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拉爾仍在叫罵不休,司空曙扶起藍衣人,道:「你不妨事吧?現在善王三城
都已隕落,王鼎大哥又去向不明,可真讓人不知不知如何是好了。」
藍衣人滿臉蒼白,虛弱道:「十二神器善王三城藏三,四方四王城藏四,若是
王鼎的目標真的在此,恐怕他現在已經殺到四王城中去了!」
山大王一聲大叫,道:「你敢肯定?」
藍衣人道:「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想必是這樣的!」
山大王匆忙向司空曙行了個禮,道:「師傅,我有事先去一下,你好好照顧自
己啊!」說著,拔腿就跑。司空曙皺眉道:「你去哪裡?」山大王遙遙擺手道:
「你不要管我,你們先走吧!」
司空曙還要說什麼,藍衣人道:「現在沒時間管他了。坦斯星的防禦系統還沒
被破壞掉,除了王鼎,應該沒有別的大的危險。我們還是先去找王鼎的好。」
海拉爾插口道:「對對對,我也想看看這個連父親都殺的家夥什麼樣子。」
凝香狠狠地拉了他一下子,海拉爾回頭一臉無辜地道:「這有什麼啊。他能夠
做的,難道我連說說都不行麼?」氣的凝香一轉頭不理他了,海拉爾趕忙湊上去大
陪不是。花鈴兒怔怔地看著他們兩個,眼中的淚水又似乎要掉下來。
司空曙道:「依藍兄之見,王鼎應該先殺向四方王城中的哪一座呢?」
藍衣人沈吟道:「我現在魔力完全被振雲氣封鎖住,已經不能運用觀澄外照的
法術來查看他的蹤跡。何況以王鼎之能,就算我運用這法術,想必也查不到他的絲
毫。但從常理而推,四王城中各有職守,南天善王妃剛逝,應該是實力最弱的。王
鼎現在孤身一人,打的必定是閃電戰,以求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攻我們個措手
不及。而且每次都最可能的製造破壞,激發我們的怒氣,他的力量卓絕,我們只能
合力追擊,而不能分力包抄。而他就一直趕在我們前面,控制住整個局勢。從此來
看,他的下一個目標,必定是南安郡!」
司空曙點頭道:「藍兄說的很有道理。事不宜遲,我們就趕緊趕去南安郡吧。」
藍衣人道:「就怕我們耽擱這麼長時間,王鼎已然得手而去。」
司空曙歎道:「那也沒辦法。盡人事,聽天命吧。」
海拉爾這時已經將凝香哄的歡喜了,見兩人談個不休,道:「我可以在一秒的
時間內將你們送到你們要去的地方,或許能夠趕的及呢。」
司空曙大喜,道:「我倒忘了你的空間操縱技術了。現在正用的上,偏勞海兄
了。」
海拉爾道:「我又不是姓海,你為什麼叫我海兄?難道非要天下的人都是中國
人麼?過來吧,別傻瓜似的站著了。」
當下引領眾人來到他的飛船前面,就見他隨口嘟囔了幾句,突然船頭一道光芒
射下,眾人就覺空間微微震動了一下,四周的景物被拉的模糊起來。待到景物重新
清晰的時候,已經凌空停在了一片森林上空,一個很大的空氣圓泡罩住了眾人,虛
托在空中,那自然是海拉爾的傑作了。森林隨風蕩漾,綠氣卷天而起,在朝陽的光
芒中,令人緊縮的精神不禁一暢。
但俯首下看,卻就沒那麼美了。彷彿什麼猛力的爆炸剛剛發生過,合抱粗的林
木被大力撕扯成碎片,呈環形向四周標出。碎木和木樁上粘了無數的殘肢剩骸,鮮
血大灘的撒在地面上,直如修羅地獄一般。這一切的中間,跪著一個人,面前一具
水晶棺材,安詳地睡著美貌彷彿猶未為死亡奪去的南安郡王:善王妃。
王鼎雙手虛按,將水晶棺緩緩托起,他的身子也就隨著這動作站了起來。眾人
屏息看著他,王鼎目光凝注在水晶棺上,似乎眼角有著淚光閃動。藍衣人暗中歎了
口氣。再怎麼奸惡的人,在母親的面前,總會有些良心的發現的。看來這殺父弒君,
連親生弟弟都不懷有絲毫憐憫的惡魔,還並不是喪盡天良到了極點。藍衣人示意眾
人不要干擾了王鼎,盼望他能在母親的遺體面前,忽然能夠良心發現,不至於將整
個坦斯星的和平破壞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凝滯般的沈默以王鼎為中心蔓延出去,一
時連整個森林都陷入這靜止般的哀悼中,似乎在等待王鼎的審判。
良久,王鼎磐石一般的身形動了一動,藍衣人急忙打起精神,要看他終究做出
的決定是什麼。王鼎緩緩將水晶棺放下,低聲說了句什麼話,藍衣人鬆了口氣,看
來形勢並不壞。王鼎仰天歎了口氣,猝然出手,一道熾烈的光芒閃過,砰的一聲將
水晶棺擊了個碗大的洞,王鼎輕輕伸手,將善王妃頸中的寶石項鏈取了下來。原本
晶瑩通透,似乎散發著柔和的聖光的水晶棺黯淡下去。灰沈的顏色覆蓋在善王妃凝
脂一樣的肌膚上,似乎死亡現在才抓住機會,行使了它應有的權力。王鼎目光凝注
在寶石鏈上,隨手一揮,彷彿能滅絕萬物的光芒再度重現,精光一閃,水晶棺和善
王妃的遺體,就都被這光芒腐蝕殆盡,不見了任何蹤影。藍衣人大大的張開口,不
能夠相信王鼎的心中居然真的沒有任何人類的感情,居然連母親的遺體都可以想都
不想的銷毀!他的恐懼感還沒來得及升起,就聽王鼎一聲低喝:「下來!」猛然一
陣強猛凶沛的力量自空間中勃發,司空曙一行尚未做出任何反應,就被猛地轟下了
駐留空間,跌在了王鼎面前。王鼎冷冷一笑,道:「你們當真不知死活,我懶得殺
你們,你們居然不趕緊溜掉,還敢在我面前窺探,難道真的活的不耐煩了?」
海拉爾在地面上一沾就起,大叫道:「你以為你是誰?我們見了你就要自殺麼?」
王鼎冷冷的盯在海拉爾臉上,神光如炬,面上一片冰冷,海拉爾就覺一陣森寒
從心底冒出,不自主地退了一步。王鼎嘴角上挑,慢慢浮出一個笑容,道:「你已
經沒有自殺的權力了!」手一揮,光芒猛地炸出,海拉爾一聲大叫,奮力張開第四
空間,企圖藏匿住身體。王鼎目中光芒驟增,手一壓,絕對光速如宇宙風暴一般直
灌入第四空間中,海拉爾十八般兵器全力運轉,將藏匿空間由第四升至第七、第十、
第十四,整個空間彷彿被其解析成無數的子空間,壘成厚厚的堡壘,阻擋在王鼎與
海拉爾之間。但這絕對光速卻絲毫不受堡壘的障礙,那消一轉念的功夫,砰的一聲
將海拉爾從層層空間中擊了出來。王鼎一聲冷哼,光速拳再度出現,向海拉爾當胸
轟至。海拉爾全身綻血,已經沒有再戰的能力。只有閉目待死。司空曙早有準備,
當下心安靈淨,起於意,歸於識,變於自性,而終於如來藏。一時三界六度眾生無
不現於清明靈台,善喜光明會於一切智,萃萬類之佛性為己有,心微動處,自在禪
化成的大迦葉波已將王鼎的光速拳定住,更向王鼎的意識侵襲而去。但在接近王鼎
本我之時,卻未如飛閼一戰中那樣,將王鼎的意識也納入佛性的統一中,卻在王鼎
周圍漾起了片片蓮花一般的紋波。王鼎眉頭皺了一下,忽然收手,光速拳就如大海
潮回一般隨著他的收勢沒入他的身體,更讓司空曙大吃一驚。他全力施展的大迦葉
波威力在善逝空間的百倍以上,幾乎就是真正的佛陀化身,可以嬗變有情世間的一
切物,卻不料於王鼎居然一點用處都沒有!這實在是大大超出了司空曙的想像!因
為即使他這締造者,在全力運轉的大迦葉波中,也是幾乎沒有行動的能力的!
王鼎卻一時沒有行動,眼中光芒涵著,盯在大迦葉波上。司空曙心神微動處,
清明漸起,緩緩將自在禪收了。王鼎一瞬不眨地看著他動作,忽然笑道:「司空師
弟,我實在沒想到你居然頓悟到了這種境界,看來我也要將你列為重要對手之一了。
你好自珍重,千萬不要死了才好。」說著,身一展,就要破空而去。海拉爾掙扎道:
「慢……慢著!我們還沒比試完呢!」
王鼎冷笑道:「比試?先將你這些破銅爛鐵去掉再說吧!」說著轉身而去。海
拉爾還要說什麼,王鼎手指在寶石鏈上一抹,一道彩虹一樣的光芒驟然閃過,彷彿
天地間都充滿了未知的升騰的光芒,每個人的心中都不自主地升起一陣歡愉,似乎
一切的愁惱都永遠的離去,世界在極淨的光芒中崇高的照耀著,要將一切低俗而微
瑣的煩惱消解完整。而這一切結束後,當冰冷的晨風再度吹在眾人茫然的臉上,王
鼎已經不見了。
司空曙搖了搖頭,轉身問藍衣人道:「藍兄,你想王鼎現在能去那邊?」
藍衣人默然片刻,道:「現在的問題不是王鼎要去哪裡,而是王鼎一定要去哪
裡。我們追他是追不上的,但只要能追到他,就可以了。所以四方四天城,我們只
要選一座去就可以。」
司空曙道:「藍兄所言甚是。」
藍衣人長歎道:「只是追到了又怎麼樣?打又打不過,只能眼看著一座一座的
重鎮毀滅,能做什麼呢?」
是啊,能做什麼呢?面對著王鼎如天神怒擊一樣的光速拳,誰又不是只能虛弱
的接受這個不可思議的現實,而將其歸之為命運的打擊。追上了又能怎樣呢?不過
是命運的重拳再一次揮實在我們身上!
司空曙默然片刻,長歎道:「我也知道追上也未必有用,看王鼎的樣子,似乎
他還是有意放過我們,並沒有真正的使出殺招來。但事情已經這個樣子,我們也只
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藍衣人也是一聲長歎,道:「走罷!我們去西天瞿陀宮吧。天啟王朝順天景命,
終不能給他這麼一個人就滅了。」
坦斯星宛如一隻裝滿的碗,颶風王朝就坐落在碗平的一面。至於另一面是什麼
樣子,卻從沒有人能知道。從遙遠的初有記載的歷史開始,偉大的人類的引導者聖
王將地水火風四大元素分置於地之四極,並以四件神器將他們鎮住,構建了四道通
天徹地的柱子,來保證人類的平定生活,並提供魔法的力量。為了防止居心叵測者
對四條聖柱的破壞,聖王下令在聖柱的周圍建了四座神殿,來保護聖柱的存在。這
就是東天矧灝宮、西天瞿陀宮、南天熒惑宮、北天玄極宮。後來漫長的年代中,四
座神殿的鎮守逐漸成為一種單純的榮譽而被分封給歷代郡王,四大聖柱本身就具有
無比的力量,連靠近都是很艱難的事情,破壞似乎是種不必考慮的臆想中的危險。
這一代的鎮守者是在天啟王朝的建立中厥功極偉而僅次於善王的東平、西靖、南安、
北定四郡王。南安郡王就是王度王鼎的母親、善王妃子,號稱鳳尾仙子的風千葉,
領熒惑宮主之職,鎮守聖風柱,而西靖郡王則是號稱九天龍神、一身火神功冠絕天
下的公孫天極。瞿陀宮坐落在西極日落之谷中,周圍赤地千里,宛如火之海洋。聖
火柱如萬千火龍狂舞天際,燭照整個大地,西方屬金而主殺,歷代的瞿陀宮主都是
武功強極絕倫,生性惡猛狂橫之人,日落之谷近年更如禁地一般,從無人敢擅入。
但這時的瞿陀宮卻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宮門大開,門前影影綽綽的站著幾個人,
司空曙還在劍遁中,就一眼看到中間傲然挺立者正是王鼎,不由一聲長歎,終究還
是來的晚了!當下劍遁急速降低,青光一閃,已經落在了當場。就見王鼎一手拿了
個小小的鼎,臉上帶了淡淡的笑容站著,渾然沒將司空曙等人放在眼中。那鼎小小
的只如個巴掌,但週身烈焰升騰,熾熱逼人,就如尊小小的火山。王鼎面前跌坐著
一個人,虯鬚驁然,滿面赤紅,嘴角還微沁著一點血跡,顯然已重挫在王鼎的光速
拳下了。他身邊如標槍般挺立著一個人,卻正是方才跑走的山大王。
司空曙一驚。王鼎的光速拳冠絕天下,簡直可以說是不可思議,遠非山大王可
以抵擋的,他這跟送死有什麼分別?當下佛力凝聚,就要上前。山大王突然回頭道:
「師傅,徒弟以前累你不少,這次你讓我獨自打一架如何?」
司空曙一聲「不知高低!」就要罵出口,卻突然頓住。他忽然發現在山大王的
臉上,有些他以前從未展現的東西。王鼎凌厲狂放的氣勢竟然沒將他挫倒,反而在
嘴邊掛了點淡淡的笑容,猶如天際的明星,無論夜色多麼漆黑,總無法掩蓋它的光
芒。山大王依舊衣衫雜亂,背上背的還是那柄破了一半的大劍,但卻再沒有原來那
種邋遢的樣子。他就像一把剛出鞘的劍,司空曙竟然覺得有些耀眼。
是什麼使他突然有這樣的轉變?
山大王反手拔出背上的斷劍,手拂著凹凹凸凸的劍刃,緩聲道:「我不說師傅
自然也知道,我的本來的名字不可能叫做山大王。請師傅恕我欺瞞之罪,我想在修
行的時候,還是不要吐露姓名的好,所以就裝做強盜的樣子,遊歷天下,會盡江湖
中的英雄好漢。因為西靜王府的人出去,天下又幾個人肯與之試招呢?」
司空曙點了點頭。西靜王府公孫氏號稱龍神末裔,自龍尊者所傳火神功狂猛暴
烈,號稱出手必殺,不到緊要關頭,自然無人肯與之過招。難怪自己初看到山大王
的時候覺得招數有些眼熟,只是他極力隱瞞,出手只略具火焰之象,居然連自己也
以為不過是普通的火系的劍招,給他騙了過去。但西靜王府號稱武學總元,幾乎天
下武功秘要,無不羅有,那又何必去別的地方學習呢?山大王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
道:「我體質異於常人,普通的武功幾乎沒有學習的必要,西靜王府武學雖多,卻
沒有幾樣適合我修行的。我三歲全身經脈已通,五歲融貫武學大要,七歲的時候西
靜王府就沒有我的敵手了。十歲我進聖火柱修行,十個月破關而出,身通淨火,內
養三昧。所以父王用歸藏渾虛之法,將我的真氣鎮住,命我到世間修行。真氣雖然
鎮住,但我此時已經到了神遊紫府的境界,修真就是修心,倒並不一定做吐納鍛煉
的功夫。我遊歷了大半年,後來遇到師傅您,這段時間我過的很快樂,以前所讀到
的武學原理一一印證到實處,我每時都覺得自己在蛻變。若不是事態非常,我真不
想恢復我本來的身份。世人打打殺殺,哪如這鑽研武學的樂趣之多?」他仰天吐了
口氣,道:「我就是龍族第十九代傳人,西靜王世子,公孫武。」
一句話說完,公孫武雙目一睜,就聽他週身格格做響,宛如極小的霹靂一般爆
個不停。似乎有種透明的火焰不斷從他身上冒出,熾烈向人。他的身軀也好像一下
子高大了許多,烈炎蒸騰之下,真如神人一般。王鼎一直聲色不動,看著他與司空
曙作答,這時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在聖火柱中修行的時候覺悟出是火非火,
非火是火的道理,將聖火柱的火源移入了自己的身體,並借助陰陽虛生之理,淬煉
而成淨火。你解開禁制我知道這些,你不解開禁制,我也知道這些。慢說你只移入
了聖火,你就將地水火風空法六大都移入你的身體,又能奈我何?重要的不是容納
什麼,而是通達什麼,這個道理你沒懂,就還沒有跟我交手的資格。」
公孫武搖頭道:「我從來沒想過憑這點力量打倒你。龍神一族最神秘的力量不
是火神功,而是歸祖幻化,變身成龍!」
王鼎嗤之道:「那不過是傳說而已,難道人還真的可以變成龍?」
公孫武道:「別的人或許不行,但我們龍神一族,卻本身就是龍的後裔,身體
中就流著龍的血脈,而我,一出生就是龍的形狀!現在就讓你看看這龍神的最大的
奧秘!」
說著,一聲大吼,吼聲如驚雷驟震,似乎整個原野中都為這無限廣大的聲音所
充滿。圍繞在公孫武身邊的火焰猶如實質一般熊熊燃燒起來,也隨著這一聲巨吼沖
天而起,暴雨梨花一般散了整個天空。一時宛如火山迸發,濃煙烈火噴薄而出,力
量絕大,逼的眾人不住後退。王鼎一手持著那鼎,烈火近身就消於無形,冷冷地看
著蒸騰的火焰。漸漸火焰退化成純青色,中間隱隱有鱗甲閃動。猛然又是一聲「江
昂」大叫,剎時火消雲散,空中膠滯著種透明的光質,光質中一條百餘丈長的巨龍
載浮載沈,雙目就如兩隻極小的太陽,光芒射人,不可逼視。王鼎昂頭看著它浮滑
彎折於空中,其自由遊行,真如魚在水中,目中光芒閃動,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那龍在空中略一轉折,已將王鼎圍在當中,這麼幾百丈長的圈起來,真如圍牆一般,
淨火轟轟發發,又如天將塌下來。
王鼎卻直如未覺,目中光芒閃動,盯著公孫武化身的巨龍。巨龍一聲清嘯,猛
地一開口,萬億火舌迸發,向王鼎席捲而來。一剎時整個西靜王府化做一團火海,
火中宛如有萬千生命奔走,將王鼎圍在了核心。司空曙趕忙運起如來劍氣,將眾人
護住,好在西靜王府中人本就不多,倒不必多費體力。但覺劍氣周圍似乎湧動著千
鈞巨力,暗流一般洶湧不停,那淨火的威力更似乎連真氣都能燒灼,隔著如來劍氣
的屏障,兀自覺得炙烤難受。司空曙暗暗驚心。忽聽火海中王鼎沈聲道:「好功夫!
果然不是人力所能為。只是單憑這點聲勢,還不足以讓我出動光速拳!就讓你看看
浮屠十二神器的四照鼎的威力吧!」
一語未了,就見一點煙花從火海中爆出,那點煙花看上去極小,如此猛烈的淨
火卻不能掩蓋住它的光芒。火花一爆,倏的張了開。剎時漫天都是尖利的聲音,煙
花越張越大,猛然疾旋起來,就如一張大口一般,向赫赫轟發的火海吞去。巨龍一
聲大吼,彷彿極是痛苦,身邊纏繞的淨火已被抽去,向地面上直跌而去,砰蓬一聲,
方圓幾十里都震動起來。王鼎冉冉升起,淨火化成的螺旋就投入他手中的火紅小鼎
之中。偌大的火神功的威力,在王鼎面前居然一點施展的餘地都沒有!司空曙看了,
更是驚心。
巨龍在地上一彈,頭尾擺動,身上火焰復生,望空又起。只見它越升越高,身
軀直立,就宛如一隻巨大的火柱,矗立在天地之間。猛然就見西邊的天上紅氣越來
越重,王鼎忽然回頭向司空曙一笑,道:「你們再不快走,聖火柱就要被它從元極
太樞吸了過來,那時可就走不了了!」
司空曙大吃一驚。要知這聖火柱乃是全天下火系力量的總元所在,如此巨大的
能量凝聚成這麼個聖火柱,雖然仍是龐大,但已不知壓縮了多少萬倍。如此純淨的
能量若是突然爆發開來,只怕整個坦斯星都會炸成粉末,又哪裡是區區人力所能抗
衡?當下急聲道:「趕緊阻止它!不能讓它禍害整個星球!」
王鼎凝望著巨龍上升的身軀,道:「來不及了!他幻化龍形,體內力量爆發超
出精神負荷,已經失去理智,這時全憑一股要勝過敵人的意志行事,已經顧不得厲
害。何況坦斯星炸就炸了,於我只有好處,我為什麼要阻止?」
司空曙怒道:「你真是喪心病狂!」一把扯過被王鼎擊成重傷的公孫天極,道:
「王爺,你總有法子的吧?」
公孫天極連聲咳嗽幾聲,遲疑道:「辦法不是沒有,但……」
司空曙急道:「還但什麼但,眼看大難即將變做,有什麼比這還但的?有話快
說!」
他這時急不擇言,公孫天極也顧不上他的語氣,歎道:「你說的是。救難如救
火,我這裡有顆珠子,你拿去丟到我那孩兒的額頭上,他就能平增好幾倍的武力,
那時想必能夠控制住聖火柱的威力,進而勝過王鼎也說不定!」
司空曙喜道:「既然有這麼好的寶貝怎麼不快拿出來?快點!快點!再慢就來
不及了!」
公孫天極昂頭看了巨龍一眼,道:「來了!」突然出掌,「砰」的一聲擊在自
己的額頭上。龍族的火神功何等的威力,公孫天極腦漿迸裂,屍體向後就倒。司空
曙驚的呆了。卻不料他會自殺!就見一枚小小的珠子從他的頭顱中升起,發著淡熒
熒的光芒浮在空中,慘淡的照著西靜王的屍體和滿地的鮮血,司空曙就覺頭腦中一
股熱血衝起,眼淚止不住的要流下來。空中的巨龍似乎也感染到這悲涼的氣氛,
「昂」的一聲淒叫,身形上升的更快。司空曙撲地跪倒,道:「老王爺!您放心的
去吧,司空曙有生之年,必不容邪惡猖獗!」手一旋,將珠子托在掌中,如來劍氣
運處,身子拔弩一般向龍頭直飛而去。這一下含憤出手,去逝迅猛之極,哪消多時,
已經看到公孫武那栲栳大的龍頭。司空曙手一彈,珠子直透龍頭而入,化做一道紅
光,剎時向公孫武全身蔓延而去。司空曙一道悲憤之氣再也無法遏止,大吼一聲:
「你去死吧!」身子流星飛墮,如來劍氣天塌一般向王鼎劈來。
王鼎身一側,如來劍氣劈空,司空曙一聲大叫,猛然頓住,王鼎就覺虛茫中一
道力量猛地侵襲而來,似虛非虛,似有非有,待要躲避處,卻又無跡可尋,如錢潮
洶湧,又如春風怡蕩,似乎自天邊席捲而至,又似乎就發自身邊,猛烈而不可擋,
雄渾而如期。不由矍然而驚,手一反,猛地擊在自己胸前。就見一道大力從他身上
轟然彈起,王鼎一剎時全身都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寶相森嚴,一派萬邪不侵的勢
頭。但他終究慢了一步,司空曙緩緩收劍,一聲冷笑,站在了一邊,王鼎身周的光
芒漸漸變淡,手撫在胸口,猛然一口鮮血噴出。自王鼎叛天啟王朝以來,這是他首
次鋒芒受挫。雖然不無偷襲的成分,但畢竟是一線曙光,眾人不由都是精神大震。
王鼎剛要說話,就聽空中又是一聲龍吟,落下一個小小的人來。就見他頭髮紛
披,長几及地,身後拖著兩條五色的長翼,身高四尺許,週身都圍在極強的光中,
身上隱隱看去,滿是鱗片。模樣依稀就是以前的那個山大王,卻不知如何竟變成了
這麼小的人兒。就見他額頭正中多了一隻眼睛,三隻眼中不斷的流下淚來,咬牙切
齒地瞪著王鼎,相貌雖然還是山大王的樣子,但看去獰惡凶狠,簡直不似人類。司
空曙暗暗驚心。他的相貌雖然變小,但卻含有莫名的壓抑感和力量感,簡直如煉獄
惡魔,懷著對整個世界的憎恨而生。王鼎皺了皺眉頭,身上金光倏起倏滅,身子一
長,司空曙全力參悟的常世無常之劍,竟似乎就一點傷勢都沒有了。
那小人目光越來越狠毒,突然手一揮,隔著幾十丈遠,一道利光向王鼎擊去。
王鼎手一抬,光芒沒入他的手掌。公孫武手連揮幾十下,道道利光如剪如戟,如槍
如劍,向王鼎聯翩掃至。王鼎呼的一拳衝出,將它們全都掃開。兩人隔了這麼遠,
就如虛空交手,只拆招式一般,越打越快,斗在了一起。直打的光芒四濺,司空曙
護著眾人不住後退。公孫武突然身子長大,就如天神一般,揮手下擊,王鼎看都不
看,手掌輕抹,將他擋了出去。公孫武又是有一轉身,身子依舊頇小,幾十道光芒
貼地飆出。當真是變幻無方,詭秘難測。只是不論他如何變幻,王鼎都是一伸手就
接了過去,再一伸手,就將他遠遠彈開。公孫武越打越怒,猛然一聲厲吼,合身撲
上,兩人剎時交手千餘招,就如兩道光芒般攪在一起。以司空曙的眼力,居然都看
不清楚兩人出手的速度。激烈對決中,忽聽王鼎笑道:「你這樣打有什麼意思?我
還以為延生寶珠加上龍神變力有多厲害,卻也不過如此!」
公孫武突然住手,第三隻眼中光芒大熾,宛如太陽一般向王鼎掃至。王鼎神色
一肅,身子突然轉淡,光芒貫體而過,王鼎整個人就如虛的一般,公孫武雙手指著
眉心,眼中光芒越來越明,王鼎突然道:「行了。再下去聖火柱中的能量都給你耗
干了,卻還是打不過我。」猛然搶身而上,行動真如閃電一般,公孫武還未來得及
反應,王鼎兩指已經硬生生地將他的第三隻眼挖了出來。接著一掌擊在公孫武胸口,
公孫武一聲大叫,全身濺血,直挺挺飛了出去。司空曙大吃一驚,慌忙催起如來劍
氣飛了上去,就見迎面光芒一閃,司空曙才叫不好,背上依然挨了重重一擊。司空
曙眼前發黑,幾欲暈去,如來劍氣全被打散,「砰」的一聲深埋地底。這一下突如
其來,就聽王鼎笑道:「司空師弟,這是報你剛才一劍之仇的。你雖然上進的快,
但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我今天不殺你,來日可別讓我失望。」
忽聽東邊天上有人嬌叱道:「還我們東王府的青蜃瓶來!」四道衣袖交織亂舞,
向王鼎背後襲來。王鼎渾如不覺,一陣裂帛之聲,衣袖已被扯的粉碎。王鼎手一揮,
兩聲驚呼響起,司空曙慌忙搶上,一面禁不住想自己什麼時候轉職成了保姆了!正
是山大王打劫時碰到的那兩個少女。山大王是西王府的人,這兩個少女是東王府的
人,王度是南安郡王次子,不料上京一趟,碰來碰去的都是貴人。司空曙劍勢一圈,
將二女送到地面,就聽王鼎悠然道:「司空師弟,我一直奇怪你連我一招都擋不住,
怎麼敢屢次在我手底救人?難道我的光速拳真的殺不了人?」
司空曙一窒,就聽王鼎笑道:「不要害怕。我殺你做什麼?好好活著吧。你們
都死了,我也會寂寞的。」說著,腳步跨出,身子就這麼消失在無形之中。東王府
的兩個女子跳起來道:「不許走!」司空曙一把拉住,道:「快歇歇吧。你們有幾
條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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