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飛快,不覺一月已過,享盡艷福溫柔的蕭幾乎忘記了外界之事,整日和妻子濃情蜜意談笑忘憂,或者聽嫣嫣和余樂兒兩女彈奏仙曲,過著神仙般的逍遙日子。回春堂的眾人終於等不及了,紛紛上山催著他回去主持大事。這時回春堂和江南商盟的許多計劃已經開始實施,雖然各有穩妥主管之人,但沒有蕭坐鎮的情況下似乎缺少了主心骨,心裡總有點忐忑,所以都盼望著他盡快回去。蕭無可奈何只能帶了嫣嫣準備下山,而此時余樂兒卻是提出了跟著他們的請求,善藥師和善名商量後,覺得她小小年紀確實是住不習慣這清淨的山莊,於是囑咐了蕭好好照看小姑娘後,也便應允了。
蕭回到鋪子後,便一頭鑽到了那成堆的等待他最後決斷的事務中,忙得昏頭轉向的他也就顧不上陪伴兩人。余樂兒和嫣嫣呆在回春堂後院悶了幾天,嫣嫣心性愛靜,做些女紅刺繡便能打發時間,所以她還不覺苦悶,但余樂兒卻愁眉不展起來。看到漸漸恢復笑容的小姑娘又露出不開心的樣子,嫣嫣便主動和她切磋些聲樂方面的問題,開始余樂兒還有點興趣,沒過幾天又感到索然無味。嫣嫣實在沒有辦法,便在晚上和丈夫纏綿的時候告訴蕭此事。蕭聽了便暗地留意,果然發現小姑娘漸漸開朗的臉上笑容又少了起來,而且經常呆呆地一個人坐著悶悶不樂。蕭知道她畢竟年紀還小,恐怕是無事可做生出孤單的情緒了。他記起要好好培養女孩的那個念頭,於是便讓她到前鋪先跟著博學的方是以學一點有用的知識。奈何方是以所教的書本上的東西她完全不感興趣,反倒是和吳家昌掌櫃混熟後,喜歡跟著他研究一些生意上的奧秘。蕭雖然產生要培養余樂兒的想法,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對孩子的未來發展方向也不知道如何定義,畢竟這樣的時代一個女孩無論是在哪個行業都幾乎沒有出頭的希望。他的本意是想讓她盡可能多學點知識,但看樂兒對這些毫無興趣,反倒是對做生意頗為心動,難道她想成為一個女商人?蕭只能暗地苦笑,既然她喜歡就由著她吧,憑著這孩子的聰明靈慧,沒準還能成為自己的一個得力幫手。
時間匆匆過了數月,這一天,蕭難得忙裡偷閒把繁多的事務扔到一邊跑回後院看看自己的小嬌妻在幹些什麼,進得房間才發現嫣嫣正在做著刺繡,看著針線翻飛,那嬌媚的花朵栩栩如生地在絲綢手帕上出現,蕭不禁讚歎道:「我的小妻子手兒真巧,那花比真的都要鮮艷……」
聚精會神的嫣嫣這才發現丈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進來房間,嫣然笑道:「嫣嫣差遠了,惠嬸子的手藝才叫好呢,可惜不能和她老人家多學點東西。」
蕭知道她是想念山莊裡的親人了,柔聲道:「等把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大哥帶你回山莊住兩天。」他看妻子額頭滲出絲絲汗水,不禁心疼道:「一件手帕而已,幹嗎把自己搞的這麼累,慢慢做吧。」不顧女孩的反對,他伸手拿過帕子來不讓她再繼續刺繡。
「我想早點給大哥用……」嫣嫣笑道:「你的那件大手帕好舊了,扔了吧。」蕭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些小節他從來不注意,現在有了妻子關照,自己最近好像都乾淨整潔了許多。他心中湧起柔情,大手摩挲著綿綿的手帕,忽地感覺手指刺痛,低頭一看原來卻是掛在手帕上的細針刺破了自己的手指頭,這一針扎的好深,鮮血瞬間已經沾滿了指頭。
蕭忙把手帕放到桌几上,把流血的那隻手藏在身後,以免妻子看到又感心痛。嫣嫣卻是想起了什麼並沒有注意到蕭的異樣,她嬌笑道:「小樂兒沒給前面鋪子的掌櫃們添亂吧,這孩子的心思我真猜不透,女孩家竟會對那些讓人頭痛的生意經感興趣。」
「她很乖的,幾位掌櫃都誇獎她的聰明。只要她高興,咱們就由著這可憐的孩子吧。」蕭歎息道。
嫣嫣嗔怪地看了蕭一眼,拉起他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粉嫩的臉蛋上摩擦著,嬌嗔道:「大哥就寵著她吧,一個女孩子做生意,以後名聲傳出去,看你怎麼給她找婆家。」
「怎麼成了我給她找婆家了,不是還有爹爹和名叔他們嘛,而且還有你這個賢內助,到時候哪用的著我幫忙。」蕭親親妻子的小臉,大笑道。
「誰叫你……你是她的爹爹……」嫣嫣想起蕭苦著臉告訴自己余樂兒叫他爹爹的可笑情形,就忍不住泛起笑容。
蕭哈哈笑著抱起妻子:「好,我是樂兒的爹爹,那嫣嫣就是她的娘親,咱們來給她生個小弟弟吧……」哈哈笑聲中,蕭不顧女孩的撒嬌,逕直抱著她滾倒在柔軟的床上……
下午,回春堂議事大廳,蕭和總號五掌櫃吳家昌,伺候的小廝都已經告退出去。吳家昌費了一柱香的時間把計劃進行的詳細情況向大掌櫃稟報,蕭聽後陷入沉思中,良久才開口道:「很好,『織造計劃」的前三步都已經順利完成,看來是我們大展手腳的時候了。吳掌櫃,織布廠建造的如何?」
吳家昌默念『織布廠』三字,總覺得這個『廠』字有點拗口,不如叫習慣的『坊』字來的順溜,他嘴裡說道:「暫時還算順利,五百台刷毛機,五百台烘布機,八百台紡紗機,一千二百台織機,三十個色織槽和一百架棉花去籽攪車都已經配好;棉花和絲的來源已經和松江府的商盟成員還有幾個北方棉商打好招呼,咱們這裡一開工,貨可以源源不斷運來;最後一個人手問題,最近因為蘇州台洲等地忽然發生絲布擠兌風波,破產的機戶不少,他們都是熟練的現成機工,所以也不用擔心,我們織布廠隨時可以招集到數千名人手。現在只有一個問題比較難處理,可能會影響作坊正式開業的時間。」在這項總計劃中,吳家昌和周宏圖各自負責的分計劃沒有相交的地方,所以他們兩人都是在為蕭辦事,但不清楚對方實施的是什麼計劃。在吳家昌的心中雖然對這次擠兌風波中的人為痕跡有點懷疑,但還沒想到造成這次事件也是這項龐大的計劃中的一環,目的就是為即將建立的錦繡坊織布廠提供大量的熟練機工。
蕭微笑道:「吳掌櫃請說,任何問題蕭某都打包票給你馬上解決。這些日子,您和手下的管事們辛苦了,等織布廠開業後,都好好休息下。」
吳掌櫃道了謝,然後臉色嚴肅地道:「唯一的問題就是銀錢短缺,大掌櫃您知道,雖然現在的回春堂可以說是日進斗金,但因為許多大計劃要同時展開,所以事實上賺來的銀子只是在咱們手上沾了一下就又倒了出去。您要建的這個織布坊又實在太大了,前期設備等基本的東西就花費了二十萬兩,如果銀子問題不解決,恐怕……這個暫時是開不起來……」
蕭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吳掌櫃道:「現在花費最大的是與商盟成員合作的回春堂分號計劃,還有您要捐給蘇州府建立魏公公祠堂的開銷,這兩件事情其實都可以緩緩,我是想先把銀子撥過來讓織布廠開業,相信以咱們這個作坊強大的實力來說,應該很快可以收取巨大利潤的。」
「不搖頭道:「回春堂還不至於窮困到讓正在實施的計劃停止的地步,而且分號計劃關乎到咱們在商盟中的信用問題,那是重之又重,怎麼能隨便放緩?建祠堂是我給王遠大人打了保票的,兩個月後絕對完工,現在蘇州府召集了七百名工匠,就等著咱們的銀子,所以也不能耽擱。不過,您要的銀錢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湊齊。吳掌櫃,你放心吧,錦繡坊織布廠絕對不會耽擱一天開業的。對了,我聽說蘇搖旗在你手下干的很不錯,錦繡坊的事務就是由他主管的嗎?」蘇搖旗是蕭從回春堂小夥計中篩選出來的優秀年輕人,在他身邊跟了幾個月,現在已經能獨擋一面了。
聽大掌櫃提到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吳家昌笑道:「蘇管事是個很不錯的人才,吳某在很多方面還是虧得他的幫助才能做得周圓,最難得是雖然年輕但從來不莽撞,做任何事都是謹慎小心卻又不失進取之心,這對咱們做生意的人來說,是最重要的優點。大掌櫃您的意思是不是要提拔他了?」
「嗯,把錦繡坊交給他吧,以後蘇搖旗也是大掌櫃了。」蕭猶豫片刻道:「是人才就要大膽去用,他年紀輕輕擔當這樣的重任,肯定別的管事是要說閒話的,你幫我囑咐他兩句:年輕人不要怕人背後戳指頭,幹出些實事來是最好的讓人閉嘴的法子。」
「有大掌櫃這樣周到的愛護,夥計們怎麼會不賣命干實事呢。」吳家昌奉承一句。
蕭喝口茶潤潤嗓子,然後道:「吳掌櫃,你也不要太辛苦了,下面的年輕人要適當鍛煉下,該放手就放手讓他們大膽地去幹,以後的回春堂將不會只拘泥於藥材生意上,要大展宏圖的行業多著呢,需要您勞心勞神的地方也會更多。一個人再能幹再精力充沛,他如果事事親為,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所以要學會用人敢於用人,大多數人平時看起來很普通,但你只有交給他們做事的時候,才能發掘出人才,人才是需要去發現的。」
吳家昌笑笑道:「您提起人才,吳某倒想起一件事。余小姐雖然是個小姑娘,不過論到做生意上的天賦,我還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比的上她,……當然……除了大掌櫃您。」
蕭驚訝道:「樂兒還是個小孩子,吳掌櫃你何以對她有如此高的評價?」吳家昌讀書人出身,雖然沉浮商場數十年,但改不了他那種高傲的性格。這個吳掌櫃向來是很少服人的,現在對一個孩子這樣高看,確實讓蕭頗為驚訝。
「看來大掌櫃您還不清楚那件事,不過錦繡坊裡的夥計們可都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叫余小姐『小神童家昌呵呵笑道,對那個聰明的孩子他是打心眼裡喜歡,許多生意上的問題他只要稍微一點撥,她就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如果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啊。不過想到樂兒是個女孩,吳掌櫃心裡又歎了口氣,這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他見蕭滿臉疑問,於是解釋道:「您知道,我們錦繡坊是以棉紡織業為主,棉布製品將是主要生產的材料,棉紡品絕對會取代價昂的絲織品和產量少的麻製品,這也是當初制定計劃時幾十位管事長達半年的市面調查得出的最後結論。但是天下的棉花產量並不算很多,江南唯一的產棉區集中在松江府上海縣至太倉一帶,這裡的棉花不僅多,而且產量也最大,但其中幾乎六成以上是要作為宮棉直接進貢給朝廷的,而這些年來江南幾個實力雄厚的大布匹商人經過多次慘烈的競爭,已經把剩下的棉花瓜分乾淨,每年那些棉花還在田地裡的時候,已經早早被他們高價預定。而我們錦繡坊因為自身基業的龐大,所需要的棉花更將是一個海量的數目,要想在江南取得貨源想來只有拼價格一途,這將會讓本來就銀錢緊張的鋪子損失慘重。所以最後的決定是從北方長途運輸棉花。但,北方棉花由於氣候乾燥,棉絨斷續,不能成縷,雖也能成布,但質量欠佳,棉布生產過程中更是會遇到許多困難。這對您說的那種流水線式大量生產的危害更大,熟練的機工效率都要放慢一半。而就在我們陷入困境的時候,余小姐幫了大忙。」
「哦,她如何做的?」蕭聽到這裡心裡更為好奇,難道樂兒竟輕易解決了困繞機戶們多年的難題?
吳家昌撫掌大笑道:「多穿地窖,深數尺,作屋其上,簷高於平地僅二尺許,作窗欞以通日光。人居其中,就濕氣紡織。真是妙,妙,絕妙的法子啊,大人們解決不了的難題被她一個小孩子幾句話就說通了。北方棉花正是因為乾燥,所以才棉絨出現脫落,結果被這濕氣一沖,果然可以結成縷了,於是質量比得上南棉的鮮亮布匹就這樣紡出來了。一個想法為咱們回春堂每年節省十萬銀子,『小神童』這名號絕對當之無愧。」
蕭早知道那孩子心性非常聰慧,但她能做出大人們都讚歎敬佩的事情來,心中的想法絕對是超越平常人的。蕭自問自己智力只是中等普通,現在的成就完全是靠著自己的努力,樂兒如此聰明,但他反而產生擔憂的心情,多少才智絕頂之人都是因為受了別人的誇獎讚美而最終毀在驕傲自滿上,看來自己是要抽時間好好教導一下她,她前面的路還很長。不過蕭又想想樂兒是個女孩,自己對她怎麼會有了這麼大的期望呢?這樣的期望又對她是好是壞?
蕭心中雖然思緒煩亂,但聽了吳家昌對孩子的讚揚,他還是一陣高興,笑道:「看來咱們以後再不能把她當小孩看,她現在可成了鋪子的大功臣了。」
吳家昌沒聽出蕭是在說笑,認真地點點頭道:「余小姐確實不是一般的小孩可比,這個濕沖棉花的想法倒也罷了,最讓吳某佩服的是她不經意間的一個提議。」
蕭想不到樂兒還有驚人之舉,忙問道:「吳掌櫃請詳細說說。」
「這還是關係到錦繡坊的事情,因為吳某最近一直忙著這件事,所以樂兒跟著我接觸了不少內部事務,也讓她一個小小的提議給了諸位管事大大的靈感。」吳家昌語氣中透露出掩藏不住的讚賞:「錦繡坊除了棉布生產外,另一項重要的貨物就是刺繡製品,而要在布上刺繡,以現在的工具來說,咱們的棉布是不太合適的,最合適的是絲綢布匹,而織布廠的生產的少量絲綢布是滿足不了生產需要的,所以需要從外面大量收購絲布。俗話說『買不盡松江布,收不盡魏塘紗』,絲綢布匹最大的銷售地就是松江府。不過這裡的價格相對來說也要高點,且最近因為朝廷派了個稅監,那太監貪婪無比,任何人想在這上面做生意都要被他剝層皮去,商人們都是苦不堪言,結果布匹價格一路瘋長,所以從松江府收購貨源是不太合算的。但,如果找不到其他價格合適且路途不能太遙遠的進貨地的話,只能是多出點錢從松江府收購了。不過樂兒一個新奇的提議讓大家有了模糊的想法,她當時說既然不能找到合適的,為什麼不能咱們自己建立一個貨源提供地,這樣既可以保證源源不斷的貨源又可以適當調節進貨價格。我和幾位管事就沿著這樣的想法在江南幾個重要的城鎮尋找,還真找到一處好地方,那就是無錫府,江南江北每年有大量的絲綢布匹要在離這個無錫城00里的小鎮中轉到天下各地,但因為沒有開闢合適的水路,所以從不經過無錫,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在無錫開闢一處碼頭,讓這些貨物通過無錫城中轉,這樣通過這個『布碼頭』,我們可以控制大量的絲綢布匹的銷售。」{無錫在明朝時期降洲為縣,因為小說需要,把它升為府}
蕭緊跟著問道:「這個碼頭行的通嗎?官府方面怎麼說。」
吳家昌恭聲道:「無錫知府和我們在那裡的回春堂分號掌櫃方用是很好的朋友,這個小忙他是求之不得,畢竟對無錫商業的發展也是好處多多的。不過開設碼頭需要我們回春堂墊付銀錢。」
蕭笑道:」這個知府大人算盤打得很精啊,碼頭對無錫有大大的好處,還要我們掏腰包。不過,錢我們就心甘情願掏了,這個碼頭的用處,我現在已經有了其他想法,它將不會僅僅局限於簡單的布匹生意。」
吳家昌這個人在蕭手下做事時間久了,已經知道大掌櫃的規矩,他不想說的事情就不會多問,所以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談,只是感歎道:「這兩件事讓吳某不能不對余小姐另眼相看,她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心智只怕比一些大人都要厲害,吳某要不是癡長幾十歲,閱歷豐富些,還真的要被她時常問出來的那些古怪問題難倒。大掌櫃,我看您的意思好像也是有意讓她接觸回春堂的生意,如果是這樣的話,過幾年這孩子可能真會成了鋪子裡離不開的人物。」
蕭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確切地說他的內心中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那孩子,如果樂兒是個男孩子該多好,那自己有很多抱負實現不了的話,她也可以接自己的班。他沉吟片刻道:「吳掌櫃,錦繡坊你就放心交給蘇搖旗,其他的事情你也可以讓管事們先照看著。我會盡快選出合適的能幹的管事來把幾個計劃都接手過去,你這些天好好休息休息吧。」
吳家昌臉色驚慌道:掌櫃您……是對家昌什麼地方不滿意嗎……?……」吳掌櫃忍不住慌亂起來,聽大掌櫃的意思,什麼都不要自己去做,難道是回春堂不準備要自己了?
蕭哈哈笑道:「家昌兄,你誤會了,動天是另有重任將托付於你,而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想讓你先好好休息,養好了精神再去辦。對了,你抽空去鋪子裡開辦的那處學堂和幾個夫子把女真話學一學,雖然未必用的著,但學幾句總能以防萬一。」
「學蠻子語?」吳家昌滿肚子的疑慮,但看大掌櫃沒有解釋的意思,只好苦著臉點點頭,只要不讓他離開回春堂,去幹什麼都行。此時的吳掌櫃已經把年輕時因為幾次會試不第而破滅的雄心壯志全寄托在商業上,眼看著這傾盡自己心血的事業不斷壯大起來,他又如何捨得抽身離去。
等吳掌櫃行禮告退後,蕭一個人靜靜地呆在議事廳,閉著眼睛把剛才的談話消化了一遍,在反思著漏洞錯誤的同時,更在思索著目前進展順利的計劃下一步該怎麼進行。他想到疑難處,手指習慣地敲擊桌面,猛地感到鑽心的疼痛從指頭處傳來,蕭拿起手來一看,原來是中午被嫣嫣那張手帕上的細針紮了一下的傷口在發痛,那一下扎的太深了,血倒沒流幾滴,但那股疼痛到現在還在隱隱發作。想起流血,這又讓蕭心裡一陣觸動,前幾天沒有時間細想,這時才發覺有一個問題自己一直忽略了:既然自己的血液還保持著吸血鬼的神奇特效,使女孩的傷勢奇跡般恢復,難道現在這個身體還是吸血鬼?還是自己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蕭感覺惡寒湧起,強迫自己不再想這個問題,但那種恐懼的猜測已經在他心中發芽,只是不知道這份恐懼何時會生根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