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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路上司空曙與王度查問山大王的來歷與武功,他只說是從小沒了父母,自己 在這片大地上流浪,為了得一口飯吃,所以苦練武功。因為沒有多餘的錢財,所以 也拜不起師傅,一身本領都是從實戰中得來得。司空曙試了他幾次,果然只有打法 沒有招數,然而對戰之中這沒有招數的打法卻往往能收實效。看來是一塊璞玉良材, 不知為什麼沒人來挖掘。要知當時雖然還有貨幣的流通,但物質生活已經極大地豐 富,貨幣實在不是什麼必需品。而且良師雖然難求,良徒更加難得。如此俊人居然 沒人垂青,實在是件怪事。但馬上司空曙就不覺得奇怪了。本來龍尊者的秘錄博大 精深,幾乎包括了人世間一切的武功秘要,無論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因材施教。司空 曙本想擇其善者對山大王循循善誘,沒想到他根本不聽,他的修煉的途徑只有一個: 實戰。司空曙說什麼他全當是廢話,整天就拉著他比武。這人也的確是打架打出來 的,司空曙有時一時失手,將他打個半死,稍加救治,過一會就沒事了,依舊活蹦 亂跳地拉著司空曙向敢死城進軍。不過這種打法的確有他的高明之處,半天下來, 山大王的劍技明顯提高。司空曙自然得意非凡,也就認可了他的這種學習方法。但 山大王對魔法極度鄙視,有時王度想讓他休息一下,順便傳授給他點魔法知識,卻 是任怎麼勸說都沒有效用。再勸說下去,大劍掣出,王度也成了他學習的對象。
  有這麼一個人同行,馬車雖然走的緩慢,倒也頗不寂寞。時值三月,暮春風景, 正是柳軟花濃,風如絲,天如碧的時節。一路倘佯走來,路邊山腳,可玩可看者正 多。王度被硬塞在馬車中,雖然有些氣悶,但他的精神感受著周圍無邊的歡娛柔和 的氣息,便心情也輕鬆愉悅起來。精靈們將早上收集的露水裝飾成海市蜃樓,聚結 在他的思維中,同他共享著這天地中無邊的恩賜,他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而再過 那麼半天,就可以看到曼施公主了。她也一樣在想著同年的我吧?這麼長時間不見 了,她還好吧?曼蘇花樹每次給我的消息都說她很好很好,但究竟是怎麼樣子的好 呢?她有沒有每天在想著我,在寂寞的時候用我將心裝滿?好想你啊。王度精神沉 入精靈所構建的海市蜃樓中,連綿的思緒遮住了他的眼睛。時間柔和的流過,似乎 也不捨得驚醒他這一生中稀少的平靜時刻。
  突然他的精神頻率微微震動了一下。有人進入了他的防禦警戒圈。王度精神一 振,從迷醉中醒來。就聽車外的司空曙正同山大王道:「小子,你看前面又是一座 樹林子,不會又有什麼不長眼的小賊,像你那樣來打劫吧?」
  山大王哈哈笑道:「我倒想來那麼幾個呢!這幾天同師傅練劍,練的我乏味死 了,正想那麼一個兩個的新人來換換口味呢。啊,上帝,我想要個女的!」
  司空曙砰地一劍擊在他頭上,道:「臭小子!賊心剛滅,色心又起!」
  山大王被司空曙打了個跟頭,他爬起身來,也不在意,訕笑著靠近司空曙道: 「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有女的也要先讓給師傅,怎麼能自己獨吞呢?所以,我的 祈禱要變了:啊,上帝,我想要兩個女的!」
  司空曙又是一劍擊下,卻聽一聲輕笑自林中傳來,道:「渾小子,上帝來了!」
  就見林中翩然躍出兩個女子來,長袖宮裝,雲鬢高挽,看上去就像林中仙子一 樣。山大王驚喜道:「師傅師傅,真的來了!」
  司空曙皺了皺眉,心道:「哪有這麼巧的事?莫非剛才的話得罪了什麼人,引 動了路過的高手?」但見兩女子雲帶輕擺,俏生生的站著,似乎漫不經心,身邊氣 機卻如活物的一般吞吐不休,看來修為頗高。年紀又如此之輕,背後的靠台,看來 不小。這樣的麻煩,自然能消弭就消弭。於是走上一步,拱手道:「兩位阻住去路, 有何貴幹?」
  左邊少女輕笑道:「地方是野外,你們走路,我們不讓走,你說還能有何貴幹? 自然是打劫了。識相的,雙手奉出,可留狗命一條,不識相的,頭伸過來,一人一 刀!」
  一句話出口,兩人一齊嬌笑。司空曙更是心中雪亮。山大王拉了拉他的袖子, 低聲道:「師傅,她們學的好像是我的台詞啊。」
  司空曙正沒好氣:「那你去打發她們去!」
  山大王大喜,道:「好!」整了整衣袖,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拱手道:「有 勞兩位姐姐前來,不知想劫些什麼?」
  左面少女道:「本來是想劫些銀子的,但說不定心中高興,也劫些色回去。」
  山大王喜色更盛,道:「姐姐們要劫財,儘管問我這位師傅要去,他很慷慨的, 如果要劫色,不如就要我如何?」
  左面少女道:「既然你師傅又慷慨長的又不錯,我們為什麼不劫他去呢?豈不 是一舉兩得?還要你做什麼呢?」
  山大王道:「那自然是因為我比我師傅在性能上要好一些了。」
  左邊少女嬉笑道:「有什麼好呢?」
  山大王湊上前去神秘地道:「你看,我身體比他好,武功比他高,性情比他豪, 模樣比他俏。不選我選誰?」
  少女道:「你的武功比他好,為什麼他做你的師傅呢?」
  山大王道:「這個你可千萬不可對他說,你不知道,他這個人武功雖然不怎麼 樣,但自尊心強的不得了,你若對他說他武功不行,他立馬就尋死覓活的。所以平 時我們為了不刺激他,都叫他師傅。好讓他有那麼一點塵埃般的滿足感。由此又可 以看出我是個多麼有愛心的好人啊。不選我選誰?」
  左邊少女嬌笑道:「那看來一定要選你了。好吧。你跟我們一起走吧。」說著, 彩袖飛起,直向山大王捲過來。山大王一臉的幸福模樣,就等著一下子掉入溫柔鄉 了。司空曙卻看出兩位少女雖然說的輕巧,下手卻一點也不輕巧。山大王若中了這 一招,只怕永遠見不到溫柔鄉了。但他未明真相之前,不想輕易與她們為敵。當下 左手探出,抓住山大王的衣領,將他向後橫拖而出。
  卻見眼前彩光眩目,那少女一招不中,彩袖倒捲而出,化做兩條長龍一般,左 右向司空曙急襲而至。赤赤破空之聲不絕,居然用的是正宗的劍法。司空曙心中更 疑,不敢造次放出劍氣,展開身法,在彩袖飛舞中穿插來去,一面凝神細觀,要看 出她的宗數來。彩光忽然更盛,卻是右邊少女也加入了陣團。四條長袖交相互擊, 啪啪之聲連綿不絕,組成一個小小的陣勢,將司空曙和山大王圍困在內。陣勢連綿 催動,忽如高山峨峨,忽如大海淼淼,司空曙越看越奇。心中驚異不定。山大王卻 哪管它?大劍掣出,道:「師傅,老這樣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攻擊吧!」說著 一劍砍出。司空曙待要阻攔,卻已來不及。山大王一劍劈出,火光迸發,就猶如一 個極小的恆星爆炸一般,衝擊力從中間直向周圍爆發,凌厲的氣勁呈橢圓型旋轉著 飆出,四面都充滿了凝結的壓力。比起初與司空曙交手時,威力強了幾倍。司空曙 暗叫不好,又是一把抓住山大王的衣領,劍氣勃然而發,赤的一聲衝破二女的包圍, 到了兩人的身後。卻見四袖啪啪之聲不絕,將火焰氣勁全聚集起來,彈了回去,這 一返回,就如同凸透鏡聚焦了一般,所有的威力集中在一點,那威力自然大的不可 思議。司空曙若不出手,只這一招,山大王就得重傷。
  山大王卻渾然不覺。司空曙將他放下後,他氣急敗壞地道:「師傅,你怎麼又 抓我的衣領?你不知道這會讓我在美女面前大丟面子的!」
  二女轉過身來,冷笑道:「他若不抓你的衣領,你丟的面子更大。我看你是身 體比他糟,武功比他糙,性情比他刁,模樣比他妖。」扭頭對司空曙道:「小伙子, 你武功很好麼。」
  司空曙苦笑。聽人家叫他小伙子,這在他還是第一次。一天沒有酒喝,居然形 象都不對了。道:「沒有兩位小姐這麼好。兩位師從何人?此間事一了,在下自當 登門拜訪,那時兩位要想劫財劫色,都由著兩位了。」
  左邊女子道:「這個可不能告訴你。老實對你說,今天我們來,就是想劫你們 這位新娘子的。你想套近乎拉關係,可是一點門都沒有。」
  司空曙皺了皺眉頭道:「萬事都可商量,就是這件事不能商量。我們這位新娘 子與眾不同,你們劫回去沒有好處,只有壞處。我們不妨談另外的生意如何?」
  那女子笑道:「另外的生意就是沒有生意了。」
  司空曙再有涵養卻也忍耐不下去了。她們的目標既然是王度,那不論是什麼來 頭,都須要格殺勿論了。雖然可惜這麼年輕漂亮的兩位小姑娘就此香銷玉損,可那 是沒有辦法的事。當下眉間殺機一聚,鏗然一聲天武神劍出鞘,長劍遙指二女,劍 氣鎖定兩人精神,冷然道:「兩位既然執迷不悟,那就莫怪在下施展催花手了!」
  左邊女子道:「哎呀,我好怕啊!你這麼凶做什麼。好在我也有師傅傳的法寶, 著法寶!」
  就聽司空曙驚叫:「你……你……」
  那女子斥道:「你什麼!還不趕緊投降?」
  王度雖在車中,精神卻籠罩全場。聽到這裡,不禁一笑。司空曙是何等的人, 有什麼法寶可以傷害的了他?他又怎麼可能投降?然而世間事真有他再也料想不到 的,就聽司空曙囁嚅了幾聲,終於道:「好吧,我投降了。」王度大吃一驚。這是 什麼樣的法寶,居然能在我一點殺意都沒感覺到的情況下令司空曙這樣的人投降? 那委實是可畏可怖之極。又怎麼會在這麼兩個小姑娘的手中施展出來呢?就聽那少 女道:「既然投降了,就自己將自己綁起來,綁結實點。這新娘子我們可要帶走了。」
  就聽司空曙道:「姑娘怎麼說,自然就是怎麼辦。」
  卻聽山大王大聲道:「我堂堂男兒,怎麼會向女子投降呢?頭可斷,血可流, 投降之事不可為!」
  就聽啪的一聲,自然是司空曙一劍擊在了他腦袋上,阻止他繼續表現個人英雄 主義。接著一陣繩索忙碌的聲音,夾雜著山大王反抗、掙扎、呼叫之聲,自然是司 空曙強行將他捆了起來。接著車馬轆轆而行,自然是兩位女強盜收穫勝利品,要回 山寨了。王度精神探出,感應到蓮花沒有什麼事,也沒遭綁架。也就隨遇而安,倒 要看看這兩個古怪的強盜究竟要做什麼。
  車輛嶙峋而行,山路崎嶇,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就聽那女子笑道:「到了。請 新娘子下轎。」同時一雙素手將簾子褰開,伺候王度下轎。卻聽對面噗嗤一笑,王 度抬頭看去,不禁呆了。
  一人青衣小帽,攀著花枝站在那裡。略顯豐滿的身子似乎要和這碧桃花樹爭艷, 簡單到極點的樣式都掩不住這滿園春色。花枝遮住了臉龐,只能看到她很小一半的 笑容,王度的心不禁砰砰跳了起來,久違的羞澀和緊張情緒佔據了他的心靈,只管 呆看著,竟忘記了上前。精靈們早已脫離了他的精神共振,王度全身被溫和的感覺 包圍著,彷彿春日旭暖的陽光化成了實質,充塞住他靈魂的一切空間。那姑娘似乎 也有些害羞,見他並不說話,眼睛很快地從花枝後一側,瞟了他一眼,低笑了一聲。
  王度的心「砰」的跳了一下。如此熟悉的笑容,曾是他發過一千遍誓所不能忘 記的。記憶從心靈最溫暖的角落中甦醒,柔和地同現世相吻合,將他的心沐浴住, 所有僵硬的憂愁和偏執的痛苦都化做纏綿、繾綣、甜蜜的羞澀和芬芳的喜悅,提醒 他這個世界上的永恆,只有一個名字:曼施公主。
  曼施公主!跟他分享一樣的靈魂、在他的生命中相約一起閃耀的名字,使他能 夠坦然面對未知的宇宙、強悍的人生的女子,他發誓要永久遵守的契約,他一生光 芒的來源,曼施公主。這個能令司空曙投降的神秘的強盜首領,竟然是平日足不出 戶的公主。
  當然也只有她,這個帝國的唯一繼承人,才有能令傲視天下的劍中之神俯首的 權力。
  但她來這裡做什麼?天啟王又怎麼放心她出內宮?莫非她是為了先見到我?
  如此一想,歡喜的浪濤不由自主地在王度的心中爆發,一時也顧不得什麼羞澀 和緊張了,眼中存在的,只有那同樣含羞期待的秀色,和胸脯間隱隱共振的相同的 感情。
  這孕育生命的力量啊,它指示我們存在和成功。王度衝鋒一般邁出一步,向著 他永恆的目標邁進!
  突然一人道:「喂,喂,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是俘虜哦,就算是色膽包天,見 了我們小姐馬上原形畢露,也不能不尊重一下身為你這戰利品的主人啊。跪下,磕 頭,受審!」
  王度一時沒有明白過來,這說的是些什麼?什麼俘虜、主人、戰利品?他轉頭 看時,就見打劫的兩女子歪著頭笑嘻嘻地看著他,一副乘機要挾的樣子。王度的腦 海中迅速做出兩個判斷:
  1、這兩個人跟曼施公主,也就是天啟王有很深的關係,幾乎應該說跟曼施的地 位相差不多。
  2、這兩個人若說不讓自己見公主,只怕就真的見不到了。
  由這兩個判斷又很容易推出唯一的結論:這兩個人萬萬得罪不得。王度精神來 回吞吐數次,勉強將見曼施公主的衝動壓下去,笑道:「兩位雖然敗了司空,但並 不是就等於敗了我,這待罪之身,又從何說起?」
  左邊女子不答道:「我叫春水,她叫春露。」指了指右邊的女子。
  王度笑道:「兩位姑娘好漂亮的名字。但無論怎樣漂亮的名字,同兩位的容顏 相比較,都變的微不足道了。」
  春露嬌笑道:「姐姐你聽他的嘴,真是甜的讓人不忍心。難怪有人天天想的茶 不思飯不想。不過嘴甜是一回事,要過我們姐妹放你走,可是另一回事。我問你, 我們姐妹這樣的大美女要俘虜你,你敢不答應?」
  王度聽著這似曾相識的問話,只有苦笑道:「自然不敢不答應。不但不敢,連 說不敢都是對兩位的褻瀆。我應該主動懇求兩位姐姐俘虜我才是。」但若要王度跟 女子動手,王度還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春水立時笑盈盈地道:「那不就行了!跪下,磕頭,受審!」
  王度皺了皺眉頭。莫非這兩個女子不知道他在讓她們?心中一動,精神牽引周 邊一切自然力量,將空間與時間的無序統一成魔法的有序,不妨讓二人小小地吃驚 一下,看看她們還敢不敢這麼辱人?
  他精神才一牽動,就聽春露道:「姐姐我們也不為難他。喂,小子,你知道不 知道俘虜的規矩?」
  王度微笑道:「俘虜還有什麼規矩?自然兩位說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了。」
  春露「喲」了一聲道:「看你的派頭,好像我們是俘虜,你是主子一樣。小子, 不要老想著玩花樣,說叫你沒用就沒用。告訴你,俘虜呢,並不是沒有自由的機會, 只要交納的贖金足夠,我們還是可以考慮放你一條胳膊腿的自由的。」
  王度道:「可我身上沒有精幣……」
  春水道:「笨!你身上叮叮噹噹的這些,難道還比精幣便宜麼?是不是愛財勝 過愛命,死都不肯脫下啊?」
  王度看了看身上,道:「你們要這些東西?」
  春水道:「自然!」
  王度大笑著將那些什麼天翎袍、天聖衣、天命靴、天成冠統統脫下來,雙手奉 送給二春。春水卻不接,轉頭對春露道:「這人有毛病。」
  春露道:「莫非是見了咱家小姐就此癡了麼?」
  春水道:「有可能。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了。」
  春露道:「那麼這些貴重的東西在他手裡難免被丟,不如我們姐妹行行好替他 保管著。」
  春水道:「保管那麼一二十年,等咱們保管夠了,再跟別人換著保管好了。我 想肯定有像我們這樣的好心人樂意替他保管的。」
  春露點頭道:「對。唉,誰叫我們當初立下了日行一善的誓言,只好勉強替他 保管一下了。現在的孩子,總是這麼要別人操心。」
  春水於是接過王度的袍帶,在身前揮了揮,作勢掩鼻道:「怎麼味道這麼怪, 你穿了多少年了?警告你啊,幫你雖然是幫你,但要讓我們替你洗衣服,那可就超 出了日行一善的界限了。」
  王度微笑看著兩人,她們說他好也罷,壞也罷,似乎都沒有關係,兩人說的越 多,王度的神情就越沉穩,似乎連同曼施公主的見面,都變的無所謂了。
  也的確無所謂。人兒就在眼前,差這麼一時半刻,又能怎樣?但他的眼神還是 忍不住向桃花深處瞥著。二春相視一笑,夾了夾眼。春水大聲咳嗽了一聲,將王度 的目光召回來,道:「我們這麼辛勤地替你保管著這麼多又髒又臭又重又沒用的東 西,你怎麼感謝我們啊?」
  王度不禁都開始佩服起這兩個小丫頭的厚臉皮來。眼看她們湊過來嬉皮笑臉地 瞅著自己,似乎就等著自己發怒,這怒氣也就無論如何都發不起來。他歎了口氣, 道:「兩位姑娘想要什麼東西,我還有不雙手奉上的麼?這些彎角直接就可以不拐 了,也可以省兩位一些力氣。」
  春露不禁一笑,道:「我們來要多沒有面子,要你自己拿出來才算自覺呢。」
  王度想了想道:「莫非你想洗劫善王城?」
  春露搖頭道:「不想!善王可沒有你這麼好欺負。」
  王度再想了想,道:「莫非你想要我用魔法給你變什麼東西?」
  春露搖頭道:「不想!我就簡簡單單地要點庸俗的東西就可以了。呀!我怎麼 這麼好滿足!」
  王度又想了想,道:「莫非你想要我替你做什麼事?」
  春露搖頭道:「不想!替我做事的人還少麼?」
  王度道:「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春露道:「笨!你外面車子裡的那些東西,難道就不是東西麼?!」
  王度長出一口氣道:「早這麼說了不就得了麼。你想要,自己愛拿多少拿多少 好了。反正本來也是到京師送人的,他們也未必在乎這些。」
  春露大喜,道:「真的麼?真的麼?」
  王度微笑道:「自然是真的了。還不快去?」
  春露眼珠一轉,道:「你讓我快去,我偏就不去。莫非你想支開我們做什麼壞 事?
  」
  王度臉一紅。春露連忙拉著春水跑了,一面跑一面道:「這次發大了。你的如 意袋帶了沒有?我的百寶匣可不借你哦!」
  春水道:「當然帶了!小氣鬼!」一面回頭將手中的冠帶一揚,對王度道: 「我跟你說,我要你這些東西,其實是幫你的忙。要不你一會做很多事的時候,都 會感到很不方便的。」王度還沒來得及生氣,兩個小妮子已經嬌笑著跑走了。
  王度回過頭來。曼施公主撲哧一笑。臉上紅紅的,儘是桃花春色。王度慢慢走 過去,曼施公主又是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含羞低下了頭。王度牽起她的手 道:「這兩個小姑娘,真是人小鬼大。」
  曼施公主抬頭道:「你可不要小瞧她們,她們可是北靜郡王的愛女,這次出來, 北靜王府的所有家當幾乎都給帶出來了,搗蛋搗的一路雞飛狗跳。但北靜王是出名 的老好人,知交朋友又多,誰也不敢惹她們。你若是得罪了她們啊,恐怕以後的日 子就不好過了。」
  王度微笑道:「瞧你對她們這麼縱容愛護,我若是得罪了她們,豈不是連老婆 都沒有了?」
  曼施公主將手一摔,佯怒道:「不理你了!見面才沒幾句話,就說這個。討厭!」
  王度趕忙抓住,賠笑道:「姐姐姐姐我錯了還不成?剛才一時斑豬脾氣犯了, 渾說了兩句,你要是真的怪罪我,我可不知道要多麼惶恐了。」
  曼施公主斜了我一眼,道:「你會惶恐?也不知道這麼多天有沒有想著人家, 見了面就知道說些不三不四的風話,可見是學壞了,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度兒了。對 不起,我認錯人了。我要去找我認識的那個度兒去。」
  王度笑道:「還說我學壞了呢。我看你才真的是跟那兩個小丫頭學壞了。裝腔 作勢的本事簡直是天下第一。」
  曼施公主撲哧一笑,道:「我才不裝腔作勢呢。你快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度 兒去。」
  王度道:「全天下的度兒都在這裡了。你愛要不要吧。」
  曼施公主道:「那也得去找找才能知道啊。你不要拉著我。反正你一隻手也拉 不住的。」
  王度溫柔一笑,左手也牽起了曼施公主的右手。曼施公主眼珠一轉道:「兩隻 手也沒有用。我一掙就掙脫了。」
  於是王度就將兩手從她的腋下穿過,摟住她的裊裊細腰。曼施公主靠在他寬闊 的肩膀上,滿足地歎了口氣。問道:「度兒,你想我了麼?」
  王度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柔聲道:「想呢,天天想的不得了。有時我真的想不 再修煉什麼魔法,直接來娶你回去好了。反正世界平和,也不多我一個魔法師。」
  曼施公主道:「那可不行。善王叔叔不會答應的。我也天天想你。你受傷的那 幾天,我也整天在曼蘇花樹底下坐了陪你呢。」
  王度雙手一圈,將她摟的更緊了。道:「難怪我好的那麼快呢。原來姐姐跟我 分擔著呢。不過以後好了,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曼施公主輕聲道:「當時我將曼蘇花樹的種子交給你的時候,就是將我的心交 給了你。」
  王度道:「我知道。可我的心啊,早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給了你。」
  於是風柔和了起來,太陽溫暖了起來。耶穌從天堂上向人間觀望的時候,驚奇 地發現他的子民對他表示崇敬的禮節,被這兩個凡人拿來做了其他的用途。而這居 然也看上去更美麗而恬和,耶穌也不禁笑了,輕輕地關上天堂的大門,不准天使們 打攪他們歡喜的甜夢。
  陽光似乎很久才回過神來,重新照耀在這片歡娛的大地。曼施公主臉紅紅的, 偎依在王度的懷中,隨便地問著善王城中的景況。王度也就因問而答,檢些不緊要 的話題,同曼施公主閒談著。反正只要玉人在抱,談什麼那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情。 而時間更隨它流淌,它淌到天邊,我們就換浮槎,它淌到海外,我們就換羽舟,它 淌到外星空,大不了將海拉爾的飛艦搶來就是。於是說到王鼎教的魔法,講到脾氣 大的美人魚小姐凝香,講到自命天才的海拉爾,講到小極樂天,講到暗精靈。這在 於曼施公主,正如同已經親身經歷過一遍了,再聽別人述說自己的傳奇。那自然也 是取瑟而歌的意思。陽光慢慢變的輕淡了,灰濛濛的貼在中天上,彷彿青天的影子。 星辰漸漸閃耀起來。王度與曼施公主也不去理它。互聽一聲驚呼道:「你們還在忙 啊!」
  王度回頭看時,就見春水與春露各人提著一個好大的袋子過來,看來收穫奇豐。 春露笑道:「果然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才去了這麼一會,就損失了不止千金了。」
  春水也笑道:「你覺得他虧了,他還以為他賺了呢。才貨損失了這麼一點點, 卻得了這麼大的一個大寶貝。」說著用手比著曼施公主的身形,做了個「如此大」 的手勢。
  曼施公主嬌慵地伸了個懶腰,就勢從王度的懷中站起,道:「你們兩個小鬼頭, 得了便宜還賣乖,瞧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春水嬉皮笑臉地湊過來,道:「回去?回去你還有時間想我們麼?」
  曼施公主道:「由著你們取笑吧,將來別讓我捉住你。」
  春水扮了個鬼臉。春露也過來對王度伸手道:「你看我們這麼辛苦把你帶過來, 便宜賺了不少吧?還不趕緊打賞?要不下次可沒有機會了。」
  王度笑道:「這次打賞的還不夠?你們兩個人雖然小,貪心可就狠了。我就是 奇怪一件事。」
  春水春露齊聲道:「什麼事?」
  王度悠然道:「我只奇怪你們為什麼拚命往口袋裡裝能裝多少,為什麼不直接 趕了馬車走呢?」
  二春對望一眼,齊聲道:「有道理啊!」
  春水揮拳道:「我們這就去!畢竟還是能搶到公主的人聰明。哇哈哈哈,這下 發大了!」
  春露道:「做完這一票,我們就可以轉行做珠寶商了!專搶上門的貴客!」
  兩人說完就走。王度身一側,精神運用處,連同曼施公主一起擋在兩人面前, 道:「機會只有一次,浪費了可就沒有了。兩位既然沒有想到,那就不能再免費贈 送了。」
  提聲道:「司空大哥,如果再有人靠近馬車,格殺勿論!」
  遠處司空曙高聲應道:「遵命!那個不起眼的小賊敢打我們的主意,如來劍氣 伺候!」
  春水春露洩氣道:「唉!真小氣!幾件破東西這麼緊張!破如來劍氣什麼好吹 噓的,比的上我們的春風楊柳劍法麼?」
  王度笑道:「那自然比不上北靜王當初威鎮群邪的春風劍法,不過嚇唬嚇唬路 上剛出道的小賊,還是頗有用的。」
  春水斜了他一眼,恨恨地道:「有什麼好得意的!哼!」
  王度道:「沒什麼好得意的。看到兩位姑娘滿載而歸,分享一下豐收的喜悅罷 了。
  難不成我銀子沒了,就一定得哭喪著臉?那樣兩位春姑娘也未必看著高興呀。」 曼施公主偎在他身邊,看著三人鬥嘴,很覺平靜而滿足,似乎能這樣靠近王度,就 是最驕傲而幸福的了。春水眼珠一轉,對春露道:「春露,你過來,人家都欺負我, 只有你對我好。不過以後好了,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春露學著曼施公主的聲音道:「當時我將曼蘇花樹的種子交給你的時候,就是 將我的心交給了你。」
  春水裝出一副無限神往的樣子,深情地注視著春露,道:「我知道。可我的心 啊,早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給了你。」一句說完,兩人一齊大笑。曼施公主 早嬌笑著撲上去撕兩人的嘴,三人嘻嘻哈哈地窩成一團。王度搖頭苦笑道:「你們 兩個傢伙的古怪習慣可真不少。」
  春水春露遠遠逃開,喘氣道:「不怕你狠,碰到了我們春花露影雙姐妹,還不 是得乖乖的?」
  王度歎道:「我覺得我已經很乖的了。不但一切東西都予取予奪,還贈送最佳 建議。難道這還不夠乖?」
  春露恨恨地道:「你贈送最佳建議是沒錯,但是先將路堵死再贈送,這不是故 意氣人麼?明天我就將你這語錄複印三千份,貼的滿街都是。」
  王度忙搖手道:「這個兩位小姐誤會了。我之命令司空不准人靠近車輛,乃是 考慮到兩位小姐萬金之體,怎麼能自己來運送這些凡俗無聊之物呢?粗活笨活累活 自然由我們來做,才能叫做對二位的由衷的尊敬麼。所以我叫司空這麼嚴密監守著 運到京師去,一進京師,馬上就送到兩位的府上。豈不比親勞小姐們磨損纖纖玉指 要強勝許多?兩位說是不是?」
  春水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你這個計劃勉強算是中聽。可我怎麼知道他們一 定會送到我府上呢?」
  王度笑道:「不信兩位可以一路監視著他們啊。」
  春露點頭道:「這個可放鬆不得的,我就坐在車子頂上。就算他們不去京師, 只要說明這車子是我的,他愛去哪裡就去哪裡。」
  春水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去。」
  春露用力點頭道:「走!」
  兩人一起轉身,一起抬步,又一起停下,齊聲道:「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吧?」 王度攤了攤手。兩人又一起舉步,飛快跑去。春水還回頭對曼施公主笑道:「姐姐, 我們為了你的幸福,又甘心上當了!好好珍惜幸福的感覺哦!我們京師再見!」
  就在這暮色中,車聲轔轔而去,遠遠就聽見山大王和二春興高采烈的笑聲,王 度回頭跟曼施公主對望一眼,撲哧,也笑了。終於討厭的都走了。剩下的是繾綣不 盡的柔情。
  曼施公主柔聲道:「我們也趕緊走吧。畢竟不能在外面過夜,父王會擔心的。」
  王度道:「這個倒不用怕。真的晚了,我們就用魔法。很快的,一眨眼,就到 了宮中。你看那顆星星真是漂亮,這麼一會兒已經換了三種顏色了。我們就在這裡, 數數看它究竟有多少種顏色好不好?」
  曼施公主嫵媚一笑,道:「好啊。我們不妨來猜猜它究竟有多少顏色。」
  王度道:「好啊!若我贏了,我親親你,你贏了,讓你親親我好了!」
  曼施公主臉一紅,道:「誰跟你親來親去呢!快看,它又變了一種了。」
  王度抬頭看時,夜色漸漸四合的東南的天空上,有顆酒杯大的星星,正由淡黃 色變成藍色。不一會,就如同純淨的藍寶石一般,鑲嵌在遙遠的,透明的暗色天空 中。褶褶的紫藍色放射出熒熒的光芒,看上去神秘而美麗,彷彿一隻天外的魔眼, 窺視著世間的一切。藍光靜寂地跳動著,慢慢變向紫色。遠放出的各色光波,如天 幕垂在南天上,隨著星色的變動,隱隱寶光流動,大小的宇宙塵埃受其照耀,如騰 塵暴雨般上下起落,焰火般佈滿整個天空,奇景異觀,動人心神。王度伸手摟住曼 施公主,道:「大自然的美果然渺無邊際,人的想像比較起來,真是太干乏了。倘 若可能,我真想就此一輩子同你遨遊天下,看盡這世間一切為人知為人不知的洞天 福地,也是人生的一樂。」
  曼施公主抬頭望著他的眼睛道:「現在天都開眼了,你可要小心說話哦。」
  王度低頭也看著她的眼睛,笑道:「老天睜眼,只不過是羨慕我們,被你這麼 一說,都變成恐嚇了。」
  曼施公主笑道:「那要看老天是幫你還是幫我了。」
  王度柔聲道:「老天幫我,我幫你。」
  曼施公主撲哧一笑。昂頭笑道:「我輸了。」
  王度微笑地看著她,再看著她,然後……然後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們輸來輸 去,天很快就全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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