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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在火圈中

  顯而易見,被敵人楔形突擊所切斷的方面軍將越來越難以扼守第聶伯河防禦地區。他們要在與紅軍其餘兵力完全隔絕的情況下繼續防禦。扎赫瓦塔耶夫上校在見面時告訴我,9月10日夜間他曾同圖皮科夫將軍一起去見方面軍司令員。當時軍事委員會委員布爾米斯堅科和雷科夫正在基爾波諾斯那裡。參謀長報告了情況。他的結論是:應該趁早把軍隊撤到已經構築了後方防禦地區的普肖爾河一線。圖皮科夫的論據很有份量。方面軍軍事委員會經全面討論後,決定向大本營發出以下內容的電報:
  「敵軍坦克集群已突向羅姆內、格賴沃龍。第40、21集團軍不可能消滅該集群。需要立即由基輔築壘地域調軍隊到敵人行進路上,方面軍需要向報告過您的各道地區1實施總退卻。請通過無線電予以批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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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指在普肖爾河構築的後方地區。

  在等候大本營答覆時,基爾波諾斯將軍及其司令部忙於恢復已在許多地段被割斷的戰線。第21、40集團軍司令員奉命將盡可能多的兵力編入各自突擊集群,向巴赫馬奇實施相向突擊,使雙方翼側靠攏。第21、5、37集團軍司令員奉命消除各自防禦地帶的缺口。方面軍首長特別重視鞏固奧斯捷爾方向的態勢,以便阻止敵人從東北面沿第聶伯河左岸迂迴基輔。C·C·波捷欣上校的步兵第147師由基輔築壘地域調到了奧斯捷爾。
  「還能向這個地域派哪些兵力?」
  對於司令員的這一提問,圖皮科夫回答說,為了對付破壞分子,基輔地域已留下內務人民委員部的一個摩托化營,並且剛剛組建了兩支游擊隊。基爾波諾斯命令將它們也投入戰鬥。但這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這樣做反正等於用鐵鍬在第聶伯河大壩堵決口。」圖皮科夫苦惱地說。
  大約在夜間一點多鐘,方面軍通信主任多貝金向基爾波諾斯報告莫斯科來電報了。當時領導總參謀部的K·M·沙波什尼科夫元帥通知:「最高統帥部大本營認為,必須按我軍條令規定繼續在西南方面軍各部隊佔領的陣地上奮戰。」總參謀長提出了許多粉碎敵軍突入集團的建議,但一個師也不允許從基輔築壘地域調走。
  基爾波諾斯與布瓊尼聯絡,請他向總參謀長解釋,方面軍撤退稍有延誤,就會產生致命後果。幾小時後,布瓊尼同沙波什尼科夫通了話。總參謀長堅持自己的意見。於是布瓊尼向大本營發了以下電報:
  「西南方面軍軍事委員會認為,在當前情況下必須准許該方面軍全線退卻到後方地區。總參謀長沙波什尼科夫元師同志以最高統帥部大本營的名義答覆這一建議時,指示從第26集團軍調出兩個步兵師,用以消滅由巴赫馬奇、科諾托普地域突入之敵。同時,沙波什尼科夫同志指出,最高統帥部大本營認為將西南方面軍部隊東撤為時尚早,我認為敵人從諾夫哥羅德-謝韋爾斯基方面向南和從克列緬丘格向北包圍併合圍西南方面軍的企圖,至此已十分明顯。為了對抗這一企圖,必須建立一個強大的軍隊集群。而西南方面軍無力做這件事。
  如果最高統帥部大本營也不可能在這一時機集中那樣強大的集群,那麼退卻對西南方面軍來說就是完全不可避免的了。該方面軍軍事委員會所應採取的措施,即由第26集團軍調出兩個師,只可能是一種保障手段。況且第26集團軍正受到極度削弱。在一百五十公里正面上只留有三個步兵師1。延誤西南方面軍的退卻,可能使軍隊和大量兵器遭到損失。萬一不能重新考慮退卻問題,那麼我請求准許哪怕從基輔築壘地域撤出軍隊和大批技術裝備,這些兵力兵器無疑將有助於西南方面軍對抗合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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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C·M·布瓊尼未把正在組建的三個師計算在內。

  根據圖皮科夫、扎赫瓦塔耶夫的敘述和現存通話記錄判斷,C·M·布瓊尼當時聚精會神注視著我方面軍戰事的發展。他不時把基爾波諾斯或圖皮科夫叫來通話。問科諾托普地域和羅姆內地域發生了什麼事情,在科斯堅科的兩個師到達前,方面軍首長打算怎樣阻止古德裡安,怎樣使第5集團軍突圍。這天,布瓊尼和基爾波諾斯之間還進行了這樣的談話。
  「假如敵人切斷了方面軍的補給線,您打算怎樣組織軍隊供應?」總司令問。
  「只能經南部幹線進行前送。」基爾波諾斯回答。
  「您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知道北部幹線已被切斷了。要是南部幹線也被切斷,您怎麼辦?」
  「那就只剩下一個途徑——用飛機。」
  「航空兵不可能保障那麼多的軍隊。」謝苗·米哈伊洛維奇反駁道。「所以現在就要在彈藥、給養的消耗方面厲行節約。」
  當電報機靜下來後,基爾波諾斯對布爾米斯堅科說:
  「厲行節約,談何容易。給養倒還罷了。我們可以最大限度地壓縮口糧,戰士們會諒解我們的。可是,當法西斯分子象嗅到了獵物的惡狼一樣在全線亂闖時,怎能叫人節約彈藥呢?!」
  這天剩下的所有時間,都用於處理堵住八百公里戰線中的無數缺口和呼叫第5、21集團軍一些陷入合圍的兵團那一類麻煩事了。
  9月11日傍晚,莫斯科召喚基爾波諾斯。方面軍司令員在布爾米斯堅科、雷科夫、圖皮科夫和扎赫瓦塔耶夫陪同下匆忙進了電報室。這次是最高統帥親自發報。
  斯大林問好後,說:「你們關於把軍隊撤到你們知道的那條河一線的建議,我看是危險的。」他列舉了方面軍退過第聶伯河時所受到的挫折。「現在有什麼保障使這一情況不再重演呢?這是第一點。接著是第二點:在第聶伯河東岸的目前情況下,你們建議撤退軍隊,將意味著我軍被合圍,因為敵人不但將從科諾托普方向,即從北面向你們進攻,而且將從南面,即從克列緬丘格方向,以及從西面進攻,因為在我軍撤離第聶伯河時,敵人將立即佔領第聶伯河東岸並開始衝擊。如果敵軍科諾托普集群同克列緬丘格集群會合,你們就將被合圍……」
  基爾波諾斯兩眼緊盯著慢慢伸長的電報紙條。
  「看來,你們關於立即撤退軍隊的建議必須具備以下兩個條件:第一,你們應預先在普肖爾河構築防禦地區;第二,與布良斯克方面軍協同,對敵軍科諾托普集群發動猛烈衝擊。我重複一遍,如不具備這兩個條件,你們撤退軍隊的建議就是危險的,並可能招致慘敗。出路何在呢?可能的出路是:
  第一,立即變更兵力部署(哪怕是從基輔築壘地域和其他軍隊中抽調兵力也行),在科諾托普地域集中十分之九的航空兵,與葉廖緬科協同對敵軍科諾托普集群實施猛烈衝擊。我們已向葉廖緬科下達了相應的指示。我們今天還特令彼得羅夫航空兵集群向哈爾科夫轉場,並歸西南方向指揮。
  第二,立即在普肖爾河或這一線的其他地點建立防禦地區,面向北和面向西配置龐大的炮兵群,並撥出五至六個師防守這一地區。
  第三,在完成這兩點後,只有在完成這兩點後,也就是在形成了對付科諾托普集群的拳頭之後和在普肖爾河建立防禦地區之後,一句話,在完成了這一切之後,再開始對基輔進行疏散。要仔細做好炸橋準備。第聶伯河上不得留下任何俘動工具,而應予以破壞,待基輔疏散完後,應固守第聶伯河東岸,不讓敵人突至東岸。
  最後,應停止尋找退卻地區,而應尋找抵抗的途徑。
  電報室裡一片沉寂。最高統帥能以他鐵一般的邏輯性使任何人無法反駁。甚至圖皮科夫也茫然不知所措了。他後來告訴我,當他看著紙條時,腦子裡出現了一個念頭:要利用這個建議開始把五至六個師和大量炮兵撤到普肖爾河地區。這也就是把方面軍撤到新地區的開始。因為斯大林實際上並不反對退卻,而只是建議沿普肖爾河組織防禦,以此可靠保障退卻……
  但是最高統帥的最後一句話使所有人都驚呆了:
  「最後,應停止尋找退卻地區,而應尋找抵抗的途徑。」
  據扎赫瓦塔耶夫證實,臉色蒼白的基爾波諾斯兩次大聲念了這句話。他問軍事委員會各位委員:
  「喂,你們要說什麼,同志們?」
  雷科夫默不作聲地揪著自己鬆軟而豐厚的頭髮。布爾米斯堅科低聲說:
  「既然不能退卻,我們也就不要堅持離開第聶伯河了。」
  時間在流逝,而斯大林還在線路那一端等著回答。
  基爾波諾斯猛地轉身對博多機女守機員說:
  「拍發吧!」
  他說得很慢,彷彿要把每個字都過濾一遍:
  「我們在得到就軍隊東撤提出意見並指明撤退地區的建議以前,沒有撤退軍隊的想法,而只有一個請求,由於我們的正面已加寬到八百餘公里,希望有預備隊加強我方面軍……」
  扎赫瓦塔耶夫後來說,圖皮科夫在聽到基爾波諾斯的話時,一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基爾波諾斯向他投去驚奇的一瞥,繼續用不太響亮的聲音口述道:
  「遵照9月10日夜間收到的最高統帥部大本營指示,我們正由科斯堅科集團軍抽調兩個步兵師,連同炮兵由鐵路運往科諾托普方向,其任務是會同波德拉斯集團軍和庫茲涅佐夫集團軍,消滅羅姆內方向突入之敵摩托機械化集群。我們的意見,暫時不宜再從基輔築壘地域抽調軍隊,因為已經從那裡抽過兩個半師給切爾尼戈夫方向。從基輔築壘地域只能抽調一部分炮兵兵器。剛才通過電報機收到的最高統帥部大本營指示,將會立即得到貫徹。完了。」
  基爾波諾斯自己也沒有理會到,他突然不承認自己不久前還在請求的一切了。這點,站在他旁邊的人全都立即看出來了。當然,這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斯大林的注意。電報機又響起來。紙條上的話句句象鋼錠一般重:
  「第一,關於西南方面軍撤退的建議,是您和西南方向總司令布瓊尼提出的。這裡引一段布瓊尼11日的報告……」接著便出現了讀者已經知道的布瓊尼電報中的詞句,他在電報裡援引方面軍軍事委員會的請求,以他所特有的直率和堅決性堅持立即讓西南方面軍撤退。
  電報機不響了,就像在線路那端說話的人想讓自己的交談者哪怕理一理自己的思路。隨後紙條又開始蠕動了:
  「您看見了,沙波什尼科夫反對撤退部隊,而總司令贊成撤退,因為西南方面軍也贊成立即撤退部隊……」通話結束時已經是不容反駁的命令了:「……未經大本營特別許可,不得放棄基輔和炸橋。再見。」
  基爾波諾斯擦了擦冒汗的前額,回答道:
  「您的指示我明白了,完了。再見。」
  他懊惱地揮了一下手,跑出了電報室。
  「現在該怎麼辦?」圖皮科夫問布爾米斯堅科。
  「需要想一想,瓦西裡·伊萬諾維奇。命令總是命令。」
  「能想出兵力來就好了!而要是沒有兵力,無論你怎麼想也是無濟於事的。」
  第二天,我們得知大本營解除了布瓊尼西南方向總司令的職務,並任命蘇聯元師C·C·鐵木辛哥接替他。
  由於第38集團軍於9月12日收到了停止進攻的命令,
  方面軍首長的代表留在這裡便失去意義了。帕爾謝戈夫將軍、沃爾斯基將軍、洛佐沃伊-捨甫琴柯上校、我和陪同我們的軍官們都聚集到了集團軍指揮所。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請方向總司令將我們調歸方面軍司令部。於是我們同方向司令部參謀長A·E·波克羅夫斯基少將聯繫。很晚才得到答覆:總司令命令我們留在原地繼續幫助指揮第38集團軍。幸好同方面軍司令部還能聯繫。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圖皮科夫將軍請到莫爾斯電報機前。通信聯絡很差,但我還是向將軍說明了情況。他答應「按一按所有琴鍵」。我不知我的首長是怎樣做這件事的,但到9月13日早晨,總司令的司令部就通知,同意我們回方面軍司令部。
  不久,沃爾斯基和他的隨行軍官,我和自己的助手薩夫丘克少校以及副官伊利亞·博霍羅夫上尉便坐上汽車,取道列捨季洛夫卡,這裡有總司令司令部的一個前方聯絡站。我們希望打聽到怎樣才能回到自己那裡。帕爾謝戈夫和洛佐沃伊-捨甫琴柯應在晚些時候同我們會齊。
  沿途都能看見走散的分隊、脫離了自己部隊的輜重隊以及後勤機關。誰都不瞭解情況,這是退卻時經常出現的情形。
  在距列捨季洛夫卡不遠處,我們遇到了步兵第297師輜重隊。我從一個指揮員那裡得知,第38集團軍司令部的車輛已開始向列捨季洛夫卡開來。這使我非常吃驚,因為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司令部已同該集團軍各右翼師一起被克萊斯特軍隊切斷了。它怎麼會到這裡,到普肖爾河左岸來呢?
  在列捨季洛夫卡,我們很費勁地找到了總司令的司令部聯絡站。我們在這裡犯了愁,因為所有能到達方面軍司令部的道路都被敵人切斷了。聯絡站向我們傳達了方向總司令的指令:在接到特別號令之前留在列捨季洛夫卡,對突圍軍隊進行整頓,並組織這些兵力實施防禦。我們立即開始執行命令。沃爾斯基將軍前往由集團軍左翼調來的兩個坦克旅應該集中的地域,我則開始尋找第38集團軍司令部。有人給我指示了列捨季洛夫卡郊區的一所農舍。我終於在這裡找到了第38集團軍參謀長維塔利·尼古拉耶維奇·西姆沃洛科夫少將。三十年代我曾同他一起在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但現在不得不暫忘舊情。我非常嚴厲地質問他司令部為什麼脫離自己部隊。西姆沃洛科夫說,司令部並不是單獨突圍的。同它一起突圍的還有B·A·阿法納西耶夫上校的步兵第297師及B·M·羅伊滕貝格上校的騎兵第37師一部。後來察明,該騎兵師其餘部隊和O·B·馬利采夫上校的步兵第97師,退到了蘇拉河右岸,並在那裡佔領防禦。方面軍司令員於9月13日將其調歸第26集團軍司令員指揮。
  將軍說,突圍時最困難的是強渡普肖爾河。
  「沒有任何渡河器材,而德國人又據守著所有橋樑。我們有一長串車輛和大車。這可怎麼辦呢?我們決定實施夜間衝擊搶佔這一渡口。我們奪過來了。敵人發了瘋。但我們扼守著橋樑,直到最後一個戰士走過去。然後就把它炸毀了。」
  現在該集團軍司令部沿普肖爾河組織防禦,但兵力太小了。西姆沃洛科夫只能派出一些小屏護隊到大博加奇卡村,再遠些戰線就中斷了。這樣,從西北面通往波爾塔瓦的方向就成為暴露的了。方向總司令的司令部和第38集團軍司令員為修補戰線中的缺口採取了一切措施。
  我們對如何更好地配置軍隊進行了討論。然後我在得到C·C·鐵木辛哥元帥准許後乘車前往位於波爾塔瓦附近的方向司令部。在那裡人們讓我看了最近的作戰匯報。匯報是令人憂慮的。只有基輔地域的第37集團軍基本兵力以及在基輔以南和東南沿第聶伯河佔領防禦的第26集團軍,仍繼續固守各防禦地區。在第21、5集團軍以及第37集團軍各右翼師的防禦地帶,我軍在敵優勢兵力猛攻下正在緩慢退卻。綿亙的正面已經沒有了,各集團軍之間和各軍之間的缺口擴大了,敵人兵團正在缺口急進。
  方面軍北翼各集團軍集中全力在奧斯捷爾河阻止敵人。為爭奪涅任正進行激烈戰鬥。該市以西科扎雷和科澤列茨之間的正面已被突破,德軍第6集團軍各兵團楔入這一缺口,在科貝日恰地域切斷了聯繫涅任和基輔的鐵路線。我第37集團軍各右翼兵團正在抗擊沿科澤列茨-基輔公路進攻的敵步兵師的衝擊。敵人力圖迂迴第5、37集團軍的暴露翼側。第5、21集團軍的一些兵團已數次陷入合圍。第21集團軍司令員B·A·庫茲涅佐夫中將報告,他的三個師,即第187、219、117師,已艱難地衝出合圍圈。我軍兵團在激烈戰鬥中嚴重減員。方面軍實際上已被分割。很久未得到補充的各集團軍正在喪失最後的力量。例如第40集團軍,現在總共只有約五千名能打仗的步兵、一百門火炮、十輛坦克。第5集團軍的情況也不比它好。該集團軍繼續由H·B·加裡寧將軍指揮的步兵第31軍所屬各師,總共只剩下不到兩千五百名能打仗的步兵。而這些精疲力盡的兵團卻仍然能奇跡般地扼守著幾乎七十公里的正面地段。
  人們讓我看了基爾波諾斯給總參謀部和方向總司令的報告。報告末尾是這樣寫的:
  「方面軍是在被合圍和補給線被完全切斷的條件下進入戰鬥的。我準備把指揮所轉換到基輔,這是能指揮軍隊的唯一場所。我請求採取必要措施,利用空中運輸對方面軍所屬各集團軍進行彈藥供應。」
  我心裡很難過。回到方面軍司令部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了。
  9月16日晨,我被叫到方向總司令那裡。辦公室裡有C·C·鐵木辛哥和方向軍事委員會委員H·C·赫魯曉夫。
  「怎麼樣,還急著回去嗎?」元帥問。
  「正是。在這樣艱難的時刻我應該在方面軍司令部。由於所有道路都已被切斷,我請求准許坐飛機走。」
  總司令帶著明顯的讚許神色看著我,談起了基輔方向的情況。方面軍戰役態勢在一小時一小時地惡化。昨天敵人距方面軍司令部僅二三十公里。軍隊指揮眼看就要完全中斷了。
  元帥慢慢地揉著太陽穴,彷彿要減輕疼痛,說:
  「現在我們正盡全力幫助方面軍:我們正往羅姆內和盧布內調遣一切能集結的兵力,其中包括得到坦克加強的別洛夫的騎兵軍以及三個獨立坦克旅。過幾天魯西亞諾夫的師和利久科夫的師1也將開到我們這裡。我們打算以這些兵力同方面軍被圍軍隊裡外對進。我們知道我們無法粉碎突入的兩個法西斯坦克集團軍,但我們將打開一些缺口,被圍軍隊可以通過這些缺口突出來。這就是我們突擊的目的。我們相信,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最高統帥將會准許西南方面軍向普肖爾河退卻,因此我們決定現在就下達組織突圍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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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近衛步兵第1師和近衛摩托化步兵第1師。

  總司令在屋子裡默默踱了大約一分鐘。
  「今天我們還準備和莫斯科通話。我希望我們能說服大本營。在我們通話時,基爾波諾斯和他的司令部要利用敵人還沒有綿亙的合圍正面這一時機。」
  我覺得元帥說了這幾句話後,彷彿擺脫了最後的疑慮。他表情豐富的臉溫和了,前額上深深的皺紋舒展開了。他字字清晰地繼續說:
  「您向基爾波諾斯將軍報告,巴格拉米揚同志,在眼前情況下,西南方向軍事委員會認為對西南方面軍來說,唯一適當的決心是進行有組織的退卻。您向方面軍司令員傳達我的口述指令:放棄基輔築壘地域,以少量兵力沿第聶伯河實施掩護。毫不遲延地開始將主力撤至後方防禦地區。基本任務是:在我們預備隊配合下粉碎前出方面軍後方之敵,爾後沿普肖爾河轉入防禦。要讓基爾波諾斯發揮最大的積極性,向羅姆內方向和盧布內方向更堅決實施突擊,而不要坐等我們把他從合圍圈拉出來。」
  我舒了一口氣。現在有希望了,不是一切都完了。
  總司令作了關於撤退程序和在突圍條件下組織軍隊指揮的指示後,告別說:
  「快點走,巴格拉米揚同志。讓基爾波諾斯也別拖延。法拉列耶夫將軍將保障您由波爾塔瓦飛到皮裡亞京地域。」
  我毫不遲延地到了西南方向空軍司令員那裡。O·F·法拉列耶夫將軍說,已為我調來了一架由有經驗的機組駕駛的高速轟炸機。
  看來一切都還順利。但是有一個情況使我困惑不解:西南方向軍事委員會賦予我那樣重要的全權,卻沒有文件為證。不錯,當時要考慮飛機可能被擊落,那樣的文件落入敵手,是很不妙的。……
  由於氣候惡劣,我們只能到第二天再起飛。我被安排坐在射擊通信員的透明炮塔裡,這裡視界廣闊。兩架殲擊機負責護送我們。它們把我們送過戰線後就調頭飛回去了。就在這時,地平線上出現了四個白點。飛行員沒有轉彎,駕機全速向西飛去。我們還算幸運,飛過了敵殲擊機狙擊網。下面就是指定地點格列邊卡機場了。機場以不好客的態度迎接我們,高射炮從地面開了火。直到飛機發射了一串表示「我是自己人」的信號彈後,高射炮才停止射擊。機組讓飛機安全著了陸。大家剛下飛機,就見一個人正拚命朝我們跑來。
  「你們怎麼搞的?」他老遠就嚷起來。
  一個帶著天藍色領章的大尉跑近後,吃力地喘著粗氣。
  「你們怎麼搞的?!機場已經佈雷了!」
  我們只能慶幸機場的雷布得不好。
  這位大尉原來是機場勤務營營長。我向他要了一輛汽車,以便去方面軍司令部。許多指揮員和紅軍戰士圍住了我們。一張張年輕的被風吹粗糙的臉上流露出十分驚奇的神色:一個將軍從哪裡並且為了什麼要飛到我們機場來呢。(這是許多戰地會見中的一次,我當然記不起機場交談者中的任何一個人了。但是在我的《第聶伯河上的軍人城》一書出版後,對該書有反應的讀者中有一個得過很多戰鬥勳章的預備役上尉阿納托利·費奧多羅維奇·邁科夫。他在信中提到了這次會見。)
  大家接二連三向我提問:
  「將軍同志,我們真的被合圍了嗎?」
  「我們怎麼辦呢?退還是打?」
  看得出,人們感到苦惱的是不瞭解情況,而不是恐懼。他們看起來很平靜,彼此還尋釁地開點小玩笑,說著恰當或不恰當的俏皮話,總而言之,他們舉止同平常年輕人聚集很多時的舉止一樣。
  我試圖簡短地回答他們的問題。我向他們解釋,我們的最高統帥部很瞭解方面軍的處境,正在採取一切措施幫助我們。
  不久,汽車開來了,我熱情向我的交談者們告別。
  我不無困難地找到了方面軍司令部,它位於皮裡亞京以北上亞羅夫卡鎮的一個村子裡。圖皮科夫將軍抱住了我。
  「啊!我們的浪子終於回來了!」
  看著他瘦削的臉和深陷的、仍然那麼快活的眼睛,我想:
  我同這個聰明、誠懇的人彼此這樣親近,多好呀!
  圖皮科夫訴說了自己的災難。當大本營禁止撤退軍隊後,他決定發出一份關於方面軍狀況的詳細報告,並作出結論,繼續扼守基輔是不可能的。基爾波諾斯拒絕簽署這份電報。它是由方面軍參謀長簽字後發往莫斯科的。第二天,總參謀部發來了答覆。電報指責圖皮科夫張皇失措,對戰事判斷不客觀。他一直為此感到難過。當我向他介紹總司令的新命令後,他精神振奮地說:
  「就是說,我對了!」他著忙起來,「我們去見司令員!要快。如果我們遲延,合圍圈就會牢固得無法突破了。」
  方面軍首長在距司令部幾公里的小樹林裡。我們乘車前往。途中,圖皮科夫將軍向我說了他們沒能將方面軍指揮所轉移到基輔的原因。在科貝日恰地域第5、37集團軍接合部突入的敵人兵團切斷了各條道路。通信團派到前面去的幾個分隊都犧牲了。於是只好將指揮所轉移到這裡,皮裡亞京,而不是轉移到基輔。
  我們走了很久。道路擠滿了汽車、輜重隊和後勤部隊、機關的轉移縱隊。
  在基爾波諾斯將軍那裡,我們正碰上布爾米斯堅科和雷科夫在場。我報告了總司令的號令。基爾波諾斯沉思了好久。
  「米哈伊爾·彼得羅維奇,」圖皮科夫忍不住了,「這一指令是那樣符合情況,沒有任何理由猶豫了。您允許給軍隊擬制號令嗎?」
  「您帶來了書面的退卻號令嗎?」司令員沒有回答他,卻問我道。
  「沒有,元帥命令口頭傳達。」
  基爾波諾斯皺起濃眉,在房間裡踱起來,然後說:
  「在收到文件以前,我不能採取任何行動。問題太重大了。」他用手掌在桌子上一擊。「好,就談到這裡吧!」
  出現了一片沉默。圖皮科夫還想說什麼,可是基爾波諾斯打斷了他:
  「瓦西裡·伊萬諾維奇!請準備一份給大本營的電報。報告總司令的號令並詢問我們該怎麼辦。」
  9月17日晚上,我們給莫斯科發去了一份包括以下內容的電報:
  「鐵木辛哥總司令通過方面軍副參謀長傳達口頭指示:我們的基本任務是把方面軍所屬集團軍撤至普肖爾河,並粉碎敵人在羅姆內方向和盧布內方向的快速集群。留下最少的兵力掩護第聶伯河和基輔。
  總司令的書面訓令完全沒有指示過向普肖爾河退卻,並且只准許從基輔築壘地域調走部分兵力。已經有了矛盾。該怎麼執行?我認為,將方面軍所屬軍隊撤到普肖爾河是正確的。在此條件下必須完全放棄基輔築壘地域、基輔和第聶伯河。急切請求您指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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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蘇聯國防部檔案。

  好不容易發完這一無線電報後,我便同圖皮科夫將軍一起,沉思地看著標上了最新情況的地圖。這張地圖對我這個已經積累了一些經驗的作戰參謀提供了許多情況。我軍是在由北向南延伸的一個橢圓形裡面作戰,沒有綿亙的戰線。到處都出現了巨大的缺口,就像活體上有許多傷口一樣。這些缺口說明在這些地段已經沒有兵力可以去阻擋敵人進路了。哪裡還伸展著我軍的紅線呢?那裡的情況如何呢?最新的戰鬥報告表明:那裡正在進行你死我活的戰鬥。
  「我怎麼也搞不明白,為什麼大本營會這樣固執。」圖皮科夫說。「雖然……」他用鉛筆在地圖上劃了一下,「連我們也很難判斷某一地段發生了什麼事。從地圖上看,那裡是一個轄有軍、師的集團軍。可以想想:這有多少兵力!而實際上有些師已經什麼也沒有了,只剩下番號……可是我們還認為它們是一個師,還賦予它們相應的任務。擺在總參謀長面前的是一幅正面寬達兩千公里的地圖,圖上不是像我們這樣標著幾十個師,而是幾百個師。莫斯科更難以確定某一地段的真實兵力。可能莫斯科也知道這一切,但某些很重要的原因促使它要求我方面軍去做無法做到的事……」
  不錯,那些很重要的原因是有的。我們當時只是猜測這些原因,但沒有充分想像出來。而這些原因是由我國所處的總軍事政治形勢所決定的。我國當時繼續單獨抵抗侵略者的猛攻。在這之前,希特勒分子已封鎖了列寧格勒,逼近了莫斯科。我們最高統帥部已經沒剩下多少大的、做好作戰準備的戰役預備隊了。我們要把相當一部分軍隊留在高加索(土耳其的行徑太令人生疑了)和日本軍國主義者蠢蠢欲動的遠東。在此情況下,西南方面軍在第聶伯河地區的頑強防禦,能牽制法西斯德軍龐大兵力,其中包括兩個德軍坦克集群,從而略微緩和一下蘇德戰場其餘戰略方向,特別是莫斯科方向的局勢。盡可能長時間地把這些兵力牽制在西南方向,是十分重要的。
  複雜的國際政治氣氛也有影響。反法西斯國家同盟剛剛開始組織。不久前唆使希特勒進攻蘇聯的國家,現在自己也跟法西斯德國打起來了,它們越來越相信,在這場鬥爭中,只有蘇維埃俄國是可靠的同盟者。但是現在法西斯軍事機器的全部實力都用來對付蘇俄。蘇聯能經受住這個可怕的打擊嗎?美國國內對值不值得對蘇俄實行武器援助展開了激烈爭論。某些人士斷言運去武器和技術裝備沒有意義,因為俄國在冬季到來以前就會崩潰,戰爭將以法西斯德國的勝利告終。
  羅斯福想確信供應俄國的武器不會落入法西斯分子之手,便於1941年8月派他的親密助手H·霍普金斯前來試探。總統的這位私人代表認真考察了我國和蘇德戰場的情況。他在回美國前同斯大林進行告別談話時直截了當地提出了一個問題:1941年入冬前戰線將在哪裡?他要向羅斯福轉達對這一問題的答覆。
  斯大林回答,1941年年底前戰線將在列寧格勒、莫斯科和基輔以西。
  霍普金斯帶著這一答覆走了。
  蘇軍統帥部從8月下半月起開始採取了一切措施幫助基輔保衛者。主要的步驟是組建了新的布良斯克方向軍,其任務是粉碎古德裡安的軍隊,不讓其揮軍南下西南方面軍後方。為此,大本營不惜動用預備隊。我們方面軍也得到了某些補充兵力。
  可是,霍普金斯離開還不到兩星期(他可能還未回到華盛頓),西南方面軍首長忽然向大本營請求准許從第聶伯河一線撤退軍隊了。
  不難設想,基輔陷落的消息會在美國以至全世界引起什麼樣的反響,這一事件會大大削弱羅斯福在與那些反對向蘇聯提供政治和物質援助的人爭論時的地位。
  國防委員會很清楚,將來有美國參加的歐洲國家反希特勒同盟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紅軍在戰爭這一階段的順利行動。
  這就是大本營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守住基輔的緣故。況且,大本營還認為我們有足夠的力量,有這樣的力量,合圍就不那麼可怕了,因為可以突破敵人的合圍圈。
  正是在這些日子裡,烏克蘭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和政府發表了告人民書,其中談到了烏克蘭人民要承受嚴重考驗的全部真相,熱烈號召人民與法西斯侵略者進行毫不留情的鬥爭。
  告人民書中寫道:
  「陰險進犯我國的德國法西斯分子已暫時侵佔了我們親愛的烏克蘭的一些地區。現在,我們的國土正在法西斯惡魔的鐵蹄下呻吟。希特勒吃人魔王正在大擺血腥的酒宴。在法西斯分子侵佔的地方,沒有一天不發生暴行,在這些暴行面前,人類歷史上發生過的一切慘禍都要顯得遜色。
  ……法西斯當局在其侵佔的鄉村和城市對居民散發通告,法西斯惡魔在通告裡用死亡嚇唬你們,用殘酷迫害威脅你們,企圖迫使你們俯首聽命。同志們,他們企圖迫使你們用自己的雙手給你們自己和你們的孩子套上血腥的奴役枷鎖。
  我們偉大的蘇聯人民過去進行爭取自由的鬥爭,並不是為了今天成為法西斯野獸的奴隸。
  每一個烏克蘭人,我國每一個公民都認為,與其忍辱偷生,還不如死去。
  同志們!不要執行法西斯當局的任何一個命令。
  ……怠工、破壞一切工作,是我國人民每一個兒女的神聖職責。不要服從法西斯的勞役!用一切力量、一切手段毀壞德軍的物資、武器、裝備和彈藥!記住:法西斯匪徒沒有通信聯絡就無法作戰。破壞他們的通信設施、通信工具、電話線、電報線、電話機、電報機和無線電台!炸毀橋樑和道路。不給法西斯分子運送任何物資,不執行修路命令。破壞鐵路線。
  農民們!法西斯強盜想用暴力強迫你們收割,並把全部糧食運往德國。不要服從法西斯的命令。養活你們一家要多少糧食,你們就收割多少糧食。不要給敵人糧食和肉類。餓死膽敢踏上我國土的法西斯掠奪者。
  ……全體烏克蘭人民,蘇聯各族人民都已奮起與法西斯主義鬥爭。成千上萬的紅色游擊隊員——工人和農民,同紅軍手攜手反抗希特勒吃人魔王。用你們能夠做到的一切手段幫助游擊隊員。去參加游擊隊吧,毫不留情地消滅法西斯。
  紅軍正向敵人實施越來越猛烈的突擊。法西斯閃電般戰勝我們偉大蘇聯的計劃破產了。他們已經把自己的許多精銳師斷送在我們田野上。希特勒規定了幾十次攻取莫斯科、列寧格勒和基輔的期限,但是直到今日,蘇聯人民的紅旗還在這些城市的上空飄揚。
  戰勝希特勒匪徒的時刻即將來到。那就更狠地打擊敵人吧!
  ……誰也不應袖手旁觀。每個人都應做力所能及的事。每個人都應幫助戰勝法西斯。
  我們的事業是正義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敵人必敗。消滅血腥的希特勒豺狼!自由的蘇維埃烏克蘭萬歲!」
  英雄的烏克蘭人民熱烈響應共產黨充滿激情的號召。他們用游擊戰的千鈞棒更猛烈地打擊佔領者。大地真正在他們腳底下燃燒起來了。當時在敵人後方已有五百八十三支游擊隊和一千七百個破壞組和殲擊組在活動。成千上萬的人民復仇者一批又一批地加入了反對敵人的神聖鬥爭。黨的優秀兒子走在這些英雄的前頭。
  但是敵人還是很強。在我們西南戰線,一切優勢都在它那一邊。我和方面軍參謀長一次又一次地研究地圖,估量著我們的能力,得出了結論:如果在近斯內不下退卻命令,軍隊將瀕於絕境。
  莫斯科終於在9月17日夜間對我們的無線電報作了反
  應。總參謀長簡明地通知:大本營准許放棄基輔築壘地域和將第37集團軍轉移到第聶伯河左岸。
  對於方面軍主力撤至後方地區一事,仍然隻字未提。不過,事物的邏輯也能使人想到解決辦法。假如連基輔和有堅固防禦工事的基輔築壘地域都放棄了,那就不能指望軍隊在基輔以東沒有工事構築的地區站得住腳。在司令員召開的會上,連在此之間對放棄基輔想也不讓想的布爾米斯堅科也說:
  「我認為,在此情況下,我們除執行總司令的號令外沒有任何出路了。」
  接到對基輔進行疏散的命令後,方面軍首長所要關心的只是盡量援救陷入敵人合圍圈內的兵力,使其免於被消滅。這回基爾波諾斯將軍不再猶豫了。他立即要來了標明軍隊最近態勢的地圖。圖上有許多「空白」——最近兩晝夜我們沒有收到許多地段的報告。擺在基爾波諾斯面前的地圖表明,第40集團軍在普季夫利和羅姆內間的某處作戰,兩翼暴露,並遭到敵人迂迴。第21集團軍在普裡盧基地域抗擊敵軍衝擊。這兩個集團軍之間八十公里的缺口擠滿了古德裡安的軍隊。第5集團軍遭到極度削弱的軍隊目前仍在第21集團軍左面、皮裡亞京西北二十五至三十五公里處撐持。第37集團軍堅守著基輔。在該集團軍與方面軍其餘軍隊之間是德軍第6集團軍龐大兵力,其主要集團集中於亞戈京地域。第26集團軍在自己左翼第聶伯河與蘇拉河之間地帶抗擊德軍野戰第17集團軍和克萊斯特坦克第1集群各兵團的衝擊,以不大的兵力由盧布內方面實施掩護。敵人由東西兩面發動進攻。方面軍司令部所在的皮裡亞京地域,僅由步兵第289師部隊進行掩護。
  總之,這一切說明,我各集團軍要向普肖爾河防禦地區實施退卻是極為困難的。但是又沒有其他出路。
  基爾波諾斯將軍還從來沒有在那樣困難的情況下執行戰役任務。但是,司令員和我們所有在方面軍司令部工作的人,在定下突圍決心時都對我指戰員經過戰鬥考驗的堅定性和大無畏精神十分信賴。
  司令員與圖皮科夫、布爾米斯堅科、雷科夫商量後,命令給各集團軍賦予以下任務:第21集團軍9月18日凌晨集中於布拉金齊、格涅金齊(普裡盧基東南)一線,以主力向羅姆內實施突擊,與騎兵第2軍對進;第5集團軍以一部兵力從西面掩護第21集團軍退卻,以其餘兵力向洛赫維察實施突擊;第26集團軍用兩個師組成突擊集群,向盧布內進攻;第37集團軍把軍隊由基輔築壘地域撤至第聶伯河左岸,用以組成突擊集群,突向皮裡亞京,接著再東進,該集團軍擔任方面軍的後衛;第40、38集團軍由東面向羅姆內方向和盧布內方向實施突擊,與方面軍主力對進。
  圖皮科夫將軍在圖上大致標出了軍隊退卻計劃,命令我對司令部預先擬好的戰鬥號令作些必要的修改。但是將這些文書發給收件人已經不容易了。我們費了很大周折,僅將其傳送到第5、26、40集團軍司令員那裡。同第21、37集團軍司令部甚至用無線電也聯絡不上。我們派兩名校官乘汽車去基輔。他們未能到達市內,看來是在路上犧牲了。我們只是在晚些時候通過總司令的司令部才使第37集團軍獲悉必須向東突圍。
  派到第21集團軍的是我的副部長扎赫瓦塔耶夫上校,他應將命令面交B·A·庫茲涅佐夫中將,並同他的司令部一起退卻。
  我們慶幸的是,方面軍航空兵幾乎全部和方面軍後勤大部隊都已及時轉移到普肖爾河以東,因此,我們在這困難的時刻不必再分神去組織它們突圍。
  這樣,幾乎全部集團軍都在9月17日夜間知道了退卻程序。當然,所定下的決心遠遠不是最理想的。因為定下這一決心時,情況是那樣複雜,而且遠未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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