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節盜亦有道
凌晨四點半，就在人們還沉浸在夢鄉之時，中國政治最高層召開了政治局常委特別會議。這次會議不但邀請了宋志成譚正林等老同志，還破例列席幾名軍方大員。
田振文在會議上通報了龐永剛所犯的錯誤，安致遠也讓許少東將軍把海南發生的一切回放了一遍。除了少數知情者外，眾大員們都被康震的叛逆行為震驚了。誰也沒想到，在這片寧靜安詳的華夏大地上，居然出現了如此驚心動魄之事。
安致遠提出，關於龐永剛同志的錯誤，軍委決定高舉輕放。調任龐永剛去國防大學軍事研究部，並在全軍師級以上軍官通報批評。關於龐永剛的處罰，眾常委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大家都理解安致遠的難處，龐家體繫在軍中根深蒂固，果處罰過重，不但影響軍隊內部的穩定，還會引起一些退下來的老將軍不滿。那些老將軍並非不講原則，只是想給龐漢保留點顏面。
當日上午，田振文緊急召開了中央會議。安致遠沒有出席，他也沒有時間去休息。安致遠拖著疲憊的身軀，與龐永剛進行了一次長談。
經過海南戰事，安致遠不必再隱瞞什麼，所有軍委委員已經統一了思想，安致遠相信軍方暫時不會再出現什麼大問題。不過龐永剛能不能接受處罰，這對軍方穩定還是有一定的衝擊力。
總政一間特殊的休息室裡，龐永剛一身戎裝，表情憤怒的坐在沙發上。他沒想到自己堂堂的總參謀長，居然在會議上直接被人繳械拘押。面對安致遠雷厲風行的手腕，龐永剛除了憤怒，只剩下了後悔。
安致遠坐在龐永剛的對面，擺了擺手，讓警衛們都出去。齊再峰擔心的看了一眼，看到安致遠淡定的目光，齊再峰只好帶著警衛退了出去。
房間裡異常安靜，安致遠靠著沙發，輕聲問道，「怎麼，心中不服？」
龐永剛筆直的軍姿，目光直視前方，機械的答道，「沒什麼不服氣，軍人只講勝負，不講後悔。」
「那你的意思，是咱們倆在戰鬥？」安致遠目光冷峻的看向龐永剛。
龐永剛沒有說話，心說還沒開戰就被你俘虜了，再說這個有什麼用。
安致遠微微歎息一聲，「永剛啊，你辜負了龐老的多年培養，也辜負了黨的重托。我知道你心中不服，你的自傲，歸根結底還是來自龐老當年創下的根基。或許你認為，龐家體系佈滿全軍，在軍權方面連中央都得聽從你的安排。」
安致遠微微一頓，接著重重說道，「你錯了，徹底的錯了。你知道為什麼當年龐老手握天下兵馬，依然服從莫老和我的安排嗎？因為當年莫章生莫老是黨的總書記，國家主席。他卸任之後，我接任了黨的總書記及國家主席。不管龐老軍權有多重，他知道自己是個黨員，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必須無條件服從黨組織的決定。再看看你，身為總參謀長，卻直接插手干涉軍紀委的行動。不但如此，還向軍區級司令部下令只聽命於參謀部。這是什麼行為？這是嚴重的違反軍紀行為。有意見你可以提出，也可以在軍委會議上爭吵。但是私下裡搞小動作，這是黨和國家都不允許的。」
龐永剛腮幫子動了動，目光看向了安致遠，「主席，您這麼說我不接受。基層軍區聽命於總參謀部，這何錯之有？我龐永剛清清白白，處理我可以，但是欲加之罪我絕不接受。」龐永剛強硬的說道。
安致遠一拍扶手，「你還嘴硬，你知道你的這道命令，差點給國家造成多大的損失嗎。如果上綱上線，槍斃你都不多。」
「哼！我就不信，讓康震服從總參的命令，能給國家造成什麼損失。」龐永剛不服的哼了一聲。
「來人！」安致遠氣的渾身顫抖，對著房門喊了一聲。
房門一開，老將軍齊再峰立即帶著幾名警衛持槍衝了進來。
「再峰，去把昨晚的戰備記錄拿過來一份，給咱們的總長大人好好看看。」安致遠寒著臉，目光中透著冰冷的殺氣。
齊再峰看了看龐永剛，二話沒說轉身走了出去。不大一會兒，幾名作戰參謀抱著電腦走了進來。
齊再峰跟在最後面，當作戰參謀打開電腦，準備播放備案的時候，齊再峰沉聲說道，「永剛同志，康震昨晚要率部謀反，被海南軍區政委付明武擊斃。這是昨晚的詳細備案，你看看吧。」
龐永剛吃驚的看著齊再峰，又看了看安致遠，「不可能，康震絕對不會這麼做。我已經命令過他，不許傷害軍紀委任何人，有任何行動必須給我匯報。」
安致遠微微閉上了雙目，他都懶得跟龐永剛解釋。齊再峰冷笑一聲，「這裡面還有付明武同志呈報的海南軍區戰前會議記錄，你看完再說吧。」齊再峰說完，親自按下了按鍵。
龐永剛不再說話，仔細的看著幾部電腦顯示的作戰備案。他是總參謀長，對內容裡的作戰口令耳熟能詳。作戰參謀只播放了重要部分，二十多分鐘看下來，龐永剛臉色蒼白，兩道冷汗流了下來。
作戰參謀關閉電腦，給安致遠敬禮退出。龐永剛剛才還筆直的軍姿，彷彿像霜打的茄子軟了下來。
「永剛，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安致遠微微睜開眼，沉聲問道。
「主席，我沒想到會這樣，這不是我的本意。我有罪，願意接受軍事審判。」龐永剛耷拉著腦袋，他知道康震的行為跟叛國無異。而他這位總參謀長，卻是整個事件的始蛹者。按照軍法，他也是重罪。
安致遠長長的喘息了一下，「永剛，知道錯了就好，說明你還沒有走到不可挽救的地步。那我問你，你願不願意接受制裁。」
龐永剛站了起來，很嚴肅的敬了一禮，「主席，永剛身為一名軍人，願意接受任何制裁。但永剛有個請求，懇請主席在黨史的記錄上，不要把永剛的名字和父親列在一起。錯誤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想給父親抹黑。」龐永剛乞求的目光看著安致遠，他怕因自己的過錯，把整個龐家連累進去。
「永剛，這次的教訓是慘重的。可以說，龐老在天之靈庇護了你。如果海南戰事一起，即便龐老重生，我也會軍法從事。不過還好，事情還沒到那一步。我打算~在全軍師級以上通報批評，並調離總參崗位，去國防大學任職。永剛，你沒意見吧。」安致遠抬頭看著龐永剛。
龐永剛微微一顫，他沒想到犯下這麼嚴重的過錯，居然收到這麼輕的處罰。
龐永剛嘴唇顫抖了一下，再次給安致遠行了個軍禮，「謝謝主席，永剛服從命令。我會寫出書面檢討，親自交給軍紀委。」
安致遠站了起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龐永剛能接受處罰，安致遠算是完全放心了。通過這次的事情，可以說安致遠徹底拔除龐系大旗。龐漢的影響力，從此之後只是個傳說。
三日後，中央軍委再次召開擴大會議。在會議上軍委通報了海南軍區康震等人的叛國行為，並給予龐永剛通報批評。軍委委員齊再峰，正式接掌總參大印，成為國家新一任總長。
海南軍區付明武馬洪等人，被記一等功，軍委副主席葛華親手頒發了獎章。除海南軍區和西部軍區之外，其他幾大軍區司令員重新做了調整。安致遠雖然沒有撤換誰，但是調換之後，軍事行動大權卻牢牢的集中在軍委手裡。
國安總部，瞿輝代表中央，給李龍韓成兵也頒發了嘉獎令。雖然外界不知道，但總比什麼都沒有好。李龍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維護國家安全是他們的職責，就算犧牲了他也會這麼做。
沈斌破例參加了這場慶功會，看著鬢角上生出白髮的李龍，沈斌不禁有點感慨。再看看已經接近古稀之年的羅志森，沈斌更是感受到一種忘我的精神。記得當年方浩然就告誡過沈斌，要想在仕途上有發展，就徹底離開國安。論功勞和資歷，羅志森遠遠蓋過瞿輝。當年瞿輝還是輿情局長的時候羅志森就是部長，時至今日瞿輝位列常委級副總理，而羅志森依然只是個低調的國安部長。到現在沈斌才體會到，當年金鳳的事也不能怪羅志森。他這樣做並非為了私利，而是為了隱藏在各條戰線上的國安同仁。
大場面一過，李龍沈斌等來到了內部調查司。在這裡，才是他們的小天地。
「龍叔，我鄭重的警告你，這是你最後一次執行危險任務。如果再有下次，我和小薇都不會原諒你。」沈斌看著李龍，非常認真的說道。
李龍爽朗的笑了笑，「不服老真不行了，這次要不是老韓，你們只有給我上香的份了。」
韓成兵不屑的撇了撇嘴，「在老夫面前還敢提老，要論年紀，你李龍都得稱呼我一輩。」
沈斌笑了笑，「你跟和尚就是一對千年老妖，十幾年過去了一點沒變。老韓，不會是偷偷去整容了吧。」
沈斌知道他們屬於修行者一類的功法，從面相上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
韓成兵抬手敲了沈斌一下，「下次再有行動，你小子必須參加。」
沈斌剛要開幾句玩笑，李龍插話說道，「對了沈斌，正有事找你呢。」
沈斌點了點頭，「幾天前老韓就說了，說你有私事找我。」
「也不能說是私事，半公半私吧。沈斌，我想讓~讓桑格加入特勤組。」李龍帶著詢問的口吻說道。
「桑格？他~他不行。龍叔，桑格這孩子還小，不適合參加這種危險的任務。」沈斌為難的推脫道。
「沈斌，桑格不是普通孩子，把他留在社會，只能是一個危險的存在。他已經是十七八歲的青年，你不可能天天帶在身邊，萬一惹出禍來怎麼辦。」李龍認真的說道。
「我覺得不會，這孩子挺老實。除了跟著我父母，就是回南城幫著嘯東打理打理工廠。」
「沈斌，我們掌握的情況可不是這樣。桑格那孩子跟著大牙，已經做了好幾件案子。南城江南署非常重視此事，我覺得，還是讓他進隊伍中為好。我們年齡都大了，也該有新鮮的血液加入。趁我們還沒老的不能動，可以手把手把新人帶出來。沈斌，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是認真的。」
「不是~你等會，桑格和大牙做了幾件案子？」沈斌吃驚的看著李龍。
李龍指了指韓成兵，「老韓，還是你來說吧。」
韓成兵聳了聳肩，指了指沈斌，「你小子居然把這麼一個好苗子扔給黑社會，就不怕平措丹巴從地獄裡蹦出來踢你幾腳。你聽著，在過去的兩年中，夏東市人行金庫被盜，上海的建行運鈔車被劫，以及大成信用社失竊案，都是你那寶貝師弟所為。他倒是挺有素質，每次只拿四十萬。他現在有個綽號，你知道是什麼嗎？」
「什麼？」沈斌一愣。
「阿里巴巴~四十大盜嗎。你說費這麼大力氣拿這麼點錢，不會是想學習盜亦有道吧？老夫費了半年的力氣，才查出是桑格和大牙所為。要不是牽扯到你，他倆現在早就吃官飯去了。」韓成兵帶著嘲諷的口吻說道。
沈斌聽著肺都要氣炸了，這幾年桑格在他面前表現的跟個綿羊似的，沒成想還混出了『阿里巴巴』的名頭。再說他也不差那點錢，大牙這小子分明是在培養黑道的後備人才。什麼盜亦有道，那都是騙鬼的。
沈斌看了看李龍，尷尬的說道，「龍叔，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等一下，看我怎麼收拾大牙那小子。」
沈斌說著掏出電話，調出大牙的號撥了過去。沈斌相信韓成兵的調查，桑格的手段再高明，想瞞過韓成兵可不容易。
「哥~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回南城了？」電話中傳出大牙那沒心沒肺的聲音。
沈斌壓了壓火氣，溫柔的問道，「大牙，桑格是不是在南城？」
「在，一個星期前從咱爸咱媽那回來的。放心吧哥，桑格兄弟很懂事，天天去穎嫂子那報個到，完事就去東哥的廠子裡學習管理。我正琢磨著，來年給桑格兄弟開家洗浴中心讓他管理。」
聽到這話，沈斌掐死他的心都有，「開洗浴中心？那得花不少錢吧，我琢磨著最少得四十萬才行。」沈斌咬牙切齒的說道。
「啊？四十萬？開玩笑，用不了這麼多。這裡面的門道你不清楚，憑我大牙哥的面子，直接趕走一家霸過來就行~小姐方面，我~！」
沒等大牙說完，沈斌打斷道，「你聽著，現在就給我滾到飛機場，有哪一班就坐哪一班，馬上帶著桑格來見我。」
沈斌心說等你來到之後，看我怎麼修理你小子。桑格年少不懂事，沒準都讓大牙那混蛋帶著他破~身了。
「哥~是不是北京出事了？您放心，我馬上召集兄弟連夜趕過去。當然，我們不能帶著傢伙，不然進不了京。您在那邊準備一些合手的刀具，我們到時候~！」
「閉嘴！麻痺的就你倆過來，聽到沒有！」沈斌說完卡的一下掛斷電話，再聽下去，他怕忍不住把手機摔了。
李龍和韓成兵歎息著搖了搖頭，桑格現在的能力遠遠超出沈斌的想像。如果繼續把他放在社會上，李龍擔心再過幾年沈斌都無法駕馭桑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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