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節萬事俱備
北京大柵欄浪琴咖啡廳附近,一輛掛著國務院牌照的車輛緩緩的停了下來。方浩然坐在車中,舀手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孔書記,我已經到浪琴了,您在那裡。」
「小方,我已經到了,在浪琴二樓的愛琴島房間等你,你直接進來就行。」
「好,我馬上到。」
方浩然收起電話,沒有馬上下車。發改委給他新分配的司機兼警衛周少兵率先下車,在四周觀察了一番,這才拉開車門。
「方主任,要不要我陪您進去?」小周低聲問道。
方浩然笑了笑,「不用了,我在廄算不上什麼官。小周,你先回去吧,如果用車我在招呼你。」
「方主任,我還是在車內等你吧,這是我的職責。」
「不必了,廄的治安沒這麼差。」方浩然微笑著擺了擺手,對於這種陣仗他還真有點不習慣。
看到首長這麼堅持,周少兵只好把車開了回去。方浩然看著車輛遠去,雖然有點無奈,但他知道以後自己必須習慣這種生活。如果自己堅持不要警衛,這等於給保衛部門增加了麻煩。在官場中,這種另類的幹部並不一定受到歡迎。
浪琴咖啡廳二樓愛琴島雅間門口,一名穿西裝的男子站在門外。方浩然認得此人,蘇省公安廳特警支隊中隊長郭成志。這一次孔慶輝接到組織波知讓他進京,郭成志是奉命保護孔慶輝的。到了他們這種級別,在安全上必須要這麼安排。雖說中國大地總體治安良好,但也保不及碰上一兩個醉鬼。萬一傷及省部級大員,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方主任您好,孔書記在裡面等著您呢。請」郭成志說著,打開了房門。
方浩然也沒氣,微微點頭致意了一下,邁步走了進去。他這邊一進,郭成志從外面關閉了房門。
優雅的房間裡,孔慶輝滿面紅光的坐在上首位置。孔慶輝剛參加完領導的招待晚宴,專門抽出空閒與方浩然見個面。
方浩然笑著打了個招呼,「孔書記,直接去家裡喝茶多好,你怎麼也喜歡這個調調了。」
方浩然還不清楚孔慶輝即將升任蘇省省長之位,還以為他這次進京是開政法會議的。
孔慶輝高興的招了招手,「小方啊,咱們也得放鬆一下神經,不能老是緊繃著。再說你現在住的是高幹區,周圍都是老熟人,別讓人家說閒話。廄不比地方,還是小心為妙。」
「呵呵,不愧是抓政法的,處處都很謹慎。怎麼,這次中央又有什麼新的政法精神?」方浩然說著坐在孔慶輝對面。
孔慶輝帶著一絲得意看著方浩然,面對這位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政治門徒,孔慶輝非常驕傲。別看方浩然進入發改委之後非常低調,在中央大員眼裡他依然非常耀眼。今天的晚宴上,張學增部長還誇獎了方浩然。
「浩然,這次發生在嶺西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孔慶輝端起咖啡壺給方浩然倒了杯咖啡。
方浩然點了點頭,「聽說了一點,不過這次的保密級別比較高,中央層面控制在部長級別以上。胡炳義主任閒聊的時候給我透露了一點,聽說好像是軍地發生了點摩擦。」
「怎麼,這麼大的事,你就沒問問沈斌?」孔慶輝奇怪的看著方浩然。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現在只想做好本職工作。那邊的事,我還是少過問為好。」方浩然也是為了避嫌,關於韓波那邊的消息他很少打聽。
孔慶輝呵呵笑了幾聲,「我說浩然,這一次,我可得感謝一下韓波。」
「感謝他?什麼意思。」方浩然一怔,奇怪的看著孔慶輝。
孔慶輝沒有隱瞞,上午中組部副部長張學增已經把前因後果告訴了孔慶輝,並代表中組部正式與他談話。針對方浩然,孔慶輝也沒有什麼避諱,把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
方浩然聽完,驚喜的看著孔慶輝,「孔書記,恭喜你啊,下一次見面我的喊您孔省長了。」
孔慶輝謙遜的擺了擺手,「沒什麼可喜的,只是多了副擔子而已。」話雖這麼說,但是孔慶輝的表情卻是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孔書記,嶺西可是西部重省,這一次岳省長也算是得償所願了。怎麼樣,中央什麼時候公佈消息?」
「聽張部長的意思,先免去岳省長的職務,宣佈我的省長任命公示。等公示期過後,由省人大正式任命。至於岳省長的任命,他沒有說,而且還讓我暫時保密。」
方浩然一怔,「岳省長也來北京了嗎?要來的話這兩天抽個空我請請他。」
孔慶輝搖了搖頭,「他沒來,我覺得嶺西那邊可能是問題還沒有解決完,所以中央押後一段時間公佈。」
方浩然笑了笑,端起咖啡杯,「不管怎麼說,老師您能升任蘇省省長,向您祝賀。」方浩然說著把杯子伸了過去。
孔慶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事還得感謝謝副總理,是他向中央推薦的我。」
一說到這事,孔慶輝心中不禁感慨萬千。當初如果不是偶然的機遇下與沈斌結識,恐怕也沒有現在這個省長之位。謝援朝這麼做,不光是為了拉攏孔慶輝,也算是還了他對沈斌多年的照顧之情。十年之前,恐怕誰也想不到會有今天的因果。
兩個人品著咖啡暢聊著以往,方浩然也覺得世事無常,變化莫測。當初他剛接手漢陽縣長之時,最大的理想就是能當上市長。十年的光陰,苦辣酸甜盡在其中。別人眼裡看著很風光,但是風光的背後,不知道隱藏著多少凶險。
孔慶輝看著方浩然,他對方浩然的成長點點滴滴都感到很欣慰。孔慶輝很看好方浩然的政治前途,但也擔心他會敗給未來的政治對手。一想到這事,孔慶輝的腦海裡不禁出現了沈斌那張笑瞇瞇的面孔。本該是方浩然的左膀右臂,現在卻成了韓波的下屬。孔慶輝忽然覺得,沈斌或許能成為未來政治之爭的關鍵棋子。
嶺西省政府,沈斌突然向省政府秘書長丁凡新請了幾天事假。在這種分亂的政局之中,沒人在意沈斌這樣的星色。
寶城公安局副局長華龍剛身穿便服,開著一輛當地牌照的普通轎車,來到預定地點,寶城順發快遞公司。在一名工作人員的引領下,華龍剛來到後院一個不起眼的房間。
房間內坐著三人,其中兩人華龍剛很熟悉,一個是沈斌,一個是剛接手嶺西國安行署的賈喜成署長。不過另外一個孩子華龍剛也覺得面熟,仔細看了兩眼,華龍剛才想起是那個差點被維族青年『毆打』的桑族孝。華龍剛有點疑惑不解,不明白他怎麼會在這裡。
「華局,歡迎你加入調查小組。怎麼樣,上級領導都跟您說清楚了吧?」沈斌熱情的伸出手。
「沈主任請放心,一切服從命令。」華龍剛重重的握了握手。
沈斌點了點頭,「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國安嶺西行署的賈喜成署長。」
「沈主任,我們在市局開會的時候早見過了。賈署長,沒想到您也參加了調查小組。」華龍剛氣的與賈喜成握了握手。
賈喜成呵呵笑了笑,「沒辦法,這次是中央的決定,國安方面要全力配合。」
賈喜成老謀深算,故意說是中央的決定,好讓華龍剛堅定自己的信心。
果不其然,華龍剛一聽是中央的決定,激動的小心肝都在發顫。韓波找他談話的時候華龍剛還有點擔心,畢竟牛傳根與樊成都是省部級領導,萬一露出馬腳他就會萬劫不復。況且韓波已經明確的告訴華龍剛,出了問題只能自己承擔。現在得知是中央要對牛傳根動手,華龍剛這下算是把心放進肚子裡了。
「請賈署長放心,有什麼指示您儘管說。」華龍剛認真的請示道。
賈喜成苦笑了一下,「老華,這次的組長是沈斌,咱倆都是聽差的。」
華龍剛心中一愣,按照級別賈喜成最高,怎麼能是沈斌來主持調查小組?但是看賈喜成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華龍剛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兩位廳級大員,居然要服從一名處級幹部指揮?這算什麼事。
沈斌笑了笑,「我也是臨危受命,無奈之下才接的這個任務。好了,現在咱們調查小組的人員全部到齊。從現在開始,咱們必須擰成一股繩。」
「等等~這位是?」華龍剛疑惑的指了指桑格,心說這麼大的事情居然還有閒雜人等,你小子就不怕掉腦袋。
「哦。他叫桑格,也是咱們小組的成員。華局長不用問為什麼,他的身份暫時保密。」沈斌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下。
賈喜成撇了撇嘴,心說連我都查不出這孩子的身份,你華龍剛就別操這門子心了。
幾個人重新坐下,沈斌打開電腦,調出了一份住宅小區平面圖。華龍剛簡單掃了一眼,馬上認出這是省委家屬大院。而沈斌用紅色標出的面積,正是幾座常委住宅別墅。
沈斌看了看華龍剛與賈喜成,沉聲說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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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龍剛心中一驚,「沈主任,你的意思,是偷偷進入他們家?」
「不錯,正是這個意思。」
「這玩笑開的有點大,你知道省委家屬大院的安保措施有多嚴嗎?那裡不光有省廳執勤的特警,還駐紮著一個武警中隊。另外,每一位省委大員都配備自己的警衛。就算這些都能躲過,還有住宅內外先進報警裝置。只要觸發了這些報警裝置,附近的明哨暗哨三十秒就能趕過去。沈主任,我覺得這個想法有點異想天開。」華龍剛嚴肅的看著沈斌。
沈斌微微一笑,「這不還有你嗎,讓你參加調查小組,就是這個原因。」
華龍剛一愣,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之色,「沈主任,雖然當年在警校的時候我練過幾天拳腳,但已經很多年沒練了。面對那些特警武警,恐怕我一個都對付不了。」
華龍剛會錯了意,還以為沈斌讓他參加的目的,就是去翻牆越脊盜取資料。要真是那樣,這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沈斌哈哈一笑,「華局,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讓您盡快查出省委家屬院的警戒佈防。他們崗哨的交接時間是多少,住宅內外都有什麼警戒系統。另外,還有住宅內部結構圖。這些東西我要去查,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您是警界內部的人,便於查詢。」
華龍剛暗暗鬆了口氣,「這個沒問題,雖然省委大院有專門的防衛部門,但是我們市局都有一份備案。這份備案查詢級別比較高,對我來說還沒問題。」
沈斌點了點頭,「這是最關鍵的一步,只有把這些東西弄清了,我們才能行動。」
賈喜成舀出兩部新手機,「老華,咱們之間用這部手機進行聯繫。行動結束之後,立即銷毀。」
華龍剛也是老偵查員出身,當即校對了一下雙方號碼,收起了其中的一部。沈斌又安排了其他幾個注意事項,說完之後,華龍剛率先離開了房間。
華龍剛一走,賈喜成不禁擔心的說道,「沈斌,這事可有點冒險。萬一華龍剛與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人牽扯,這事可就鬧大了。
「那怎麼辦,這些事不讓他去幹,你能調查出來?」沈斌冷笑著問道。
賈喜成一撇嘴,「開什麼玩笑,我們避嫌還來不及呢,怎麼會參與省委家屬區的安保設施。就算我們是好心,人家還害怕安裝竊聽器呢。級別越高,離咱們國安的距離就越遠。」
沈斌當然知道這些事,中央那些大員的安保措施,國安根本就別想插手。即便是省部級的安保系統,也會刻意避開國安的涉入。
「那不就完了,不讓他去查詢我怎麼知道省委大院有多少佈防。萬一跟中南海裡一樣,我還不得讓人打成馬蜂窩。」沈斌鬱悶的說道。
賈喜成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沈斌,省委大院可不是咱們西丹的市委大院。別忘了劉俊也是中央委員,省委大院的安保措是常高。」
沈斌歎息了一聲,「老賈,楊子驊給的時間這麼短,除了這麼做,我想不出其他好辦法。反正不管怎麼說,他們住宅的警戒系統由你們國安來破解。」
賈喜成苦笑著點了點頭,「得來,反正你小子想幹的事,攔也攔不住。你們先聊著,我回去督促一下技術部。」
賈喜成說完站起身,離開了房間。沈斌看了看一臉漠然的桑格,心說我們倆有什麼好聊的。反正閒著也沒事,沈斌乾脆帶著桑格去大牙那裡坐坐。
不到一天的時間,華龍剛就把沈斌想要的情況調查的一清二楚。按照省委大院裡的警戒佈防,最薄弱的時間應該是上午九點三十分。那個時間段,正好是特警與執勤武警交接班的時候,常委別墅區能空出大約五分鐘的巡視盲點。而且那個時間段家中基本沒人,除了保姆之外並沒有警衛。
得到了這些情況,沈斌還無法立即動手。由於住宅內外的警戒系統是**的,國安方面也需要時間破解。沈斌足足等了一天的時間,國安技術部總算是能進入到警戒系統。不過他們只是模擬進入,真正實施起來必須接近目標三百米之內。此時距離楊子驊要求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沈斌當即決定,明日上午正式行動。幾個人相互配合,由他來潛入牛傳根住宅搜尋證據。
幾個人重新分析了制定的計劃,賈喜成看了看華龍剛,「老華,車輛沒問題吧?」
「沒問題,我親自安排,明早八點把車交給你。」華龍剛嚴肅的看著賈喜成。
「好,我讓技術部的人冒充一回市局巡警。通行證必須要最高級別,不然進不去後院。」賈喜成接著說道。
「放心吧,省廳給了我三個備用通行證,都是最高級別。不過他們要檢查身份,相信你們國安有這個能力。」
賈喜成不屑的一笑,「那種電子垃圾,還擋不住我的人。」
按照計劃,國安技術部人員需要乘坐市局的警車進入省委大院。因為開著國安車輛,進入核心區需要登記檢查。華龍剛可以調派一輛帶有內波行證的警車,即便事後查詢起來,華龍剛在市局這邊也可以打上正常巡查的備案。
沈斌看到兩人的表情都很放鬆,心說不愧是警界和國安的老手。如果是新手的話,估計現在腿肚子都要打顫。私自進入省委大員的家中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這是觸犯了官雛忌。出了問題,誰也保不𩓚們。
萬事俱備,沈斌忽然發現還少了一個契機。如果他與桑格開著省政府的車輛進入省委大院,停在誰家門口都非常顯眼。但不開著省政府的車輛進去,即便有通行證也進入不了後院的常委住宅區域。沈斌思前想後,決定也不能讓韓波閒著。既然這事有風險,那就連他一起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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