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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大牆後的「天神」


  佐利達在海灣底架起了許多鐵絲網,四面八方張掛了網署,放了很多捕獸器。可是遭殃的只是些魚兒,「海魔」似乎是從地下逃走了。那馴服的海豚每天在海灣裡出現,打起響鼻,彷彿邀請自己那泣不尋常的朋友漫遊,海豚的朋友沒有露面,於是它怒沖沖地打過最後一次響鼻,向大海游去。
  天氣變壞了。「不,無論怎麼也不行,」佐利達說。「得想出別的辦法。」
  於是,佐利達轉身向正在製造一種複雜的新式捕獸器的巴裡達札爾說。
  「你馬上動身到布宜諾斯艾利斯去,從那兒拿兩套帶氧氣瓶的潛水服回來。通常那種帶著送空氣用的橡皮管的潛水服是不中用的。『海魔』會割斷橡皮管。此外,我們也許得作一次短途的水底旅行。同時可別忘記帶手電筒。」
  「您想到『海魔』那兒作客嗎?」巴裡達札爾問。
  「當然同你一起去羅,老頭兒。」
  巴裡達札爾點點頭,就動身走了。
  他不僅拿了潛水服和手電筒回來,還帶來了一對彎曲得古怪的青銅長刀。
  「現在已經不會造這樣的刀了,」他說。「這是古代的刀,我的曾祖輩曾經用它來剖開白人——您的曾祖輩——的肚於呢;您對這些話不要見怪。」
  佐利達不喜歡這段史話,但是他很讚賞刀於。
  「你真有遠見,巴裡達札爾。」
  第二天黎明時,儘管波濤洶湧,佐利達和巴裡達札爾穿上潛水服沉下海底。他們好不容易解開了水底洞口的羅網,鑽入窄狹的通道。周圍漆黑一團,兩人拔出刀,亮起手電筒。被燈光嚇慌的小魚往旁邊亂竄,像一群蟲子在藍幽幽的光線中竄來竄去。
  這個洞相當大,高至少四米,闊有五六米。四角打量:洞是空的,沒人居住。佐利達和巴裡達札爾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向前走去。越走洞越窄,突然佐利達驚愕地停住腳——電筒光照著一排擋注去路的粗鐵柵欄。
  佐利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企圖打開鐵柵,可是柵攔一動不動。用手電筒照過了柵欄之後,發現它牢固地嵌入洞壁,而且還有鉸鏈和內閂。這是個新的謎。
  「海魔」必定是個不僅聰明,而且具有非凡才幹的生物,它能馴服海豚,知道金屬的加工法,最後,它會在海底建造堅固的鐵柵衛護自己的住所。
  佐利達太陽穴突突地跳動,彷彿潛水帽裡氧氣不足,他給巴裡達札爾打了個手勢,於是他們走出水底洞——升上水面。佐利達取下潛水服,歇過氣來之後,問道:
  「巴裡達札爾,你對這樁事怎麼說呢?」
  這位把兩手一攤。
  「我說,咱們只好在這兒老坐著等。『海魔』恐怕是靠魚生活的,那邊的魚足夠它吃。咱們不能用斷糧的方法逼它出洞。剩下的法子只有角炸藥把柵欄炸毀了。」「可是,巴裡達札爾,你沒有想到洞穴可能有兩個出口:一個通海灣,另一個通地面嗎?」
  巴裡達札爾沒考慮到這一點。
  「應該有這種想法。」佐利達說。
  現在,他們開始考察海。
  佐利達在岸上偶然碰到一堵白石砌成的高牆,它圍著的那大片地至少有十公頃。佐利達繞牆走了一囪,在整道牆內只發現一扇用厚鐵板造成的大門。大門裡有一扇小鐵門,鐵門上裝著一個從裡面掩蓋的回轉式窺視器。
  「簡直是個監獄,要不就是個堡壘,」佐利達心裡想,」奇怪。農民們不會建造這樣又高又厚的牆的。」
  佐利達在牆周圍徘徊了好幾天,留心注視著大鐵門。可是大門沒有打開過,既沒人進去,也沒有出來;牆裡沒有透出一點聲息。
  一天傍晚,佐利達回剁冰母號」船上,把巴裡達札爾叫來問:
  「你曉得誰住在海灣上頭的堡壘裡嗎?」
  「曉得,那兒住的是薩裡瓦托爾。」
  「他是什麼人?」
  「是天神,」巴裡達札爾回答。
  許多印第安入管薩裡瓦托爾叫神、救星。他是萬能的,能夠創造奇跡。他替瘸子做新腿、有血有肉的活腿;他賜給瞎子象鷹隼般敏銳的眼睛,甚至還能起死回生。」
  「該死!」佐利達哺哺他說,一面用指頭把毛茸茸的唇髭從下往上拂。「海灣裡有『海魔』,海灣上有『天神』。巴裡達札爾,你以為『海魔』與『天神,會不會互相幫忙呢?」「我認為,咱們應當盡快離開這兒。」
  「那未,薩裡瓦托爾接見外人嗎?」
  「只接見印第安人。」
  佐利達從巴裡達札爾口中得到這消息之後,決定上布宜諾斯艾利斯去一趟。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得知,薩裡瓦托爾享有奇跡創造者聲譽,是個有才能的、甚至是富於天才的外科醫生,他性格十分怪誕。在美洲,以大膽的外科手術著稱,帝國主義戰爭期間,他在法國前線,差不多專門作頭蓋骨手術,千萬人多虧他救回了性命。行醫和土地投機使薩裡瓦托爾成為巨富。他在離布宜諾斯艾利斯不遠的地方買了一大片地,用高大的牆把它圍住——這是他的古怪行為之———接著在那裡定居,不再從事一切醫務。他只在自己的實驗室裡從事科學研究。現在他光治療和接見印第安人,印第安人都管他叫下凡的天神。
  佐利達知道這一切,心裡就拿定主意:
  「既然是個大夫,他沒有權利拒絕接見病人。為什麼我不會害病呢?」
  佐利達走到保護薩裡瓦托爾領地的鐵大門前,敲起門來,他不斷地敲了很久,狗在牆背後很遠的地方叫起來,終於,門上的回轉式窺視器稍微開了一些。
  「我是病人,快些開門吧,」佐利達說道。
  「病人不是這樣子敲門的,」那個嗓音平和地反駁道,同時窺視器裡露出一隻眼睛。「大夫不見客。」
  窺視器關上了,腳步聲遠了。只有狗還在拚命地吠叫。
  佐利達把全部垢罵的話都罵完了,才回小帆船。
  「佐利達氣得直哆嚏。他開始思量以後該採取什麼辦法。
  未了,他走上甲板,出乎大家意料地命令拔錨。
  「水母號」向布宜諾期艾利斯駛去。
  「好,」巴裡達札爾說,「多少時間白白浪費了。讓這個『海魔,同『天神』一起見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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