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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海拉爾的腳並沒有踏下。
  他忽然感覺一道凌厲的殺氣從身側升起,直貫入九天之上,冷然對著他。只要 他再動一動,就會引發足以毀天滅地的攻擊。
  海拉爾瞳孔驟然收縮。
  他不習慣這樣的壓迫感!所以他驟然轉身,正面面對這殺氣!
  他一動,身周寒氣驟然增加,身子還未轉過來,就看到一輪熾熱的太陽。
  劍光完全將周圍的熱量吸取乾淨,在其可及的三尺範圍內造成了六十萬度的高 溫,隨著司空曙貫滿了全身力量的一招,向海拉爾猛轟過去。
  海拉爾面色一變,手一揚,一道青熒熒的光芒從他身上飛起,迎向司空曙的射 日神劍,司空曙一聲大喝,手一擰,劍光絞成碗口粗的光柱,劈面衝來!轟的一聲 將海拉爾的青光擊成粉碎。司空曙腳在地上一點,劍光回轉,直向海拉爾撲了過去。
  海拉爾手一揮,也擎出一柄長劍,週身都是紫燦燦的光芒,樣式奇古,擋向司 空曙的射日劍。司空曙又是一聲大喝,長劍當頭直劈下來,海拉爾就覺得手上一輕, 紫劍已經被熔掉了半截。他大吃一驚,叱道:「移!」就見空間微一抖索,海拉爾 一個翻身,鑽到了司空曙的背後。司空曙劍勢不變,也一個觔斗,身子反過來,劍 自下向上撩去。待劍勢將足之時,司空曙雙手握上劍柄,劍芒大盛,簡直將整座宮 殿都照的亮了起來。海拉爾手一抬,一柄大刀脫手而出,擲向司空曙,司空也不管 他,劍芒如朝日一般一往直前,大刀還沒近身,就化成了點點飛煙散去。海拉爾手 一翻,一柄長槍在手,槍纓一抖,「渴馬奔泉」,戮向司空曙,司空一聲大喝,劍 尖上有形無質的劍芒忽然化成五道金光,向海拉爾激射而去,哧的一聲將戮來的長 槍爆成灰塵。海拉爾在空中隨手一撈,便是一隻銀盾在手,擦擦擦幾聲,將飛射而 來的劍芒擋了回去。
  司空曙身隨劍芒而至,射日劍一如泰山崩倒一般塌下來。海拉爾皺了皺眉頭, 手一抬,竟然向這見物熔物,橫衝直撞的射日神劍上托去!
  司空曙也皺了皺眉頭,就見海拉爾手在劍芒上極快的一觸,錚的一聲,中指在 劍脊上彈了一指,司空曙猛覺一道陰寒之氣傳了過來,射日劍的溫度驟然降了下來。 海拉爾緊接一拳轟出,拳風猶若有質之物,敲在司空的劍芒上,直打的光芒亂崩, 將射日劍遠遠蕩了出去。
  海拉爾傲然笑道:「你也算不錯的了,居然能逼的我出拳。」
  司空曙歸劍入鞘,淡淡笑道:「劍法雖然厲害,但總然是人間之劍,自然無法 傷的了遠在九天之上的金仙。你要小心,我要出心眉之劍了。」
  海拉爾哦了一聲道:「心眉之劍?那是什麼劍法?」
  旁邊那位姑娘這時已移到王度身邊,歪過頭來湊在王度耳邊也悄聲問道:「什 麼叫心眉之劍啊?」
  王度一窘,悄悄向旁邊挪了挪,道:「我也不知道。」
  那姑娘絲毫不覺得王度的窘迫,又湊過來道:「他不是跟你一起來的麼?他沒 告訴過你麼?你沒見他用過麼?」
  王度歉然道:「我也是今天才見他用劍的。」
  那姑娘點了點頭道:「你們剛認識的麼?他好帥啊,居然能跟我們的天葉神王 打成平手。」
  王度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道:「誰是天葉神王?」
  那姑娘道:「就是跟你朋友打的那位啊。他也算比較帥的了。不過我仔細看了 看,三人中,還是你最帥。」
  王度淡淡一笑道:「也沒什麼最的。」
  那姑娘撲哧一笑道:「你倒自己乾脆就受起來了,真一點都不謙虛。」於曼施、 凝香之外,另顯一種娟秀嫵媚。
  司空曙輕撫劍刃,沉思道:「天地生物,分而治之為萬民。乃為小人,為君子, 為庶黎,為大夫,為才雄,為武功,為隱跡,為宦游,為王道,為霸者,為殘賊, 為善士;各安其名,各圖其成,相因而生,循為天命。蝸角功名,蠅頭小利,此小 人之道也;慎終,追遠,此君子之道也;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此庶黎之道也;靜 以修身,簡以養德,此大夫之道:臨別贈言,登高作賦,此才雄之道也;白刃交兮 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此武功之道也。超埃塵以遐逝,與世事乎長辭,此隱跡 之道也;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宦游之道也;以德行仁者,此王道也; 以力假仁者,此霸道也;竊國竊鉤,此殘賊之道也;窮年憂黎元,歎息中腸熱,此 善士之道也。
  眾道輪迴,天心不因小人之鄙陋而棄之,不因殘賊之暴虐而害之,何也?天心 微茫,人莫得知。其知者入武功,則為無上大法。在小人為寸利必爭;在君子為務 本;在庶黎為帝力於我何加焉;在大夫為澹泊;在才雄為識盈虛之有數;在武功為 誠既勇兮又以武;在隱逸為息交絕游;在宦游為忠君愛民;在王道為仁;在霸者為 力;在殘賊為驕狠,在善士為勤己。六道之氣,養乎劍心,劍心為裡,己心為表, 表裡相較,是為心眉。此所謂心眉之劍也。」
  海拉爾做了個鬼臉道:「吹的好大的牛皮,就不知道真正用起來如何呢?我看 未必強的起方纔的劍芒,也就未必能勝的過我。」
  司空曙微微一笑道:「就算強的起方纔的劍芒,也未必能勝的過你。」
  海拉爾道:「既然這樣,那我們不打了吧?閣下喜歡喝酒我是知道的,不如我 們去酒海浮槎,一試杯中天地如何?」
  司空曙道:「那你不再追究我們打壞東西了麼?」
  海拉爾望了望丟在一邊的殘骸,一副剛剛想起的模樣,道:「對了!我是在找 你們的碴來的。其實要找你們碴的也不是我,是這位小妹妹。你們初來乍到,什麼 樣的巡天使者不好打,單單揀人家第一次製造的來打,還打的碎到不能再碎,你說 應不應該罰呢?」
  司空曙愣了一下,道:「是她做的?」
  海拉爾用力點了點頭,道:「對呀!雖然人家才剛畢業,做的東西奇怪加沒用 了一點,那也不用打的稀爛才還回來啊。你知道這樣多傷女孩子的心麼?你知道這 在以後小孩子的成長歷程中,有多大多危險的壞的影響麼?你知道這對她的自信心 有多大的打擊麼?你知道她聽到這個消息有多麼傷心痛苦麼?」
  司空曙聽的都呆了,不禁喃喃道:「是啊,怎麼能這樣呢?」突聽身後一聲尖 叫:「抓到了!」就聽王度一聲悶哼,司空曙猝然回首,就見方纔那姑娘得意洋洋 地背著王度飛了過來,司空曙大聲呼喚王度,可他一點回應也沒有,身子伏在姑娘 的肩上,彷彿死去一般。司空曙大驚,手一揮,一道極亮極薄的紅光向那姑娘橫削 而去。那姑娘蠻腰一扭,輕俏俏地避過了。司空身形上縱,砰的一聲,頭撞在了空 中。
  海拉爾哈哈大笑道:「你還有什麼本事?你武功是很好的,老實說剛才聽你說 的心眉之劍,我還真有些害怕,所以就大言炎炎,一直說的你亂疑心,乘你老實巴 交地上當的時候,就給你罩了個罩子。看你還凶到哪裡去?看來人真是不能笨啊, 人若一笨了,多好的武功都沒一點用。唉!」說著,裝腔作勢地歎了口氣,搖了搖 頭。
  司空曙簡直氣了個半死。海拉爾依舊得意洋洋道:「我們這位香奈兒姑娘綽號 叫做騙財騙色迷死幫幫主,那是天界有名的男人殺手,連我這樣的聖人都不敢招惹, 你們這小呆子王度怎麼敢跟她靠的那麼近?不是將自己當作禮物,拱手送給她麼? 你看你看,這不是人家覺得你們一番誠意不便於拒絕,就勉強委屈自己收下了麼? 哎呀!」
  就見海拉爾突然跳起來,一邊香奈兒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怎麼說我的呢?」
  海拉爾急忙站的遠遠地拱手道:「我錯了,我錯了,是大哥一時口急,將姑娘 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混在了一起,騙財騙色的是我海拉爾,可不是眾口皆碑的香姑娘。 就是我雖然自稱騙財騙色,卻也沒有一次成功,不過是跟在姑娘後邊撈點剩的而已。」
  香奈眼一瞪道:「大哥?」
  海拉爾連忙搖手道:「不是不是,看我,對那一批九曜七宿們說習慣了。誰能 在香姑娘面前稱大哥?這個世界上唯一最大的就是香姑娘了,香姑娘簡直是天上地 下,唯一的尊王,簡直連玉皇大帝都比不上。」
  香奈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將王度拋給海拉爾,道:「這還差不多。看你連個 小鬼都搞不掉,還要我親自出手。」
  海拉爾趕忙又道:「那是自然。其實香姑娘一點都不用親自賞他們耳光,只要 您在邊上親口指導我這個笨人一點半點,這兩個傢伙就完全不是對手。」
  香奈想了想道:「這也說的是。但你這人笨手笨腳的,要完全交給你啊,你又 不知辦成多糟。像上次你說要娶個比我還香的老婆來氣死我,不是也給人打的半死 的回來嗎?要不是我偷了老頭子的金丹來救你,你還不知會被罵成什麼樣子。這麼 大的人了,還玩搶親,你快丟死吧。」
  海拉爾偷偷看了看司空曙,小聲道:「咱們能不能不說這事?」
  香奈叉腰道:「我不管!我幫了你這麼多次,你也該多聽我的話才是。這兩個 人我玩定了,你要偷偷地給我放了,我就到老頭子那裡告你的狀去。」
  海拉爾道:「這兩個性子蹶的很,不如明天我尋幾個又漂亮又聽話又會玩的人 來給你玩好不好?」
  香奈大聲道:「不行!老頭子現在還不放我出去,天天都見不到人,悶也悶死 我了。你答應我幾百次了,可總是不帶回來。這次我再不聽你的了。我就要玩這兩 個人。再不去玩那些無聊的機器了。」
  海拉爾無奈道:「好好好,那玩一會就放他們好不好?大哥雖然見了他們就打, 但他們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欺負的太厲害了,人家會說我們天界的人太霸道的。」
  香奈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道:「那好吧,我玩一會就放了他們,好不好?」
  司空曙聽到這裡,大喝一聲道:「氣死我了!」
  香奈轉頭向他,嘻嘻笑道:「你能氣死麼?你倒氣死一個我看看。」
  司空曙一聲大喝,長劍匹練般揮出,轟的一聲,擊在身周的空氣罩上,他再不 停留,一劍快似一劍,劍光縱橫,剎時潮湧般的劍氣充塞罩中,一波一波向四周沖 擊而去。海拉爾驚呼一聲:「不好!他要衝出來了!」
  香奈撇了撇嘴道:「我就不信他這麼莽撞能沖的破天罡無形罩。」
  話音未落,就聽波的一聲響,大量的劍氣以驚人的速度從以司空曙為中心的圓 球中奔湧而出,赤赤四射,將地都打了無數的深孔。海拉爾手一擋,劍氣如有生命 一般從四面八方擁擠而來,沉的如巖巖泰山,尖的一如毒婦舌芒,海拉爾一擋之下, 真氣微濁,當下慌忙攜了香奈之手,借力向後飄去。卻見司空曙的身影被萬千劍芒 包圍著從大地上升起,雙目赤紅如火,一步步如盤古巨人一樣頂天立地而來,大吼 道:「我要殺了你!」海拉爾喃喃道:「這下可玩大了。」
  香奈撇了撇嘴,道:「真沒用。才這樣就怕了?還天天說自己是男人呢,還天 天說既然老天生自己為男人,不有點大男子主義豈不浪費呢,就你這樣,我看男人 也稀鬆的很,乾脆拿自己的臭襪子把自己臭死算了。你除了襪子臭,身子重點,還 有什麼可稱為男人的呢?」
  海拉爾臉漲的通紅,呆了半天,一咬牙道:「打就打!總不能給女人瞧不起吧!
  」說著縱身而上,揮拳向司空曙猛擊而去。
  司空曙長吟道:「鼓衰兮力盡,矢竭兮弦絕。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 決。」一種悲憤抑鬱,破釜沉舟之氣,勃然而出,司空曙長劍一順,劍芒消於無形, 劍身上的光芒卻亮的如同剛升起的太陽一般。就見他刷刷刷平起三劍,向海拉爾上 中下三路刺來。海拉爾舉手一封,司空曙三劍合一,輕巧地從海拉爾的掌緣劃過, 當頭直劈下來,待海拉爾拳勢展開,他卻又劍勢一折,反挑其右肩。不一會,挑逗 的海拉爾暴跳,也不顧自身的安危,雙拳雷轟電掣,直向司空曙的劍尖追擊。司空 曙劍勢卻一時空靈如仙,不帶一絲煙火氣,招數運到極處,簡直無跡可尋,海拉爾 如何能琢磨的到?
  海拉爾一拳擊出,大叫道:「你不是唱什麼『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 決』麼?有什麼悲憤之氣,乾脆使將出來如何?」
  司空曙冷冷一笑道:「國事到不可為之時,就文死諫,武死戰,有何用處?吾 有為之身,豈可行此不屑之事?就算要悲憤,也要先殺了你這惡奴。」
  海拉爾高聲大笑道:「不想我到了你嘴中,居然成惡奴了。好好好,就算我是 個惡奴,請你來殺我好麼?求求你不要拿這種女孩子的劍法來折磨我好不好?這邊 一挑,那邊一挑,你還不如繡花去呢。」
  司空曙毫不動怒,道:「我才用隱逸一訣,你就受不下了,怎麼同我的心眉劍 法相抗衡?我現在殺你易如反掌,但你也算是條好漢,我就讓你按你想要的方式去 死!」
  一句說完,海拉爾就覺得司空曙手中的劍芒大盛,簡直就像爆炸一般,劍芒匯 成的光團如天風海雨一般逼人而來,一瞬間就將海拉爾全部包圍了住。海拉爾護身 光團根本抵擋不住,他雙拳一錯,拳影縱橫,將全身護住,勉強抵擋住眾多的劍芒, 卻聽司空曙平靜的聲音道:「我這繡花的劍法怎麼樣?我看你倒是要小心點,要是 將你繡成了花,要找個人買,可實在不太好找。」海拉爾大喊大叫,拼了命才能抵 擋住劍氣來襲,哪裡還能反唇相譏?
  司空曙慢慢回身道:「你也應該將王度還我了吧。」
  香奈眼珠轉了轉道:「你以為我怕你麼?你的劍氣對付海拉爾去了,你還有什 麼本事可以拿來嚇唬我呢?我知道海拉爾雖然浮躁了一點,但真本事還是有的,要 對付他,至少要耗掉你80%的內息,剩下的20%,你說我會不會怕?」
  司空曙一絲笑容慢慢地從嘴角擴展到整個臉部,緩緩道:「你很聰明。可惜你 的閱歷太少,還不足以看的出海拉爾同之作戰的,其實只是自己的鏡象而已。他本 不該跟我比試武功的,我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是怎麼修成的,他的真氣從何而來,但 他有力卻不會應用,武力強而武識太差,若是對付弱於自己的還可以,對手稍稍強 一點,他就必敗無疑。我只是用了武學中最粗淺的道心轉劫之術,他居然都識不破, 還打的這麼起勁,不出半個時辰,我看他就回脫力而止,你是那時再給他吃金丹呢, 還是現在就打倒我,解救他?」
  香奈愣住了。她想了想道:「我為什麼要搭救他?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的年齡比 較小些,該照顧的應該是我?何況我的手中還有王牌,你敢動我麼?」說著一把將 王度拉過來,腰間抽出一柄亮晶晶的小刀來,架住王度的脖子,道:「快將他放了! 要不我就一刀割下去。」
  司空曙搖了搖頭,歎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從來不接受威脅的?」
  香奈大聲道:「我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反正現在人在我手上,我想殺就殺。哎 呀,我手抖的好厲害啊,你再不快點,我就要鬆手了,至於這刀子割著誰,我可一 點都不負責。」
  司空曙一動不動,悠然道:「我不知道你手上有什麼人,我只知道你的性命現 在在我的手上,剛才咱們說話的時候,我已將劍氣侵到了你的身後,你現在是不是 覺得腦後有點發涼?那就是劍氣在指著你了。你若手動一動,我保證你馬上就死的 很徹底。咱們要不要打個賭看看究竟是度兒死的早呢,還是你死的早?」
  香奈的額頭都有些汗滲出了,但她仍然大聲道:「我不相信!這麼大的屋子, 當然裡面有風了,腦後覺得涼有什麼希奇?我現在數一二三,你要是還不放,我就 殺了他!我真的殺了他!不是騙你玩的!」
  司空曙盯著她道:「殺人會流好多好多血的,很恐怖的,你不害怕麼?」
  香奈尖叫一聲道:「你現在還在嚇我!我不怕!我數完三聲,你要還不放人, 我就殺了他!一……」
  司空曙含笑看著她,香奈聲音都不禁有些顫抖:「二……」
  司空曙彷彿一點都不關自己的事,風來吹動他的衣擺,看去他就如風這般飄逸。
  香奈簡直就要哭出來了:「你難道就不關心你同伴的性命?」
  司空曙忍不住歎了口氣,道:「可憐的孩子,你若是能下的了手,我還會這麼 悠閒麼?你不覺得你若是求我,比你這樣要挾我會更有效些?」
  香奈道:「我怎麼知道?你又不說。」
  司空曙微笑道:「真是可憐的孩子。你現在不數,我要數了。我數一二三,你 要再不起來,我就真的不管了。一二三。」
  他這數的倒真的好快。香奈驚訝地望著他,道:「你跟誰說話呢?」
  就聽一個聲音道:「當然是跟我說了。」香奈就覺得身上一麻,司空曙大笑道: 「你也不想想善王大人是什麼樣的角色,怎麼會被個小丫頭騙倒?」
  香奈倒下的時候,就見王度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他臉上的笑容真的是氣死人。
  香奈大聲道:「你趕緊放開我,我方才在你身上下了百步斷腸散,你現在中毒 已經很深了,不信你走一百步,馬上就會中毒倒地。」
  王度笑著說:「你說我會相信麼?」
  香奈道:「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你試試肩頭,是不是覺得有些綁緊的感覺?」
  王度神色一變,香奈喜道:「怎麼樣,還不趕緊放了我,我還考慮給不給你解 藥。要是晚了,性命可是你自己的,千萬不要找我算帳。」
  王度伸手在身上摸了摸,道:「怎麼我找來找去只找到了這條碧游繩?是不是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寶貝呢?至於百步斷腸散,好像我從小就習慣於當 零食吃了。」
  香奈全身一下子沒力氣了。她嘶聲道:「你簡直就不是人。你乾脆將我和海拉 爾一起殺了吧。」
  王度微笑道:「殺是一定要殺的,只是那邊的海拉爾恐怕已經死了,死了的人 要怎麼殺,我可就不知道了。」
  此話音剛落,就聽海拉爾的聲音道:「這個不勞惦記,我雖然生的笨了點,但 要死還沒那麼容易。」
  王度大吃一驚,忙要轉頭時,海拉爾大笑道:「且莫轉頭……你若一轉頭,我 就是一刀,看看這個叫司空司徒司馬的是死還是不死。」
  王度默然半晌,道:「原來你也是裝的。」
  海拉爾道:「那是當然。區區一點小伎倆,我還是能看出來的。我本來就懷疑 你怎麼會這麼容易上當,雖然你身體是弱了一點,可也不會這麼不堪一擊。莫非是 最難消受美人恩?這倒要仔細瞧瞧了。」
  王度正要回答,就覺身後空氣輕微地掀動了幾下,接著便聽到海拉爾笑道: 「好強的劍氣!可惜現在的要害在我手上,再強的劍氣有什麼用處?雖然到了我們 這個階段招數什麼的沒多大的用處,但也不是單憑功力就可以決定一切的。至少在 我的掌握之下,你想脫掉,那還是比較困難的。不信麼?不信不妨再試試。只是我 勸你不要用那麼大的勁,你可知道要是誤傷了你我可很心痛的呢。」
  王度歎了口氣,道:「你究竟要怎麼樣?」
  海拉爾悠然道:「我還能怎麼樣?現在當然是我開條件了。什麼條件當然你都 得接受。首先求求你把香姑娘放了吧。什麼姑娘你都摟到自己手中,難道真的不怕 我們這些人吃醋麼?」
  王度手一揮,施展在香奈身上的禁魂之術瞬間解除,香奈只覺纏繞在身軀最深 處,彷彿靈魂都被緊緊縛住的細絲們剎時消除了,身體又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中。她 一跳而起,跑到海拉爾身邊,道:「大哥,把刀給我,也讓我威風一下吧。」
  海拉爾笑道:「你現在又承認我是你大哥了?」
  香奈臉一紅,道:「有什麼了不起嘛,就算你贏一次,又怎麼樣?給不給我嘛?」
  海拉爾道:「不是我不肯讓你威風,實在是這個傢伙太厲害了,我心神祇要稍 有放鬆,他馬上就脫離我的控制。你看他現在閉著眼睛彷彿很聽話的樣子,其實我 們現在還在較量著,大哥我雖然站在這裡好像很悠閒地樣子,其實卻承受著來自他 心靈的幾千萬噸重的壓力,你以為威風是那麼好擺的?剛才我查了一下這傢伙的能 力,剛才那麼厲害的劍法,居然只是他60%的能力,他一時不小心被我用雲神潛 蹤之術制住,心中會有多麼不甘,若一不小心被他逃掉,他氣急敗壞地將全部力氣 都發揮出來的時候,你說將會多麼可怕?所以我說啊,你還是不要試的好。」
  香奈吐了吐舌頭,司空曙忽然睜目冷冷道:「你不必害怕,100%的能力連 我自己都承受不了,我頂多也就能發揮出80%的威力來。」
  海拉爾道:「那也了不起的很了。要知道百尺竿頭,能進一步是多麼的不容易, 你若能發揮出80%的能力來,威力絕對不是現在的一倍多,而應該是十幾倍、幾 十倍才是。」
  司空曙眼神一聚,神光湛然,過了片刻,復又緩緩閉上,不再道一語。
  香奈撇了撇嘴道:「好了不起哦,連話都不同別人講。」
  海拉爾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越是可怕的人,就越是這個 樣子……喂,想不想聽我的第二個條件?」這後一句話,卻是對王度說的。
  王度低著頭,默然半晌,道:「說吧。」
  香奈又撇了撇嘴,道:「這個也一副裝驕傲的本事,今天真是撞鬼了。」
  海拉爾道:「第二個條件就更簡單了,善王城的事咱們先不算,先來算算香姑 娘的帳,你們若是能賠的出兩個完全一樣的巡天行者來,就算你們通過如何?」
  王度又是沉吟半晌,道:「若是我們不能賠的出來呢?」
  海拉爾手一攤道:「那就沒有辦法了。只好用妨礙治安的罪名將你們押送出境 了。」
  王度冷笑道:「你能麼?我們是那納克大人親自約來的,有這位王喬先生為證。
  你敢將太上老君要見的人趕走麼?」
  海拉爾笑道:「有什麼不敢的?祖師要見你們,不過是因為你們的實力不錯罷 了。若是連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們還有什麼可見的價值?那時不要說將你們遣送 出境,就是殺了,又何妨?」
  王度點頭道:「有道理。賠你兩個又何妨?將碎片拿過來吧。」
  香奈提著一堆破破爛爛的打碎的傢伙過來,道:「我要跟原來一模一樣的。」
  王度微笑道:「當然保證一模一樣。要不怎麼叫賠呢。」
  香奈仰著臉道:「我還要它們連我當初刻的記號都有。」
  王度道:「這個自然可以。」
  香奈又道:「我要它們現在就會動,不需要再回去返工裝能源什麼的。」
  王度道:「漂亮女士的請求就是我們的義務,您只管等著好了。」
  香奈道:「你連工具都沒有,怎麼做啊?」
  王度道:「我若還需要工具,那就不是魔法師,成了工程師了。」
  香奈想了想道:「那你怎麼做?」
  王度道:「如果你能瞭解到這個宇宙的構成並不單只物質和能量,還有一個重 要的元素就是信息。比如人腦的記憶,自然不能說成是單純的物質,它就是有很大 的一部分是個信息團。宇宙中一切物質的出生、變化、成長、消滅都會形成各種的 信息元素,以類似於微粒子的方式分散在宇宙的各處。它們也有質子、中子和電子。 只是很多時候這些質子、中子和物質的質子、中子重合,分別不出來而一起構成生 物或非生物而已。我現在就是在宇宙中尋找這些信息質子,從而瞭解建構兩個巡天 使者的一切材料和步驟,並瞭解這些材料現在散失的所在,然後通過這些質子與其 他信息質子之間的相互吸引,將這些材料歸結到一起,然後將時間揉碎,一部分的 時間回到過去它們完好的時候,一部分時間停留在現在,在時間的交錯中按照兩個 時間段之間的對比而將它們重新組建出來。由於用的材料完全一樣,步驟完全一樣, 所以製造出來的結果也會完全一樣,這樣就保證能還你兩個完全相同的巡天使者了。」
  香奈聽的頭都快暈了:「是不是真的啊,怎麼導師沒講過有信息質子這麼回事 呢?你是不是在騙我呢?」
  王度道:「當然不是了。科學研究的是世界的物質,將一切都歸結到物質角度 來理解,當然不會發現信息質子這麼回事了。但魔法就不同,魔法本來就是在尋找 超然的力量,所以能發現信息質子,也是可理解的,是不是呢?」
  香奈道:「有道理。你趕緊變吧。我都等不及了。」
  王度笑道:「不是我變,是打碎了的巡天使者變。這個可一定要搞清楚,否則 麻煩就大了。」
  香奈嬌笑道:「好了,不是你變,我錯了,你趕緊施展吧,簡直比海拉爾都羅 嗦。」
  王度淡淡一笑,精神內瑩,將腦中一切殘念都清理乾淨,元覺自閉緊的泥丸宮 中踱出,彷彿整個天地的君王一般凌空而立,分派一切元素的職位,然後為我所用。 王度漸漸覺得身軀和整個天地合為一體,儘管是在小極樂天中,也吸收了足夠的能 量來施展自己的法術。他雙手一合,地上的碎片被一雙無形的手緩緩托起,升到了 齊胸高處。王度雙手一錯,就見碎片合在一起,漸漸熔成一團金光閃閃的液體,周 圍卻一樣的和風習習,不覺其熱。金液越溶越濃,詭異地翻騰著,圍繞它的空間也 一明一暗的,彷彿時間真的在這狹小的地帶中產生了錯亂,要吸引過去的信息過來。 慢慢地金液由少而多,嘶嘶做響,其中心部分漸漸成型,先是頭,再手再腳,手腳 頭尾的形狀越來越明顯,彷彿一個軀體從其中升起一般。
  香奈看的呆了,禁不住拉海拉爾道:「你快看,他真的能做出來……」
  她這麼一拉,海拉爾的手就一偏——海拉爾的手一偏,刀就略微離開了司空曙 的脖子一點點--這一點點,雖然只有零點幾個微米那麼小,但已經足夠做很多事了。
  你知道透過零點幾個微米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嗎?
  你會看到一點吸引力都沒有的最最常見的白光,會變成一條發散開的絢麗的光 帶,美的讓你不肯將眼睛移開。
  你知道零點幾個微米能存儲多少信息麼?
  若是讓你背,你一輩子活100年,活100輩子都背不完。
  你知道你如果在命運的輪盤上移動零點幾個微米,會有什麼樣的變化麼?
  你將面對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你的一切幸運、幸福、信念、榮譽都將重寫, 你雖然有著同樣的名字,但絕對不是同一個人了。
  而現在的零點幾個微米,對司空曙來說,就是勝利,沒有這零點幾微米,就是 失敗。
  直接的,相對的勝利和失敗,明確地擺著,維繫它們的,只是小小的零點幾微 米。
  海拉爾手一動,立時便感覺不妙!
  但他已經晚了。一股盛大的怒氣混合著鬥氣直衝蒼天而起,彷彿通天神塔一般 傲然挺立,不與俗塵同滓。海拉爾知道事情已不可為,針砭一般的劍氣已經貼在了 他的背上!
  海拉爾一退,再退!
  劍芒如星月一般跳躍在這天上之天。更恐怖的是司空曙壓抑已久的怒氣,它簡 直已經讓司空曙的能力發揮到了90%!
  海拉爾大叫一聲:「聽我說……」
  司空曙劍勢絲毫不停,劍芒侵吞,精氣將整個天池佈滿,直達到無窮遠處,然 後互相撞擊,帶著天風海雨一般的聲音呼嘯而回,海拉爾還能往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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