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就又是一樣沉靜的生活。在曼蘇花樹下靜坐幾乎佔據了王度全部的時間。
凝香也不來吵他了,因為善王城中多了這麼多人,日子一混就過去了。而且她
的臉上的壞笑掛著的時間越來越經常,似乎也擁有王度所無法查知的秘密呢。王度
也不去管她,反正隨她高興好了。她能做什麼呢?藍衣人也如同王度一般幾乎整天
都是靜坐,花鈴兒就熱衷於每天給他做飯補衣服,連蓮花都不讓幫手。
日子平靜地過,無喜也無樂,王度反而可以將全部精力放到善王防禦系統上,
將108精靈們驅使的隨心所欲。他也慢慢地感覺到的確壓力才是促人奮進的動力。
開始以一人之力驅動這個善王防禦系統,不一會就精疲力竭;但奮力支撐之下,一
旦支撐過來,功力就隨之增進,而也就可支撐下去。像現在王度除去維持防禦系統
外,還可以以一個高級魔法師的姿態出現,而一旦他動用天地元氣做攻擊防守,那
就遠遠超過了魔法師的概念。
王度想清楚這個道理後,就盡量用最少的精神來支撐,但卻將最多的神經應變
放到防禦系統中去,部分靈魂和肉體分離,就算另一個王度在維護系統,而這個王
度在扮演善王的角色,同凝香蓮花等人廝混。平凡的生活,除了曼施不在身邊,居
然也可以說的上幸福。
但這樣的生活也並不能維持多久,自然會有不同的人來讓他的生活變的豐富多
采。
就在王度暝坐在曼蘇花樹下,一個晴朗的天氣。陽光透過空氣城牆照在樹上,
在淡紅色的花瓣中渲染出透明的五顏六色。風來吹著花樹,將輕紅菲翠散落王度的
身上,於清明中透出些浪漫的氣息。而這些氣息又似乎是有質的,慢慢地拂王度,
將他籠住,包圍在虛空的光榮中。
王度抬起頭來,凝視著這些只有精靈才能看到的美景,心中讚歎著這世界的永
恆美麗。突然,他的心彷彿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居然有刺痛的感覺。王度
瞬間將精神在世界各地掃瞄了一遍,並沒有發覺不同。他所役使的精靈們都在勤勤
懇懇地工作著,將每個地火銜接的地方打理的清爽乾淨。他心中疑問未消,又是一
下沉重的撞過來,幾乎將他護身的法咒都撞散,同時感覺到身形向外飄出。
有人在攻擊善王城!王度精神擴散出去,通過善王防禦中樞將精神與善王城合
二為一,運用慧眼看去,只見一艘好大好大的飛船正不停地向善王城撞過來。它所
用的推動力也不知是什麼,每撞一次,善王城就被撞的遠遠地蕩出去。誰這麼大膽,
居然連善王的居處都敢攻擊?
王度精神蔓延開,想循著飛船的外殼突入進去,查看這個膽大妄為者的面目,
卻突然發覺精神梗塞了一下。這飛船的表面居然設了一層異空間防護罩,各種空間
扭曲了圍在飛船的外殼,看去只有薄薄的一層,其實卻將空間拉開了幾十億萬公里。
王度的精神能力再高,也不可能突破這麼遠的距離。而且飛船受這個屏障的保護,
可以免除一切攻擊的妨害,它挾如此利器,單純碰撞就可以毀滅一切法了。如此看
來,倒是不可小瞧他呢。
王度沉吟了一下,不知如何對敵。眼看它又是一頭撞過來,無法抗衡,只好將
善王城反樸觀化成原來的空氣模式,將裡面的居民、房舍用魔法映射到另一邊去,
讓它一頭撞了個空。那知飛船宛如一個巨大的鐘擺,絲毫不需要速度的轉換,回頭
又是撞了過來。
大清早讓人如此欺辱,王度也不禁怒火上湧。一招手,忽然天地之際變的昏暗
起來,太陽的光也逐漸暗淡,空中微微現出了星辰。王度向天噓了口氣,就見天空
中的星辰忽然晃動起來,每個星球射出一道細細的紅線,向地面直投下來。紅線越
來越大,就見無數巨大的隕石夾著太火烈炎向飛船轟擊過來,就算其有異空間屏障
的阻擋,也禁不住如此大的能量。
王度魔法運用下,更將隕石之間互相碰撞,太火相生,如一片火海般將飛船包
住,再從地底運用精神將岩漿地火驅出,到半空中宛如火山爆發般噴射而出。這兩
種天地之火都是威力大的無可匹敵,任一種都能夠頃刻讓都市變成荒原,讓文明變
成廢墟,眨眼之間,飛船已不可見,空中只留下一個巨大的火球,隕石間相互撞擊
如山崩海嘯一般,灼焰洪漿四處橫走,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王度魔法加持之下,火勢越來越兇猛,而且相互交織,讓飛船連逃走的機會都
沒有。這時王度才可冷冷一笑,坐在那裡看這狂妄的傢伙究竟怎麼脫身。以他方才
表現出來的威力,加上我並沒有全力施展,這種程度的魔法應該不會制他於死地,
就看他能夠有多狼狽了。
那知他尚高興的過早,絲毫沒有任何徵兆下,就見飛船悄沒聲地出現在他火海
的外面,船頭正對了他,作勢又要撞過來。王度魔法收縮,火海中依然彷彿有個飛
船在那裡,這艘卻是怎麼出現的呢?王度精神一動,急忙探到火海中一看,卻哪裡
有飛船的影子?只是一個空間在裡面張開,抵禦著王度魔法的轟擊,真的飛船早就
逸走了。
第四維空間。
原來是海拉爾,王度笑了。善王果然沒看錯他,他果然有同我抗衡的能力。王
度精神散播到整個天地中,抗聲道:「海拉爾,你到這裡來做什麼?」他沒有料想
到海拉爾回回答,因為異空間隔絕地域的同時,也應該將聲音一起隔絕了,他也沒
想到海拉爾的回答讓他大跌眼鏡。
就看飛船的上面開了個天窗般的小洞,彈出一個光球般的東西,中間站著的,
可不就是同凝香一樣喜歡嬉皮笑臉的海拉爾麼。他一開口,聲音也同樣同王度一樣
散播於世界的每個角落:「我是來求婚的。」
求婚!王度嚇了一跳。這傢伙的行事為什麼總這麼亂七八糟?上一次來搗亂不
夠,這一次居然連求婚都說出來了。王度道:「你想向誰求婚?」
海拉爾的聲音道:「自然是向智慧與美貌並重,活潑與可愛並存的凝香姑娘求
婚了。難道向你求啊?」
王度哭笑不得,道:「誰叫你來求的?」
海拉爾道:「當然是我自己要來的。我求婚難道還要別人要我來才能來麼?我
可告訴你,我這一次是有備而來的,你要是成心阻撓你,我可就不求婚了,我就搶
婚!」
王度哈哈大笑道:「你怎麼知道凝香一定就會嫁給你?」
海拉爾道:「這個不用你管。你讓我進去,我要見凝香求婚。」
王度道:「不行。」
海拉爾暴怒道:「為什麼。」
王度悠然道:「因為你沒穿禮服。難道你沒聽說過求婚的衣服一定要正式麼。」
海拉爾哈哈笑道:「這個沒問題的。凝香不會在意這個的。」
王度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會在意?你可知道女子在別的時候可能會容忍你的
不拘小節,但在今天……卻萬萬不會不在意的。」
海拉爾道:「這個也沒問題。我早準備了。」說著他按了個按鈕,就見光球中
淡紫色的光從上刷到下,海拉爾的全身已經換了一套裝束,居然同古代的禮服差不
多。
他的身形本來就比較魁梧,雖然說不上十分英俊,但在此禮服的襯托下,卻顯
得英鋌而健碩,好像還比較威武。
王度道:「沒想到你對衣服還比較有品位,居然知道打扮自己。」
海拉爾得意地笑道:「這個當然了,我是全才麼。」
王度冷冷地道:「對呀,知道打扮的自己像個小丑。」
海拉爾又不禁暴怒道:「我怎麼像個小丑了?」
王度道:「你看你自己,像不像個戲台上的小丑?現在的人哪又穿這種衣服的
呢?」
海拉爾道:「這個你不用管,只要凝香喜歡就可以。你讓我進去,再不進去,
時間就晚了。」
王度道:「什麼時間晚了?」
海拉爾道:「當然是求婚的時間晚了。算命程序說我必須在8點求婚的。」
王度道:「那還不用急,現在才6點多一點呢。」
海拉爾道:「但我想早看她一眼啊。」
王度道:「不行。」
海拉爾怒道:「為什麼不行?」
王度道:「因為今天善王城不見客。」
海拉爾怒喊道:「為什麼?」
王度道:「因為善王城今天不知給那個混蛋撞壞了,需要修補。善王城這麼神
聖的地方,如果有什麼殘破不全的地方叫什麼多嘴多舌的人看到了說出去,善王城
還有面子麼?」
海拉爾道:「不會的。我決不會說出去。」
王度道:「不行。」
海拉爾道:「為什麼?」
王度道:「因為你跟我有仇。」
海拉爾暴跳起來。但他馬上意識到王度這時是得罪不得的,所以趕緊換上一張
要裝很久才能裝出來的笑臉,柔聲道:「這個這個這個……我們之間哪有什麼仇?
那都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吵,您大人大量,怎麼能放在心上呢?通融一下,通融
一下。
」說著,連連作揖不止。
王度道:「你說我是小孩子?」
海拉爾連忙道:「沒有沒有沒有。您是大孩……不不不,您是大人,我是小孩
子。」
王度點頭道:「這還差不多。其實通融呢,也不是不能通融,現在善王城不見
客,但是反正要打掃,還少一個清潔工,如果你不用客人的身份,而用清潔工的身
份進來,倒還可以考慮接受。等你打掃完了,可以給你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
海拉爾大喜道:「可以可以,我這就去做清潔工。」
王度道:「還是不行。」
海拉爾愕然道:「還有什麼不行的?」
王度道:「我幫你這麼大的忙,難道你就不給紅包一個?」
海拉爾怒氣又衝上臉來,王度道:「這樣的日子可不太適合生氣哦。」
海拉爾揉了幾下面頰,終於將怒容換成了笑容道:「紅包,紅包是麼,好,紅
包。哈哈哈哈……」說著,從身上也不知掏出幾塊龍精幣,找了塊紅布一包,遞給
了王度。
王度掂了掂,搖搖頭,道:「唉,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貪了,給紅包都這麼小
氣,一次給這麼一點點。」
海拉爾極力忍耐著王度抱怨完,壓低聲音道:「這樣可以了麼?」
王度道:「還是不行。」
海拉爾氣的頭快伸出手掐他的脖子了,道:「還要怎樣?!」
王度道:「進善王城,當然要善王的許可了,還沒稟報過善王,你怎麼進去。」
海拉爾通的一聲坐在了地上,歎道:「麻煩老哥你快一點,不要再折磨我了好
不好?」
王度微微一笑,這本來就是在折磨你麼,快了哪能行?卻忽然聽到天空中清磬
一響,善王的聲音道:「讓他進來。」海拉爾高興的跳起來,直望裡走去。
王度冷冷地道:「你是進去做清潔工的,穿那麼好做什麼?」
於是來求婚的海拉爾就一身破爛衣服的走進了善王城,看來王度還不會輕易放
過他呢。
不過他總算進來了,這就是值得慶賀的了。
善王殿,一切莊嚴肅穆的集中。
善王高坐於正中的寶座上。他似乎有些倦於見客,身子斜倚著,在殿堂微微的
聖光中,凝視著面前的人。堂前左一列是李伯冉等在善王城中有職司的官長,右一
列是以王鼎、司空曙為首的徒眾。可能今天是個例外,連凝香、藍衣人、花鈴兒都
在其中。別人倘若在這種情形下一定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樣子,但凝香卻仍然笑嘻嘻
的,也不多看海拉爾一眼,彷彿眼前的事故根本同她就沒有關係。
侍者高聲報道:「海拉爾求見善王陛下一一」
善王揮了揮手,一股聲音傳了出去:「宣。」
侍者高聲道:「宣一一」
當下王度引領海拉爾進殿,俯首向善王行了個禮,退到右一列侍立。
海拉爾卻昂然不顧,拱手道:「化外之民海拉爾,拜見善王陛下。」
善王略一頷首道:「不須多禮。」
海拉爾道:「在下此次前來,乃是相求善王陛下一事。」
善王道:「請講。」
海拉爾道:「在下與居於此地的凝香姑娘數度相值,雅相愛慕。凝香姑娘對於
在下也非無情者,在下心想古往今來愛情悲劇十九因好事多磨,與其再等三五年凝
香姑娘還是嫁與在下,不如現在先結了親的妥當。是以今天專程而來,向善王城求
親。男女愛慕,情發乎天然,禮歸乎名教,望大人成全焉!」
善王聽的皺了皺眉:「你怎知凝香姑娘就一定要嫁給你?」
海拉爾傲然一笑道:「女子要嫁人,不外乎想嫁個英雄丈夫。像我這樣的豪俠
壯士都不嫁,還要嫁給誰呢?」
善王又是一皺眉道:「那麼我們不妨聽聽凝香姑娘的意願。」
凝香噗嗤一笑道:「既然他說自己是英雄丈夫,只要他能證明自己真的是前無
古人、後無來者的大英雄,那我不妨嫁嫁。倘若他只是胡吹大氣,那我可不嫁。」
善王微微笑了笑,道:「聽見沒有?女孩子喜歡花言巧語的雖然多,可真正聰
明的女子,卻都要看見真真實實的,才肯相信。」
海拉爾道:「既然敢上高山深海處,當然就有降龍伏虎手。且請劃下道來,我
會證明給你看的。」
善王道:「你自己的本事,還要我們劃道子,不是顯的太沒有誠意麼?」
海拉爾哈哈一笑道:「說的對。不如你們有什麼辦不了的事,交給我,我一定
給你們辦的妥妥帖帖的,那不就證明我是了不起的大英雄了麼?」
善王眼中精芒一閃,緩緩抬起身子,略躺在寶座上,道:「我們做不了的事情?
那太難了,已超出了英雄的界限。你們小兒女的事,還是同凝香說吧。我就不
做這個老古董了。」
海拉爾笑嘻嘻地湊近凝香,道:「凝香好姑娘,mylove,不若你說一件
輕鬆的事,我給你辦完,我們好趕緊結婚,羨殺所有的小壞蛋,你看好不好?」
凝香半扭過身子,斜睨著他道:「莫非你害怕了?」
海拉爾胸脯一挺,道:「害怕?我通古博今,權變天下,有什麼好怕的?」
凝香道:「那你為什麼說這麼洩氣的話?」
海拉爾低聲道:「我那不是怕好事真的多磨麼。好姑娘,嫁給我吧?」
凝香道:「不行。除非你真的證明你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要不我這麼個天下
找都找不到的大美人,不是紅顏命薄麼?」
海拉爾喃喃道:「看來不出幾招,是不行了。好吧。我將他們得意的不得了的
這個善王城給轟成碎末,你總該就相信了吧?」
凝香撇撇嘴道:「這有什麼呀?是個孩子就會。」
海拉爾眼珠轉了轉道:「我去將天下所有的珍禽異獸全都捉來,讓它們統統聽
你的話,該行了吧?」
凝香搖頭道:「不稀罕。度兒早就做過了。」
海拉爾道:「那我將山川移形,江河改位,按照你的意願重組這塊大地,可以
證明我的英雄地位了吧?」
凝香伸了個懶腰道:「沒意思。塵土飛揚的,我不喜歡。我看就連度兒這樣的
小鬼,一天也能做個十七、八遍。」
海拉爾道:「那你究竟想怎麼樣?」
凝香道:「也不要怎麼樣啦。人總該天天進步才對。上一次你不是敗於度兒之
手麼,你們不妨再打一架,只要你能贏,我倒也可以考慮考慮嫁不嫁你。」
海拉爾哈哈一笑,道:「原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好,你等著。」說著,
轉身對著王度,道:「既然凝香姑娘一定要這樣來考較我,不知你是否願意呢?」
王度悠然道:「沒關係。反正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打著不會有什麼懸念。」
海拉爾盯著他,臉上慢慢地泛起一陣笑容,道:「我今天來之前,就預感到我
們之間必定還有一戰,所以我帶了我的十八般兵器中的『戰骨』與『宏力』,這是
人類科技的最頂級的成果,我們可以好好地打一場了。」
王度道:「十八般兵器?是不是象上次的冰擊炮、碎擊機一樣的東西啊?」
海拉爾道:「那只不過是小孩子玩的東西,也只能對小孩子來使用,算不上什
麼。」
身形一抖,陡然之間,他的身上發出一道淡淡的金色的光芒,在殿中聖光的映
照下,圓潤流轉,不斷從他的軀體中射出,包圍在身邊,王度漸漸覺得他的容顏都
有些看不清楚了。王度精神放出,到達海拉爾四周的時候,居然覺得其空間飄溢不
定,有些非物質的感覺,不禁起了些警惕,道:「好,我就來試試你的這十八般兵
器!」
精神一聚,真氣自四面八方席捲而來,匯聚於手掌上,王度精神一振,驟然移
到海拉爾的身前,並掌如刀,直劈而下,其勁力牽引坦斯星近側玉女星座三十二星
的相吸之力,第一招,就到了分勝負的關鍵!
海拉爾頭未抬,身未動,一拳直衝而出!王度猛覺四周的空間都似乎被這一拳
之力撕成碎片,當下不敢再形攻擊,雙掌一合,剪住海拉爾的腕上尺脈。同他的手
腕一碰,便覺一道剛猛威烈,完全不似凡人所能使出的力量猛然勃發,如太陽爆炸
一般向自己轟來。王度精神一提,腦中精神挪移,嬗化70%的水元素和30%的
火元素成一巨濤,向海拉爾直擊過去,身形同時驟然退回原位。卻見海拉爾化做一
道極淡的影子直撲而來,但經過王度的精神屏障的時候,卻完全感受不到物質場的
氣息。
王度一猶豫間,影子恍如遠古巨神一般撲上身來,「轟」然一聲巨響,王度只
感身體如被撕裂了一般,又如同置身沸水之中,煎熬難受之極。忙反歸自省,精神
自無窮大幻化成無窮小,物質的身體隨精神的牽引,渺小到成為一個點,自然任何
攻擊都不再著於身,然後反璞歸真,以自身為萬物,以萬物為自心,歸禪於唱,歸
道於機,妙機玄悟,而一身自生,還於本來。但海拉爾這一招實在威力莫測,已經
達於物理的極詣,王度此時仍能覺得心中煩惡欲吐,同時又空蕩蕩的,渾沒有當初
空明自在的感覺。這自然是物質的傷害反映到精神上的結果。
王度凌虛立著,漠然看著海拉爾,許久道:「幾天不見,果然不一樣了。看來
是我低估了你。」
海拉爾隱藏在金光中,道:「你應該感謝我,要不剛才一招,你根本沒躲藏的
機會。」
王度緩緩點頭道:「以後我再也不會輕視你了。看來我們一對面,就該是性命
相搏。」
海拉爾道:「這個自然。為了老婆,我當然要出全力。你不要用這半吊子的武
功來試我了,用你最強勢的魔法吧,我要將你所有的自信全都擊潰。」
王度喃喃道:「魔法……」他的眼中突然閃出一種不一樣的光,彷彿一個人靠
近了他最引以為神聖的事物一樣。這些天他的修為更上一層樓,驅使的眾精靈已經
不需要他自身的精神來指引,就可以獲得天地間生生不息的物質能源,反作用於各
種蠢動不安的因素上面。
王度喃喃道:「魔法……」他的拳頭握起,彷彿握著的就是這個大地!王度精
神內束,將自身全部的精神力量召喚回來,並將天地間一切元素的維繫歸結到自己
的身體中,方便最迅速的調用。
「魔法……」王度的精神準備停當,一鼓湧之間,整個善王城都忍不住瑟瑟發
抖。王度道:「你想跟我的魔法對決?」
海拉爾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自語道:「老頭子說的不錯,果然他才可以做我
的對手,看來今天要好好過過打架的癮了。」當下道:「這個當然。要擊敗一個人,
自然要從他最擅長的入手。」
王度道:「好。我給你一個選擇。凡人修習魔法,大致分為四個階段。聽師傅
之教導,本性歸於魔法,意動自然生力,明變化之玄思,是為第一階段,我稱之為
妙諦變。反躬自省,深趣光明,一思為萬思,一敵為萬敵,通於上下,著於內外,
伐髓滌性,出入玄冥,是為第二階段,我稱之為玄冥變。然後聖哲為心,神明為想,
靜以山嶽,動如海洋,執力無微,居身無藏,大道無虧,引鴻高翔,是為第三階段,
我稱之為驚神變。再進一步,悟到此身非身,萬力皆從無中來,有相滅於無相,再
自無相中生出有相,運修明於無力,成至德於無為,則不須再假外力,自然身具無
量神通,一心可變化天地間所有生物所思所想,在現實的世界中再創造出另一個世
界來,兩個世界融合後共同作用於這個世界上。那時宛如創始神的形態出現,自然
無往不利,一切盡由我自主。是為第四階段,我稱之為梵天變。我由於所遇與眾不
同,一開始則修成玄冥變,進而為驚神變,可以操縱世間的一切力道,但離真正的
魔法極境梵天變仍有一定的距離,不能由自身生一切力,所以現在臨敵,多以玄冥
變與驚神變,玄冥變雖然威力較小,但自由自在,借助精靈之手,運用魔法,威力
大處,一樣不可思議;驚神變則不假外騖,一心為用,嬗化諸般力量。你選哪項與
你對決呢?」
海拉爾悠然道:「我選梵天變?」
王度聳然道:「梵天變?」
海拉爾道:「你的玄冥變與驚神變不過是胡吹大氣,擋不住我當日七情劍的一
擊,自然更擋不住戰骨與宏力的神妙之處。我若是選了玄冥變或驚神變,那不是在
欺負你這個小孩子麼?」
王度心中只覺一道怒氣勃生。雖然他也知道要矜持,要有風度,不可生氣,但
他自幼錦衣玉食,任人見了,都恭恭敬敬的,就是這次進京,遭受如此大的變故,
可每個人都是將他作為很重要的人來看待。曼施公主、天啟王、善王不說,就是藍
衣人、花鈴兒、蓮花、凝香,也無不將他看的極重,而他妙悟聰明,學無不會,幾
乎相信自己就是天下的聖人,卻被海拉爾如此奚落!不禁一股怒氣自心中蓬勃而生,
再也壓抑不住,冷笑道:「那好,你就先試試我的玄冥變!」
雙手一招,聖歌在虛無飄渺中響起,迴盪在整個精靈世界中,四周的精靈接受
到他的召喚,快樂地從大地的每個角落彙集來,盤旋在他的身邊。王度雙手虛張,
將精神從四肢中透出,感受著身邊精靈們的喜、怒、哀、恨、平靜與狂熱,一切活
潑潑地流轉著,從他的心中,至於整個天地,再自天地中收束而來,內形於他的心
靈。
王度的身上也慢慢透出一種虛無的光,彷彿無限的精靈自然的互相調配,在他
的周圍形成一個大的壁罩。他的精神進一步輪轉,彷彿鏡光水月一般瑩明通透,瞬
間已將力量提到了最強點,手一合一放,口中莫名的音符調和而出,改變整個大地
的頻率構造,用自身的感情來影響整個世界的格局。精靈們受其驅使,慢慢地從他
的身邊飛起,歡樂而哀傷的聖歌自它們的口中發出。
海拉爾猛然覺得身邊的空氣凝重起來,善王殿越飄越遠,有些看不清楚,王度
和善王等人更是不知去向,濃重而黝黑的霧氣聚集在他的周圍,將他與四周的天地
隔斷。霧氣越聚越濃,漸漸天昏地暗,對面不見人形,四周彷彿有嬰兒的哭聲,又
彷彿有人在深情呼喚著你的名字,聲音愈來愈不可思議,到後來萬聲齊做,彷彿爭
吵,彷彿尋罵,彷彿呵斥,彷彿規勸,彷彿呻吟。一人之聲變為萬人之聲,吵的耳
朵裡受不了。黑暗中又閃現出種種離奇的景象,有販夫走卒,有脂粉佳人,有凶暴
惡徒,有牛馬猙獰,變狀越來越多,種種離奇香艷、驚險刺激、古怪無稽、殘酷寡
薄之事層層變做,有時令人目不忍睹,有時又讓人不可不看。
海拉爾在其中卻充耳不聞,目若見若不見,安然笑道:「你說不可輕視我,卻
依舊拿這樣的小孩子玩意來搪塞,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肯真正地面對我這個敵人!」
一聲暴喝,從身上分出幾個影子來,悄無聲地沒入到周圍的黑暗中去,只聽哄
通幾聲大響,四周的空間都彷彿被震的支離破碎,海拉爾正要收束力量,將王度尋
出來,卻見破碎的空間中幾聲清越的龍吟,驀地裡騰出幾條長大無比的飛龍來,一
個個鱗角詡然,猙獰可怖,紛紛吐火吐冰吐水,向海拉爾交纏而來。
海拉爾哈哈一笑,身形猛然暴長,一剎時長了三四十丈,法天相地一般支撐在
善王殿中,左手一撈,抓過一條龍來,右手一勾,撕成兩段,又是一撈,扯住一條
巨龍,當作皮鞭一般橫掃而出,瞬間將周圍的龍群們打的七零八落。雖然它們都是
王度用精神力量凝聚而成,並沒有實際的形體,也就感受不到痛楚,但遭海拉爾如
此天神一般的掃蕩,也不禁被打的光芒崩射,形體越來越小了。
海拉爾打的興起,哈哈笑道:「王度!你難道不敢跟我對面打麼?」話音剛落,
只見一道璀璨無比的光芒自右側直擊過來。
那光芒好快,海拉爾還沒反應過來,就嘿通一聲被撞在胸膛上,一時氣血翻湧,
難受無比,口一張,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光芒在他面前炸開,顯出王度的身
影,嘿嘿一聲冷笑,手一抖,火龍劍如泰山壓頂一般直擊下來。海拉爾大吼一聲,
全身金光猛然漲大了許多,完全不顧火龍劍的威勢,向王度直撲過去。王度又是一
聲冷笑,手一擰,火龍劍猛然由火紅朱赤變成藍熒熒,冷森森的,彷彿透明一般,
海拉爾透體直上,猛然一聲大叫,身子直跌下來。王度道:「不知死活!」火龍劍
威勢更增,直擊而下!
海拉爾背部在地上一觸,瞬間彈起,只覺眼前白茫茫的光閃了一閃,又一道火
龍劍巋然擊下,一時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噴出。他的身軀搖了幾搖,幾乎就要跌倒,
凝香啊了一聲,海拉爾回過頭來,只見凝香臉上滿是關切,剎時覺得身上的傷也不
痛了,向她微微笑了一下,轉過頭來,對王度道:「好小子,看來你是想要我的命
了,我要你的好看!」身形一轉,騰空而上。
王度手一分,火龍劍如天塌下來一般直擊而下。猛然間腦中閃過一絲恍惚的感
覺,手微微一頓,凝神之時,就見海拉爾倏然出現在面前,雙手相握成拳,痛擊而
下。
王度精神延展,抓住附近的一點,運用空間置換之法,身形平移出去,腦中又
是微微一陣恍惚,睜目看時,海拉爾仍舊在面前,雙手位置絲毫不變,也正痛擊而
下。不禁大吃一驚。身形連換幾換,竟然甩不下他。
海拉爾的拳頭卻越離越近,王度歎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這種
兩敗俱傷的打法。腦中精神輪轉,精神大宇宙反縮為異度空間,空間吸收相近空間
的力量,成一近似實質,自他手上反生出來,擬合成武術中的真氣,平平一招擊出,
「嗆」的一聲,同海拉爾的拳頭擊在一處。
卻聽哄然一聲大響,時間就彷彿這樣凝固住了。王度和海拉爾拳頭相接,只覺
背後支撐自己的山脈、河流、海洋、星辰不斷地破裂,物質精神兩方面都抵擋不住
海拉爾傳過來的波濤一般的勁力。海拉爾身上的金光更盛,整個身體就彷彿傍晚要
落山的太陽,燦爛的不可仰視。王度只覺得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手臂越來越彎,
他奮力支撐著,卻聽海拉爾笑嘻嘻地道:「現在你肯承認我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了麼?」
王度只覺一股怒氣自心中蓬勃而出,沒有人可以在我的面前說這樣的話!他一
聲怒叱,左手猛然加力,居然將海拉爾的拳頭推開,右手聚合天地間雷鳴之氣,猛
然向海拉爾轟擊而去,同時左手收集四方火精靈的氣息,混合周天太火以及地下的
岩漿烈火,自靈樞中夾雜了本身的怒火,激揚而出,緊握成拳,左拳右掌,左火右
雷,整個神殿中都是一片怒嘯之聲,不斷向海拉爾追擊而去!但見海拉爾被轟的不
住後退,雙掌都有些招架不住王度的攻勢,但王度畢竟是第一次這麼沒節制地使用
天地間的元氣,幾招下來,不禁氣喘吁吁。
海拉爾又接他一招,感覺到力道已經弱了一些,當下將宏力從戰骨中透出,轟
的一聲大震,將王度的掌勁逼了回去。緊接數十掌連環遞出,道:「我這宏力與戰
骨並不使用自己的力量,縱然你能一時勝我,我們打持久戰,敗的一定還是你。你
現在服不服?」
王度一掌擊出,道:「不服!我為什麼服你?」
海拉爾歎氣道:「真是個倔強的孩子。你要知道,我為了老婆,是必須得勝利
的,你就當是可憐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老婆,讓我一次好麼?」
這話聽在王度的耳中,卻是十分惡毒的諷刺,他大叫一聲,猛撲上來,又是一
通猛打,奇怪的是善王同王鼎居然都沒有攔阻的意思。
海拉爾手一轉,握住王度的左右手,另手虛握成拳,對著王度道:「還不服?
再不服我就要打了。」
王度掙了幾下,海拉爾戰骨緊縮之下,絲毫動彈不了。海拉爾就如同逗他一般,
道:「投不投降?投不投降?」
王度怒氣勃發:「你縱然能打的過我,我也一樣不投降!」
海拉爾嘻嘻道:「那我就偏偏要你投降一次!」右手猛擊而下。王鼎雙眉一軒,
善王眼睛向他一掃,不禁又縮身回去。
海拉爾的拳頭避無可避的擊在王度的身上,就如同大鐵椎一般,彷彿骨頭都碎
了。海拉爾道:「投不投降?」
王度咬牙道:「不投降!」
海拉爾搖了搖頭,道:「我實在不想打你,可還是老婆要緊。」又是一拳轟下。
王度睜大了憤懣的眼睛盯著他的拳頭,心中只是想著:「我為什麼打不過他?
我為什麼打不過他?」
海拉爾的拳頭擊下!
就在拳頭要接觸他身體的時候,王度隱約聽到心中有個人歎息了一聲。他的身
體中彷彿有一扇門打了開來。眼前突然閃現出一片明亮的,渾然不同於以前的天空。
他只覺得原先存在於他身體中的萬事萬物的力量脫體而出,歸還到它們本來的地方
去,但他的心中卻被莫名的喜悅衝擊著,絲毫不覺得難過。原先師從藍衣人所學的
一點魔法真氣也化成游絲從身體中瀉出,整個腦海變成了一個空空的軀殼,只被無
窮巨大的喜悅填充著。這喜悅彷彿是久別的老朋友忽然相遇,彷彿是多年的遊子終
於回鄉,眼前有一絲不敢相信的迷茫,卻又都是曾經熟悉的相思!
王度只覺得精神在升騰,上升到一個不知處的所在,然後如醍醐灌頂一般澆注
下來,直灌輸到每個細胞中去!一瞬間彷彿身體的每個角落中都湧現出無比的力量,
這力量親切而熱烈,吞噬著他的身體。這力量完全不同於以前他借用的天地間的元
氣,乃是實實在在的、只聽命於他的真氣!
王度猛然張開眼!海拉爾的拳頭就在眼前!王度忽然有一種悲哀的感覺。他雙
手很自然地從海拉爾的手中掙脫,在胸前聚握成拳。無數道光線從他的拳中間暴射
而出,毫無聲息地擊中在海拉爾的身上。
海拉爾一退!再退!又退!他滿臉都是不相信的表情,整個身體被光線擊的汩
汩出血,衣服都成了碎片。他不相信!一個瀕臨失敗的人,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強大
的力量?他不相信!海拉爾一聲怒嘯,整個人化做一個光球,以無限高的速度旋轉,
向王度橫撞過來!
他要以他的身體做武器,將戰骨和宏力集中一起,做最強力之一擊!
王度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不變,身子微微前曲,臉略向下,眼睛半閉著,雙
拳依舊在握,光線再度暴出,海拉爾一聲淒厲的長呼:「龍翼!」身子已經到了西
邊的天際,身上的金光支離破碎,背後兩隻血紅長大的翅膀展開,恨恨地看了王度
一眼,微一閃動間,翅膀切開空間,海拉爾悄沒聲地沒進去,精神迅速走遠了。
王度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可思議!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強大的力量?這
足可以毀天滅地了!簡直就是超新星的爆炸,同以前借用的地水火風的元素力量本
質地不同!難道這才是主宰天地的終極力量?擁有了它,還有什麼做不到的呢?!
突然,他只覺胸口一甜,眼睛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切在燒灼中前進。眼前彷彿是一團無窮無盡的火,在炙烤著自己,又彷彿無
數的人拿著刀子割自己的肉,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掙扎,卻猶如夢魘一般不能行
動。
串來串去的人影在眼前晃著,有雨,又彷彿有風,在苦悶地下著,吹著。天地
間是不可窮盡的泥濘,在冷雨的刀鋒中無處藏身。無可憑藉的痛楚撕扯著王度的靈
魂,曼施公主嬌柔的面龐在他的眼前一閃而過。親愛的,你在想我麼?突然一陣錐
心刺骨的巨痛自腦際鑿下,王度「啊」的一聲大叫,眼睛張了開來,卻見身邊圍了
好多好多的人,一個聲音道:「好了,醒過來了。」王度渙散的眼神在他們臉上轉
了一圈,又昏睡過去。
太陽由明及滅,再由滅及明,輪迴地照著這個大地,看我們在無意義地奔波和
痛苦,它洞察一切的眼睛中,可曾為這些短暫的生命有一絲的憐憫呢?就如那剛開
放的花朵,太陽是不是也會因為它最終要凋謝而歎息過?而當它看到花朵成為果實,
果實結出種子,在這生命醞釀的過程中,它又洞徹了什麼呢?是死亡那無所不在的
氣息包裹,還是生命永遠延續的向上?無從得知。它總是在照耀著,盡它的職責,
將生命和光明帶給我們,全不管我們是否願意接受。而在黑暗中游弋的靈魂們,它
們是怎麼思想的呢?它們是否像我們渴望光明一般熱愛著黑暗呢?而黑暗,這無所
不在的猙獰的使者,是否也能夠給它們所需要的希望和靈魂?是否它們在其中也能
感到安寧的愉悅和掙扎的痛苦?無從得知。我們在前進中選擇了一個方向,但同時
失去向別處探索的權力。我們走的越遠越成功,在造物的眼中,就越形可憐。可憐
的在無知的狂妄過後,只能躺在床上呻吟。但萬能的不可知的最終者,如果這個凡
世中有所謂的真理,不妨用我的生命做代價,告訴我。
泥濘過後,我們才知道跋涉。當王度虛弱地睜開眼睛,蓮花滿是眼淚的臉出現
在眼前的時候,他才有一些自己的理智。前此彷彿一場噩夢,要侵蝕他的靈魂。他
已記不清楚同海拉爾的戰爭,也實在想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下殺手,為什麼同他進入
性命相搏的極端,也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最後克敵制勝的力量是怎麼用出來的。應該
說有這樣強勢的力量做後盾,是不可能受傷的,卻為什麼要躺在這裡,像死屍一樣
地停泊著?
莫非又不是自己的,而是從別人那裡借來的?
從很久很久王度就發現,自己身體中似乎連結到宇宙某處,那個地方有一種神
秘而親切的力量,能夠在他一切需要的時候提供所有的幫助。從學習魔法到戰鬥,
這種力量無時無刻不在指引著他。但它又是飄渺的,虛無的,完全感覺和查知不到。
而是不是真有這樣的力量的存在,王度也不是十分肯定。應該是有的吧,但也好像
應該是沒有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頓悟?在人受臨危難的時候,會突然爆發出的超
出自己正常水平的高級力量?那就有研究的必要了。如果能夠發明出一種方法,可
以自由地使用這種力量,不是就可以大大增高人的極限麼?但是怎樣入手呢?他沒
有繼續考慮下去。因為蓮花一把抱住他,哭的任誰都思考不下去了。
王度皺了皺眉,道:「我又沒死,你哭的這麼傷心做什麼?」
蓮花抽噎了好一會才道:「你還說你沒死呢,你都昏睡了七天七夜了,要不是
善王大人連同這位藍先生兩人合力調養你幾乎已經到了最低點的元氣,你怎麼還能
醒來?」
王度道:「他們呢?」
蓮花道:「善王大人和藍先生精力幾乎耗盡,休息去了。凝香和花鈴兒分別照
顧兩位大人,鼎大哥出去了。司空大哥剛才還在這裡,現在不知道哪裡去了。」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笑嘻嘻的聲音道:「不要在背後說我的壞話哦,我能聽到
的。」
王度抬頭看時,司空曙一身隨隨便便的衣服,斜提著個酒葫蘆,倚了牆,站在
門口。王度勉強欠了欠身,道:「司空大哥。」
司空曙走上前來,道:「你這個樣子,就不必客氣了。我剛才突然想到,你餓
了七天,一定吃不下飯,所以就去拿了點酒,來給你活活血氣。」說著,將手中的
酒葫蘆遞了上去。
蓮花忙將他的手打掉:「司空大哥,你也真是的。他才剛好些,你就讓他喝酒,
不是糟蹋他的身子麼?」
司空曙道:「你這就不懂了。酒能去百病,療百傷,度兒現在最需要的,就是
我這種藥了。何況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憂愁困苦、生死病痛?酒案雄看一城兵。
正要英雄豪氣,才可狂歌痛飲呢。是不是,度兒?」
蓮花不住搖頭道:「瞎說,瞎說。你這套歪理一點都不通。度兒,我們不要聽
他的。」
不料王度卻道:「不妨。拿過來,我喝一口。」
司空曙哈哈大笑道:「你看怎樣?這種酒中之趣,你們女人是永遠無法知道的。
度兒,來,這一壺酒喝完,我保證你什麼病痛都沒有了。」
蓮花急道:「不行不行!度兒,你不能喝!」
王度夾手將酒奪過,仰頭一大口喝了下去,只覺一股辛辣至極的熱氣從喉間直
通而下,忍不住嗆的眼淚都下了來。
他一仰頭,又是一大口喝了下去。我居然敗了!公認的天才居然敗了!我還有
什麼資格承受善王的位子?難道說這一切不過是因為我是善王的兒子,而什麼天才
不過是虛假的誇耀?王度又一口喝下,忍不住咳嗽起來。這酒真是好東西,熱氣在
胸口中盤旋,一剎時彷彿什麼傷心事都沒有。橫亙在胸口的悶塞的感覺也消失了,
世界重新美好起來。我是什麼呢!一葫蘆酒一時而盡,奇怪的是卻沒有醉的感覺。
司空曙笑道:「這靈石神髓的功效如何?我猜你現在一定覺得非常舒服。」
蓮花道:「你……剛才給度兒喝的,不是酒?」
司空曙詫異道:「當然不是了。你不會這麼笨吧。他這樣虛弱的身子,要喝了
酒,不是找死麼?我給他喝的,是天下三大奇藥的靈石神髓,卻是不折不扣的什麼
病都能醫。--你不會真的以為是酒吧?」
蓮花道:「那你為什麼騙我說是酒?」
司空曙道:「我只是覺得度兒既然醒了,你也該輕鬆一下,逗逗你罷了。」
蓮花氣道:「你要死了,這時候還尋開心。」
司空曙連忙躲開:「不要打我!你難道不怕吵到度兒?」
這句話再有用不過了。蓮花急忙轉頭看王度時,只見他橫躺在床上,又睡著了。
難得的是這次他的臉上居然有了一絲笑容!
司空曙長歎一聲道:「我們走吧。讓他好好睡一覺。」
這一覺睡的安穩無比。靈石神髓功效果然不一般,王度只覺得身上舒適之極,
彷彿所有的痛苦都被隔離了來,放在一個玻璃罩中,可以遠遠地觀看了。一切該思
慮的都化作夢境中或是或非的雲煙,在周圍盤旋。自身的真氣受其烘托,活潑潑地
盤旋著,做生態的最直接的運動。王度安然地睡著。再沒有什麼可以憂心的了,放
懷睡了吧,在這個寂滅的夜中。然而他睡的並不幸福。他的眉頭在睡夢中都是緊皺
著,似乎有永恆的不快樂在纏繞著他,讓他的心永遠地徘徊於傷痛邊緣。高官厚爵,
有時也並不是件快樂的事。
善王凝視著王度睡夢中的臉的時候,心中也不僅覺得讓他這麼小的年紀承繼王
位,是不是件正確的事。他端坐於黑暗中,愛憐地看著王度的臉,整個人漸漸同這
無邊無際的黑暗融為一體。當雄獅將兒女推下懸崖時,沒有人瞭解那種深沉的悲哀
的。善王輕輕替王度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握住他的手,聽他的心同自己的一起跳動。
兒子,這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名詞。他是你生命的延續,是你一切愛的凝結,是你生
生世世都應該竭力保護的對象。但他現在看來卻是那麼的孤苦和無助!善王在黑暗
中沉思著。
兩顆心只有在這時是互相交融的,彼此撞擊著另一個人的愛。王度的眼中為什
麼有了淚水?
終於善王歎息一聲,輕輕叫道:「度兒,度兒。」
王度雙目睜開,向四周張望了一下,叫道:「父王,您來了。」欠身欲起。
善王張手阻止了他的動作,道:「我來是有些事要跟你說的。你不必坐起,這
樣說就可以了。」
王度依言躺下,張目看著善王。
善王緩緩坐下,沉默了一陣子,道:「你可知道海拉爾打傷了你的是什麼武器
麼?」
王度果然關心起來,搖頭道:「不知。是什麼武器呢?這麼厲害?」
善王道:「海拉爾所說的十八般兵器,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玄生大羅禹余靈寶,
乃是科學界的最高成就。其威力可以說是動輒轟山崩岳,混沌宇宙,被依為至微界、
宏顯宮的最高利器。不想今天被你毀了兩個。」
王度皺眉思索道:「就我當時的感受,海拉爾所說的宏力、戰骨兩件兵器,威
力都大的不可思議,幾乎可以滅絕所有攻擊,更能將任何人置之死地。可以說是究
極武器了。海拉爾本來打不過孩兒的,不想帶上這兩件東西,竟然厲害一至於斯!
那個至微界又是什麼呢?」
善王昂起頭,一面回憶一面道:「在天啟王朝的科學水平來說,當然是做不出
這麼神奇的武器來。可是在十幾年前,這種武器可以說是橫掃大陸,要不是同時期
有我與陛下,恐怕這個大陸就屬於他們的了。」
王度道:「那他們也是同天啟王陛下爭天下的一股勢力了?」
善王頷首道:「不錯。當時的確是魔法、科學、武功三者勢力均衡,不過武功
家數太多,各人藏私,才越來越衰弱。魔法是我們聖王后裔一族,而科學就是至微
界的宏顯宮了。那時的領導人叫那納克,也是海拉爾一流的人物。他所領導的十字
軍,幾乎消滅了大陸上所有的反抗力量。但最後在我和天啟陛下連手之下,勉強將
他打敗了。以後聽說他隱居在小極樂天中,重建了至微界,將科學發展到了極詣。
他們這一族,人數不多,但每一代都培養出一個天才人物來做接班人。他們對接班
人的要求非常嚴格,往往要求他們不帶任何法器在人間遊歷,以增長見聞,拓寬知
識,並使學可適用。從現在的跡象看來,海拉爾無疑就是從小極樂天中出來的了。
那十八般兵器在以前同那納克一戰我我也見識過,並沒有現在這麼強大的不可思議。
看來在爭位失敗後,他們科學一族的修為更上了一層樓啊。本來我想這樣的法器並
不能傷害你,也就至多鬥個旗鼓相當吧,也就沒出手,不想卻害的你受如此傷害。」
王度道:「受點傷,也許對我更有好處。讓我知道了我畢竟不是世界上的最強
者。」
善王眼中閃過一絲哀傷的表情,慢慢道:「這十八般兵器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
簡單。他們所造成的傷害,並不像魔法、武功那樣容易康復。那一擊已經將你全身
的細胞的內核擊離了中心的位置,因此你現在雖然真氣完好如初,但卻施展不出任
何的魔法了。我和藍先生也僅僅能鎮壓住傷勢的發作,卻不能將它完全祛除掉。」
王度大吃一驚。他本來以為善王與藍衣人無所不能,他們既然出手,自己的傷
勢當然已經好的非常徹底,不想卻是這樣的結果!從方才開始,他就感覺有些不對,
精靈們似乎不再感應他的召喚,不再聚集在他的周圍了。連善王都不能治療的傷勢!
那自己這一輩子不是完了!沒有了魔法,我還有什麼存在意義?王度剎時只覺得眼
前一片灰暗,幾乎要暈死過去。
善王歎息一聲,道:「不過這傷勢也不能說是完全不能救。」
王度一下跳起來,道:「還有什麼辦法?」
善王道:「既然武器是那納克研製的,想必他應該有救治的辦法。此際唯一的
出路,就是到小極樂天、至微界、宏顯宮去,讓那納克替你療傷。」
王度道:「兩代的恩愁,他肯麼?」
善王道:「當年同那納克一戰,雖然各為其主,但我們彼此傾心,神交已久,
我想他不會如此小氣的。就是他這小極樂天中據說對魔法下了特別的禁咒,一切魔
法在其中都不起作用,我會派司空曙同你一道去的,但是一路上魔法無效,你要小
心行事了。見到那納克後,只要恭謹有禮,我想是沒什麼問題的。你將養三兩日,
就起程吧。」
王度點了點頭,想起從今以後可能永遠沒有運用魔法的機會了,想到自己一切
的希望都在魔法之上,不禁悲從中來。只是善王在跟前,王度要面子的緊,不好意
思哭出來。
善王又是一聲歎息,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太過擔心,那納克老頭子神通
廣大的緊,二十年前就號稱天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你這點他製造的武器打出來的
傷,還不是手到擒來?現在當務之急,乃是將息好身子,恢復了精神,才可以談其
它的。
睡吧。」
善王的精神在空間中化成一個點,隱滅了。王度一時覺得悲從中來,伏身大哭
起來。突然一個聲音冷冷地道:「你哭什麼?」
王度驟然收淚,抬頭看時,原來是王鼎站在面前。王度連忙擦了擦眼淚,不好
意思地道:「我想起自己康復無望,一時控制不住,讓大哥見笑了。」
王鼎道:「你可知力量雖然重要,但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卻不是力量?」
王度道:「那是什麼?」
王鼎不去回答他,續道:「你自認是個天才,我問你,你可否能在一切領域中
都超越所有的人?」
王度默然片刻,道:「不能,沒有人能的。」
王鼎道:「但卻有人統治著這些每個領域中的天才,將他們馴服地納入自己的
麾下,用他們的智慧和成果來為自己或這個世界服務。你可知這是什麼?」
王度茫然道:「是什麼?」
王鼎道:「這就是權力!是大於力量的,在這世界上最真實的東西!你若擁有
了權力,自然可以收繳一切的力量為自己服務,而本身並不需要太強的力量。你要
做的是善王,是統領,並不是單個的魔法師,何必這麼在乎自身的力量?」
王度道:「但我自身的力量若不強,怎麼來折服他們?」
王鼎道:「你這種想法就是錯的。你並不需要折服他們,而是讓他們心甘情願
地聽命於你。這才是善王,是世間一切力量的歸屬。」
王度道:「不用力量?那怎麼才可以做到這些呢?」
王鼎道:「你若真的想做善王,就要自己將它找出來。這次你不能運用魔法,
正可作為一場試煉,不是很好麼。你可以從一個沒有力量的人的角度來看善王這個
位子,或許你會更得出些什麼。」
王度只覺得腦中似乎有什麼一動,但瞬間就消失了。但的確有這麼的一動,讓
他相信王鼎的話是對的。他終於笑了出來,道:「大哥說的不錯。我的確是太年輕
了,什麼道理都不懂。」
王鼎昂頭看著遠遠的天色,道:「以後遇見事情多考慮些,平凡的事情中往往
能有震驚人的道理存在。記住兩件事:一、要堅強。二、自己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這力量並不單指魔法或科學的力量。」
王度道:「多謝大哥的教誨,我記下了。」
王鼎道:「很好。你很聰明。以後你會做個好善王的。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轉身走出去,到了門口,突然回頭道:「對父王好一些吧……當初的事,他
也是不得已的。萬一……好了,我不多說了,你應該自己也知道。」
終於所有的人都走了,王度自己躺在床上,思想著。大哥說的對。一個人,就
要堅強,要培植並相信自己的力量。我以前太軟弱了,但,今後不會了!我要證明,
即使我沒有魔法的力量,也照樣是個天才--無人可及的綻放的天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