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9點鐘路易斯醒了,明亮的陽光透過臥室東面的窗戶照進來。電話響
了,路易斯伸手抓起話筒說:「喂?」
瑞琪兒答道:「嗨,我吵醒你了嗎?但願如此。」
路易斯笑著說:「你這隻小母狗,你吵醒我了。」
「噢,你的話真髒,你這個老壞熊。我昨晚給你打電話,你去乍得家了吧?」
路易斯猶豫了片刻說:「對,去喝了點啤酒。諾爾瑪出去參加什麼感恩節晚餐
活動了。我本來想給你們打電話的,可是……你知道的。」
他們聊了一會,瑞琪兒給他說了一下她的父母的情況,路易斯才不在乎他們呢,
不過聽到瑞琪兒說她父親的頭頂又禿了不少時,路易斯略有些幸災樂禍的感覺。
瑞琪兒問:「你想跟兒子說話嗎?」
路易斯笑了,說:「是的,我想。不過別讓他像以前那樣把電話掛了。」
路易斯聽到電話的那一端一片嘈雜,模糊地聽見瑞琪兒在哄蓋基,讓他說你好,
爸爸。
終於聽到蓋基說:「你好,爸爸。」
路易斯高興地說:「嗨,兒子,你好嗎?你過得怎麼樣?你又把姥爺的煙斗架
子給拽翻了嗎?我當然希望你這麼幹。也許這次還把他的集郵冊當成垃圾了吧。」
蓋基高興地嘟囔了大約半分鐘,在他那含混不清的咕咕咯咯聲中路易斯可以聽
出他的詞彙量在增大,有些詞能說清楚了,像媽咪,艾麗,姥姥,汽車,卡車,還
有胡說。
最後瑞琪兒在蓋基憤怒的叫聲中拿過了電話,路易斯也覺得輕鬆了——他愛自
己的兒子,愛得發瘋,但是跟一個不到兩歲的小孩說話就像跟瘋子玩紙牌,牌被扔
得到處都是,有時你自己也會亂扔起來。
瑞琪兒問:「你那兒怎麼樣?」
路易斯這次毫不遲疑地說:「很好。」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在騙人了,剛才瑞
琪兒問他是否昨晚會乍得家時,他已撒謊說去了。他腦海中突然想起乍得說的話:
路易斯,男人心腸更硬些……男人們種豆得豆,種瓜得瓜。自己做過什麼就會得到
什麼。他接著對妻子說:「噢,有點無聊,要是你想聽實話的話,我想你們。」
「你實際是想告訴我你假期過得不愉快嗎?」
「噢,當然,我喜歡這份安靜,不過……」路易斯承認道,「一天過後就覺得
奇怪了。」
聽筒裡傳來艾麗問媽媽的話:「我能跟爸爸說一會兒嗎?」
「路易斯,艾麗在這兒。」
「好吧,讓她跟我講。」
他跟女兒聊了大約5分鐘,她嘮叨著姥姥給她買的玩具娃娃,姥爺領她去了畜牧
場,艾麗說:「天啊,爸爸,那些動物真臭。」而路易斯卻在想:寶貝,你姥爺也
不香。艾麗還嘮叨了一些她怎麼幫著做麵包,瑞琪兒給蓋基換尿布時,蓋基怎麼跑
開了,跑到樓下門廳通往姥爺書房的門口處拉了泡屎。路易斯聽到這兒臉上綻開了
笑容,心裡讚道:好啊,蓋基!做得好!
路易斯正想著讓艾麗叫她媽媽接電話好跟妻子道別,這樣至少今天早晨他就逃
過了女兒詢問小貓的事了,恰好這時艾麗問道:「爸爸,丘吉怎麼樣?它想我了嗎?」
路易斯嘴邊的笑容消失了,不過他帶著隨便的語氣立刻說:「我想不錯,昨晚
我給它吃了些剩的燉牛肉就放它出去了。今天早晨我還沒見到它呢,不過我剛醒來。」
路易斯邊說邊想,噢,老天,你能成為一個最偉大的殺手,真是鎮定自若啊。
克利德大夫,你什麼時候最後見到那只死貓的?它回來吃了晚飯,吃了一盤燉牛肉,
打那以後就沒見到它了。
艾麗說:「好吧,替我吻它。」
路易斯說:「呀,去吧,你自己吻你的貓吧。」艾麗在電話那端咯咯地笑了,
然後說:「爸爸,你還要跟媽媽說話嗎?」
「當然了,把電話給媽媽吧。」
接著路易斯又跟瑞琪兒聊了幾分鐘,沒提丘吉,然後互相說了聲「我愛你」,
路易斯掛了電話。
「事完了。」他對空蕩蕩的充滿了陽光的房間說,也許最糟糕的是他不覺得糟
糕,一點也沒有內疚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