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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王度道:「藍叔叔,這些暗精靈究竟是怎麼回事?」
  藍衣人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它們曾在聖王時期作亂,後來被聖王率 領宇宙兵團逐出人間界,放逐到宇宙的盡頭。誰知現在卻在善王城出現。曾經有位 先知預言說暗精靈重新出現的時候,便是審判之日的到來,魔與魔將交替,顛覆著 這個世界。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但現在看來,總之不是好兆頭。」
  王度點頭道:「以暗精靈如此詭異的身手,如果大量的出現,可真的不好對付。
  它們用的不知是什麼武功,居然連魔法都一點用處也沒有。」
  藍衣人道:「按照古時典籍的記載,暗精靈同精靈一樣,都是完全的精神體。 只不過精靈是完全沒有思維的。它們借助這種途徑來保持永恆的生命,但卻不能完 全發揮其本來的威力。縱使召喚者用自身的思維來驅動它們,所構造的魔法也不過 是精靈本來威力的十分之一而已。但暗精靈就不同。它們不願捨棄自身的能量,所 以它們仍然存在著思維,它們不需要召喚者的思維來驅動,就能自行完成魔法。但 同時它們為了維持自身的永恆,將吸收召喚者的思維作為食糧。往往魔法完成後, 召喚者自己的精氣也會被吸盡而死。這一派系的魔法被稱為黑魔法,在聖王時期被 定義成邪惡,暗精靈一族也被當成魔族,遭到了聖王的放逐。似乎在暗精靈一戰中 賢王殿下背叛了聖王,也一併被封引起來。但當時的暗精靈只是威力大的多,卻一 樣會受地水火風的限制,也懼怕魔法的打擊,與我們今天所遇,大大不同。」
  王度道:「我看它們對科學武器好像還害怕些,大概是它們放逐的異空間中存 在另外的能量體系,使它們的力量來源發生了另外的變化,不再完全受這個世界的 自然規則的限制了。」
  藍衣人道:「這也可能。我所不理解的是它們還能吸收這個世界的能量為己所 用,一面卻不怕這世界的能量的打擊,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才是。」
  司空曙插口道:「我知道為什麼。暗精靈在異空間中掌握了操縱黑洞的技術。」
  王度與藍衣人齊聲驚道:「什麼?操縱黑洞?!」
  司空曙苦笑道:「是的。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它的確做到了這一點。方才與我 作戰的暗精靈並沒有被我消滅,而是封在了我的劍柄中。我不能消滅它的原因,就 是因為它的身上有個極強的黑洞。」
  王度呆了半晌,喃喃道:「天哪!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明白為什麼這世 間的一切能量對它都沒有作用了,原來它有黑洞的保護。只是它有如此強大的武器, 我們不是永遠也不能戰勝的麼?」
  藍衣人也黯然道:「至少在魔法的範疇裡是絕對不行的了。」
  王度道:「那怎麼辦?」
  既然這幾個暗精靈能突破聖王的結界,當然其它的也能。那麼幾天之後,整個 世界就可能遍佈滿暗精靈!而坦斯星上的魔法師們卻對其束手無策,那會是個怎樣 恐怖的世界!王度連想都不敢想了。
  忽聽香奈撇嘴道:「黑洞有什麼好怕的?我們宏顯宮好幾年前就製造出黑洞來 了。」
  王度喜道:「香姑娘知道黑洞是怎麼知道的麼?能不能講給我們聽聽?」
  香奈道:「我自然知道啦。爸爸親自講給我聽的。雖然我對它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畢竟還是記得了不少。你不要吵,讓我想想。」
  於是香奈昂起腦袋,呆呆地望著遠遠的天色回憶著。一邊王度滿懷誠意地盯著 她的眼睛,連大氣都不多喘一口,就等著她薄薄的嘴唇一開一合,說:「想起來了!」
  香奈眼睛骨碌這麼一轉,王度的腦袋就隨著她這麼一轉。轉了十幾下,王度忍 不住問道:「香姑娘,你究竟是想的起來還是想不起來了?」
  香奈臉一紅,嗔道:「你老在這裡晃來晃去,我哪集中的了精神?」
  王度滿臉無辜道:「我沒晃啊……」
  香奈臉一瞪,叉腰道:「你沒晃?你沒晃我怎麼想不起來?」
  王度訝道:「那就能得出結論我晃了?你簡直比凝香還不講理。」
  香奈道:「小肚子,你敢說我不講理?你還要不要聽了?」
  王度趕緊滿臉堆笑道:「好好好,不是你不講理,是我不講理。我不但不講理, 還無理取鬧。這下可以了吧?你可以說了吧?」
  香奈道:「這還差不多。只是剛才給你一氣,我本來想起來的又忘的差不多了, 只記得老頭子說空間是能量的第三種形態,還有能量的第三定律是每種能量形態都 至少有一種不同於其它能量形態的力與其對應什麼。哎呀!我不記得了!你自己想 去吧,我走了。」說著,扮了個鬼臉,一溜煙地去追凝香她們去了。
  留下王度一個人呆呆地懸想著:「空間是能量的第三種形態?能量的第三定律?」
  那時科學的發展,已經確定能量具有兩種形態,即物質和場。他們將物質叫做 靜態能量,而將場叫做動態能量。其實大多時候物質和場是交織在一起的,共同組 成這個世界。能量通過力相互作用。那時的人們普遍都相信能量只具有這兩種形態, 不想卻突然有人提出空間這第三種能量態來!這實在不由王度不震驚。但這又非常 有可能。因為在當時能量的普遍定義就是能夠產生力的作用的存在。空間也能夠產 生力的作用!定義空間為第三種能量態完全有它的可能性!黑洞也是一種空間!它 究其根本,不過也是一種能量體而已!想清楚這一方面,王度懸的心就放下去了。 只要它是可研究的,就沒什麼好怕的了。那能量的第三定律是什麼呢?
  我們知道,能量的第一定律是守恆定律,即自然界的能量總和是不變的,既不 會增加,也不會減少。第二定律是一切能量之間都可以互相轉化。那這個第三定律 是怎麼回事?每種能量形態都至少有一種不同於其它能量形態的力與其對應?難道 在強作用力、弱作用力、磁力、萬有引力之外還有第五種力的存在?難道這種力就 是推動黑洞運轉的作用力?王度的腦袋又開始迷糊起來。彷彿有一線曙光,但總是 那麼不明確。似乎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在極力地提示著他,可就是偏偏想不起來。王 度歎了口氣。
  知道憑自己所知的知識,是沒法想明白的。那不妨留待以後再解決吧。或許親 自去問問那納克老前輩才行。王度搖了搖頭,將思維排解開,同司空曙、藍衣人步 入大殿。
  蓮花已經給凝香敷了藥,臉色看起來好多了。王度探了探她的脈搏,頻率很正 常,並沒有給暗精靈吸取精氣。看來她還是受驚嚇的成分多一些。王度從鯤海引了 些水之精氣給她補充體力,一會兒她就顯得神采奕奕起來。淡淡的紅色湧上雙靨, 眉色活了起來,她又是那個嬌俏可喜的凝香姑娘。王度打趣道:「就數你這一次惹 的禍大,連另一個世界的暗精靈都給你搞了出來了。」
  凝香委屈地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們都不在,沒人陪我玩,蓮花姐姐忙著研 究新的菜系,我只好自己在池子裡遊玩。忽然所有的水就沒了,池子底下露出個很 大很大的洞來。我覺得奇怪,就湊近了看看,哪知忽然就蹦出幾個黑忽忽的東西來, 身上冰冷的厲害,我一挨著它們,就暈了過去。以後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蓮花道:「我正在做飯,忽然聽到你的驚叫,匆忙趕過來看時,就見這位藍先 生已經跟它們打了起來,我趕緊去找了李師叔,合力才將它們壓制到洞中。幸虧它 們並不怎麼反抗。至於為什麼會有暗精靈跑出來,就不知道了。」
  王度歎道:「看來聖王時期的戰爭,在將來又要上演一次了!幸好善王大人春 秋未高,有他主持大局,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否則我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藍衣人道:「邪終不能勝正,你不必過於擔心。」
  王度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突然善王的聲音在他的心中響起:「度兒,現在香 花四侍已經集齊,明天你就可以起程到京師,受天啟王的冊封,正式接受善王的位 子了。」
  王度道:「四侍已齊?您是說香奈?」
  善王道:「對。這是近百年來第一次四侍齊集,善王即位之事,越快越好。」
  王度道:「可是……善王殿下,您知道暗精靈的事麼?大局還要您主持啊。」
  善王道:「不用管它們。有香花四侍之助,國勢將無可撼搖。區區暗精靈算的 了什麼?好了,不必多說,我已經知會了蓮花,她將準備行裝,明天一早,你就上 京去。」
  王度道:「可是……」
  善王道:「沒有可是的了。我即將閉關,明天不用來辭行,一直上路去吧。」
  王度還要再說,善王的精神斷開與他的聯繫,淡入遙遠的,不可知的宇宙中去 了。王度歎了口氣,精神復活過來。蓮花也彷彿聆聽了好久,此時道:「我先告退 了。
  度兒,你明天上路,我去給你收拾行裝去。」
  司空曙道:「行裝?什麼行裝?你要到哪裡去?」
  王度道:「方纔善王大人命我到京師就善王位,還勒令明天就起程。」
  司空曙道:「這是好事啊!左右我也沒事,我再陪你走一趟吧。」
  王度道:「京師也不是什麼危險之地,司空大哥也累了吧,就不麻煩了。」
  司空曙道:「哪裡哪裡。其實我是覺得跟你一起去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你看, 要不是跟你去小極樂天,哪有這麼多的事情?我預感,這次若跟你一起去京師,肯 定還會有更精彩刺激的遭遇呢!」
  王度笑道:「天子腳下,那會有什麼刺激精彩。司空大哥想的也太多了。」
  司空曙道:「管他呢。整天在城裡呆著,悶也悶死了。出去總是走走新鮮新鮮。」
  王度道:「那好吧。多一個人,我也熱鬧些。」
  司空曙喜道:「那你是答應了?我這就去幫蓮花,一定要做些特別的行裝出來!」
  他人一晃,也不見了。香奈此時湊過來道:「帶我也去吧。京師什麼樣子,我 還沒見過呢。」
  王度道:「你不能帶。」
  香奈叉腰怒道:「為什麼?」
  王度道:「因為我要拜託你一件事。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的了了。不過我答應 你,如果你做成了,我可以讓你也住在善王城中。」
  香奈聽他說的鄭重,不禁問道:「什麼事啊。」
  王度道:「我求你回宏顯宮向那納克前輩求救,請他運用空間技術,將這個洞 口堵上。請你看在坦斯星億萬生靈的份上,答應我吧。」
  香奈撇了撇嘴道:「說的這麼可憐。我偏偏就…………答應你啦!」
  王度大喜道:「多謝香姐姐!」
  香奈道:「呦,好肉麻,連姐姐都叫出來了。」
  凝香接口道:「他什麼叫不出來?用到別人了,嘴甜的什麼似的。」
  王度道:「沒用到你的時候,不也是姐姐姐姐的叫個不離口麼?」
  凝香道:「那你到京城去,也帶著我,我受了傷,得出去散散心。」
  王度悠然道:「這裡誰都可以去,就是你不可以。」
  凝香道:「為什麼?」
  王度道:「因為你要在這裡待客。」
  凝香皺眉道:「待什麼客?非要我不可?」
  王度微笑道:「你猜香姑娘去宏顯宮求救,誰會來呢?」
  凝香臉一紅,道:「你壞死了。不理你了。」說著,頭一扭,回房去了。
  王度轉頭對藍衣人道:「還請藍叔叔在城中照應點。我怕所有人都走了,再有 暗精靈出來搗亂,那就不可收拾了。」
  藍衣人道:「你放心吧。有我和花姑娘在,還照應得住。」
  王度看了花鈴兒一眼,欲言又止。藍衣人道:「你遠道回來,明天還要趕路, 應該休息了。」說著,轉身也走了。花鈴兒停了一停,也跟在他身後默默走了出去。 王度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不禁歎了口氣。
  該歡樂的在歡樂著,該憂愁的在憂愁著,這就是人世間吧?但明天,明天應該 是個好天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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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氣果然好的很。王度的靈魂隨著第一縷升起的陽光一起回歸到身體中, 雖然沒有睡眠,但安坐不動的身體也得到了足夠的休息,而同精靈們的交流更讓他 精神的振動舒緩而平穩。善王防禦系統在他的控制下已經如臂使指,達到了最好的 防禦效果。一切蠕動的和靜止的因素,都經由他的思維中樞,有條不紊地構成著這 個世界。安全的,危險的,靜謐的,暴動的,這個世界都不能缺少,但怎樣來分配 它們的比例,就煞費王度的精神了。但成就正是在疲勞中建立,而當疲倦後回頭來 看這些纍纍的成果時,那種自身就產生的滿足感,更是永久地讓人迷戀。而且疲倦 不過是一種精神頻率振動的滯後,只要思維頻率換一個頻段,疲倦也就自然覺不得 了。平時保持思維頻率的自然改換,也就能夠做到永遠不用睡覺了。所以王度在晨 曦中站起身來,看著遠天中慢慢升起的太陽,看它一點一點在青濛濛的霧空上將金 色和紅色塗滿,看黑暗與光明如交割般分宰著這個大地,看一切彷彿伸著懶腰在歡 慶著醒來,一面緩緩將身邊的自然力量從精神移到肉體上,帶來自身的充沛活力。 這,也可以算是他睡眠的醒來。曼蘇花樹招展的葉條將清涼的芬芳灑在他身上,用 柔緩的搖曳同他溫和地招呼著,提醒清晨的到來。一切看上去都那麼鮮媚,如同曼 施公主清秀而自然的臉。這些天來,你也好吧。你是否也如我一樣,天天在想著你? 今天就可以見到你了,你高興麼?你又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迎接我呢?我們還會像 久熟的人那樣見面就言笑不絕麼?曼蘇花在空氣中微微地抖動著,似乎在回答他的 話語,花中浮現的,也似乎是曼施公主那溫和而親切柔麗的笑容,王度一時癡了。
  這還不能做他一生的幸福麼?還要什麼功德成就?幸福似乎就在一剎那充滿心 臆,那揮之不去的難能可貴的感覺!
  忽然一陣聲浪傳過來,有人踏入他的精神範圍內。王度慢慢將精神從與曼蘇花 樹的交融中收回來,就見司空曙和凝香兩個人拽著一個花花綠綠的東西一路吵著走 了過來。王度皺了皺眉。自從凝香一來,這個城裡的人好像都貪玩多了,每天吵吵 鬧鬧的時間也遠多於安靜的時候。這次又不知在玩什麼鬼花樣了。就見兩人直著向 王度走來,凝香還一面道:「不跟你說了,你個笨蛋一點審美觀點都沒有。我說度 兒一定喜歡我的設計方案。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這麼設計的苦 心呢?」
  司空曙大叫道:「那你就瞭解我的苦心了?!你的方案這麼難看,那能顯出我 們善王這麼風情萬種而又溫柔體貼,勇敢善良而又純潔天真的偉大個性麼?倘若顯 不出來,那我們善王城幾千多年的黃金招牌不是被你這個黃毛丫頭給全砸了?」
  凝香「砰」地將手中的東西望地下一摔,道:「你說誰是黃毛丫頭?你個青皮!
  綠皮!黑皮!藍皮!紫皮!灰皮!花皮……」
  司空曙抱頭呻吟道:「好好好,你是好姑娘,我是紫花青綠皮。真受不了你, 一爭起來就耍這種賴。」
  凝香嘻嘻一笑,道:「那你承認我的方案了?」
  司空曙斷然道:「NOWAY!紫花青綠皮是紫花青綠皮,設計方案是設計方案,正 如凝香愛司空曙是一回事,司空曙愛不愛凝香卻是另一回事,豈可混為一談?」
  凝香怒目道:「誰愛你?臭美!不跟你說了。」
  司空曙道:「我早就不跟你說了,是你專門來找我說的,臭美的也是你。我去 找度兒,直接說服他採取我的方案,那你的不就自然敗了?跟你囉嗦個什麼勁?」
  凝香大喜道:「就是這麼辦!我怎麼沒想到?」
  司空曙橫了她一眼道:「因為你笨。你說你無賴不無賴,什麼時候都是我想出 好點子,你就來一句『就是這麼辦,我怎麼沒想到?』然後點子就是你的了。這樣 競爭是不是太不公平?」
  凝香道:「你要公平?可以啊!你也可以採取我的點子啊!」
  司空曙小聲道:「你就沒什麼點子。」凝香揮拳而來,司空曙趕緊道:「度兒 度兒,你來看看我給你設計的善王冠。我勸你啊,千萬不要採取潑婦做的東西,沒 准就有什麼害人的機關!」
  凝香趕緊住手,從地上檢起她那件踩了半天的設計品,道:「度兒,還是看我 做的吧。畢竟專業物品還應該讓專業人才來做,別聽娘娘腔的,你若戴了他的東西 啊,保證也被別人看成個標準的娘娘腔!」
  兩人同時推銷,同時轉頭怒目,道:「你為什麼說我是娘娘腔!」「你為什麼 說我是潑婦!」王度還沒說話,他們就吵成一團。兼且氣勢洶洶,伸拳努臂,神采 奕奕,準備相搏。
  王度看了看司空曙手中的東西。依稀可以看出是條龍狀,左盤右繞,雲蒸霞蔚, 有山川社稷之鏤刻,與詩劍精靈之烘襯。只在下面空出一塊,彷彿是為了伸頭進去 的。龍身穿雲帶山,龍頭昂然直上,在最頂處含了顆拳大的赤紅明珠,光色艷艷, 整體通黃,筆劃如削,彷彿一整塊的黃金用劍氣雕琢而成。看去富麗堂皇,矜貴之 氣十足。再看凝香手上的,卻滿是花,全然用一整塊的玉石雕就,沿著它自身的紋 理色澤,雕成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根、莖、葉俱全,互相盤繞披拂,結成一個大 大的冠裝。
  玉色更如雲煙迷濛,看上去都不似人間之物。花光草澤之間,卻一點斧鑿的痕 跡都沒有,看來是凝香運用天然水氣,一點一點磨成的。要這小妮子這麼專心地做 一件事情,可真的不容易。王度皺眉道:「你們想讓我把這些東西戴在頭上?」
  司空曙與凝香急忙點頭道:「是!」這一次倒是出奇的意見一致而且回答整齊 無比。
  王度道:「一直戴到京師,並且戴著它面見聖上?」
  司空曙與凝香又道:「是!」司空曙兼且對凝香道:「你看,我就說過度兒一 看到肯定喜歡的。」
  凝香撇了撇嘴,道:「少臭美了。度兒看中的是我的,又不是你那件破爛!」
  王度怔了半天道:「你們殺了我吧!」
  司空曙與凝香齊聲道:「為什麼?!」
  王度道:「你們要我戴這東西去見人,還不如乾脆殺了我的好!」
  司空曙轉頭對凝香道:「你看,就是你做的不好,才惹度兒這麼生氣。」
  凝香不忿道:「為什麼是我做的不好?就不是你的?」
  司空曙道:「你的又在地上摔,你又拿腳踢,怎麼還能戴在善王那尊貴無比, 天上沒有,地下也沒有,人間只有這麼兩個的高貴清華的頭上?你敢侮辱善王殿下 麼?
  全世界的魔法師都要跟你作對的哦!」
  凝香怔了怔,氣急敗壞地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若是不惹我生氣, 我為什麼要摔它?你賠我!」
  司空曙道:「好好好,我賠你。你趕緊把你的那個破爛丟掉,我賠我的這個給 你,你作為自己做的送給度兒,好不好?」
  凝香噗嗤一笑道:「美的你。我才不上當呢。度兒,好孩子,聽姐姐的話,戴 上姐姐為你做的善王冠,保證大都所有的女孩子都給你迷死。」
  王度搖頭道:「我不戴!我怕大都所有的女孩子還沒給我迷死,就已經給我笑 死了!」
  司空曙哈哈大笑道:「看見了吧。說你是黃毛丫頭沒見過世面還不承認。還吹 什麼自然之美呢,我看是小家子氣。度兒喜歡的是我設計的這樣的皇家氣派,高貴 典雅,金碧輝煌,一如太陽明月,照耀著整個大地和所有的人群。多符合善王的身 份啊,連全天下的佛都應該讚揚!」
  王度又搖頭道:「我不戴!我怕戴上了所有的人都給我醜死掉!」
  凝香指著司空曙哈哈笑道:「聽到了吧?還臭美呢……」忽然醒悟,憤然道: 「你兩個都不要?」
  王度點頭道:「自然。這麼蕭然一身前去,不是最好?」
  司空曙與凝香齊聲道:「萬萬不可!」
  王度皺眉道:「什麼萬萬不可?」
  凝香道:「因為蓮花姐姐已經給你預備好了天行車,天翎袍,天聖衣和天命靴, 就差這麼一頂冠戴了,你不要行麼?」
  王度喃喃道:「天行車?天翎袍?是不是都跟這件帽子差不多?」
  凝香道:「對!比這個還要華麗!凝香姐姐累的睡著了,我們兩個就自告奮勇 地想替她把天成冠做好。你不要怎麼能行?不是浪費蓮花姐姐的一片苦心麼?」
  王度愁眉苦臉地道:「那我不想要都不行了?」
  凝香跟司空曙一起笑道:「你簡直連反對的意見都不能有!」
  王度唉聲歎氣道:「天哪!你為什麼這麼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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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管王度是怎麼想,他們終於將這一身纍纍贅贅的家什給王度全裝配好,司 空曙暫時充當了車伕,趕著被命名為天如神工獸的兩匹馬出行了。蓮花自然是隨王 度前去,凝香早早地就催他們上路,也不知是怕誤了行程呢,還是趕他們走。王度 曾經問過為什麼非要坐這馬車,直接用魔法不是更快麼。司空曙卻說這樣不隆重, 不符合善王的身份。王度自然也沒什麼話說。這一天,在善王城第一謀士李伯冉的 占卜中說是:諸事皆宜,自然是出行的好日子。但這諸事,卻又指的是什麼呢?
  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出發了!
  說是一行人,其實也沒幾個,王度、司空曙、蓮花。但行李卻多的受不了。司 空曙也不知道從哪裡找個幾十匹馬來,每個身上都綁滿了東西。還另有幾匹馱了幾 面花花綠綠的旗子,前後奔走著。這樣一來,雖然人數上少了一點。卻也熱鬧無比。 王度被塞在天行車的裡面,身上掛滿了各種命名為善王標誌的東西,真是氣悶的要 命。為了恭謹起見,車子的簾子都拉上了,王度連看周圍景色的機會都沒有。他現 在只希望一件事,就是跟趕車的司空曙換換位子,讓他來受受這樣的罪。
  但司空曙有司空曙的理由——既然要做善王麼,排場就不能不擺一些;既然要 擺排場,就不能不受些罪。若是既能擺排場又不受罪,這樣的好事天下人不都爭著 做了麼?哪裡只有善王才能做的份?所以司空曙很心安理得地將王度塞在這麼個箱 子裡,自己悠然地揮著鞭子,一面喝著他那總不離身的酒。田野的風吹在臉上,真 是舒服的受不了啊受不了。哈哈。
  司空曙啪的一聲將簾子打開,看著王度古怪的臉色,笑道:「我忽然想起你在 裡面或許會比較悶,你要不要喝口酒?」
  王度簡直氣的想打破他的鼻子。他居然還能想起氣悶來!他忽然露出一副很舒 服的樣子來,道:「氣悶麼?我怎麼沒覺得?這麼多好東西陪著我,我怎麼會氣悶? 你要不要試一下?你馬上會覺得,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坐在這車子裡面,穿著這些東 西更美好的事情了。」
  司空曙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試。還是你來吧。我只是想上次跟你去小極樂 天,老頭子把他秘不示人的酒都拿出來了,這次跟你去上京,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酒 喝。」
  王度瞪著他,忽然笑道:「我只想酒多的把你淹死。」
  司空曙大笑。啪的一聲將簾子關上,道:「那可實在不容易的很!」
  司空曙的笑聲嘎然而止,好像什麼令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王度忽然覺得車馬 都停了下來,一個渾厚的聲音嚷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 下買路財!」
  打劫的?!
  打劫的!
  王度精神輪轉,站在了車前。就見面前一人巍然挺立,身上雖然破破爛爛的, 但顧視佼佼,其氣度簡直就像位將軍。身後一柄長劍,居然比身子還要長,斜拖在 背後,看上去倒也氣宇昂然,率性不凡,也頗似個高手。就見那人雙目一翻,瞥了 王度一眼,大叫道:「那人穿的希奇古怪,是個什麼東西?」
  司空曙忍不住一口酒激噴而出,道:「他不是什麼東西。你可有何貴幹?」
  那人道:「你們這幫傢伙,行動鬼鬼祟祟,三個人卻帶這麼多行李,我看不是 為富不仁就是劫來的。與其再走半天還是給別的道上的劫去,還不如就此孝敬我山 大王的好。識相的,雙手奉出,可留狗命一條,不識相的,頭伸過來,一人一刀!」
  司空曙悠然道:「我看你打劫的還穿的這麼破爛,一定也是為富不仁,識相的, 所有的財產雙手奉出,可留狗命一條,不識相的,這就伸頭出來,我們一人一刀!」
  山大王「哇啊」一聲大叫,怒道:「他奶奶的!我還沒劫你們,你們倒想劫我, 這世界還有王法麼!」
  司空曙哈哈大笑,呻吟道:「老天!打劫的居然叫起王法來,你說這可怎麼得 了?」
  山大王大吼道:「我不管你們怎麼得了!趕緊所有的人下來,所有的財產留下, 所有的馬跟我走!」
  司空曙冷笑道:「憑什麼?」
  山大王翻手掣出一桿獵槍來,道:「高級的武功你們這群混蛋也看不出來。這 柄槍可是連猛虎都轟的死的。你們怕不怕?」
  司空曙道:「我怕。」身形突然晃動,手極快第在他槍上摸了一下跟著躍回。 山大王只見司空曙人影一閃,也不在意,繼續叫囂道:「你們他奶奶的到底怕還是 不怕?!」
  司空曙昂天喝了口酒,突然一口氣吹出,就見山大王手中的獵槍嘩啦啦掉在了 地上,居然成了一堆碎塊!
  司空曙舒服地歎了口氣,道:「這樣不就不怕了麼?」
  山大王驚的呆了。這種功夫本來就足以驚世駭俗,他幾時見過?司空曙指一彈, 一縷銳風激射而出,彭的一聲將他打了個觔斗,冷笑道:「這種功夫還想打劫?」
  山大王在地上一彈即起,身子一振,背後巨劍飛起,他一手抄住,大叫道: 「哇啊啊!你居然敢弄痛我心愛的屁股!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我、要、殺、 你!!
  !!!!!!!!!!!!!!!!!!!!!」
  就見他手握巨劍,騰騰騰向司空曙衝了過來。周邊的空氣似乎為他的氣勢所驅 趕,形成一股強勁的風,直向司空曙撲來。殺意居然能成型!司空曙雙眉一聚,他 不喜歡任何人的威脅!王度翻手將他拉住,道:「算了。別殺他。」司空曙笑道: 「他還不值得!但我欣賞他!」身子彈起,向前撞去。身子所捲起的風更大,殺意 更濃!兩人距離還有一丈,山大王就被砰的一聲撞了出去。兩股颶風相交,更是一 剎時就形成了一股巨大的龍卷,帶起無數的漩渦,將附近完全籠罩住。塵煙四雜, 地面都被旋了起來。司空曙劍氣催動,旋風直向山大王撞去。砰的又一聲,他已在 九天之上了。
  山大王猛然一聲暴喝,身形居然在暴風中頓住了,他又一聲大喝,巨劍直劈下 來。風勢猛然全都化成了火!火勢隨著旋風急速旋轉,瞬間將三人全都籠住,山大 王又一聲暴喝,巨劍化成千重光影,層層驅動積壓,催動風火之勢,劍風將火勢壓 住,收縮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小,火焰瞬間全都變成紫青色,核心溫度已達數千!眼 看數十丈內除了風火再無餘物,山大王這才落下身影,喘氣道:「他奶奶的,看你 們還不死!」
  猛然大火中一團青光暴出,那青光來的好快,一瞬間已經擴大到千餘丈,倏地 將所有的風火連同山大王一起捲起,迅速收縮成一個大球體,懸在半空中,火勢受 此積壓,頓轉無比的猛烈,彷彿熔鑄星辰的太古巨炎,蒸騰磅礡而發,山大王身在 其中,卻還不知道這變故是怎麼產生的!
  司空曙搖了搖手,道:「我們走了。你自己慢慢燒去吧。善王大人請入花轎。」
  王度怒目以待。司空曙大笑道:「一輩子可就這麼一次,千萬不要誤了時辰的。
  哈哈哈哈。」
  王度氣的再也無語。突然空中的青團爆開,火勢全收縮在山大王的劍上,烈炎 猶如狂龍般隨著山大王席捲而下。王度手一招,連蓮花帶車輛暫時進入另一次元, 司空曙笑道:「你不必跟我鬥氣,這人的資質雖好,功夫太差,你無論怎麼幫他, 也打不過我的!」
  王度並不回答。山大王一劍劈來,劍氣居然增強了十幾倍!司空曙不提防之下, 衣服竟被削去一片!王度道:「小心哪,別大話說的太多。」
  司空曙急速退後,山大王一劍得手,劍勢連綿急上,走中宮,帶兩邊,吞星蝕 鬥,撥雲見月,一口氣劈出了三十三天羅劍!司空曙身形不停,眼角突然一點光芒 爆出,山大王猝不及防之下,又是被直擊出去。
  司空曙身形一折,到了王度身邊,道:「怎麼樣?我說他不行就是不行。若是 拜在我門下,我調教他幾個月,可能還能與真正的高手一搏。」
  王度道:「那不如你就收服他得了。」
  司空曙道:「就不知這小子有緣沒緣。」
  王度道:「你說有緣,自然就有緣。」
  司空曙笑道:「有道理。我就收了他又如何!」
  就見山大王提著巨劍,又撲了過來。司空曙猛然一聲大喝,激浪一般的劍氣奔 騰而出,催動周圍的一切氣體,都變成劍一般的厲芒,向外激射出去。一剎那世間 彷彿變成了恐怖的地獄,全都是紫青白三色的劍芒,高速衝擊的銳聲簡直可以將任 何東西撕裂掉!司空曙手一頓,劍芒完全靜止,組成一道通天的柱子,巍然如上古 神明一樣屹立,一股霸氣無可阻擋地蔓延開,司空曙身形變的如無限巨大,襯在這 道霸氣之上,簡直就是——
  魔!
  山大王叮的一聲,劍掉在地上,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
  司空曙冷然一笑,劍勢波動之下,紫白青三色劍芒相互衝擊震盪,幻成一道綺 麗無邊的彩虹,橫亙在天際之上。彩虹一端森然寒碧,冷冷對著山大王。奇相異彩, 紛呈而為無上妙法。山大王看的呆了。突然一把抱住司空曙的腿道:「師父!師父! 你讓我找了這麼久!」
  司空曙道:「你找我?你找我做什麼?」
  山大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師父啊!你不知道在這個冷酷而嚴寒的世界上 要找一個能教的了我的人該是多麼的不容易啊!兩年來我走了幾十萬里路,打遍了 大江南北的所有高手,都沒遇到一個能接我三十招的!可我是誠心誠意地想拜師的。 師父啊,您理解我如此悲涼的心境麼?」
  司空曙道:「理解理解。你趕緊起來。啊!不要再把鼻涕抹在我衣服上了!」
  山大王又盡力大聲哭了幾下,爬了起來,拿袖子胡亂抹了幾下臉,道:「師父, 再讓我抱抱你。這麼溫暖而親切的感覺我好久沒有了。」
  司空曙趕緊後退道:「停!我們不談這個。你先拜師。」
  山大王撲通一聲又跪下,抱住王度的腿道:「師父啊,我現在用周天三十三神 靈的名義,拜你為我永久的師父,以後您一定要聽我的話,做個好孩子,努力把您 所有知道的都教給我!」
  王度無奈地看著他道:「抱錯了。」
  山大王抬頭看了看,道:「沒關係。反正要拜師了麼,多拜一個多一點保證麼。」
  王度道:「那你也得去抱抱他的佛腳啊。」
  山大王搖頭道:「不用了。他那腳已經給我弄的那麼髒,我看了都噁心。師父 您代領了就可以了。」
  王度哈哈大笑。司空曙無奈地搖了搖頭。山大王湊過來道:「師父啊,今天初 次拜師,這麼大好的日子,師父能收到我這樣的徒弟也算是三生有幸,有沒有什麼 見面禮拿來啊?」
  司空曙眼都直了。喃喃道:「見面禮……見面禮……你還問我要見面禮?」
  山大王道:「當然了!這是最起碼的禮貌問題麼。師父您不會說您連這個都不 懂吧?」
  司空曙點了點頭道:「懂。我很懂。」一把掣出天武神劍來,山大王驚喜道: 「師父要把這把劍送給我麼?太好了太好了!我早就盯上它了!哈哈哈……!」
  司空曙猛然一劍擊在他的頭上,道:「你想的好!這才是見面禮!剛才的一劍 中包含了我門的基本心法,你要用心體會!」
  山大王捂著腦袋上被擊出來的大包,哭著臉半天,道:「師父啊~~~~好痛啊~~ ~~你要賠償我~~~~~把你的那把劍賠給我~~~~~~」
  司空曙猛地又是一劍擊下,道:「我賠給你!諾,再來一劍!夠不夠?」
  山大王一聲猛叫:「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 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師父你就不能輕一點?雖然我偉大到這麼幾劍沒問題, 可也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不給我面子啊!不行不行,這把劍的恥辱我記下了,我再 見到它一定會發瘋,我要折斷它,我要折斷它我、要、折、斷、它!!!!!」
  司空曙道:「好啊好啊。你來啊!」
  山大王歪著頭看著他,忽然縱身一撲。司空曙身子一晃,已經到了十幾丈遠處, 招手挑釁。山大王哇啊一聲暴叫,追了上去。王度在後面望著,搖了搖頭,再搖了 搖頭,看來不愁這旅程不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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