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一個物體,本來是沒有生命的,也就沒有攻擊與防禦的屬性,單純利用
它的物理性質當然也可以作為克敵制勝的利器,但是這樣就不免淪為下乘了。我們
這一派的魔法源流就是將個人的精神同整個世界相混合,用個人意識來驅動世界的
運作。
它並不是單純地修煉真氣和魔法意識,而是追求那種自身與天地萬物共同存在,
共同生滅的境界。這樣的魔法也許不應該說是魔法,而是所有知識與能力的總和。
一般魔法對於生靈的控制是將生靈本身的意識消滅掉,然後運用自身的意識來
驅動這空虛的軀體。它僅僅只能發揮出生靈基本的威力,而作為生靈的高級能量--
精神,就不能發揮了。但我們就不同了。我們並不忽略生靈自身的精神力量,相反
地,還要加強這種精神力量,將它和自身的相融合,盡量成為一體。所以這種魔法
的本原就在於精神的包容性上。
對於修行者來說,就是要能夠和任一種生靈的精神頻率共振。因為只有共振才
能夠有效地將自身的能量注入到生靈中去。這種操縱方法不是強迫的命令式的,而
是一種溫暖的互相包容的協作。一旦法術完成之後,生靈本身的利益同魔法師的利
益就關聯在一起了,所以這時的生靈不是被當作奴隸所奴役的,而是同志式的交融。
它從根本上解決了魔法師和生靈之間的隔膜的問題,從而能使魔法的威力發揮到最
大。它還有一個顯著的優點就是,由於體制的決定因素,它允許魔法師召喚比自己
強大的多的精靈服役。而在傳統的魔法系統中,這是很危險的,往往會引起精靈的
反噬。
但是這種魔法是很難修煉的。它的第一步就凶險無比。因為人也是一種生靈,
每個人也都有他的固有的精神頻率。而這種魔法的基本要求就是魔法師能模擬出任
意頻率的精神共振來。從原理上來講,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可以通過其它的途
徑來輾轉實現之。
當初我用的方法就是先同大精靈長靈峨在精神上化為一體,然後通過靈峨大人
來命令其它的精靈。這是一種很取巧的辦法,但是實現的可能不是很大。何況它本
身也有種種的不足,現在你若是也延續這種方法是不行的。我們只能另闢蹊徑。
我從精靈傳來的信息來看,你雖然修習魔法的時日短少,但不知為何竟能夠天
然與造化元氣相通,能夠憑借精神的力量自由地運用天地元氣。這是非常奇怪的事
情,以前從來沒有人能夠做到哪怕近似的程度。因為天地元氣是這個世界運作的原
始動力,掌握了它,就可以任意地顛倒萬物,挪移乾坤,也就是神了。你卻好像是
生來就具有這樣的能力似的,從何而來,無從得知。並且從靈峨大人傳來的精神波
來看,似乎精靈們自然地承認你是他們的主人,無條件地服從你的指令。那麼本門
最險要的一段工夫你是已經通過了。
我方才暗暗試探了一下,你果然能夠將精神頻率自由地更改,而且更改的不露
痕跡,將象天體運行一樣,到了什麼時候自然有什麼樣的變換,難怪所有生靈都將
你當作他們的同類呢。但是你雖然具有這樣的神通,卻並不知道怎麼去運用。比如
你同海拉爾一戰,本來以你的能力,可以將他的所有的行動都封鎖住,他想什麼你
不用思考就知道的很清楚,因為你能夠以他的準確的精神頻率思考。也就是說你隨
時可以複製出一個完全相同的海拉爾來。那麼他怎麼會傷害到你呢?
你還不知道怎麼去運用這種力量。為難的是這種力量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
上,所以我雖然叫善王,卻也無從知道其使用方法。也只能靠你自己去探索。所以
我要用魔法虛擬出一個世界來,將你放進去,你要憑借自身的力量突圍出來,那時
估計你也就覺悟到怎樣運用他了。這個虛擬世界中危險重重,處處殺機,你在其中
千萬小心。如果你死去了,那你將永遠不能返回現實世界中了。記住:一切生靈物
體都是你自己,試著去瞭解,掌握他們的同時,也就是試著瞭解和掌握你自己。知
道麼?」
王度兒答應一聲。善王所說的太多了,他一時還不能完全地明白。他只是感覺
到自己體內確實有一種不可知的力量在運行著,這股力量是那麼的強大,他可以清
楚地意識到它溫暖的質感。但是它又是那麼地不可捉摸,似乎在他的體內,似乎又
是在雲端天上。又似乎這軀體和靈魂不是在一起的,他的靈魂孤單地在天空中靜靜
地望著他的動作,卻默不做聲。
什麼是真實的呢?一切都是虛幻。在每次這種力量自己噴薄而出的時候,王度
兒都感覺到強烈的虛幻感,也許是空的感覺,有但卻不能把握,才是最空的。這種
力量真的能有一天乖乖地服從他的分派麼?他有那麼偉大麼?王度兒想都沒這麼想
過。又為了什麼一定要掌握力量呢?王度兒也不知道--也許掌握了這力量,就能讓
曼蘇花開放吧。到善王城這麼久了,曼施公主給的種子還沒有種下,他一直不知道
該怎麼去種這麼奇怪的,像心靈一樣的花籽。也許那時就能夠知道吧,那麼也可以
拚搏一把的了。
他點了點頭,善王手在空中一劃,深邃的看不見底部的中間中裂開了一道縫隙,
王度兒身子一晃,穿了進去。
眼前彷彿是茫茫的一片原野,看不見天,也看不見地。沒有顏色,只是霧白的
一片,極目望去,也不過是二三十米。沒有花,沒有樹,沒有人影。
王度兒反而笑了。若是這樣搞暗殺就能夠訓練人的話,大可不必說的那麼嚴肅。
他將精神平行地延伸出去,瞬間在濃霧中鎖定住周圍的一切生命體,然後憑借
這種精神間的相互維繫,將阻擊者尋找出來,加以搏殺。
但他的精神落空了,沒有任何生命體。空氣中卻有濃厚的殺意。那裡來的?王
度兒瞬間將自身一切的動作全部停止,精神收縮,全力體會周圍精神的脈動。還是
沒有。他有些吃驚了。殺意越來越濃。王度兒試著呼喚周圍的精靈,沒有回應。這
個世界彷彿就是用非生命物質構成的,連精靈都不存在。
王度兒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將精神固化,變成一道防護層附著在他身體
外面,免得倉促之間受到攻擊不能抵擋。殺意更濃。突然眼前光芒閃動,周圍的空
氣一齊化成利刃呼嘯而至,他辛苦建造的防護層輕易地被撕碎破裂,風刃毫不停留
地向他切割而至。王度兒驟然感覺到一股不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死亡,就近在咫
尺。
王度兒精神驟然收縮,擴張在他身體四周的魔法防護罩猛然塌陷下來,他的精
神緊跟著左旋,企圖避開正面風刀的攻擊,以這個千錘百煉過的身體承受最小一部
分的打擊,以便減少傷害數值。
那突如其來的風刀本就如天馬奔騰一般群湧而至,互相積壓之下,發出一陣陣
喑嗚嘶啞的聲音,這一受撥弄,就如同剛起的早潮忽然遇到了堤壩,「轟」的一聲
炸了開來,由大化小,再由小生大,大小席捲而上,奔雷驚蟒一般猛衝而至。那聲
音也一發猛惡起來,先是一陣細碎瑣屑的吱呀之聲,令人聞之牙酸;再聲音越來越
大,滿天空中都是洪通洪通之聲,一如萬象怒馳,又如雷鼓急奏。空中是一片蒼茫
茫的景象,看不出什麼景色。
耳聞異聲,目見奇色,各種都是一點都不瞭解的東西,王度兒雖然近來功力大
進,眾人皆詡將來的第一高手,卻也不禁驚心。
避無可避,怎麼辦?風刀急湧而至,大難就在旦夕之間。他心中忽然一動,左
旋的精神驟然加急起來,一放一收之間,形成一個強勁無比的漩渦,將奔湧而來的
風刀的精神力拉的脫出了它們自己的身體,他的精神突放出去,微一盤旋,將這些
精神力吸入自己的精神中。
風刀依舊急戮而來,但是沒有了精神支持的風刀,就如同孔武有力的白癡一樣,
有什麼用處?王度兒兩翼精神一振,就將它們輕易地彈開了。
四周風刀的碎片紛紛地落下,王度兒一臉茫然地站在中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不可抗拒、威力無比的風刀怎麼這麼輕易地就被破解了呢?是什麼人在幫
助自己麼?沒有。這一切分明就是自己的力量,可本來不可一擊的精神防護為什麼
能克敵制勝,無往而不利呢?
王度兒茫然地站在當地,抬頭望著天空中變幻不定的顏色,極力思索著這一切
的原因。如果不能考慮好這其中的關鍵,他就不能成為真正的高手!到此為止,他
已經深切地意識到了自己身體中確實埋藏著一種可怕的力量,這力量使他輕易地領
會了魔法的要領,使他在強大的敵人面前從容地制勝,更使他在極度危險的時刻了
無可憂。
然而究竟這種力量是什麼?它從何而來又服務於何人呢?王度兒一動不動,苦
苦地思索著。他為什麼能同所有的精靈對話,為什麼所有的精靈都對他如此地恭謹?
難道只是因為他是善王的子孫?精靈們是不理會人間的階級分別的呀。而且每個人
都有他的天然屬性,屬水的就是水系的,屬火的就是火系的,地、水、火、風、空、
法、自然七系各安其所有,絲毫是不干涉的。屬水的倘若修習火系魔法,不但不會
獲得進益,反而對身體有害。但為什麼他自己對所有的魔法都運用自如、信手拈來
呢?飛行術是風系的,火龍劍是火系的,精神獨我的運用是空系的,這系與系之間
的混合修煉可是連善王都辦不到的事呀。從聖王、賢王以降,就沒有聽說過誰能役
使所有的精靈。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度兒越想越茫然。
突然他腦袋中如靈光一閃,他發現了一個突破點!就是他能夠做到這一切的最
終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他的精神頻率能夠根據自己的需要任意地變換。
火精靈的共振頻率比較高,只有那些先天就比較熱情、天性活潑的人能夠同他
們溝通;地精靈共振頻率最低,他們適合的是那些性情穩健,內向而樸拙的魔法師。
而一個人的性格豈可以說變就變?
人的性格又是由他的精神頻率決定的。每個人的精神頻率更是不可能變。它只
能在很小的範圍內震動,對應的就是人的情緒上的波動,表現出來的就是每個人的
豐富的感情。但是我們對每個人的印象都是說這個人的主要特點只有一個,不可能
說這個人既熱情又無比地穩健,這就是系別的不可逾越。
但是不可能的事卻實實在在地發生了,王度兒就可以自由地在各種頻率中間轉
換。他能夠清晰地向地精靈和水精靈發佈不同的命令,一面享受他們的恭謹和順從。
這就是權力。是愷撒大帝和秦始皇所追求的無可匹敵的功業,是讓萬類俯首的力量
感,是真正的超越。但是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不過是個剛出南陲的小
子,前此甚至不知道什麼是魔法,什麼是精靈。難道只是體質的差別?是他的身體
生的就與眾不同,就可以承受各種頻率轉換時的壓力?但這又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精神又是怎麼役使物質的呢?為什麼通過魔法就可以將空氣洗練成風刀,給它
速度和力量,讓它成為攻擊的利器?空氣又為什麼這麼聽話?精神和物質又是怎麼
統一起來的?王度兒思考著。魔法並不都是魔法師役使精靈,精靈再役使真實物質
的。高級的魔法為了降低魔力的消耗,增加攻擊的力度才這樣做。一般的魔法都是
由魔法師直接同物質交談,直接命令物質的行動。
為了達到反應的迅速,能夠在遭受攻擊的時候能夠有效地反擊,魔法師的精神
頻率一般都保持在最佳的頻段上,而且這頻段越小越好,所以他們一般應用的精靈
和物質都很有限,不同的魔法的威力表現在對這些物質運用的技巧上。
火魔法師的主要役使物質是燃燒的火,低級火魔法師自己通過易燃物生火;高
級一點的可以利用周圍的火;再高級的可以利用整個坦斯星球上任何地方的火焰;
更高級的魔法師利用的是地火,就是地殼以下生息燃燒的岩漿之火,那威力就大的
多;只有極少數的最高層的火魔法師才能利用天空中星球的火焰,組合成轟天滅地
的終極魔法。不過這樣的魔法師少之又少,一般只出現在傳說之中,現實裡已很難
見到。在天啟王朝悠久的傳說中,也只有善王謨、鬼姥姥、飛閼幾個人而已。除善
王牽於政事,日夕勞頓外,其他幾人都很久很久俠蹤不顯了,據說都已經化鶴仙去,
早登於九垓了。
天啟王在地之北、東、南、西極立了四個聖柱,分別象地、水、火、風,其中
分別儲蓄了取用不竭的四象原始能源,分別稱之為聖土柱、聖水柱、聖火柱、聖風
柱。
不過只有天啟王朝的皇家魔法師才能自由地取用這些能源,而天啟王可以隨時
終結某人的使用權。這也是保證天啟王朝安定的一個措施。聖柱之中的能量強大無
比,一個中級的火魔法師取用的聖火柱的火焰,就可以同最高級的地火魔法師相抗
衡。而且聖火取用簡單迅速,更強於地火、星火,所以天空騎士團縱橫天下,天啟
王朝一時如日中天。
然而魔法的高低並不只是靠火焰的強度決定的。靈活的控制,敏捷的判斷,豐
富的經驗都是克敵制勝的必要條件。而在強力的魔法師手中的地火同在低級魔法師
手中的地火,那顯然是不同的。不過一個火魔法師到了能使用地火的地步,他的技
巧也就同能力可以匹配的了。是不是由於對精神的運用技巧使自己達到如此的高度
的呢?王度兒想。但隨之他否決了這一點。這不是最終的原因。他又陷於沉思中。
精神是怎麼同物質一致的呢?精神怎樣役使著物質?他想用火龍劍,精神轉移,
由腦及手,吸取周圍的物質,將它們中的地水火風一齊轉化為火素,然後精神吞吐,
催動火素……催動?為什麼說是催動?他慢慢回想著火龍劍的使用,手掌模擬著魔
法運作的軌跡。一脈靈機隨著魔法的運動而思索。精神轉移……物質索取……精神
與物質相交融……一點點,精神包住物質火素……一點點,精神的頻率與物質取得
一致…
…一點點,精神催動……
明白了!
經過長長的思索,王度兒終於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什麼是精神,什麼是物質?也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精神,也沒有
物質,有的只是能量。精神是動態的能量,物質是靜止的能量。像風、火,我們感
覺到它是動的,但實質上,也就是說本質上,它們還是靜止的。風雖然在動,然而
它的原子、分子並不在動。位置上的移動並不是動態。
那什麼是真正的動態呢?就是「場」。場是動態的能量。它有自己的運動方式,
有反映這種運動方式的能量態和能量值。這種能量不能單純地用動能和勢能來表示,
也不是通俗所說的原子能。場對於物質來說的動態是指它能夠比較自由地運動,就
好像動物對植物那樣。場之間的能量轉換比較容易一些。由於它們本質上一致,我
們可以通過場將能量注入物質中,使物質部分地轉換成場,由此催動物質的宏觀運
動。
精神是種很高級的場,它有自己的運動、判斷、自主的能力,它能夠操作較低
級的場,由這些場來進一步控制物質的運行。場和物質是不可分割的,自然界中的
場和物質經常是交錯在一起,不能將它們完全地分離開。一般的魔法就是驅動和相
應的物質密切結合的場來操縱物質的。而其所說的物質震動頻率應該說指的是這些
場的自主頻率。當然,細究起來,這些場的自主頻率和物質固有頻率也應是一致的。
因為這一原因,它們才能互相膠結在一起,互相進行能量間的帖合。
王度兒的特點就是他的精神場能夠同各種自然場自由地轉換,它能夠很好地同
其他的場相交融,進行能量之間的轉換,從其他的場中吸收能量,並暫時地將其他
的場作為自己場來操縱相關的物質,完成魔法的召喚。
精靈是一種很特殊的場,它們自主地存在,但又依附於某一特殊的物質。它們
的場是同人類的精神場最接近的,因此人類可以很好的同它們融合。但是它們的場
一般很強大,是普通的人類所不可企比的,因此操縱精靈雖然優勢很多,但仍然有
相當的危險。就好像火藥一樣,炸山炸水炸石頭,什麼樣的破壞都很方便,但一不
小心,炸自己也同樣地方便。
王度兒卻能夠很好地將其他的場融合來。精靈反抗人類的役使的唯一的原因就
是操縱它的魔法師的頻率同它的頻率不一致,他們的思想不能很好的一致。王度兒
既然能在各種的頻率間很好地轉換,也就同所有的精靈都融洽地相處,而且他的這
一特性使他可以容納任何的場,也就說同任何的場相比較,他都大於對方。這還不
是天下無敵?--但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談何容易。近一千年來,也就王度兒
一人而已。
那麼魔法的高低是怎麼來衡量呢?這一問題直接決定了怎樣修習才能夠取得更
高的魔法修為。我們來做一個比喻:刀怎樣才能殺傷力更大。答案自然是要鋒利。
也就是刀刃越薄越好。反映在魔法上就是自己的精神場的頻率越窄越好。凝於一點
才可以讓力量集中,也可以讓控制下的物質更馴服,因為物質、物質場的自主共振
頻率只有一點,自己的頻率能達到這一點,才能真正最好地共振。再,就是要能夠
更持久地讓精神保持在這一點上。鉛刀一割,寶刀萬割不鈍,就是這個道理。人的
精神都是希望散漫一點,這樣心情才能舒暢,才能享受清風、空氣、陽光。將精神
長期地集中在一點,必將使心情緊張,心力受損。高明的魔法師都深知逆天不如順
天,防民不如撫民。
與其時時緊張讓自己受苦,不如勞逸結合,做個知天命,達天意的智士。所以
魔法師在平時都不特意地控制自己的精神,但是也不是一點都不控制。長期的鍛煉
使他們的精神隨時都圍繞著自己系別的頻率運行。一般來說,高明的魔法師可以忍
受的平時的精神頻率震動範圍要窄一些。反映在魔法的修煉上就是要將自己的精神
盡量地洗練,並且能夠自由地長期保存在某一點上,而這一點又應該同某一類可提
供魔法力量的物質相同。
一般的魔法師總是在實踐中鍛煉自己,修煉火魔法的就到修明(墨羅:水)島,
那裡上通極天三十三星,下達幽冥九府火獄,正是赤炎蒸騰之處。致力於火魔法的
人們不顧艱難來到這裡,整天出沒於火焰中,受盡煎熬,要先歷艱難,再圖進取。
或拜明師,或求頓悟,或圖秘籍。然而無論怎麼努力,從物質上修習精神,就是邪
道。眾人孜孜不倦,何其太癡!一旦精神洗練後,將精神同地水火風相聯合,那時
隨心所欲,何求不成!只是這樣少了實踐上的經驗,未免應用上有所短缺。但有了
萬貫家財,想花錢還不是容易的事?
王度兒淡淡一笑,精神運用之下,按照天行星象將精神場凝練成一個橢圓盤,
精神內爍,將這個圓盤上下翻騰,寒芒旁激,就彷彿星系一般輪轉不休。王度兒精
神變換,將其頻率緩緩降低升高,這個精神場盤也隨之顏色變換,好像眼睛一般眨
個不停。他的精神不斷升騰下降,輪盤大小變換,一閃一爍,在平常時也保證了修
習的進行,實在又是一個先天上的優勢。
隨著精神輪盤的轉動,王度兒的自信也越來越高。他只覺得渾身上下充滿無限
的力量,足有信心打敗任何一個人。方纔還怵目驚心的風刀現在不過是微風一波而
已。
王度兒現在需要的是更強勁的鍛煉。
而我們保證他一定有的。
王度兒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越往下走,所遇到的危險就會越大。風刀只是開胃酒,
大餐還在後頭呢。
他緩緩地向前走著,周圍還是白茫茫的顏色,望去看不見什麼。似乎它之中根
本就沒有物質,所有的攻擊都是由外界突然地施加進去,其前卻不能有任何的預兆。
王度兒卻不再有迷茫的感覺。他不需要什麼防護罩,精神輪盤熒熒閃爍之下,他已
對這世界有了整體的把握,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恐懼的了,因為這個輪盤可以輕易地
將任何的攻擊切斷。
遠處好像有霧一般需要走近了才能看的清楚。王度兒前走著,忽然看到前面顯
出一個人的身影來。此人渾身披掛,穿的是一套古式的盔甲,橫持一柄方天畫戟,
默無聲息,杵在對面。王度兒忽然覺得沒路走了。
四周還是一樣都可以走,這個世界中本沒有路的概念,連有人都是第一次。但
王度兒忽然就是覺得沒路走了。
他要再走下去,就必須要打倒眼前的這個人。
因為這個人的氣勢太強了,強的要壓過他,將他壓回去。但壓回去的滋味一定
不好受。
這王度兒也清楚的很。無論是訓練還是真的搏鬥,任何人都不想讓別人壓回去
的。
王度兒慢慢地走過去,站在他對面。如果不是必要,他還是不想動手,因為武
力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他注視著眼前這個人,只見他目光直視著前面,眼中
彷彿有莫名的光影變幻。他身材極其雄闊,手長腳長,濃眉直鼻,頜下短髭如墨,
配著亮眼的古戰甲戰裙,丈半的爛銀戟,端的威風凜凜,猶如天神一般。
王度兒到了對前,他畫戟一抬,做了個姿勢,王度兒聲色不動,含笑點了點頭。
那人眼中精芒一閃,大喝一聲,畫戟直擊下去。王度兒等畫戟到了頭上,身略
向左閃,右手探出,向畫戟上直抓過去。那人畫戟一頓,橫掃而至。王度兒反手一
掌掃出去,將他的畫戟蕩在外圍。
一招接過,王度兒覺得此人力沉招猛,手與戟接,震的肘腕隱隱做痛,確是勁
敵。當下身子探出,一連七掌直擊對手胸前,要以速度勝過對方。那人又是一聲大
喝,畫戟一轉,戟尾戮出,連消帶打,攻了過來。兩人棋逢對手,一時鬥了個旗鼓
相當。
王度兒初逢強手,這次同海拉爾那次還不相同,乃是真正的生死相搏。越打越
是順手,招數層出不窮,漸漸領會出越來越多的武學道理。他立志甚大,既然魔法
能有這樣的成就,為什麼不在武功上也有所突破呢?他走的路子同藍衣人相似,乃
是以魔法力量來運用武功。看上去是身體的衝突,其實卻是他的精神場在運作。
越打下去,他的精神輪盤同身體配合的就越好,漸漸地他的精神輪盤的化形就
是整個身體。一掌揮出,輪盤前探,精神力量直達指尖。戳、揮、撥、拉、劃一招
招使出來,那人只有招架之功。
鬥到酣處,王度兒一聲長嘯,手際光芒一閃,精神輪盤疾吐而出,「朵」的一
聲,將那人的方天畫戟削成兩段。王度兒招式不絕,「赤赤」之聲連響,在身體前
面交織成一個大網,直向前面蓋去。那人畫戟一斷,殺意立收,雙手一合,拜了下
去。王度兒又一聲長嘯,袍袖一拂,漫天的光華頓斂,他看也不看,繼續向前走去。
一路上卻再也沒有新的攻擊出現。似乎本來攔截的人也覺得有些黔驢技窮,不
再做徒勞的努力了。王度兒慢慢地前行著,越來越覺得這裡實在是一個奇妙的地方,
他似乎是在一個純精神的世界中行走,經過一個一個人的大腦。不同的思想觀點在
眼前閃過,它們沒有真正的實體,王度兒卻真實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這些思想似
乎披著堅甲,持著長槍,林立在四周,每一刻都可能發出極大的攻擊。王度兒慢慢
走著,體會著這個世界的奇妙。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一片極廣闊的水域出現在面前,周圍也不再是單調的白茫茫的,水氣上騰,碧
森森的猶如水晶一般,天空也如同水域一般顯出了原來的樣子。空翠上映,藍碧相
合,望之恍若一體。剛從那沉悶的環境中走出,到這樣的水邊來,人的精神不禁一
暢。這時的目光卻能及的很遠。隱約地可以看到水域的中央紅牆掩映,有一組樓閣
拔天而起。那裡應該就是旅途的終結吧,到了那裡應該能找出這個世界的秘密,從
這個世界中走出去吧。
王度兒將精神輪轉,身子輕飄飄地縱起,精神輪盤張開,彷彿一張巨大的飛翼
一般憑附在天空中,向水中央飛行過去。
哪知那樓閣看去雖然很近,卻實在遙遠的很。王度兒飛行了有一刻鐘卻依然沒
有到達。幸好沒有風,下面不見水波湧起,也沒有海怪的偷襲。就是飛來飛去,一
樣的遙不可及。王度兒沉吟著。精神遠放出去,要探看一下究竟是幻景呢,還是真
實的景象。
他精神剛放出,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精神可以及遠,卻不可以及下。
那森森的碧波竟然好像壁障一般將他釋放出去的精神波擋了回來,任他怎麼努
力,依舊無法侵入半步。
王度兒忽然來了興趣。這實在又是一個奇怪的現象。他凝目下看,初時還不覺
得怎樣,越看越覺得那水不尋常,再看下去,那水中彷彿也有一雙眼睛在瞪著你。
這眼睛中還像有著奇怪的魔力,叫你一看之下,就不由自主地繼續要看。
慢慢水中顯出一輪一輪的幻象,彷彿曼施公主在柔聲相喚,又彷彿媽媽在慈愛
地訴說著。天空中傳來一陣冶蕩的樂聲,細細柔柔的,如很溫很溫的水泡著你青春
的心,再緩緩地,輕輕地搖晃著,讓你想起童年,想起媽媽的溫存,想起水岸邊初
開的那朵小花,想起那情動的第一天。空氣也那麼溫柔,那麼安靜,要將你抱住。
水中人物的臉顯得更模糊了,但越是模糊,就越神秘而美艷,彷彿是天國中的神女
在向你招手。
王度兒笑了。他的精神輪盤轉成灰僕僕的顏色,已經不受塵世間的感情的左右
了。他突然出手,向水面直擊下去。
「砰」的一聲,如同擊在石面上,那水卻一點震動都沒有。王度兒不禁驚訝起
來。方纔那一掌足可以將山嶺都擊塌,居然不能夠動這水面的一分一毫!
他身形一展,滑了下來,精神輪盤一變,再變,變成一把開山巨斧。王度兒精
神運用下,冷森森的寒光一閃,巨斧直擊下去。
這當代人傑的全力一擊果然不同凡響,巨斧悄沒聲地沒入了千丈水巖中。
王度兒吐氣開聲,一聲大喝,巨斧左右分處,吱吱之聲響個不停,原先分毫不
能動的水巖,已經裂出了一個闊方及丈的豁口。裂痕直達水中閣處,有這個裂痕一
襯,水中樓閣也就不那麼遙遠了。王度兒淡淡一笑,右手一抬,收了巨斧,抬步向
前走去。走在水巖上面,咯吱咯吱響著,就如同走在冰上面一樣。王度兒忽然覺得
不對。
只聽「昂」的一聲龍嘯,滿地的水巖忽然都裂了開,整個水域如煮沸了一般翻
騰起來。王度兒兩腳一收,騰空而起,滿地的水巖忽然都化成了滾湧不止的碧水。
大浪滔天而起,猶如狂風怒嘯一般。而空氣中卻一點風色也沒有。王度兒暗叫不妙,
卻無從可去。
正猶豫間,又一聲龍嘯,滿池的碧水忽然沖天而起,四周積壓過來,將王度兒
包了住。王度兒匆促之間不及考慮,忙將精神外爍,鼓起一個大大的圓球,將自己
包了起來。碧水潮湧而至,力氣大的驚人。略一鼓翕之間,就將王度兒打的左搖右
擺。王度兒連將精神場外放,希圖與這怪水的頻率一致,將它收為己用,擺脫這尷
尬之極的局面。
哪知精神場與它一交接,便發現這怪水實在是怪,它似乎是由一團團、一條條
的支流組成的,各支流的頻率相互不同,而且每個支流的頻率還在不停地跳躍變化,
支流與支流之間相互擠壓、盤旋著,剛要抓住這個支流,旁邊的一個猛然闖過來,
就將它撞走。這似乎不是水,而是混沌的能量的粘稠體,膠結在一起,只知道向中
間擠壓。但它的能量實在太大,王度兒的防護罩在其中如風燭飄搖,給打的蕩來蕩
去,不一會兒便頭昏腦漲,奄奄欲睡。那水中不時鱗甲閃動,似乎有極大的水族在
其中播弄。
王度兒無計可施,只好呆在其中,等等再說。
被水困了一段時間後,他也略有了點領悟。試著不去融合身邊的水團,而是運
用精神,將它們吸附在魔法防護罩的外面。起初一個艱難無比。王度兒一面要應付
周圍潮水般的湧動撲擊,一面還要集中精神,盡力抓住最近的一個水團。這就好比
一個人極餓了,餓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卻還要挑了擔子前進一樣。那實在是極其困
難。
王度兒勉強將精神集中,選了較小的一個,努力將它通過精神的力量和自己聯
合起來。同時將精神的頻率鼓入其中,隨著它的震動而震動。但覺它的脈動實在沒
有規律可言,忽疾忽舒,亂的一塌糊塗。王度兒歎了一口氣,知道想同它共振是不
可能的了。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物質呢?居然連共振頻率都沒有。
一時之間也沒有功夫想這些,先將收住的那團緊緊束在防護罩的外面,藉以抵
擋一部分的攻擊。且喜這種怪水的彈性很大,而且它的形狀不定,可以很好的抵消
外部的衝擊力。而且它們之間的融合力比較好,王度兒以抓住的這團為本,逐漸收
集,居然越收越多,到後來居然能擋住防護罩的前面一邊。
四面的壓力仍然洶湧澎湃,一波一波襲來,王度兒以收住的一團擋住前面,左
右鼓蕩之下,消去了部分的壓力,後面的力道湧來時,王度兒借力使力,居然向前
面行進了一小步。王度兒心中暗喜,默默尋著那樓閣的方向,一步一步挪了過去。
不一會兒,居然挪了十幾丈。王度兒更是放心。當下全力操持,走的越來越快。
突然一顆巨大的龍頭直撞過來,一下就撞散了他辛苦收集來的水團,而且將他
又遠遠地撞了回去。
一下將王度兒氣的幾乎要破口大罵。他的精神防護罩被龍頭一撞之下,箭一般
向後面直衝出去,乒乒乓乓在碧水團間亂撞一氣,撞的王度兒怨氣怒生。眼前甲鬣
閃動,那巨大的龍頭又撞了過來。王度兒一聲怒嘯,元氣皎然躍起,精神輪盤如明
月般青森森地一閃,將眼前的水面直劃了開來,跟著身形躍起,向龍頭上撲了過去。
滿身光芒輪轉,將周圍的水勢逼的直退下去。
那龍全然不懼,口一張,一道水箭向王度兒噴了過來。王度兒腰一擰,精神輪
盤翕動,身子象飛鳥一般避開水箭,一掌擊向龍角,那龍左向要避,王度兒回手抓
住龍角,借勢一帶,「呼」的一聲,身子落在龍頭之上。那龍一時如瘋狂了般在水
中左衝右撞,將整個湖面沖的波濤揭天而起。
那龍身形展開,王度兒才看的清楚,真個猛惡!身子長幾百丈,一顆龍頭就似
乎小山一般,兩角金黃,遠遠地就將水面分開。王度兒在其中倒沒有開始那麼難過,
碧水一點都及不上身,倒有些悠然自得。
那龍似乎很不忿有人騎在它身上,長大的身子上下左右擺開,將浪頭一波一波
向頭上擊過去。無奈它的角天生有避水之妙,這一攻擊實屬無效。那龍也意識到這
一點,猛地停住身形,身子一回,將龍尾「呼」地一聲向王度兒擊過來。
王度兒受氣已久,心中憋火,怒氣上湧,將精神輪盤一轉,左手緊抓龍頭鬣毛,
上身挺出,右拳迎著龍尾來勢擊出。只聽「轟隆通」一聲暴響,那龍「昂」地一聲
痛叫,龍尾如死蛇一般被遠遠地摔了出去。
王度兒精神一轉,元氣絲毫未受損害,不由信心大增,笑道:「孽龍,孽龍,
你既要玩,我們就好好來玩玩!」一拳又擊了下去。
此時沒了怪水的幫助,那龍十分本領,也只能使出七分。王度兒一拳擊下,那
龍一聲痛叫,身形展開,直飛出去。王度兒左手緊抓住它,右手不住擊下,要它向
左,就擊其右角,要它向右,就擊其左角。那龍吃痛不過,直向水中樓閣衝了過去。
王度兒心中暗喜,兩手把住它的兩角,全力操持。果然一會兒眼前紅影閃動,顯出
樓閣的一角來。
王度兒喃喃道:「好龍兒,衝進去,明天給你珍珠吃。」
那龍身形一轉,斜刺裡飛了出去,再也不敢靠近樓閣一步。
王度兒怒道:「我叫你進去,你偏退後,看來跟你好好說話是不行了,非要討
打麼?」右拳如雨點般直落下來。打的那龍哼哼的叫,在樓閣邊衝來突去,卻怎麼
也不敢靠近一步。
王度兒精神輪盤一轉,淡紅色的光芒一閃,運用大挪移青空搬運法,將眼前的
景象挪移開去。故意驅使那龍向假的紅樓撞去,果然那龍上了當,身子一轉,直撞
進真的紅樓進去。
王度兒哈哈大笑道:「叫你進你不進,這不還是進來了?」卻見那龍一聲悲鳴,
身子軟倒在地上,不住地顫抖。
王度兒翻身下來,拍了拍它的角道:「沒用的東西。虧你方纔還那麼驍勇。」
抬頭看時,卻見那樓很大,站的地方是一座牌樓,金碧輝煌,也不知是什麼造
的。寶氣上映,猶如一道黃氣橫在天空中。進去是很闊的院子,空蕩蕩的什麼也沒
有。
院子中間是圓的一間屋子,用四五根柱子支著飛簷,很空落的樣子,只是極高
極大。
也不知道是什麼造的,如琉璃一般,看去很分明。中間似乎沒什麼人。王度兒
想了想,向中間走了過去。
越走越覺得那樓高大。待走了進去,只見中間站了一個人,背負雙手,昂頭看
著天色。那人的身材也不是很高,但在如此高的樓台下,也不覺得微小。水色內形,
樓中也彷彿充盈著很細的水。王度兒輕咳一聲,那人回過頭來,王度兒心中一跳,
只覺那人眉目間同善王很是相似。
那人淡淡一笑,道:「你來了。」
王度兒莫名其妙,答道:「我來了。」
那人道:「你能這麼早就來,連我也沒有預想到,不過你似乎還是不能自主運
用魔法力。」
王度兒苦笑道:「這裡一點外力憑借都沒有,我怎麼用魔法?」
那人微笑了笑道:「不是沒有外力的憑借,而是你沒有找到而已。你知道這是
什麼地方?」
王度兒沉吟道:「這似乎是由善王大人創造的純精神空間,也許就是所謂的外
空間。」
那人道:「也並不是單純由善王所創造的。這裡是精靈世界,也是善王的魔力
來源。你若是想繼承善王的職務,首先就應該學會瞭解控制這個世界。」
王度兒皺眉道:「精靈世界?那是什麼?怎麼會是善王的魔力根源呢?」
那人道:「我若是告訴你了,那有什麼用處?你自己去發現吧。」
王度兒道:「這裡打來打去就一條龍,有什麼可發現的?」
那人眼睛裡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道:「那條龍算什麼?你若是想打,我這裡
有三十六萬御林軍,足可以讓你打個夠。」
王度兒吃了一驚,道:「三十六萬?御林軍?哪裡來的御林軍?天啟王陛下的
麼?」
那人道:「你自己去看吧。也許你一個都找不到也說不定。不過你們已經交過
手了。」
王度兒沉吟道:「是我路上遇到的持方天畫戟的麼?」
那人道:「他是其中一個,也不過是其中一個。」
王度兒道:「那龍……」
那人道:「龍還不算是。」
王度兒道:「那還有什麼?」
那人道:「天地萬物,皆可以為利器……」
王度兒眼珠一轉道:「那也不用找。我可以讓他們自己出來。」
那人道:「哦?」
王度兒悠然道:「既然是精靈世界,就不可能不有頻率震動。我以精靈做介,
通過它們之間的互相感應,就可以將你說的御林軍都呼喚出來。」
那人道:「你根本就沒找到精靈,怎麼做介呢?」
王度兒道:「我自己有。」
那人道:「你有?」
王度兒道:「對,我有,我本身中就有一個精靈。」
那人道:「哦。我忘了,你也有自己的本位精靈,沒想到你小小的年紀居然也
能捉到。只是你本來不需要的。」頓了頓道:「你的精靈在哪裡?這個世界雖然叫
精靈世界,卻不是精靈可以進來的。」
王度兒道:「我進來了,他就進來了。」他的精神在心中略一盤旋,將心竅打
開,原先沉睡在心中的那個小小的精靈露了出來。
王度兒慢慢將精神灌入它之中,漸漸覺得它的身子溫暖起來。突然心靈一陣震
動,那個小小的精靈盤旋而起。王度兒只覺得身子空虛起來,思想似乎進入一個虛
無的、不可知的全然陌生的世界,所思考的和看到聽聞的都同以前的絕不一樣。
那小小的精靈手中持一柄細細的叉子,在王度兒心中盤旋一陣,向空中緩緩地
升起。王度兒只覺得它的思想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那精靈似乎有自己的自主的思
想,王度兒完全控制不了。不但如此,他更覺得自己的思想都逐漸受了精靈的影響,
變的模糊起來。
這個世界真是奇怪,連個精靈都古怪起來。他急忙收束精神,要精靈發出專屬
於它們的聲音,將其他的精靈呼喚出來。只要有一個相同屬性的精靈受呼喚出來,
就可以再通過這個精靈,再將其他的精靈全逼迫出來,卻不料這卻順當的很。那小
精靈一受到王度兒的命令,立即自行飛出,口中發出一陣漫唱一般的聲音,完全不
用王度兒費心。
旁邊那人看的目瞪口呆,直道:「不可能!不可能!」
只聽微微的一陣甲兵的聲音,王度兒凝目望出去,只看到那漫天飛舞的一團團
的碧水居然逐漸凝結成形,變成了一個個人的形狀。那些人都同王度兒原先遇到的
持戟古武士相似,全身盔甲,手中什麼樣的兵器也有,四周還有各樣的旌旗展動,
數十萬的兵甲羅列展開,雖然沉默無聲,但莽莽蒼蒼的一種古戰場的氣勢,以足攝
人的肝膽。
王度兒驚奇之極,沒料想到這一團團的碧水居然是十萬甲兵!難怪方才覺得這
水與普通的水大不相同。那小小的精靈在逼出眾甲兵後,並不停止,慢慢地盤了一
個圈子,在眾甲兵的頭上緩緩而過,臉上似乎有淡淡的微笑。王度兒也不禁驚奇起
來。難道這小小的精靈有如斯大的威力,可以懾服這眾多無敵的甲兵?他回過頭來,
想詢問這樓閣的主人,卻不料一回頭,也發現那主人跪到在地,行的居然是三跪九
叩的面皇大禮。
王度兒驚奇不置。那人口稱「陛下」,跪到在地。空中小小的精靈巡視了三十
六萬甲兵一圈,便不再盤旋,立在王度兒頭上,口中喃喃的似乎是在說什麼。不過
它用的是古精靈語,這個世界上已沒人懂得了。過了片刻,它住了聲音,周圍三十
六萬甲兵的身影逐漸變淡,慢慢消失了。這一次不是重新化成了碧水,而是真實地
消失了。
小精靈又慢慢降了下來,回到王度兒的心竅中。王度兒只覺得身體才逐漸適應
過來,精神上禁閉的束縛才放了開來。那小精靈又沉睡過去,王度兒卻如同做夢一
般,再也想不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跪倒的那主人此時站了起來,道:「你既然有如此本領,看來我和善王都過於
擔心了。從此以後,這三十六萬宇宙兵團,你可以隨意調遣。不過它們都是精靈之
身,不可在塵世中呆的太久。」
王度兒有滿腹的問題要問,那人擺了擺手,道:「這其中的緣由,你以後自然
知道。現在你可以走了,以後你還要好自為之。」說著手在身邊一劃,空中顯出一
道小小的門來,其中如漩渦一般深深的看不到底。
王度兒拱了拱了手,道:「後會有期。」一步跨了進去。只聽那人道:「這雖
然是出去的門,但走出的路卻要你自己找。」
王度兒一腳踏進去,只覺眼前又是白茫茫的一片。正覺上了當,面前忽然顯出
五個大柱子來。那柱子分黑、白、紅、黃、藍五色,方可及抱,通天徹地,大到不
可思議。王度兒想走近看看,忽然心神一陣迷亂,鼻中聞到一陣濃香,便不知人事
了。
等他再醒過來時,只聽得耳邊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道:「恭喜奶奶生了位少爺。」
睜開眼睛,只覺身在襁褓之中。四邊環珮叮噹,五色迷目,也不知圍了多少人。
往日之事,已覺不可記憶,唯腹中飢餓,輒思啼哭。身漸長大,知為孫太史子。太
史晚年得兒,頗覺珍視。家中並無其他兄姊,父母憐愛,牙牙學語之時,便把卷教
授。兒少聰慧,過目成誦。太史深覺安慰,日以淘兒為樂。
會官中辦學,所延為一代名士。太史相期既大,遂送子入官學,名之曰頎晟。
學中並有王中散、宋右丞子,趙統制、李將軍女,皆男裝蒙學。唯頎晟少有所成,
既美且秀,學詩學文,事半功倍。既得良師之心,復嬗膩友之意。二女心私托焉。
趙女性溫柔,日以孫為事,然口不言;李女性粗疏,釧釵然有丈夫氣,頎晟少多病,
王、宋子有侮之者,則揮拳相向矣。王子宋子以頎晟儒雅,不以為意,亦相愛護。
館中三年,漸長大有別,趙女、李女退而易服閨中,然饋遺時至,慇勤互擅。
孫性疏達,不思進取,日詩酒自傲,優遊山林。文氣清拔,不通時務。奸黨弄
權,國柄倒執,太史自憂不及,亦聽兒嘯傲。孫不善交遊,見人唯默然坐,喜荷花,
對之可終日。又喜攜酒獨登老山,聽鶴林埔。不喜吟詩做文,每月只限一課,與太
史講論可也。嗜琴聲,不論俗雅,聞之駐足。清名日遠而性日懶。
趙女善庖俎,孫每出遊,輒以佳餚送;團扇綸巾,手澤每及,是以兩人情分獨
厚。然趙女美而不慧,讀書止《列女》《女誡》,對之常缺缺。李女性驕,恣肆自
奮,勸孫以功名念,猶為無味。太史知兒意,欲下聘趙女。孫以紅顏不必知己,持
家可矣,隨應。
卜吉未定,李聞,怒發沖蛾冠,率家將至孫家搶親。孫倉皇避出。無酒無錢,
向山中路稀處行。太史以李府阿權貴勢重,日杜門索人,亦不敢出尋。憂思而已。
孫樹果自飽,山泉滌渴,行一兩日,頓迷失路。唯澗水丁冬,略肖琴聲,並不覺苦。
夜升樹避林蟲,明月向人,猿聲相聞,思飲渴甚。山中多虎,聞其登山自嘯,頗覺
戰慄。
虎行其下,咻咻顧視,唯念「至聖先師尊大人」而已。虎亦尋去。一夜,勞甚,
衣不覺半墮,為虎所抄,咆哮聳跳,撕扯不斷。孫一書生耳,膽極小,驚恐墮樹下。
虎跳啷怒吼,疾撲而至。孫閉目待死。林中忽出一箭,正中虎口,並躍出一紅衣女
子,劍光點點向人,搏殺猛虎。孫戰戰不能自已,女子左手挾虎屍,負孫至家。山
巒培高,一時而至。
在杜林之下,荊門蘭圃,甚修潔。家中唯一老嫗,女至家,見孫,忙要下。
孫風霜數日,弱體不勝,方至平夷,即履險疾。女侍之殷殷,並老嫗亦可可。
耳鬢相磨,情亦茁生。女大方溫婉,慧美可愛,素靜審言,丰姿淑性。孫與之
談,常靜默笑向,頷首而已。山餚菜蔬,整潔味美,孫亦尋愈。女常出獵,孫對澗
溫琴,山中歲月,足可自得。積詩滿奩,女執為抄錄,文字娟秀,墨微馥郁,有松
竹蘭麝之餘香。孫文間偶疏短處,亦為補足。更兼紙每脂洇,卷或芳染,孫對之如
狂,目為知音。女亦以孫高才清雅,期許備至。越二月,孫思親憂甚,然懼李,歎
息而已。女見之,問緣由,曰無妨。即日同孫回。
李女大喜,率三十餘人同至,桿杖竹棒,喧呼爭囂,坐堂而索。女出,錦襦繡
服,紫帶青鞋,衣孔雀裙,戴水晶釵,望之娟然若好女,手擊堂前石獅子裂。眾人
瞠然而退,李女震惻回,不知女為何許人。孫父喜甚,問子向來事,孫母已待女如
媳矣。
孫父懼李女復來,遂遍邀親好,告以子訂婚之事,且商於三日後完婚也。李女
憤而回,哭泣終日,聞孫訂婚事,痛絕欲死。李父百勸無計,商於權貴,欲陷女為
大盜,捕殺之。趙統制亦旁參此事,趙女竊聞之,夜奔孫家,秘以告。孫父子彷徨
對望無策。
女乃設計以趙女自代,己暫以奴婢隱。三日孫府燈火明鵲,歌舞喜鸞,孫父子
強顏而已。趙統制、李將軍衣甲帶兵上,挑新娘紅綢下,一院驚視。太史藉機要統
制上座,將軍亦不知如何。干戈遂化為玉帛。宴好終日。次日夫婦欲拜女,開門而
視,則缺然隱去矣。孫思之不置,屢出相尋。然雲迷山徑,草湮林途,獸跡猶識,
芳華無處。知何以來下,卻不得而上矣。
五十年後,孫多子多孫,夫婦安然度日。無大歡,亦無大喜。一日孫忽悟此乃
人生之要旨,乃溘然而逝。精神脫離肉體,忽然才領悟到自己不是什麼孫頎晟,而
是王度兒,善王的兒子,這個帝國的光明。眼前突然顯現出五個極大的光柱,五色
光華一閃,精神又迷亂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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