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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避免傷害的藝術

  卡耐基認為,在與別人相處時,應該學會尊重別人,盡量減少對別人的傷害。一個和諧的人與人關係的基礎是彼此之間互不傷害。
  積幾十年研究和體驗之精華,卡耐基向世人展示了在與人相處時避免傷害的藝術。
  卡耐基簡述了他與其侄女之間的相處經歷。幾年以前,他的侄女約瑟芬·卡耐基,離開堪薩斯市的老家,到紐約擔任卡耐基的秘書。她那時十九歲,高中畢業已經三年,但做事經驗幾乎等於零。而現在,她已是西半球最完美的秘書之一。
  不過,在剛剛開始工作的時候,她的身上還存在許多不足。有一天,卡耐基正想開始批評她,但馬上又對自己說,「等一等,戴爾·卡耐基。你的年紀比約瑟芬大了一倍,你的生活經驗幾乎是她的一萬倍。你怎麼可能希望她有與你一樣的觀點,你的判斷力,你的衝勁——雖然這些都是很平凡的。還有,你十九歲時又在幹什麼呢?還記得你那些愚蠢的錯誤和舉動嗎?
  經過誠實而公正地把這些事情仔細想過一遍之後,卡耐基獲得結論,約瑟芬十九歲時的行為比他當年好多了,而且他很慚愧地承認,他並沒有經常稱讚約瑟芬。
  從那次以後,當卡耐基想指出約瑟芬的錯誤時,總是說:
  「約瑟芬,你犯了一個錯誤,但上帝知道,我所犯的許多錯誤比你更糟糕。你當然不能天生就萬事精通,成功只有從經驗中才能獲得,而且你比我年輕時強多了。我自己曾做過那麼多的愚蠢傻事,所以我根本不想批評你或任何人。但難道你不認為,如果你這樣做的話,不是比較聰明一點嗎?」
  假如一個人一開始就謙虛地承認,他也可能犯錯誤,並不是無懈可擊的,那麼別人再聽他評斷自己的過失,也許就不會難以入耳了。
  遠在1909年,風度優雅的布洛親王就覺得這麼做極有必要。布洛親王當時是德國的總理大臣,而德國皇帝則是威廉二世——德國的最後一位皇帝,他傲慢而自大——他建立了一支陸軍和海軍,並誇口可征服全世界。
  接著,一件令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這位德國皇帝說了一些狂言和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話,震撼了整個歐洲大陸,引起了全世界各地一連串的風潮。更為糟糕的是,這位德國皇帝竟然公開這些愚蠢自大、荒謬無理的話,他在英國作客時,就這麼說,同時不允許倫敦的《每日電訊報》刊登他所說的話。例如,他宣稱他是和英國友好的唯一德國人。他說,他建立一支海軍對抗日本的威脅;他說,他獨自一人挽救了英國,使英國免於臣服蘇俄和法國之下;他說,由於他的策劃,使得英國羅伯特爵士得以在南非打敗波爾人;等等。
  在一百多年的和平時期中,從沒有一位歐洲君主說過如此令人驚異的話。整個歐洲大陸立即憤怒起來,英國尤其憤怒,德國政治家驚恐萬分。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德國皇帝自己也慌張了,並向身為帝國總理大臣的布洛親王建議,由他來承擔一切的責難,希望布洛親王宣佈這全是他的責任,是他建議君王說出這些令人難以相信的話。
  「但是,陛下,」布洛親王說,「這對我來說,幾乎不可能。
  全德國和英國,沒有人會相信我有能力建議陛下說出這些話。」
  布洛話一說出口,就明白犯了大錯,皇帝大為惱火。「你認為我是一個蠢人,」他叫起來,「只會做些你自己不會犯的錯事!」
  布洛知道他應該先恭維幾句,然後再提出批評;但既然已經太遲了,他只好採取次一步的最佳方法:即在批評之後,再予稱讚。這種稱讚經常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絕沒有這種意思,」他尊敬地回答,「陛下在許多方面皆勝我許多,而且最重要的是自然科學方面。在陛下解釋晴雨計,或是無線電報,或是侖琴射線的時候,我經常是注意傾聽,內心十分佩服,並覺得十分慚愧,對自然科學的每一門皆茫然無知,對物理學或化學毫無概念,甚至連解釋最簡單的自然現象的能力也沒有。但是,」布洛親王繼續說,「為了補償這方面的缺點,我學習了某些歷史知識,以及一些可能在政治上,特別是外交上有幫助的學識。」
  皇帝臉上露出微笑。布洛親王讚揚他,並使自己顯得謙卑,這已值得皇帝原諒一切。「我不是經常告訴你,」他熱誠地宣稱,「我們兩人互補長短,就可聞名於世嗎?我們應該團結在一起,我們應該如此!」
  他和布洛親王握手,他十分激動地握緊雙拳說:「如果任何人對我說布洛親王的壞話,我就一拳頭打在他的鼻子上。」
  如果光是說幾句貶抑自己而讚揚對方的話,就能使一位傲慢孤僻的德國皇帝變成一位堅固的友人,那你就可想像得到,在我們日常事務中,謙卑和讚揚對你我的幫助將有多大。
  如果運用得當,它們在做人處世中將可製造真正的奇跡。
  一個人即使尚未改正他的錯誤,但只要他承認自己的錯誤,就能幫助另一個人改變他的行為。這句話是馬里蘭州提蒙尼姆的克勞倫斯·周哈辛最近才說的,因為他看到了他十五歲的兒子正在試著抽煙。
  「當然,我不希望大衛抽煙,可是他媽媽和我都抽煙,我們一直都給他做了不好的榜樣。我解釋給大衛聽,我跟他一樣大時就開始抽煙,而尼古丁戰勝了我,使我現在幾乎不可能不抽了。我也提醒他,我現在咳嗽咳得多麼厲害。」
  「我並沒有勸他戒煙,或恐嚇警告他抽煙的害處。我只是告訴他,我如何迷上抽煙和它對我的影響。」
  那次談話的結果,不僅使他的兒子停止了對吸煙的嘗試,而且,由於家人的支持,他也成功地戒了煙。
  卡耐基總結道:要改變一個人又不致傷害感情,或引起憎恨,就要遵守這樣的規則:
  「在批評他人之前,先改變你自己的錯誤。」
  卡耐基指出,用「建議」,而不用下「命令」,不但能維持對方的自尊,而且能使他樂於改正錯誤,並與你合作。
  卡耐基曾很榮幸地和美國最著名的傳記作家伊達·塔貝爾小姐一起吃飯,他告訴她正在寫有關「如何做人處世」這本重要的書。她告訴卡耐基,在她為歐文·揚寫傳記的時候,訪問了與揚先生在同一間辦公室工作了三年的一個人。這人宣稱,在那段時間內,他從未聽見過歐文·揚向任何人下過一次直接命令。他總是建議,而不是命令。例如,歐文·揚從來不說「做這個或做那個,」或是「不要做這個,不要做那個。」他總是說,「你可以考慮這個,」或「你認為,這樣做可以嗎?」他在口授一封信之後,經常說,「你認為這封信如何?」
  在檢查某位助手所寫的信時,他總是說:「也許我們把這句話改成這樣,會比較好一點。」他總是給人自己動手的機會;他從不告訴他的助手如何做事;他讓他們自己去做,讓他們從自己的錯誤中學習成功的經驗。
  像這種方法,使人們易於改正他的錯誤,而且維持了人們的自尊,使他自以為自己很重要,使他希望和你合作,而不反抗你。
  卡耐基提醒人們注意,由粗魯的長者所引起的憤怒可能會持續更久,即使他所糾正的是個很明顯的錯誤,也會如此。
  唐·散塔瑞裡是賓州威明市一所職業學校的老師,他有一個學生因非法停車而堵住了學院的一個入口。有一位導師衝進教室,以非常凶悍的口吻問道:「是誰的車堵住了車道?」當車主回答時,那位導師吼道:「你馬上給我開走,否則我就把它綁上鐵鏈拖走。」
  這位學生是錯了,車子不應該停在那兒。但從那天起,不只這位學生對那位導師的舉止感到憤怒,全班的學生都與他過不去,使得他的工作更加不愉快。
  他原本可以用完全不同的方式處理的。假如他友善一點地問:「車道上的車是誰的?」並建議說,「如果把它開走,那別的車就可以進出了。」這位學生一定會很樂意地把它開走。
  而且他和他的同學也不會那麼生氣了。
  我們在生活中都是顧及自己的臉面的。因此,一句或兩句體諒的話,對他人的態度表示一種寬容都可以減少對別人的傷害,保住他的面子。
  幾年以前,通用電器公司面臨一項需要慎重處理的工作:
  免除查爾斯·史坦恩梅茲擔任的某一部門的主管。史坦恩梅茲在電器方面有超過別人的天才,但擔任計算部門主管卻遭到徹底的失敗。不過,公司卻不敢冒犯他,公司絕對少不了他——而他又十分敏感。於是他們給了他一個新頭銜,讓他擔任「通用電器公司顧問工程師」——工作還是和以前一樣,只是換了一項新頭銜——並讓其他人擔任部門主管。
  對這一調動,史坦恩梅茲十分高興。
  通用公司的高級人員也很高興。他們已溫和地調動了這位最暴躁的大牌明星職員的工作,而且他們的做法並沒有引起一場大風暴——因為他們讓他保住了面子。
  讓他有面子!這是多麼重要,多麼極端重要呀,而我們卻很少有人想到這一點!我們殘酷地抹殺他人的感覺,又自以為是;我們在其他人面前批評一位小孩或員工,找差錯,發出威脅,甚至不去考慮是否傷害到別人的自尊。然而,一兩分鐘的思考,一名或兩句體諒的話,對他人的態度作寬容地瞭解,都可以減少對別人的傷害。
  下一次,我們在辭退一個傭人或員工時,應該記住這一點。
  卡耐基引用會計師馬歇爾·格蘭格寫給他的一封信的內容來說明:
  「開除員工並不是很有趣,被開除更是沒趣。我們的工作是有季節性的,因此,在三月份,我們必須讓許多人走路。
  「沒有人樂於動斧頭,這已成了我們這一行業的格言。因此,我們演變成一種習俗,盡可能快點把這件事處理掉。通常是依照下列方式進行:『請坐,史密斯先生,這一季已經過去了,我們似乎再也沒有更多的工作交給你處理。當然,畢竟你也明白,你只是受傭在最忙的季節裡幫忙而已,」等等。
  「這些話給他們帶來失望以及『受遺棄』的感覺。他們之中的多數人一生從事會計工作,對於這麼快就拋棄他們的公司,當然不會懷有特別的愛心。
  「我最近決定以稍微圓滑和體諒的方式,來遣散我們公司的多餘人員。因此,我在仔細考慮他們每人在冬天裡的工作表現之後,一一把他們叫進來。我是這樣對他們說的:『史密斯先生,你的工作表現很好。那次我們派你到紐華克去,真是一項很艱苦的任務。你遭遇了一些困難,但處理得很妥當,我們希望你知道,公司很以你為榮。你對這一行業很精通——
  不管你到哪裡工作,都會有很光明遠大的前途。公司對你有信心,支持你,我們希望你不要忘記!』結果呢?儘管他們離開了公司,但對於自己的被解雇感覺輕多了,他們不會覺得『受遺棄』。他們知道,如果我們有工作給他們的話,我們會把他們留下來。以來只要我們需要,他們還會來投效我們。」
  在卡耐基課程的一個學期,二位學員討論挑剔錯誤的負面效果和讓人保留面子的正面效果。賓州哈里斯堡的佛瑞·克拉克提供了一件發生在他公司裡的事:「在我們的一次生產會議中,一位副董事以一種非常尖銳的吃,質問一位生產監督,這位監督是管理生產過程的。
  他的語調充滿攻擊的味道,而且明顯地就是要指出那位監督在工作方式上的不當。為了不願在他攻擊面前被羞辱,這位監督的回答含混不清。這一來更使得副董事發起火來,他嚴斥這位監督,並說他說謊。
  這次遭遇之前所有的工作成績,都毀於這一刻。這位監督,本來是位很好的僱員,從那一刻起,他對我們公司來說已經沒有用了。幾個月後,他離開了我們公司,為另一家競爭的公司工作。據我所知,他在那兒非常稱職。」
  另一位學員,安娜·馬佐尼提供了與上述情形非常相似的一件事,所不同的是處理方式和結果。能上能下的馬佐尼小姐,是一位食品包裝業的市場行銷專家,她的第一份工作是一項新產品的市場測試。她告訴班上同學說:「當結果回來時,我可真慘了。更糟的是,在下次開會提出這次計劃的報告之前,我沒有時間去跟我的老闆討論。
  「輪到我報告時,我真是怕得發抖。我盡了全力不使自己精神崩潰,而且我知道我決不能哭,不能讓那些以為女人太情緒化而無法擔任行政業務的人找到借口。我的報告很簡短,只說因為發生了一個錯誤,我在下次會議前,會重新再研究。
  我坐下後,心想老闆定會批評我一頓。
  「但是,他卻謝謝我的工作,並強調在一個新計劃中犯錯並不是很稀奇的。而且他有信心,第二次的普查會更確實,對公司更有意義。
  「散會之後,我的思想紛亂,我下定決心,我決不會再一次讓我的老闆失望。」
  卡耐基認為,假使我們是對的,別人絕對是錯的,我們也會因讓別人丟臉而毀了他的自我。傳奇性的法國飛行先鋒和作家安托安娜·德·聖蘇荷依寫過:「我沒有權利去做或說任何事以貶抑一個人的自尊。重要的並不是我覺得他怎麼樣,而是人覺得他自己如何,傷害人的自尊是一種罪行。」
  卡耐基告訴我們,在處理人際關係時,給人一個超乎事實的美名,就像用「灰姑娘」故事裡的仙棒,點在他身上,這將會使他從頭至尾煥然一新。
  假如一個好工人變成了一個粗製濫造的工人,你會怎麼做?你可以解雇他,但這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你可以責罵那個工人,但這通常只會引起怨怒。
  卡耐基舉例說明這個問題。
  亨利·韓克是印地安那州洛威一家卡車經銷商的服務經理。他公司有一個工人,工作每況愈下。但亨利·韓克沒有對他怒吼或威脅,而是把他叫到辦公室裡來,跟他坦誠地談一談。
  他說:「比爾,你是個很棒的技工。你在這條線上工作也有好幾年了,你修的車子也很令顧客滿意。其實,有很多人都讚美你的技術好。可是最近,你完成一件工作所需的時間卻加長了,而且你的質量也比不上以前的水準。你以前真是個傑出的技工,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對這種情況不太滿意。也許我們可以一起來想個辦法改進這個問題。」
  比爾回答說,他並不知道他沒有盡好他的職責,並向他的上司保證,他所接的工作並未超出他的專長之外,他以後一定會改進它。
  他做了沒有?你可以肯定他做了。他曾經是一個快速優秀的技工,由於韓克先生給他的工作以美譽,他一定會為尊重自己的榮譽而努力工作。
  紐約布魯克林的一位四年級老師魯絲·霍普斯金太太,當她看過班上的學生名冊後,在學期的第一天,對新學期的興奮和快樂中卻染上憂慮的色彩:今年,在她班上有一個全校最頑皮的「壞孩子」——湯姆。湯姆三年級的老師,不斷地向同事或校長抱怨,只要有任何人願意聽,就會不停地說湯姆的壞事。他不只是惡作劇而已,跟男生打架,逗女生,對老師無禮,在班上擾亂秩序,而且情況好像愈來愈糟。他唯一能讓人放心的是,他很快就能學會學校的功課,而且非常熟練。
  霍普斯金太太決定立刻面對「湯姆問題」。當她見到她的新學生時,她這樣說道:「羅絲,你穿的衣服很漂亮。愛麗西亞,我聽說你畫畫很不錯。」當她念到湯姆時,她直視著湯姆,對他說:「湯姆,我知道你是個天生的領導人才,今年我要靠你幫我把這班變成四年級最好的一班。」在開始幾天她一直強調這點,誇獎湯姆所做的一切,並評論他的行為正代表著他是一位很好的學生。有了值得奮鬥的美名,即使一個九歲大的男孩也不會令她失望。而他真的做到了這些。
  卡耐基總結道,假如你要在領導方法上超越自我,希望改變其他人的態度和舉止時,請記住這條規則:
  「給他人一個美名,讓他為此而奮鬥努力。」
  我們通常都希望別人能遵照自己的意願去做某件工作,但是,要讓別人樂意照著你的意願去做,你就必須讓他明白,他對你有多麼重要,這樣,他便會覺得這件事對他也有多麼重要。
  回顧1915年,當時的美國人心緒不安。因為一年多以來,歐洲的國家互相屠殺,在人類血腥的紀錄上從未有如此慘烈的狀況,還會有和平嗎?沒有人知道。但當時的美國總統烏蘇爾·威爾遜決心一試。他派了一個私人和平使節去和歐洲的列強會商。
  國務卿威廉·吉尼·拜揚是和平的擁護者,很想去做這件事。他認為這是個推薦自己並使自己的名字永垂不朽的機會。但威爾遜指派了另一個人——他的摯友兼顧問克羅尼爾·艾德華·豪斯。這件事對豪斯來說非常棘手,他不知如何告訴拜揚這個不受歡迎的消息,並不冒犯他。
  「拜揚知道我是駐歐和平使節之後,非常失望。」克羅尼爾在他的日記裡寫道:「在這之前,他早就計劃要自己去做這件事……」
  克羅尼爾說:「總統認為,派官方人員去是不妥的,假如他去的話,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人們會奇怪為什麼派他去?」
  你看到了這個暗示沒有?豪斯其實是告訴拜揚,他太重要了,擔當這個任務太顯眼,拜揚對此解釋就沒什麼話說了。
  豪斯精於處世之道,他遵從了人際關係中一項很重要的法則:讓別人樂意做你所建議的事。
  烏蘇爾·威爾遜在邀威廉·吉布·麥克阿杜參加他的內閣時,也用了同樣的方法。成為閣員是總統能賦予人最高的榮譽了,但威爾遜以另一種方式邀請麥克阿杜,使他覺得倍加榮幸。以下是麥克阿杜自己所說的話:「威爾遜說他要組一個內閣,假如我願意接受擔任財政部長的話,他將非常高興。
  他做事的方式很令人愉快,他製造了一種印象,使我覺得,我接受了這份榮耀的話,就是幫了他的大忙。」
  不幸的是,威爾遜沒有經常遵行這個方法。假如他總是這樣的,歷史就可能改寫。例如,威爾遜倡議成立國際聯盟,並沒有使國會和共和黨高興。威爾遜拒絕帶共和黨領袖去參加和平會議,相反的,他從自己的黨內帶了些默默無聞的人同去。他駁斥共和黨說,參加國際聯盟是他的而不是共和黨的主意,而且拒絕讓他們也插上一腳。他這樣粗魯地處理人際關係的結果是,毀掉了自己的政治生涯,破壞了自己的健康,縮短了壽命,使美國不參加國聯,改變了世界的歷史。
  政治家並不是唯一用這個方法的人。印地安那州的戴爾佛瑞,也是用鼓勵的方式讓他的孩子自願去做他分配的家務。
  卡耐基說,他知道一位先生,經常必須拒絕來自朋友、請求者的演說邀請,但他做得很技巧,使被拒的人感到滿意。他是怎麼做的?他不僅僅是告訴人家他很忙,或是很這個很那個,而是在謝謝人家的邀請和因無法接受而感到抱歉之後,還推薦一位代替者。換句話說,他不讓別人有時間去考慮受到拒絕的不快,他立刻把這個人的思想,導向那位能去演講的人。
  韓特·舒密特,在西德參加卡耐基的課程,他提到這樣一件事:有位僱員經常在食品店忘了把價格牌擺在各種物品前面,這使得顧客都搞不清價格,並頻頻抱怨這件事。提醒她,勸告她,跟她談都沒什麼用。最後,舒密特先生把她請進辦公室,跟她談了請她負責全店的標價牌事宜,這馬上使得她的態度完全改變,從那時起,她就非常負責地做她的價格牌監督了。
  這樣做也許有人會認為幼稚,而且這也是人們批評拿破侖的話。當他定制了榮譽勳章,頒發了一萬五千個給他的部下,又把十八個將軍升為「法國元帥」,以及稱他的軍隊為「無敵陸軍」的時候,有人批評拿破侖用「玩具」捉弄擺佈飽受戰爭洗禮的老兵,而拿破侖答道:「人就是被玩具所統領的。」
  這個「賦予名號頭銜」的政策,能為拿破侖所用,當然也能為你所用。卡耐基說道,例如,他的一位朋友恩尼斯特·傑安特,住在紐約史卡斯達爾,她因一群男孩踏過她的草地,損毀了她的草地而煩惱。她嘗試過斥責、哄騙,但兩者都沒用。於是她試著給那群孩子中最壞的一個起名號,給他一個權威感。她命他做她的「探長」,由他負責驅逐所有入侵草地者,這就解決了她的問題。她的「探長」在後院燃起了一堆火,燒了一塊烙鐵,並威脅其他的孩子,別踏進草地,否則他就要給他烙上一記。
  卡耐基告誡,一位優秀的領導者,應該把下列大綱記在心中,當需要去改變人的態度或舉止時:
  1、要誠懇,別答應你無法兌現的事,忘掉自己的利益,專心為別人的利益著想。
  2、要確切地知道你希望別人做什麼。
  3、替別人設想。問你自己,別人真正要的是什麼。
  4、估量一下別人若照你的建議去做,利益何在。
  5、把這些利益與他的需要配合一下。
  6、當你提出你的要求時,要讓別人感覺,他將會因此而獲益。例如,我們可以這麼說:「約翰,明天有客人要來,我希望倉房看起來乾淨,所以,把它打掃一下,把貨品好好堆放在架上,櫃台擦乾淨。」或者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要求他做這件事,並讓他知道他能擁有的利益:「約翰,我有一個工作必須馬上完成。假如現在做了,待會就不用做了。我明天要帶一些客人來,參觀我們的設備,我想帶他們參觀倉房,但那兒很髒,假如你能掃一掃,把貨品堆上架子,並擦擦櫃台,這樣我們看起來就有效率多了,而你也為公司良好的印象盡了一份力。」
  約翰會去做你所提出的建議嗎?可能不會很快樂,但假如你不說利益所在,他會更不快樂。假定你知道約翰以倉房的清潔為榮,並對公司的形象有興趣,他會更合作的。這樣做也能讓約翰知道,這件工作是一定要做的,他現在做了,待會就不用做了。
  假如你以為你運用這些方法時所得到的結果都是愉快的,那可就太無知了。但大多數人的經驗顯示,你若用這個方式,比你不用這些原則,更能改變人的態度。假如你只增加了百分之十的成功,那你就比原來增多了百分之十的領導效率——這就是你的利益。
  人們多半會依你的希望去做,假如你遵守下列規則:
  「讓別人樂意去做你所建議的事。」
  世界著名的心理學家史京納以他的試驗證明,在學習方面,一隻有良好行為就得到獎勵的動物,要比一隻因行為不良就受到處罰的動物學得快得多,而且更能夠記住它所學的。
  進一步研究顯示,人類也有同樣的情形。我們用批評的方式,並不能夠使別人產生永久的改變,反而常常會引起憤恨。
  另一位偉大的心理學家席萊說:「我們極希望獲得別人的讚揚,同樣的,我們也極為害怕別人的指責。」
  批評所引起的憤恨,常常會降低員工、家人以及朋友的士氣和情感,而所指責的狀況仍然沒有獲得改善。
  奧克拉荷馬州恩尼德市的江士頓,是一家工程公司的安全協調員。他的職責之一是監督在工地工作的員工戴上安全帽。他說以前他一碰到沒有戴安全帽的人,就官腔官調地告訴他們,要他們必須遵守公司的規定。員工雖然接受了他的糾正,卻滿肚子不高興,常常在他離開以後,又把安全帽拿下來。
  他決定採取另一種方式。下一次他發現有人不戴安全帽的時候,他就問他們是不是安全帽戴起來不舒服,或者有什麼不適合的地方。然後他以令人愉快的聲調提醒他們,戴安全帽的目的是在保護他們不受到傷害,建議他們工作的時候一定要戴安全帽。結果是遵守規定戴安全帽的人愈來愈多,而且沒有造成憤恨或情緒上的不滿。
  提奧多·羅斯福和塔虎脫總統之間發生過著名爭論——
  那次爭論分裂了共和黨,使威爾遜進入白宮,寫下了世界大戰的輝煌之頁。當羅斯福於1908年步出白宮的時候,他讓塔虎脫當上總統,然後到非洲去獵獅子。等他回來的時候,卻大發雷霆。他斥責塔虎脫的保守主義,有意為自己弄到第二任的提名,於是組成了雄麋黨,結果把共和黨弄垮了。接著的大選結果,塔虎脫和共和黨僅得到兩州的選票——維蒙州和猶他州。這是共和黨的空前慘敗。
  羅斯福責怪塔虎脫,但塔虎脫總統有沒有責怪他自己呢?
  當然沒有。塔虎脫說:「我看不出我怎樣做,才能跟我以前所做的有所不同。」
  要怪誰呢?羅斯福或塔虎脫?卡耐基聲言他不知道,而且也不管。但卡耐基卻看出了問題的另一方面:所有羅斯福的批評,都無法使塔虎脫承認自己錯了。結果只使塔虎脫竭力為自己辯護,眼中帶淚反覆地說:「我看不出我怎樣做,才能跟我以前所做的有所不同。」
  再拿「茶壺蓋油田」舞弊案來說吧。報界對此案抨擊了好多年,結果把整個國家弄得一蹶不振。在這一代人的記憶裡,美國的政治界還沒有發生過這一類的事情。那樁醜聞的實情是這樣的:哈定總統的內政部人長亞勃·佛爾受權主掌政府在艾爾克山丘和茶壺蓋地區油田的出租事宜——那些油田是保留給海軍未來使用的。佛爾部長有沒有讓別人公開投標?沒有。他乾脆把那份利益頗豐的合同交給他的朋友艾德華·杜韓尼。而杜韓尼怎麼做呢?他給了佛爾部長十萬美金「貸款」。此後,佛爾部長命令美國海軍進入該區,騙走了那些對手,免得周圍的油井汲走了艾爾克山丘的原油。那些對手,在槍頭刀尖之下被趕後,衝進了法院,揭發了十萬美元茶壺蓋油田舞弊案。結果鬧得沸沸揚揚,毀了哈定總統的執政,激起全國的公憤,要弄垮共和黨,而且使佛爾落入鐵窗。
  佛爾被斥罵得狗血淋頭——還沒有一個公務員被斥責得如此淒慘。但他一點也沒有反悔!好多年之後,胡佛在一次公開演講中,暗示哈定總統之死是由於一個朋友出賣他,令他焦心和憂慮過度。而當佛爾太太聽到這段話時,從椅子裡跳起來,淚流滿面,雙手緊握拳頭,尖聲叫道:「什麼!哈定被佛爾出賣了?絕沒有!我先生從來沒有出賣過任何人,整屋子的黃金都無法使我先生起歹念。他才應該是被出賣帶上刑場,釘上十字架的人。」
  在這裡,人性表現出來了,做錯事的人只會責怪別人,而不會責怪自己,我們都是如此。因此當你我明天很想批評別人的時候,我們要明白,批評就像家鴿,它們總會回來的。我們要明白,我們準備糾正和指責的人,可能會為自己辯護,反過來譴責我們;或者,像文雅的塔虎脫那樣,他會說:「我看不出我怎樣做,才能跟我以前所做的有所不同。」
  1865年4月15日,林肯奄奄一息地躺在福特戲院正對面一家廉價客棧的臥房裡,有人在戲院槍殺了他。林肯那瘦長的身子斜躺在那張對他來說嫌短的床上。床的上方,掛著一張羅莎波南的名畫「馬市」的廉價複製品,還有一盞煤氣燈發出慘淡的黃暈。
  當林肯奄奄一息地躺著時,戰爭部長史丹頓說,「這裡躺著的是人間有史以來最完美的元首。」
  林肯做人處世的成功秘訣是什麼?卡耐基對林肯的一生研究了十年,而且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寫作和潤飾了一本名叫《人性的光輝》的書。他相信他已經盡了人類的一切可能,對林肯的個性和家居生活,做了詳細和透徹的研究。對林肯跟別人的相處之道,卡耐基更做過特別的研究。他是否喜歡批評別人?是的。當他年輕的時候,在印第安納州的鴿溪谷,他不只是批評,還寫信作詩挖苦別人,把那些信件丟在一定會被別人發現的路上。其中有一封信所引起的反感,持續了一輩子。
  林肯在伊州春田鎮執行律師業務的時候,甚至投書給報社,公開攻擊他的對手。
  1842年秋天,他取笑了一位自負而好鬥的名叫詹姆斯·史爾茲的愛爾蘭人。林肯在春田時報刊出一封未署名的信,譏諷了他一番,令鎮上的人都捧腹大笑。史爾茲是個敏感而驕傲的人,氣得怒火中燒。他查出寫那封信的人是誰,跳上馬,去找林肯,跟他提出決鬥。林肯不想跟他鬥,他反對決鬥;但是為了臉面又不得不決鬥。對方給他選擇武器的自由,因為他的雙臂很長,他就選擇騎兵的長劍,並跟一名西點軍校的畢業生學習舞劍。決鬥的那一天,他和史爾茲在密西西比河的一個沙灘碰頭,準備決鬥至死為止。但是,在最後一分鐘,他們的助手阻止了這場決鬥。
  這是林肯一生中最恐怖的私人事件。在做人的藝術方面,他學到了無價的一課。他從此再沒有寫過一封侮辱人的信件,他不再取笑任何人了。從那時候起,他幾乎沒有為任何事批評過任何人。
  提奧多·羅斯福總統說,他當總統時,若碰到了棘手的問題,他常往後一靠,抬頭望望掛在他白宮辦公室牆上的那張林肯的巨幅畫像,問他自己,「如果林肯在我這種情況下,他將怎麼做?他將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當下次我們很想把別人「罵得狗血淋頭」時,就從口袋中掏出一張五塊錢的美鈔,看看鈔票上林肯的畫像,而且問:
  「如果林肯碰到這個問題,他將如何處置?」
  馬克吐溫常常會大發脾氣,寫的信火氣之大足以把信紙燒焦。例如,有一次他寫一封信給反對他的人說,「給你的東西應該是死亡埋葬許可書。你只要開口,我一定會協助你弄到這份許可書。」又有一次,他寫信給一位編輯,談到一名校對企圖「改進我的拼字和標點」。他以命令的口氣寫著:「此後這方面的情形必須遵照我的底稿去做,並且要教那個校對把他的建議留在他那已經腐朽了的腦子裡面。」
  寫這些可以刺痛別人的信,很讓馬克吐溫感到痛快。這樣做,他的氣出了,而這些信件也沒有引起任何不好的反應,因為他的太太已經悄悄地把這些信拿了出來,沒有付郵,這些信根本就沒有寄出去。
  你是否想勸某人改掉一些壞習慣呢?卡耐基認為這很好,他非常贊成。但為何不從你自己開始呢?從一個純粹自私的觀點來說,這比有意改進別人獲益更多,而且所冒的風險也少很多。
  白朗寧說:「如果一個人先從自己的內心開始奮鬥,他就是個有價值的人。」要革除你自己所有的缺點也許必須到聖誕節才辦得到。那時候你就可以在假期裡好好休息一番,再利用元旦規勸和批評別人。
  卡耐基強調,要先把自己修煉得十全十美,然後才能規勸別人。
  「不要抱怨鄰人屋頂上的雪,當你自己門口髒兮兮的時候。」
  卡耐基回憶說:「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極想表現一番。我寫了一封信給作家裡察哈丁·戴維斯,他一度在美國文壇上紅得發紫。我當時正著手寫一篇有關作家們的雜誌文章;我請戴維斯告訴我他的寫作方式。在這之前幾星期,我曾收到一封來信,信末寫著:『口述信,未讀過。』「我覺得棒極了。我覺得寫那封信的人,一定很了不起、很忙碌、很重要。我一點也不忙碌;但是我急於向裡察哈丁·戴維斯表現一番,因此我就在短箋的結尾,以這些字句作為結語:『口述信,未讀過。』「他根本就不看我的信,只把信退還給我,並在尾端草草地寫下:『你的禮貌真是沒有禮貌。』沒錯,我是做錯了,也許我是咎由自取。但身為一個凡人,我不以為然。我不以為然的感受是如此深刻。當我在十年之後得知裡察哈丁·戴維斯的死訊時,我的心中仍然想著他那次對我的傷害。」
  卡耐基告誡道:「如果你我明天要造成一種歷經數十年、直到死亡才能消失的反感,只要輕輕吐出一句惡毒的評語就得了——不論你多麼肯定自己那樣做是理所當然。」
  所以,卡耐基認為,跟別人相處的時候,我們要記住,和我們來往的不是邏輯的人物,和我們來往的是充滿感情的人物,是充滿偏見、驕傲和虛榮的人物。
  刻薄的批評,使得敏感的湯瑪斯·哈代——他是曾使英國文學豐富的最佳作家之一,永遠放棄了小說寫作;批評使得英國詩人湯瑪斯·查特登走向自殺。
  班傑明·富蘭克林年輕的時候手腕不夠,後來跟人相處變得如此圓滑,如此幹練,結果被任命為美國駐法大使。他成功的秘密是:「我不說任何人的壞話,」他說,「……我只說我所知道的每一個人的長處。」
  要瞭解和諒解別人,就需要個性和自制。
  「一個偉大的人,」卡萊爾說,「以他待小人物的方式,來表達他的偉大。」
  包布·胡佛是一位著名的試飛員,並且常常在航空展覽中表演飛行。一天,他在聖地牙哥航空展覽中表演完畢後飛回洛杉磯。正如《飛行》雜誌所描寫的,在空中三百尺的高度,兩具引擎突然熄火。由於他熟練的技術,他操縱了飛機著陸,但是飛機嚴重損壞,所幸的是沒有人受傷。
  在迫降之後,胡佛的第一個行動是檢查飛機的燃料。正如他所預料的,他所駕駛的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的螺旋槳飛機,居然裝的是噴氣機燃料而不是汽油。
  回到機場以後,他要求見見為他保養飛機的機械師,那位年輕的機械師為所犯的錯誤而極為難過。當胡佛走向他的時候,他正淚流滿面。他造成了一架非常昂貴的飛機的損失,差一點還使得三個人失去了生命。
  你可以想像胡佛必然大為震怒,並且預料這位極有榮譽心、事事要求精確的飛行員必然會痛責機械師的疏忽。但是,胡佛並沒有責罵那位機械師,甚至於沒有批評他。相反的,他用手臂抱住那個機械師的肩膀,對他說:「為了顯示我相信你不會再犯錯誤,我要你明天再為我保養飛機。」
  卡耐基看到,父母普遍會動不動就批評他們的孩子。卡耐基認為,孩子並不是不可以批評,但是,卡耐基說:「在你批評孩子之前,請讀一讀美國新聞報導的典型文章之一《不體貼的父親》。」這篇文章首先登在《家庭紀事》雜誌的社論欄中。
  《不體貼的父親》是篇小品文——因一時內心的感覺而寫出來的——卻打動了很多讀者,引起人們心弦的共鳴,以致成為被大家最喜歡讀並一再轉載的文章。自從這篇文章第一次刊載出來以後,《不體貼的父親》的作者李文斯登·勞奈德寫道:「全美國成百上千的雜誌和報紙都轉載過,在外國也有著差不多同樣的情形。我自己就同意過成千上萬的人,讓他們在學校、在教堂以及在演講台上宣讀這篇文章。它還在無數的機會和節目中廣播出去。奇特的是,大學刊物登載它,中學刊物也登載它。有的時候一篇小文章卻神奇地透達人心。這一篇小文章確實也產生了同樣的效果。」
  這篇文章的啟示是,我們不要責怪別人,我們要試著瞭解他們,我們要試著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那樣做。這比批評更有益處,也更有意義得多;而這也孕育了同情、容忍,以及仁慈。「全然瞭解,就是全然寬恕。」
  卡耐基的處世藝術的確很特殊。他首先要求人們先深入到自己的內心,先發現自己身上存在的缺點,然後才能指出他人的錯誤和不足,使別人能心悅誠服地接受。這種處世方法,我們也不妨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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