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斌剛才還奇怪周光和李峰都不在隊裡，看樣是被叫到局長辦公室去了。
王懷的老婆一大早就來到文化局，這娘們在大廳裡撒潑似得大哭了一場。局長楊德衛一大清早就碰上了這種事，氣的腦子都疼，趕緊讓李峰和周光把人勸到他的辦公室裡。在那大庭廣眾之下，楊德衛可丟不起那個人。王懷的老婆哭訴著說王懷是在工作中得罪了人，昨晚差點被人打死，要領導為她老公作主。
昨晚中午王懷被人把頭插進便池，晚上就挨了頓毒打，讓誰也會這麼懷疑。雖然李峰和周光都覺得沈斌的嫌疑最大，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也不敢說是沈斌。當然，就算有證據，周光也不會把事情往沈斌身上引。
也該王懷這小子倒霉，中午在單位受到了非人的『待遇』，晚上約了幾個哥們想散散心出去喝酒。誰知道正好被郭樂發現，郭樂滿腹的怒火全部發洩到他的身上。郭樂下手可不輕，王懷被人打的腿骨骨裂，脾臟也受了不小的傷。這次郭樂還挺聰明，動手的時候還知道蒙著臉。
王懷的老婆哭的鼻子一把淚兩行，萬一王懷有個三長兩短，她得讓單位養著。
李峰和周光及閆旭三位隊長，都在旁邊苦口婆心的勸著。看到楊德衛憤怒的目光，李峰心裡一陣不安。按說王懷是工作之外的時間被人打傷，你不去警察局鬧跑這裡幹什麼，這娘們不是找事嗎。
不大一會兒，辦公室副主任牛陽走了進來，在楊德衛耳邊悄悄說了幾句。楊德衛一聽，臉色更是發黑。牛陽經過和派出所核實，王懷昨晚是在一家酒店外被人打傷，而且還喝了不少酒，跟工作一點關係都沒有。
楊德衛內心裡憤怒，但表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安排牛陽代表局黨委去醫院看望一下王懷，至於醫藥費用，單位裡可以暫時墊付。
好不容易把王懷的老婆勸走，楊德衛讓李峰留了下來。看著楊德偉冰冷的目光，李峰心裡有點發怵。
「李峰！你是怎麼管理稽查隊的。你看看，現在都亂成了什麼樣子。我這裡是文化局，不是信訪辦。」楊德衛拍打著桌面吼道。
「局長，是我工作上管理的不嚴，我一定檢討。」李峰擦著汗小心的說道。
「檢討檢討，光檢討有什麼用，你要是沒能力，乾脆就讓位！」楊德衛臉色發青，只能把怒火撒到李峰身上。
李峰低著頭不敢言語，局長大人這句話說的可夠重。一個不好，沒準真會把他踢到下面鄉鎮文化站去。
房門一開，副局長張景程神色嚴肅的走了進來。張景程看了李峰一眼，到沒說話。
楊德衛知道張景程找他有事，又批評了兩句讓李峰離開了房間。
「楊局長，區檢察院和市局紀委副書記馬光昌來了。他們說稽查隊的沈斌，涉嫌黑社會背景，要來調查一下。」張景程小聲說道。
楊德衛一愣，這可不是小事。上級文件剛下發到局裡，正要主抓這個幹部素質和涉黑方面。
「老張，有證據嗎？隨便懷疑一個同志，這可是很不負責人的事情。小沈同志還年輕，隨便誣陷一個人，對人家以後的工作和事業很不好。」
楊德衛心說沈斌有組織部長和市局局長大人罩著，他就是涉及黑社會又能把他怎麼著。如果有確鑿證據，無非是記過處理，想追究刑事責任根本不可能。如果沒有證據，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上面領導隨便一句涉嫌打擊報復，這輩子就別想再提拔起來。
副局長張景程一聽楊德衛這麼說，馬上聽出了楊局長的意思。
「聽說有一盤影像帶，不過這不能作為什麼證據。所以，上面只是來向我們側面瞭解一下。」張景程身兼區局紀委書記，對這裡邊的道道非常瞭解。
楊德衛皺著眉點了點頭，「老張，你與何處長出面接待一下。小沈是咱們自己局裡的同志，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也不能冤枉了人家。」
張景程看出局座這是要保護沈斌，站在小集團的利益上，誰也不想自己的局裡出現什麼問題。
「那好，我先去接待室，順路叫上何處長。」
「不用了，你先去接待一下，我來通知何處長。」
張景程一聽，知道楊德衛還有話要交待何麗麗，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楊德韋趕緊拿起電話撥通了人事處，「小何啊，市局與區檢察院來人調查沈斌，你去接待一下。先看看是什麼情況，盡量把事化解掉。」楊德衛跟何麗麗到不客氣，直接安排了一下。
「楊局，昨晚我就聽說了。關鍵是不知道他們手裡有什麼證據，對小沈的危害有多大。」何麗麗在電話中小聲說道。
「昨晚你就知道？怎麼不早給我說一聲。」楊德衛有點不滿的說了一句。
「楊局，這事我怎麼好意思亂說。再說是匿名實證舉報，所以按規矩要走走流程。」
楊德衛這下明白了，既然是實證舉報，看樣是有人背後要整沈斌。不過這樣的舉報可大可小，那就看調查出的問題有多大。作為局紀委這邊楊德衛很清除，沒人督辦他們才不會得罪人。
「小何，你去看看在說。馬書記是咱們系統的人，不可能盯的多緊，關鍵是區檢察院的同志。」楊德衛說完掛上電話，心裡琢磨著是不是給市局李紅剛局長回報一聲。
區文化局接待室裡，檢察院的兩名調查人員，很認真的在電腦中把那段毆鬥錄像播放了一遍。而且，根據舉報材料所說，這個叫沈斌的人跟黑社會成員來往密切，並列舉了一系列名單。最重點的，還提了一下沈斌與陳嘯東的那場生死決戰。
何麗麗不滿的扶了扶眼鏡，他覺得這兩個檢察員簡直就是在禍害人。有證據的話你檢察院直接立案不就得了，還用得著來單位調查嗎。根本就是怕整不了人，在區市兩級主管面前故意告黑狀。在官場上混誰也不是傻子，這樣做就算調查清白也能讓當事人臭遍單位。
張景程看了看馬光昌副書記，對著兩名檢察員說道，「我說兩位同志，你們說話可要負責任啊。憑這段錄像難道就可以把一位同志定性於為黑社會嗎？你們剛才所說的那些只不過是謠傳，並沒有什麼直接證據。」
「張局長，我們是本著公正嚴肅的態度來調查的。不說別的，身為一名公職人員打架鬥毆，這麼血腥暴力的場面難道是正經人嗎。」一名檢察員非常『正義言辭』的說道。
「吆！照你說一群人打一個人，他不還手被打死就是正經人了。」何麗麗可不管那一套，兩名小檢察員在她眼裡屁都不是。
兩名檢察員一愣，他們沒想到區文化局竟然這麼不『配合』。來之前領導可是專門交代過，讓他們『把關』嚴密一點。但這樣的調查如果沒有單位的支持，根本無法開展下去。大家都是吃官飯的，這裡可不是廠礦企業那麼好嚇唬。
市文化局紀委副書記馬光昌看了看何麗麗，從區局兩人的表態他已經明白，人家這是要保護自己人。
「景程，小何，我看這樣吧，咱們也不能冤枉了自己同志，更不能讓毒瘤存在隊伍當中。為了嚴肅起見，還是讓那位沈斌同志，自己來解釋一下這段錄像的事情。咱們三家單位都做好筆錄，到時候再一起研究，你們看怎麼樣。」
何麗麗看了看張景程，默默的點了點頭。那兩名檢查員也是互相看了看，同意這個意見。雖然這樣做有點違反調查程序，不過兩名檢察員很希望直接與沈斌面對面。憑他們的誘供和審訊能力，沒準還能挖出更多的事情。只要沈斌一交代，馬上就可以全權接手立案。
沈斌被『請』到了會議室，何麗麗熱情的介紹著馬光昌副書記，至於那兩名檢察員，何麗麗只是一帶而過。
馬光昌面帶微笑，畢竟沈斌是文化系統的人，在沒定性之前還是自己人。
「小沈同志，你不要緊張，喊你過來是想詢問一些事情。你先看看這段錄像，看完之後咱們再談。」馬光昌說完，叫身邊的檢察員重播了那段錄像。
沈斌很有『興趣』的看完那場打鬥，兩名檢察員卻是目光中帶著審問犯人的表情，冷冷的盯著沈斌。
「怎麼樣，你有什麼要說的沒有？」馬光昌看著沈斌，很沉穩的問道。
沈斌默默的低下了頭，臉上還帶著一絲慚愧。沈斌侷促的搓著雙手，「馬書記，本來這事我不想說，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我就如實說說吧。」
何麗麗看在眼裡，心頭不禁一緊。她可是官場上的老手，這樣的事情咬牙不承認，誰也沒辦法。只要單位不處理，檢察院也沒招。但是一交代問題，這事情可就嚴重了。
不但何麗麗擔心，張景程的面色也是非常不好看。沈斌是他們區局的職員，況且局長楊德衛又專門交代過。萬一要被檢察院鼓搗出什麼事來，作為區局領導每個人都不好看，今年局裡這個先進牌子可就砸了。
整個會議室裡，唯有那兩名檢察員忍不住露出興奮的神色。馬光昌皺著眉頭看了兩名監察員一眼，他覺得兩個人的做法好像有點超出常理。按照正常程序這只是個初級調查，怎麼兩個人好像跟沈斌有什麼深仇大恨似得。要說他們是一心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鬼才相信這樣的話。
「小沈，有什麼話就說出來，要相信組織。」馬光昌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
何麗麗面露焦急之色，不斷的給沈斌使著眼色。何麗麗心說沈斌你可不能說啊，這不是自毀前程嗎。昨晚我都打電話提醒了你，怎麼腦子還這麼笨。你身後有這麼大的背景，不說能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