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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鄉紳設宴激將 

  前章提到,在這一望無際的華北大平原上,劉旅長最擔心的事就是,日軍利用飛機大炮進攻。不光是地形不利,工事無用,當初二十九軍沒有防空部隊和防空武器,就是作戰部隊也沒有受過防空訓練。日軍抓住中國軍隊的弱點,所以向廊坊派來了飛機。
  9架飛機一陣掃射、轟炸以後,轉頭飛去。緊接著又飛來了6組18架,他們知道地面沒有防空武器,飛機飛得很低,擦著棗樹稍而過,帶起來的風刮得棗樹葉兒嘩啦嘩啦往下掉,嚇得百姓家中雞飛狗跳牆。
  邢營長寫的信也沒有用上。劉旅長等研究營園(即營地)的面積不過200多米見方,又系沙土圍牆,素無堅固防守工事。部隊都在市區的邊沿,正在敵機的攻擊目標之下,固守營房是沒有用的,也守不住。不如把隊伍撤至市外,和敵人作野戰倒還有利。
  當時劉旅長等人正在地下室裡開會,也還安全。散會後走出地下室,見地面建築都已被炸塌,部隊開始向市外撤離。日軍的大炮又開始轟擊,炮彈像冰雹一樣打了過來。大家沿著圍牆外部 ,利用高粱和蘆葦的隱蔽撤向外圍。
  崔團長和邢營長,跑到營園外邊,找了個地方再研究作戰方案以及通訊聯絡和傷員轉移等問題。研究決定,團機槍連歸邢營長指揮作總掩護,並作為營的預備隊。作戰部隊一律撤到營園外400—500米,選擇有利地形,準備與日軍野外作戰。
  日軍在大炮和飛機的掩護下向營園進攻,因邢營長已下令三營撤退,日軍很順利地佔領守軍營園。兩軍開始在營園周圍對戰。因日軍大炮飛機找不到目標,所以只是盲目地轟炸和炮擊。中國軍隊只有82迫擊炮4門。為躲避日軍炮火和轟炸的目標,用活動陣地的方法,每放五六炮,就迅速轉移陣地,再向敵人射擊。步兵利用高粱和蘆葦的隱蔽向營房接近,向牆裡射擊和投擲手榴彈,並不衝入營區。日軍盲目還擊,死活不出圍牆。日軍飛機自早到晚始終保持著9組27架在天上盤旋掃射和轟炸。打了一天,三營共傷亡40多人,團部和第三營的行李全部丟光,只是將文件帶出。日軍傷亡人數不詳。
  中午12點左右,劉旅長到了距廊坊約20華裡的桐柏鎮。在這之前,參謀人員已在鎮公所建立了旅部。劉旅長到後,立即將駐武清縣的第二營調到旅部。第二營在營長范紹楨的帶領下,跑步到桐柏鎮報到。范營長帶隊伍剛到桐柏鎮遇到崔團長從前線趕來 ,范營長氣喘吁吁地請示:「需要不需要我們第二營上去?」
  崔團長覺得第二營剛剛開到,尚未吃飯又很疲勞,說:「讓第二營先吃飯休息。旅長叫我去匯報前線情況,等請示過旅長再說。」
  崔團長到了旅部,向劉旅長報告了廊坊外圍作戰情況。劉旅長看來已經胸有成竹,不過還是認真地聽了崔團長的報告,問道:
  「崔團長,你看今後怎麼辦?」
  崔團長敏感到「今後」兩個字的特別意思。假如問及下邊如何打法,崔團長在從廊坊趕來桐柏的路上就考慮了幾種方案,可是劉旅長所提到的「今後」,就有另外一種意義。
  劉旅長瞭解崔團長是個思路敏捷的人,此時不語,必還有尚未弄清的問題。劉旅長說:「昨天得到北平指示,說雙方來人調解,調解的人沒見人影,他們調來了飛機大炮。現在我們和北平、天津聯絡已經中斷,無法瞭解盧溝橋方面的情況,也得不到軍部和師部的指示,事實上形成了我們在廊坊獨立作戰和盲目作戰的局面。敵人已經佔領鐵路線,他們和北平、天津聯絡通暢,可以互相呼應和支援。如果北平或天津方面戰況不利,我們是很危險的。如果我們放棄廊坊,對北平和天津的友軍都不利。」劉旅長話說到此,便打住了,似乎意思已表達完整。
  崔團長一路上多是在考慮戰術問題,雖然也朦朧感到這種危機,但這究竟是上級考慮的問題。現在劉旅長談到此處,做為下一級指揮官當然要為上級負責。崔團長說:「馬上反攻廊坊也無意義,須設法和軍部或師部聯繫上,實在無法,就派聯絡人員去北平,直接向師部或軍部報告廊坊情況。」
  劉旅長點了點頭,似乎很同意崔團長的看法。
  崔團長又說:「我們不如將隊伍集中,去守武清城關?」
  劉旅長搖了搖頭,打斷了崔團長的話,說:「武清距鐵路太遠,只是屯兵駐守,沒有威懾作用,實則等於敵人已經打通了鐵路線。」說著,他從八仙桌上拉過軍用地圖,指著地圖說:「去武清不如去安次,安次離廊坊30里(華裡),可以時刻威脅敵人。距安次縣城關最近的鐵路線不足10里(華裡),可以派人破壞鐵路,也可以襲擊敵人軍用列車。安次城地雖不堅固,遇到敵人飛機轟炸,可以退到高粱地或是蘆葦蕩裡隱蔽。」劉旅長又指著地圖說:「天黑後,我們橫過落□,將其鐵路破壞,然後向安次城關進發。」
  劉旅長的意見,就是做了決定。當晚9時,守軍全線撤退,到安次城關集中。日軍全部佔領廊坊。
  夜,當大部隊準備從落□鐵路路口通過鐵路的時候,日軍已經佔領落□,並在各路口放出警戒。崔團長決定將兩個營的大部機槍和迫擊炮交第三營營副李盛榮帶領,向敵人搜索前進,到鐵路口後即向敵人實行急襲,掩護大部隊通過,爾後迅速脫離敵人。當與敵交火後,大部隊開始越過鐵路之時,日軍一列運兵列車,慢慢從落□車站開出,軍車上的機槍、小炮不停地亂掃亂轟,經我地方鐵路員工瞭解,說是敵兵列車可能是由天津剛剛開來。崔團長一聽,知道情況有變,敵人增援也將對安次構成很大威脅。敵兵車因懼遇到鐵路被破壞,所以從落□開出時速度很慢。這話提醒了崔團長,崔團長馬上瞭解,是否能找到撬道釘的撬棍,能卸下一根鐵軌也行。利用黑夜,可以集中火力重創敵人。遺憾的是,撤退的時候,不可能想到帶這樣的工具,馬上去找,也不可能。
  崔團長命令李營副集中所有的火力向敵人列車襲擊。大部隊繼續向安次縣城撤退。
  李營副帶領著所有的機槍和迫擊炮一齊向敵列車開火。敵人不瞭解情況,又值半夜,不敢出來,只是停在那裡在列車上用機槍和小炮盲目地向外亂打亂放。李營副帶領的士兵,見日軍龜縮不出,就衝到鐵路上埋手榴彈。可惜,在當時的中國軍隊沒有重武器,否則,日軍定會受到重創。兩軍相持,天已快亮,李營副見再堅持下去將對自己不利,決定撤向安次,向大部隊集中。
  且說,部隊陸續撤到安次,安次老百姓半夜出城歡迎。當時的小縣城裡並沒有大城市的報紙或電匣子(收音機),百餘里以外,無論發生天大的事,鄉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廊坊距安次不過30里,廊坊的槍炮聲,在那廣袤靜謐沒有任何嗓音的華北平原上,槍炮聲清晰可聞。鄉民們雖然過慣了平靜而單調日復一日的日子,可是,喜歡熱鬧追求刺激似乎是人的本性。廊坊戰事的第一聲槍響以後,人們的神經就突然被刺激得興奮起來。鄉民們對槍子不留情的觀念並不具體,當廊坊戰起,駐軍動員父老鄉親撤出廊坊,到四周鄉間親戚家躲避之時,除了一些膽大的男人還想留下來看看熱鬧——當然其中一部分是願意留下為駐軍服務的。大部分人,尤其是足不出家門的女人,巴不得有機會出門走走,串串親戚,這戰爭給他們提供了最好的借口。女人們動作又慢,口裡說著傍晌離開,家裡的箱子找不到了鑰匙,老母雞要等日頭落到兩桿子高才下蛋。豬食還要煮一個時辰等等。下午廊坊車站開火,傍黑這些女人們才大包小籠拖兒帶女惶然出了家門。這時候已經是槍炮聲連天,日本的飛機又投彈又掃射,陣地上也抬下了傷員,他們已經目睹了這場戰爭的開始,可是鄉民們還沒有真正認識到這場戰爭的恐怖,以及日軍如何屠殺中國百姓。這些女人們及一些男人和老幼,成幅射狀向廊坊的四周倉皇奔走,他們成了廊坊戰事活的「號外」發佈者,廊坊戰事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播到四周的鄉村和縣鎮。另外一些好事者,得到了這些口頭上誇大的宣傳者的消息,而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伸著好奇的脖子,不顧走幾十里路的辛勞,而趕到廊坊附近看熱鬧和聽聽那些子彈的呼嘯聲和震人心肺的大炮飛機的轟炸聲。當飢腸轆轆之時,才想起回轉向鄉親們稟報採訪到的第一手消息。
  廊坊戰事的消息在四方傳開了,並且是以口頭文學形式的誇張虛構傳開了。甚至,有人看見安次縣城關帝廟裡的關雲長老爺也帶著天兵天將去到廊坊助了陣。還有好事者為了給關老爺做人證,親自打著燈籠到關帝廟裡去拜訪,並證明關老爺剛剛回來,他的赤兔馬已經累得渾身汗如雨下。他的副將周倉被濺得滿臉是血,現在還沒來得及洗臉。
  這些話,真假自然不必評論,不過反映出一個軟弱民族的國民的希望,希望王師打勝仗,自己不做亡國奴罷了。
  二二六團官兵撤到安次,安次父老鄉親並不理解官兵丟失了國土,並面臨著收復廊坊的艱巨使命。父老鄉親們讚揚他們為國而戰。父老鄉親們集中了安次縣城關的能工巧匠,連夜突擊,趕製出大匾一塊,上雕四個金色大字「民之依靠」。當劉旅長帶著部下到達安次城關的時候,鄉親們推舉出德高望重者,在吹鼓手們的吹吹打打的樂聲中,將大匾送到劉旅長的手中。劉旅長因失了廊坊,心裡在窩火,手接這匾有點哭笑不得。
  安次縣長張漢權與民眾的看法不同。這張縣長是見過世面的軍人出身。早年跟著五省總司令孫傳芳當師長,以後叛孫投奔了盧永祥。張縣長見國家連年內戰,內憂外患,軍閥之間無正義可言,決心解甲歸田,回到家鄉為百姓做些實事。以後當了安次縣父母官。張縣長見劉旅長等人連日苦戰而又失了城池,退兵到了安次城關,張縣長在縣府設宴小酌,為劉旅長、崔團長等人飲酒解悶。劉旅長只是低頭喝酒,一言不發。其他官佐也因在槍林彈雨中打仗行軍沒撈上一頓飯吃,現在只顧狼吞虎嚥,席上一片吸溜吃飯之聲。
  張縣長憑其老軍人的直覺,他雖然沒有參加廊坊之戰,對發生的事情也能猜度出八九。他從劉旅長的態度及兵撤安次,料劉旅長沒有下定反攻廊坊的決心。根據平津形勢,廊坊這交通要道,對兩方都是至關重要,尤其在塘沽港口日軍的10萬噸軍火物資,如運至北平,必經廊坊。廊坊在日軍手中,對支援北平日軍行動極為關鍵,如若落在中國軍隊手中,在北平的日軍馬上就會糧草軍火不濟。這平津要道日軍必然死守,中國軍隊如去爭奪,必然要付出慘重代價,這是劉旅長心情沉重的主要原因。可是,不去爭奪,事關平津戰局。
  張縣長暗想,第一步首先應使劉旅長定下決心奪迴廊坊,至於下一步,待著瞬息萬變的戰局發展。
  張縣長知道部隊已連戰兩個日夜,已經極度疲勞,在這酒席宴上,也不便久留。索性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法激劉旅長等人下定奪迴廊坊的決心。
  張縣長說:「劉旅長,上級指示,不得先敵開火,雖是使戰局被動所繫,可是,上級也沒有命令撤出廊坊。」
  張縣長一語,四座皆驚。也許是當事者迷,在紛亂繁難的過程中,誰也沒有認真總結出這樣一句「點睛」之意。
  張縣長又有條不紊地說:「廊坊的情況,不管在時間上,地點上和敵情上,都和盧溝橋不一樣。盧溝橋是平津與中央聯繫的咽喉,而廊坊是北平與天津聯繫的要道,如若日軍在平津之間腹中開花,將對二十九軍極為不利。同時,日軍自國內運來的兵源物資,如進北平,必經廊坊。廊坊得失事關重大矣。如果為了一時的態勢不利而撤出,應當伺機恢復廊坊,庶不致有過。」
  接著張縣長又分析了廊坊周圍兩軍形勢及進展趨向,又特別強調日軍目前佔領廊坊立足未穩,急於利用北寧線運兵運物資,也是襟肘不能兼顧,空隙很多。張縣長又表示,如果軍人為國用命,敝人也必動員鐵路員工及鄉民破壞鐵路和設備,使日軍一兵一卒一槍一彈不能從廊坊一線通過。
  當時吃飯的人都停下吃食,洗耳聽著張縣長滔滔論述。在座的無論是軍人或是陪客的地方官員,都情緒激奮,表示不惜一切報效國家。
  當即劉旅長表示,令崔團長帶領七個連的兵力,飯後出發,夜襲廊坊之敵,奪回陣地。
  前面提到,軍長宋哲元態度轉變,已經命令部隊備戰佈防,使得二十九軍官兵興奮異常,憤懣沉悶的空氣一掃而光,各部隊都在積極備戰,只等命令到達,即殺日寇,雪恥復仇。
  秦德純副軍長很快地制定了收復豐台的戰鬥計劃,隨即準備付諸實施。7月25日,廊坊戰鬥爆發,為了支援和配合廊坊戰鬥,二十九軍何基灃旅加炮兵1個營,在何旅長的指揮下,乘敵不備,向豐台發起了猛烈進攻。
  豐台是北平地區鐵路交通樞紐,是北寧鐵路和平漢鐵路的結合點。北寧鐵路所運輸到北平的日軍和物資首先到達豐台。7月7日以前,豐台駐有日軍約2000人,7月7日以後,日軍不斷增兵,人數雖不可查,最少也在4000—5000人左右。豐台的日駐軍,已經成了北平地區的毒瘤,二十九軍的心腹之患。豐台日軍佔有地利,向西南方向兵出盧溝橋,挑起盧溝橋事變的清水次郎中隊不過是豐台駐軍一部。另外幾次向東南方向南苑兵營挑釁,也是豐台駐軍,只是幾次南苑衝突,在佟麟閣將軍的指揮下,都予擊退,未釀成較大事件。另外,如進攻北平城,豐台的鋼甲車也可以直衝永定門,而進入城內。當初,石友三叛亂,即是首先佔領豐台,然後利用鐵路這種現代交通工具的優勢,而威懾北平。
  25日廊坊戰起,何基灃旅的官兵像火山爆發一樣,冒著槍林彈雨,一鼓作氣衝進了豐台鎮。當時豐台日軍沒有準備,又加上中國軍隊如泰山壓頂壓了過來。他們憑藉著工事和建築物,節節抵抗,節節後退。開始,日軍依靠自己兵精武器優良,並且有建築物為依托,還想固守豐台。可是中國軍隊非常勇猛,不畏生死,拚命前衝,每被突破一個點,日軍就退回一個面,兩軍膠著對峙的戰線漸漸朝東南方向移動。為什麼?日軍非常怕交手戰,即:拼刺刀。7月8日夜,金振中營長率大刀隊收復盧溝鐵路橋,對日軍如砍瓜切菜,給日軍帶來了巨大的恐懼心裡,再加是日本兵又怕天照大神不收無頭之鬼的心理壓力,所以一見到二十九軍的士兵揮舞大刀衝近,就心膽發顫。為此,日本軍方還專作深題研究,並特別請專家——用現在的觀點看,應該是心理學家——商討對策,商討的結果是,每個士兵裝備一個鐵圍脖,即:用一塊半月形的鐵片,將其折成半圓,在上沿兩頭打兩個洞,用鉚釘鉚在鋼盔上,戴上鋼盔時,鐵圍脖即圍在後脖子上面。日本人是講究效率的,在25日豐台之戰時,日軍的每個戰鬥員,都已經配備了鐵圍脖。可是,戰鬥一起,就發現了這鐵圍脖的問題。一個是,這鐵圍脖圍在脖子後,極為不便,不過這還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鐵圍脖在脖子後蹭來蹭去,總有一種大刀即將砍來的感覺,假如大刀砍在脖子後,倒可僥倖無礙,那大刀未必都是看準鐵圍脖砍的,砍到其他地方也是有效的,所以,25日豐台之戰,只要有一個戰線被中國軍隊突破,何旅長的士兵衝了上來,兩旁的日兵,都會感到大刀的災難即將來臨。
  那戰線漸向東南方向移動。因為二十九軍軍部考慮是局部反攻戰,主要將日軍趕出豐台據點,並非將日軍全殲於豐台,日軍且戰且退,整個上午,戰鬥進行得十分順利。到中午,何旅已收復豐台大部,日軍只是佔領豐台東南一隅,只有部分日軍,憑借堅固工事頑強抵抗。如若此時,調動南苑駐軍攻其背後,可能大功很快告成。可惜,沒做這種準備。
  這時,趁廊坊守軍疏忽,天津日軍的一列軍車載著戰鬥部隊,一路綠燈開到了豐台。形勢大變。
  中國軍隊因無全局計劃,沒有兄弟部隊增援,也無阻擊外圍日軍的計劃安排。進攻豐台的部隊經過10小時的激戰,疲憊不堪,加之傷亡甚眾,戰鬥力銳減。下午4時,從天津增援的日軍趕到,與負隅頑抗的日軍相互配合,一齊發起反攻,不久,又佔領了豐台,二十九軍功敗垂成。
  26日上午,日華北駐屯軍向東京參謀本部申請使用武力,參謀本部立即同意對二十九軍堅決予以討伐。
  26日下午3時40分,日駐北平特務機關長松井太久郎代表香月清司司令官來到東城鐵獅子胡同政委會辦公地點求見宋哲元。宋哲元知道日方此行不善,派二十九軍參謀長張樾亭代見。松井呈遞一份華北駐屯軍向二十九軍的最後通牒,通牒內容如下:
  第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閣下:
  昨天25日夜,貴軍對我派往廊坊掩護通訊設備的一部分軍隊進行非法射擊,因而引起兩軍衝突,不勝遺憾之至。
  引起上述不幸事端的原因,不能不歸咎於貴軍缺乏執行協議之誠意,依然不改挑戰行為而造成的後果。
  貴軍如仍願以不擴大事態為宗旨,應首先速將駐盧溝橋、八寶山一帶之第三十七師,於明日中午前撤到長辛店附近;另將北平城內之第三十七師,由北平城內撤出,和駐西苑之第三十七師部隊一起先經過平漢線以北地區,於本月28日中午前轉移到永定河以西地區,然後再陸續運往保定地區。
  如不執行上述要求,將認為貴軍對協議毫無誠意,雖感遺憾,我軍將不得已採取單獨行動,而由此所引起之一切後果,應由貴軍負完全責任。
  日本軍司令官陸軍中將香月清司昭和12年7月26日張樾亭將通牒交給秦德純,秦德純拿去和宋哲元商議,宋看後大怒,馬上命令將通牒退回。並怒氣沖沖地說,拒絕日本侵略者的一切要求。
  秦德純拿著通牒出見松井,秦向松井退回通牒,同時提出口頭抗議,限日軍立刻退出北平城。雙方辯論3個小時之久,松井最後惡狠狠地說:「條件接受當做,不接受亦當如此做。」
  秦德純大怒,說:「吾人可在槍炮上見面!」
  松井把通牒往地上一扔,氣勢洶洶地走了。
  宋哲元已經感到戰事難免,馬上召見外交部駐北平特派員孫丹林,請其向中央報告「戰事恐不能免,外交大計仍應由中央主持」。另外,宋開始積極安排軍事部署。
  且說,廊坊劉振三旅長已經決定收復廊坊,26日夜,部隊認真休息。27日上午,崔團長的二二六團駐安次的7個連隊,開始做收復廊坊的準備事宜。據分析,廊坊日軍守敵在經過兩天的苦戰之後,傷亡頗重,約在百餘人以上,立足也不甚穩固,守備人數約在一個加強連左右。已得到北平此時正在激戰消息,估計日軍從北平方面獲得增援的可能性不大,但可能從天津方面得到增援。
  崔團長將兵力作了如下部署:
  第一營附迫擊炮連(缺兩門炮)、輕機槍4挺,由營長左景春帶領為主攻,以奪迴廊坊全殲守敵為目的。
  第五連附迫擊炮兩門、輕機槍兩挺,由趙營副帶領佔領落□陣地,破壞鐵道,堵截由天津增援之敵,確保主攻方面安全。
  第六連附輕機槍連(缺6挺)為預備隊,隨團長行動,並將由安次縣城關到北史家務村的電話線路修整完畢。
  下午,全隊由安次縣城關出發。黃昏前到達離廊坊10華裡左右的北史家務村,將隊伍略加整頓,安下基點,以便與旅部(駐安次縣城)聯絡。一些非戰鬥人員、醫務所、傷兵收容所以及縣政府隨來的人員均在此停下。一切就緒後,各按自己的任務分頭出發。
  深夜,反攻廊坊戰鬥打響,由於使用兵力比日軍大兩倍,對廊坊的地形、市街又熟悉,士氣也旺盛。日軍從夢中驚醒,倉促應戰。崔團官兵打起來很順手。此時恰一列由北平退下來的日軍傷兵列車停在車站。左營長立刻命令兵分兩路,一部襲擊傷兵列車,一部繼續進攻守備之敵。日軍列車上的傷兵、護衛及醫務人員很快全被殲滅。日守備部隊如驚弓之鳥,除死傷外,大部倉促逃走,只有少數未及逃走的日兵躲在建築物內,崔團幾乎已經佔領整個廊坊。
  崔團長興奮地將戰情電話報告劉旅長。
  劉旅長指示說:「平津兩地的情況均不很好,可將部隊從速撤回安次縣城關,另有計劃。」
  崔團長接了電話,如頭上倒下一盆冷水,愣了剎那,軍令難違,當即按旅長指示,將部隊逐步撤離廊坊。
  當初派向北平聯絡的參謀,此時也回,聯絡參謀介紹,北平形勢已經非常緊張,到北平城下,城門緊關,守城士兵問清情況,才將其用繩索吊上城牆,匯報後,也是縋城而出。只得到上級八字指示:「和談絕望,遇敵就打。」
  劉旅此時已成孤軍,對外面發生的情況幾乎全然不知。
  在廊坊戰事同時,中日兩軍在北平廣安門發生了戰鬥。
  27日凌晨3時,河邊正三郎步兵旅團第二聯隊,襲擊了駐守通縣城外的二十九軍獨立三十九旅第二團第一營。該營對襲擊之敵頑強抵抗,戰至上午11時,突圍至南苑休整。
  27日上午8時,關東軍酒井鎬次獨立混成第一旅團襲擊駐小湯山二十九軍獨立第三十九旅特務團第二營,守軍與日軍戰鬥後向北苑撤退。
  27日下午3時,日軍川岸文治郎中將的二十師團一部襲擊團河守軍,守軍與敵激烈戰鬥後,殘部退向南苑。
  在27日日軍的攻擊行動中,均有日機空中支援。日機並在北平上空頻繁下行偵察。
  北平已在日軍緊緊包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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