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直到回到自家的車庫裡時,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喝醉了。
車庫外邊星光暗淡,月影模糊,光線暗得照不出影子,但還可視物。而路易斯
走進車庫後,眼前一片漆黑。車庫裡有一把手電筒,但路易斯根本記不起放在哪兒
了。他慢慢地摸索著向前走,腳步拖遏,頭暈眼花,想著腿可能會碰到什麼上劃個
口子或是踩在玩具上跌倒,害怕女兒和兒子的大型玩具會砸在自己的身上。
小貓在哪兒?他把它放在屋裡了嗎?
不知怎麼他走偏了,撞在牆上,手上紮了個刺,他對空罵了聲:「該死!」話
剛出口,他意識到自己與其說氣得發瘋不如說自己嚇壞了。整個車庫好像轉了個個
兒,現在他不僅不知道手電筒放哪兒了,而且什麼都不清楚在哪兒,連通向廚房的
門也找不到了。
他又開始慢慢地向前挪動,手掌像被蜇了似的,他想,盲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吧。這使他想起自己和瑞琪兒一起去聽的一場盲人王德爾的音樂會,那是什麼時候?
6年前嗎?好像不可能,不過就是6年前。她那時懷著艾麗,有兩個小伙子領著王德
爾走向音樂合成器,帶著他繞過舞台上像蛇一樣纏繞著的電線,以使他不被絆倒。
後來,他站起身和一個歌手跳舞,歌手小心翼翼地帶著他到舞池的空地裡,路易斯
記得當時認為他跳得不錯。他跳得很好,但需要人引導著走到他能表演的地方。
他想,要是現在有一隻手能領我走到廚房的門口多好啊。……突然他發起抖來。
要是黑暗中有隻手伸過來拉他,他會怎樣地尖叫——尖叫、尖叫、還是尖叫。
他站住了,心怦怦直跳。他對自己說:沒事,別胡思亂想,沒事,沒事——
那只該死的貓在哪兒呢?
接著他的確碰上了什麼東西,是旅行轎車的後保險槓,疼痛從劃破皮的小腿一
下傳遍了全身,使得他眼裡湧出了淚水。他抓住腿揉著,像只蒼鷺一樣單腿而立。
不過至少他知道現在自己在哪兒了,他腦子裡又出現了車庫裡的佈局,另外,他對
黑暗適應後的視力也恢復了,周圍一片紫色。他現在想起來了,他把貓放在屋裡了,
當時是因為不想摸它,不想抱起它把它放出去——
就在這時,路易斯感覺到丘吉溫熱的毛茸茸的身體像漩渦一樣在他的腳脖子上
蹭著,接著貓的該死的尾巴像拚命纏繞的蛇一樣在他的小腿上捲繞著。路易斯這回
真的尖叫起來,他大張著嘴巴尖聲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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