級騎士平起平坐,稱兄道弟。談話中,他明顯地感受到了騎士等級帶來的截然不同的社會地位。很多高級騎士都是從給人當隨邑慢慢學習,終於爬起來,真可以說來之不易,所以使喚起人來覺得理所當然。
在此之前,高級騎士給他的感覺就是傲氣,現在實力得到承認,才發現有些人甚至很健談。
「欺凌弱者可恥,但是強者理應受到優待,這是對付出完全合理的回報。」
聊了沒多久,剛才出去試劍的幾個人就回來了:「很靈驗,但是只能用一回!」
「怎麼?」年特有一點兒詫異,「你們沾血了?」
「不是,蘋果汁。不小心擦掉了。」
「哈哈!那個傢伙尿褲子了。」
「……怎麼試的?」年特不想多問,但是看來這方法的缺陷是很明顯。他幫幾個人在備用兵刃上畫了符咒後,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當作最後的法寶。
學生會跑進來來通報:「科林已經出線了!」
「出去看看。」
觀眾席上,幼獅學院有大概兩千人的席位,其中一千是啦啦隊。幾個高級騎士一出現,立刻騷動了,首排讓出座位來,小姑娘們開始跳舞:「勝固可歌,敗亦可泣……!」
領頭的大漢吼道:「吵死了!不吉利……!」
「呀……好威武!老大……」阿滋和斯芬克擠了過來,順便在高級騎士們身上摸了幾把,「你不是說不參加?我們還以為你完全消沉了!」
「事事難料啊……」
「我們在那邊……」
兩個人走了之後,幾個高級騎士開著玩笑:「我們早就聽說你們班很特殊,還有女傭,可不可以去喝茶……」
「還是看看自己的錢袋還在不在吧。」
「……!」
※※※
這次比武大會規模空前,本來有很多慶祝儀式和小規模預選,但是年特都在與高級騎士喝茶聯誼中錯過了。到了下午,步戰的比試進入正式賽,從十六組兩百多人中篩選出了十六人,前四名可以進入綜合賽。
「勝固可歌,敗亦可泣……!」
「丟人!」在啦啦隊的大腿飛舞中,年特穿戴整齊,步入了賽場,抽籤的結果,竟然第一個對手就是科林。
「我是不會輸的!」科林穿著一套銀色的新鎧甲,和剛才預賽那套完全不同,除了佈滿暗紋之外,散發著一層淡淡的銀光,「來吧……!」
年特看了他的比賽,知道他的習慣是被動反擊,憑著高級的防禦法術提升鎧甲的防禦,等對手的銳氣盡失才突然發難。這種可笑的傲慢讓年特感到不屑,正如萊特尼斯王所說,除了施在鎧甲上的防禦法術,這傢伙沒有什麼了不起。
「開始……」典禮官一聲令下,科林便大咧咧地等著年特攻過來。那架式是為了惹起對手的怒火先攻過來,可實際上破綻很少。
「來呀!」科林叫囂著,年特卻不為所動。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紅色的紙,年特開始疊一隻紙鶴。
「他在幹什麼?」科林狐疑,但是始終不敢攻過去,「圈套!一定是圈套!」全場鴉雀無聲,不知道年特在幹什麼。
猶豫中,年特的紙鶴已經完成了。年特說了一聲「去吧」,那紙鶴晃晃悠悠朝科林飄了過去。科林不禁抬頭向上看去,突然聽見盾牌一響,年特已經抄起武器,氣勢洶洶掄劍砍了過來。
「不好,是個小花招!」科林瞬間把精力回到對年特的防守上來,那只紙鶴輕輕落到他的頭上,突然變成漫天大火,科林全身都被火焰包圍著。
「不好!」科林的視線被火焰所擾亂,年特已經到了跟前,「噹」的一聲金鐵交擊,科林直飛出十米開外,那火焰竟不熄滅。
科林在地上滾了幾滾,迅速爬了起來。烈火熊熊地在他的身上燃燒,科林看上去宛如火焰中燒不盡的不死之身:「哼!小花樣!以為能傷到我嗎?」
「不能。」年特回答,「我傷的是你的鎧甲。」
「什麼?」
年特的話音剛落,科林身上的鎧甲突然龜裂了,兩秒鐘之後,科林已經在火焰中慘叫著瘋狂地掙扎。
「三昧真火的感覺如何?」那張疊紙鶴的紙可是從老君爐煉化的烈火符,燒上四十九天沒有問題。
「嗷……以普休斯之名……哇……」雖然聽不清他到底說些什麼,但是還是有雨水下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暗地裡幫忙。然而,就好像火上澆了油,火焰「呼」的一聲更旺了。
「啊……下雪!冰雹……!」
十萬觀眾頭一回看見有人把冰雹施在自己身上,而且砸得自己嗷嗷亂叫。而且,任憑科林在地上如何打滾,火焰就是不熄滅,也不引燃其他的東西,只是焦臭的氣味逐漸飄了出來。
「停……幼獅年特獲勝!」典禮官連忙宣佈結果。
年特伸出劍和盾,那火焰便從科林身上有生命一般飛了過去,附著在上面。年特揮舞了兩下,宛如烈火天使,然後擺出騎士半跪行禮的姿勢,將劍和盾插進地面,火焰便遁入地面消失了。
這奇幻的感覺和讓人發狂的騎士謙卑姿態在觀眾中激起了極大好評,十萬人一起喊著他的名字,把綵帶和賞錢撒下來,足夠典禮官一年的開銷。
年特抬起頭,萊特尼斯王哈馬斯哈哈大笑,另一邊教皇卻看不出有什麼反應。教會的救護人員在第一時刻將科林抬走,擔架上傳來科林半死不活的聲音:「兔子!等著瞧……呃!-」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聲後就掛掉了。
「幹得好!」很多人上來祝賀,「休息吧!喔!伍德上去了!」有人給年特拿來毛巾,轟轟烈烈地拉他到看台的座位,還塞過來一個女生,「伍德和費隆都在上面,你可以休息了,以後不用費什麼力氣了,他們會保送你獲勝。」
「保送?」
「很簡單,如果頭幾名都是我們學校的,還打什麼?奪得第一可以加很多學分,我們都已經是高級騎士,送你一程唄!」
伍德就是最先和年特說話的高級騎士,兩米高的鐵塔巨人,說話的時候一支狼牙棒已經掄倒了好幾個人。一個光輝騎士和他較起勁來,伍德用狼牙棒震塌了台角,硬將對方掃下台去,掀起陣陣掌聲。
「好耶!」年特也是連連喝彩。
有級別的騎士大都騎馬,所以步戰賽中高手不多,參賽者大多是沒有馬的中下等學生騎士,所以爭奪不是特別激烈。幼師學院就是看中了這一點兒,精英盡出,欺負對方的弱雞,盡量佔用名額。到最後,一半都是幼師騎士在台上欺負人,果然一直不需要年特動手,遇到本校的人就自動升級。
到了最後,決賽對手就是伍德,因為事先說好幫助年特提高評價升級,兩個人叮叮噹噹舞了一頓,伍德在滿足了觀眾的胃口後就認輸了。就像是一次體操,不過也是蠻激烈的,雙方都有精彩表現,彼此用實力締結了友誼。
「不要客氣!」伍德說,「我等著最後的綜合比賽才要拿出實力,就當是謝謝你給我的破魔符。明天是弓箭比賽,我不去,後天開始騎兵比賽,你也來嗎?」
「你還要參加騎兵賽嗎?」年特很詫異。
伍德解釋說:「這是本校的傳統,每年的比賽因為幼獅的席位比較多,所以大家想辦法相互抬高,以節省體力。」
「如果只有你一個人,一天內從初賽連戰二十多場,累也累垮了!我已經可以參加綜合賽,無所謂了,只要幫自己人盡量把對手擠下去就可以了。要不你也來吧?遇到太強的對手也不用拚命,盡量把本校的同學送進前四名嘛。」
「這麼說綜合賽才是關鍵?」年特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能夠這麼輕鬆就取得單項冠軍了,別的學校保存實力的時候,幼師精英盡出,大打出手。
「對!那可是全大陸真正實力的排行榜,戰鬥不分類型,不擇手段,到時候,大家就誰也不讓誰了。」
「謝謝,但是我還沒有學習過騎術,最主要的是——我的馬太瘦小了。」年特哈哈大笑,直言不諱。
伍德就欣賞他這一點,說道:「那倒是不算什麼,去玩玩嘛,參加一天比賽比你學上一個月都要強。明天下午我陪你挑匹馬怎麼樣?我認識最好的牧場主。」
聊著,伍德的扈從給他換了外套,牽過馬,伍德就和年特告別了:「說好了!想要馬的話中午到學校宿舍找我!」
年特和他告別了,也想回家,但是哈馬斯的衛兵來了,帶著四匹馬拉的馬車,敬了個禮:「閣下,陛下邀您到宮裡吃晚飯!」
※※※
年特還是第一次有機會靠近王城內城,坐馬車也很新鮮。並不是沒有車坐,只是按照賽格大公的說法,「馬車是老弱病殘坐的」。坐在馬車裡,身體不動,外面的景色撲面而來,卻沒有惱人的風讓人難以睜眼,便給人這樣的感覺:「偶爾懶惰一下也很好啊!」
皇宮裡原來正在舉行宴會,達官貴人比庭院裡的風景更讓人目不暇接。
「玫瑰郡少領主,子爵,羅斯門德?年特閣下駕到!」這番隆重介紹的後果就是年特見了每一個人都不得不行禮,暗叫「可惡」,本來想好好地參觀一下以諾的皇家園林,看來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哈馬斯高興的笑聲直傳到大廳外面來,見到年特就招呼他過去:「哈哈,你幹得好!」哈馬斯一拍手,「宴會開始!」
長長的宮廷宴席一直擺出幾十米,雖然哈馬斯說這是私人宴會,但是文武百官似乎都在這裡。哈馬斯和王后坐在主位,叫年特坐在客席首位。年特一抬頭,對面是國務卿司馬大臣,嚇了一跳,但是哈馬斯執意要他坐在那裡,年特不敢不坐。
很多人都帶著女賓,看來宴會後還有舞會。菜餚如同流水一般呈上來,樂師抱著四絃琴坐在牆角。王后饒有興趣地看著年特,讓年特感到十分緊張。
「各位……!」哈馬斯舉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我們今天能夠在這裡用高興的心情暢飲,要感謝英勇的兔子騎士,讓我們大家敬他一杯!」
這一下年特徹底出名了,誰也知道國王看重他,城裡只要國王派系的人都認識他,席間周圍的人不斷找他交談,很多人對他很有好感。貴族對於禮儀很在意,所以沒有人問關於亞修這樣的敏感問題。
年特不想多說話,只是盡量往嘴裡填食。今天體力消耗十分巨大,又被蔻蔻消耗了大量真元,到這時簡直是餓得要命。但是宴會的禮節還是要的,年特一面應付交談,一面斯斯文文地往嘴裡填東西,有一種越吃越餓的感覺。
這種情況本來可以在漫長的宴會中逐漸得到緩解,不幸的是,有人突然闖進來了。
「公主,您這身打扮……」
「少廢話!」隨著門衛倒地的聲音,安卓美公主一身皮甲傲然出現在宴會大廳,所有人的眼前都一亮,國務大臣的眼鏡掉進了湯盆裡。門官趕著唱「大陸惟一的安卓美公主駕到」的時候,安卓美公主已經走到中間了。
天氣炎熱,公主皮甲下露出長長的一截大腿,但是顯得非常合身華貴,顯出名匠不俗的手藝。當然,要出這種效果還要裡面的底子好。安卓美的皮膚像緞子一樣閃動著光澤,全身的玲瓏曲線就像是女人應該有的一切奢望。
「父王好……母后好……」安卓美象徵性地行了個宮廷禮,因為根本手裡沒有裙擺可以使用。
「回來了?先換衣服再來吃飯吧!」
「我不是來吃飯的——哪一個是年特?」
「謝謝(總算有人不叫我兔子了)……不,公主殿下,晚上好!」年特剛剛低頭行禮,手已經被安卓美拉住。
「走……」安卓美竟然直接拉住他往外走去,萊特尼斯王哈馬斯大喊一聲:「站住!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幹什麼?」
「爸爸!明天我要參加弓箭比賽耶!」
「我不是答應了!」哈馬斯說,「放開他!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不是今天的冠軍?我想讓他幫我看看我的水平能不能在明天獲勝。要是輸了多沒有面子!」
聽了這話,年特和哈馬斯都放下心來。年特暗想:「嚇死人!我還以為亞修的悲劇會重演,搞不好某個喊過『兔子,等著瞧』的人是她的戀人,等一下可要找個機會問清楚。萬一誤傷,可不是美蓮那樣罵我一次『我恨你』就能了結的。」
哈馬斯也說:「不管有什麼事,先吃飯吧。年特今天是我的客人,我還有好多話想和他聊,你想問就坐下問。我還以為你要找他尋仇呢!」
「真麻煩!」安卓美從侍女手中取過弓箭,「你看好……」
那侍女也是訓練有素,從桌子上拿了一個蘋果,跑到門口,頭頂著靠在大門上。這個宴會大廳的長度大概有五十米,仔細觀察就覺得是個很宏偉的建築,不過還是食堂。
安卓美瞄準了幾秒鐘,呼吸十分平穩,一箭正中蘋果,蘋果分成了兩半,箭釘在門板上微微顫動。
眾人紛紛鼓掌,讚歎聲此起彼伏。那侍女正好接住兩瓣蘋果跑了回來,似乎是常常做這種事,一點兒也不害怕,連蘋果都接得十分流暢。
「怎麼樣?」安卓美十分得意,扭頭問年特,「憑我的箭法,明天可以奪冠嗎?」
年特搖了搖頭:「把您的弓箭借給我!」當下搭弓射箭,卻沒能射出去,弓「卡」的一聲斷了。
年特面有難色,萊特尼斯王哈馬斯一揮手,有人取了一張弓來,年特一拉又斷了。萊特尼斯王瞪了那隨從一眼,那隨從膽戰心驚,吃著半截飯突然要用到弓箭,實在是難為人,他到哪兒去找強弓啊。
「用我的吧!」一個在座的騎士站了起來,「我正好有帶。去我的馬背上拿!」那侍者如蒙大赦,跑著走了。
年特謝過對方,知道那是炎龍騎士團的軍團長,應該是一個非常有名的正統騎士。不一會兒弓就取來了,是一把使用多年的硬弓,保養得很好。年特看了讚不絕口,那騎士也覺得非常有面子。
年特扭頭對侍女說:「能把蘋果給我嗎?」
眾人都猜著他要幹什麼,年特卻不過是塞進嘴裡「喀嚓」一聲吃了,順手一箭射出,將公主釘在門板上的箭分成了兩半,箭身沒進門板足有一寸。頓時宴會場采聲如雷,許多武將都鼓起掌來。
「您能勝過我再說。」
「你……小看我!拿箭來!還有蘋果!」安卓美把另一半蘋果塞進櫻桃小嘴裡咬住,迅速搭弓——沒有拉開,滿臉通紅,「熱弓唔好唏!」(這弓不好使)侍女果然訓練有素,竟然在瞬間取過備用的弓箭遞了過去。
安卓美嘴唇很厚實,口又小,紅艷艷的,咬著蘋果十分性感。她的蘋果在嘴裡叼的時間過長,下巴有一些緊張,怪兮兮的樣子有一點兒手忙腳亂,文武百官看了想笑又都不敢。
安卓美終於把箭射了出去,出乎年特的預料,雖然沒有那麼大力氣,竟然也把他的箭分成了兩半。
「哼!敬麼呀!」(怎麼樣!)
年特伸手過去:「請恕在下無禮!」在眾目睽睽下用慢動作從安卓美嘴裡把半個蘋果拽了出來,欣賞著上面的牙印,「公主殿下,您沒有咬下去嘛!不能算數!」
「你……無禮!」安卓美一面為嘴裡的東西被人拿走感到臉上發燙,一面爭強好生之心作祟,竟然從桌子上拎起一根香腸塞進嘴裡,一面大嚼一面發箭。雖然有些不雅,但是香腸比較好咬,那只箭也再次射中了。
「我射中了!你還能怎麼樣?」
安卓美一面說著一面把香腸全部吞掉,免得年特挑剔。公主能夠箭發如神固然罕見,不用手吃香腸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眾人紛紛喝彩,喝彩的原因就不好說了。
年特望向哈馬斯,皇后正想阻攔女兒繼續出醜,哈馬斯卻攔住了,笑著示意年特繼續。
得到了萊特尼斯王的默許,年特叫了一聲「好」,忘了蘋果上有安卓美公主的牙印和唾液,一下子將蘋果塞進嘴裡,大嚼著連發兩箭,出於禮貌沒有劈開公主的箭,而是緊貼著釘在一起。射完了緊啃幾口,將核吐了出來,示意安卓美公主繼續。
安卓美面紅耳赤,很多大臣都察覺到了,暗暗為年特捏了把汗。安卓美似乎豁出去了,從桌子上竟然拎起一隻碩大的雞腿,塞在嘴裡,連發兩箭,竟然又都中了。瞪了年特一眼,把雞腿遞了過來,特意把咬了一口的牙印對著他。
年特這才意識到不妥,紅著臉接過雞腿,卻不敢當眾塞進嘴裡了,但是又不想認輸。
公主的箭法真的讓他吃驚,但是如果把雞腿放下換別的東西,就會有很多人意識到他剛才的失禮;如果直接咬雞腿,這次這麼明顯,所有的人都會注意的。慶幸的是哈馬斯似乎很欣賞這一幕,幸災樂禍地看著他。
惟一的辦法——離開這裡,年特不動聲色地說:「比武是露天的,風力將是不得不考慮的因素。如果您在外面也射得中才行。」
「那就到外面來!不要想逃!」安卓美公主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往外拉。
哈馬斯哈哈笑著:「讓他們去比吧!我們已經看了好戲,現在來唱歌!」
※※※
「夠遠了吧?還射那個門板!」
年特現在可以毫無顧忌地咬那個雞腿,他真的很餓,咬在雞腿上安卓美咬過的地方的時候,故意直盯著安卓美的臉。
安卓美卻不給他多吃一口的機會,一把將雞腿拽了出來,算是發洩一般塞在嘴裡大嚼。
可憐的門板!箭一支一支射在門板外側,雞腿已經沒有了,換了一隻大肘子。大廳裡傳出快樂的祝酒歌和用杯子敲擊桌子的聲音,肘子漸漸吃不動了,只是輪流叼在嘴裡。
侍女傻傻地用燈照著門板,肚子咕咕直叫,不知道這任性的口水賽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年特悠閒地射著箭,突然覺得肘子越來越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