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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特洛伊(Troy)考古史上的永恆傳奇


   謝裡曼和特洛伊城的故事,是考古史上偉大傳奇中最為動人心弦的一個,曾有史學家評價:特洛伊城的發現,其意義和價值並不遜色於哥倫布發現美洲大陸。

  沒想到我會親眼目睹荷馬筆下的這座不朽城市。

                           ——亨利·謝裡曼

  19世紀末,考古學正式作為一門學科展現在世人面前。在歐洲、亞洲、非洲、南北美洲,古物研究家們著手對古老的文化遺址進行考察;而急於尋寶的人們將更多的地下城市、家族墓穴翻了出來。雖然考古學家出土了不少有巨大藝術和歷史價值的文物,但是在他們中間,沒有任何人真正找到大多數人稱之為「寶藏」的東西。堆滿黃金的埃及圖坦卡門墓的發現,也是後來幾年的事。在這之前,沒有任何考古學家發現過這樣多的黃金。然而,在1873年5月,考古學家們突然深深感到一種閃閃發光的尋寶魅力的衝擊:亨利·謝裡曼,這位德國考古學家,發現了古城特洛伊遺址上所埋藏的無法估價的大量黃金。

  從此,謝裡曼和特洛伊的故事便成了考古學偉大傳奇中的一個,故事的內容動人心弦!謝裡曼,熱情奔放,自修考古學,憑個人奮鬥從困境中崛起。他對自己的理想堅信不移,即使學術界告訴他是錯的,他深信古希臘吟遊盲詩人筆下的古老史詩裡蘊藏著尋寶線索;而且他堅信,雖然寶藏深埋,但為了科學,他必須拚命將它掘出。當然,家喻戶曉的傳奇故事也不能表達全部真相,涉及到特洛伊和謝裡曼的傳奇,亦沒有一個能完全體現其本來面目。

  很少有故事能像「特洛伊戰爭」的傳奇故事那樣流傳至今!公元前8世紀,希臘詩人荷馬寫下了兩大史詩:《伊裡亞特》與《奧德賽》。這兩大史詩所描繪的事情可能比詩中所寫的時間早500年,即發生在公元前13世紀。《伊裡亞特》講述了特洛伊王子帕羅斯是怎樣誘拐海倫——這位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希臘斯巴達國王梅內萊厄斯的妻子;怎樣帶她穿越愛琴海而到達特洛伊;梅內萊厄斯的兄弟阿伽門農是怎樣集合希臘軍隊進行復仇(其中包括勇猛武士阿基裡斯);怎樣率領這支軍隊到達特洛伊;希臘軍隊怎樣圍城、攻城,而特洛伊末代國王普裡阿摩斯怎樣奮力悍衛他的國家,守城達10年之久。《伊裡亞特》以殘酷的戰鬥場面結尾。這場戰鬥發生在特洛伊城外,在阿基裡斯與特洛伊主將赫克特之間交鋒。《奧德賽》中的故事,講的是一小隊希臘士兵是怎樣隱藏在大木馬裡而最終佔領了特洛伊;毫無警惕的特洛伊人竟然用車把這匹大木馬推進自己的城內,希臘士兵跳出木馬,奪取了特洛伊城。

  在古希臘文明的全盛時期(公元前700年∼前200年),特洛伊戰爭被視為希臘人早期的一段歷史,阿契裡斯和阿側門農都是古希臘文化中的英雄,特洛伊也被譽為古希臘人獲得輝煌勝利的地方。據說,亞歷山大大帝在公元前334年進軍攻打波斯人的途中,在特洛伊城作短暫停留,為曾經幫助希臘人戰勝特洛伊人的神靈獻祭。像他那個時代的其他人一樣,亞歷山大大帝把荷馬史詩中的每一個故事情節都視為史實。至於荷馬,傳說他是一位古希臘的吟遊盲詩人,是位富於靈感的編年史家。後來,當羅馬人興起而統治了地中海沿岸國家時。他們對特洛伊故事十分感興趣,他們稱特洛伊為伊爾昂,還興建了一個叫新伊利昂的城市(新特洛伊),該城位於小亞細亞西北部他們所認為的古特洛伊所在地,也就是現在的土耳其境內。然而在公元6世紀時,羅馬人已經離開了小亞細亞,這座城市就已經廢棄不用了;所以迄今為止,沒有人能確切知道特洛伊在當時究竟位於何處。

  到了19世紀,特洛伊和特洛伊戰爭不再被認為是歷史;它們被視為模糊不清的神話或傳奇。《伊裡亞特》和《奧德賽》雖然仍被視為文學的初期經典之作,但是沒有西方人真正相信它們是真實的了。學者們甚至開始懷疑有沒有荷馬這個人。他們推測這些詩不是出自一位詩人之手,而是許多詩人的共同之作;在漫長的歲月裡,這麼多位詩人將這些詩不斷加以潤色,並系統地記錄下來,並以故事形式代代相傳。歷史學家只能將古希臘文明追溯到公元前8世紀。在那之前,愛琴海周圍的土地似乎是居在著貧困、不識字的農民。這就是說,在模糊不清的史前時期,根本沒有荷馬史詩中的繁華城市和掌管著大權的國王。在1822年,這種看法十分流行;也就是在這一年,考古學家謝裡曼在德國出生。

  謝裡曼的童年生活令人傷感,這從他所作的一幅充滿憂鬱的畫中可以看出。毫無疑問,他的幼年時代不幸福。他的父親是本堂牧師,因有酗酒、通姦、侵吞財產等惡習而被教堂開除。不過,謝裡曼的哥哥卻是一位有教養的人,他對文學和歷史有著極大興趣。他把一本書送給當時只有7歲的謝裡曼閱讀。這本書講的就是特洛伊戰爭的故事,其中一幅插圖是大火中的特洛伊城門。謝裡曼在他的自傳中說道,這本書在他幼小的心靈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他歎為觀止;認為特洛伊一定是真的;並發誓在長大後,一定要找到它!這樣一個為傳奇所吸引並信以為真的小孩,這樣一個發誓要找到特洛伊這個傳奇中城市的小孩,形象是多麼感人至深啊!但是,最近有幾位學者對謝裡曼的故事卻投以懷疑的目光。他們認為,故事中有多處與事實不符;因而推想,這不過是謝裡曼本人編造的故事,是他童年時的一種妄想,正是這種妄想迫使他非要找到這個充滿了傳奇色彩的特洛伊城不可。

  謝裡曼家境貧寒。14歲的他輟學當重工,19歲在開往南美的輪船上當勤雜工。後來這隻船在一次風暴中沉入北海,謝裡曼僥倖抓住一隻浮在水上的木桶,才得以生還。之後,他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家商務公司當職員,沒想到,這工作竟使他「時來運轉」!用他那善於計算的頭腦和自學語言的天賦,謝裡曼很快被提升為公司經理。隨後,他被派往俄國。在那裡,他作原材料貿易,為自己攢了不少錢,1850年,他去了加利福尼亞。那時的加利福尼亞正是淘金的熱點。他買賣砂金,賺了將近50萬美金。一回到莫斯科,他就娶了一位俄國姑娘,但這次婚姻不令人滿意;19世紀60年代,他離開俄國,把妻子留在了那裡。

  謝裡曼不停地掙錢。他投資房地產,在俄國克裡米亞戰爭和美國南北戰爭期間,做軍火生意,從而獲得巨額利渴。1868年,他到了希臘和小亞細亞。第一次踏上荷馬史詩中的這片土地,他興奮已極。他決定不再做生意,他要奮力去發現這傳奇中的特洛伊城!他在書中寫道:「的確,我喜歡錢;但是,錢這東西只能作為我實現一生偉大理想的工具。」

  他的「嚮導」不是別人,正是史詩作者荷馬!他已經把《伊裡亞特》和《奧德賽》看成歷史,而不是單純的文學詩詞。謝裡曼是如此為荷馬的魁力所傾倒,以致於當他參觀伊薩卡島時還以為他真的回到了那個年代。伊薩卡島是希臘的一個島,《奧德賽》中的主人公奧德修斯和他的妻子珀涅羅珀傳說就住在那裡。謝裡曼這樣寫道:「每座山、每塊石、每條河、每一個橄欖園都使我想起荷馬,我發現我猛地一躍,飛越過了幾百年,進入具有古希臘騎士風格的閃光年代,」他僱用了四個民工,在傳說曾經是奧德賽宮殿的遺址上動工發掘。當民工挖出兩個裝滿灰末的罐子時,謝裡曼心中大喜;他在想:這是不是奧德賽和珀涅羅珀的骨灰呢?!他想馬上找到證據以驗證荷馬史詩的準確性,於是他趕到了土耳其愛琴海的另一邊。

  土耳其西北部的兩個遺址早已和特洛伊傳奇有著神話般的聯繫,這就是名叫布納巴西的村落和稱為西沙裡克的小山。謝裡曼手捧著荷馬史詩,在這兩個遺址上進行著他的考察,他認定西沙裡克小山更加符合他在《伊裡亞特》史詩中所找到的特洛伊城的位置。雖然在這之前,有幾個人推測過:西沙裡克小山是遺失特洛伊城的位置;但是只有此時此地,謝裡曼才相信了他們的說法。

  在動工發掘西沙裡克遺址前,謝裡曼需要獲得土耳其政府的准許。他清楚地知道,當時美國人要比德國人和俄國人更容易獲得土耳其政府頒發的許可證,於是他在美國印第安納州的印第安納波裡度過了1869年,以便取得美國公民的身份。謝裡曼在美國的逗留也使他很快與他的俄國妻子離了婚,他想再娶。當時他已經是如此醉心於古希臘文化和歷史以至於認為只有希臘女人才適合於他。他開始請朋友為他介紹。他提醒這些朋友:「她必須對荷馬充滿熱情。」最後47歲的謝裡曼選中了其中的一個。她叫索菲亞·英格斯托門羅斯,17歲。兩人很快結了婚。使許多熟悉他的人感到吃驚的是,這次婚姻十分美滿,充滿無限真愛。

  1870年,謝裡曼回到西沙裡克。他仍然沒有獲得土耳其政府的准許證,但他還是開始挖掘這座小山了。在土耳其當局勒令他停止非法開掘之前的兩星期,謝裡曼挖出了一段石牆,他懷著激動的心情寫道:「這石牆有6英尺厚,建築得牢固極了!」他堅信,這就是荷馬在史詩中描寫的特洛伊城牆!

  最後,謝裡曼還是獲得了土耳其政府的准許,他在1871年正式動工開掘,他渴望發現特洛伊的心情可以說到了瘋狂程度!他的發掘方法有些魯莽與妄動,他不是將這座50英尺高的小山從上向下一層一層地開掘。用認真的考古學家的話來說,就是要用標準的傳統開掘方法,小心翼翼地尋找一件件文物。謝裡曼僱用了120名民工,命令他們盡量挖寬,挖深,從小山的這一端挖到那一端,挖出了一道130英尺長的坑,簡直像是把蛋糕一下從中間切開,看看裡邊夾的是什麼心子。有人這樣譏諷道:「他簡直是在挖蘇伊士運河,哪裡像是在考古現場發掘!」

  謝裡曼之前發現的石牆只是這塊「蛋糕」的第一層皮。使謝裡曼感到大感吃驚的是,他發現的不僅僅是特洛伊,而是埋在下面的一大片城市。一層一層的廢墟一個壓一個,一共有45英尺深!每一層代表著一個城市——一個在前一個廢墟基礎上建造的城市。各層之間又有多層泥土相隔。有幾層灰末顯示,其中部分城市曾被大火夷為平地。謝裡曼對上面幾層,不太感興趣,因為他認為真正的特洛伊,即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應該是在最下面或靠近最下面的地層。所以,使後來的考古學家深感遺憾的是:謝裡曼支使他的民工殘忍無情地用大車拖走了成千上萬立方碼的泥土和石頭,使這座遺址小丘上面幾層具有考古實證價值的地層,在他大刀闊斧向底層魯莽發掘下丟掉了!正如謝裡曼自己所說的:「我的目的是掘出特洛伊,我估計它是較低地層遺址中的一個,我不得不破壞而放棄較上面的地層中許多有趣的遺址。」他的魯莽與妄動使當時的一些學者十分不滿,稱他是「特洛伊第二個破壞者。」

  1873年,謝裡曼對荷馬史詩準確性的深信己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的民工在接近小丘遺址的底層挖出了石鋪路面、大號陶罐。同年5月,他們又挖到一棟大型建築物遺址。謝裡曼堅信,他已經找到「特洛伊的最後一位國王的宮殿遺址。荷馬在史詩中把這位國王叫做普裡阿摩斯,所有古典著作也是這樣稱呼他的。」這次大規模發掘的高峰一直持續到5月底,此時的謝裡曼已經發掘出了考古學家所能發現的最不平凡的遺址之一:普裡阿摩斯國王的黃金寶藏!

  根據謝裡曼的記載,當他挖到「普裡阿摩斯國王宮殿」的基石時,他突然看見在黑暗之處有道道金子的閃光。為了不讓民工看見,他匆匆叫他們收了工,他不想讓他們把發現黃金的事上報給當局;因為根據許可證的要求,發掘者應將所發現東西的一半上繳土耳其政府。但是,謝裡曼決意要把所尋到的所有文物上繳給希臘政府,因為他已經把希臘看成了他的家,民工一走,謝裡曼就拚命挖金子;此時他已不顧頭上搖搖欲墜的石磚快要砸下來的危險。他發現大量黃金飾物一個緊挨一個存放著,好像它們之前是放在木箱裡,而木箱隨後又腐爛掉了。傳說索菲亞·謝裡曼用她的紅披肩,從這裡把寶藏偷運走。後來,在坑的頂部的一個小室裡,他發現了許多金、銀器皿,還有一些銀錠和工具。但是,最令人矚目的還是黃金珠寶飾物,包括3件頭飾,60只耳環、6只手鐲。近9000顆黃金珠子(謝裡曼後來用這些珠子打成一條異常珍貴的金項鏈),這是當時考古學上最有價值的發現。謝裡曼家族成功地把這些珍主運出了土耳其,運到了希臘,再由索菲亞的親戚把它們藏在花園和貨棚裡,直到1874年謝裡曼準備將此事公諸於世。

  謝裡曼發現的公開,頓時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土耳其政府極其憤怒地要求歸還這批藏寶;全世界的考古學家瑟學者強烈要求展覽這個稀世發現;在普通人心目中,謝裡曼這位尋寶人一夜間成了大英雄。然而,普裡阿摩斯寶藏卻給謝裡曼帶來了麻煩。他沒有向土耳其道歉,沒有請他們原諒他沒有履行給土耳其「一半」的諾言。因為在那個時期,歐洲的考古學家也在埃及與近東大肆掠奪地下寶藏,這已成了一種司空見慣的作法。許多考古學家還因這樣做成了百萬富翁而沾沾自喜。但是令謝裡曼感到失望的是,希臘政府在土耳其人壓力下,拒絕接受這批藏寶。最後,謝裡曼只有把它們送到德國,存放在柏林一家國立博物館中。土耳其政府發誓要找他算賬,他也不想受到嚴厲懲罰,因而賠償了土耳其政府要求得到的五倍罰金。

  普裡阿摩斯藏寶的命運已成為現代考古學的最大秘密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的藝術珍寶(包括特洛伊的黃金寶藏)被統統打包,藏進了地下碉堡,以避不測。在大戰結束的一片混亂中,取勝的俄國和美國軍隊佔領了德國,許多珍藏品便不翼而飛。名畫、古書、珠寶飾物、古董,以及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不是被士兵搶走,就是作為獲勝方的戰利品而被沒收。具有諷刺間臆的是,許多珍寶也以同樣方式被某些德國人所佔有。至此,特洛伊的黃金寶藏再也看不見了!歷史學家們哀歎這樣的損失,怕的是這批稀世文物是不是已經被熔鑄成了金錠,現在所剩下的只不過是些文字的描述和殘缺的照片了,包括那幅給人以強烈震撼的索菲亞·謝裡曼的照片,在這幅照片中,可以看到索菲亞戴的是古代王國特洛伊的公主曾經佩戴過的頭飾、耳環與珠寶。

  不但藏寶不翼而飛,現代考古學們甚至開始懷疑謝裡曼所描述的尋寶經過是否真實,第一點受到置疑是索菲亞用紅色披肩偷偷運走藏寶的具有傳奇色彩的說法,細心研究謝裡曼的文章,會發現索菲亞當時並未在發掘這些藏寶的西沙裡克小山。而且,謝裡曼的各種記錄和對藏寶的描述也有相互矛盾的地方。因而一些學者認為這批藏寶並非一次發掘,謝裡曼本人也這樣提到過。這些學者暗示,是謝裡曼把遺址不同層次和位置所發掘出的許多較小的藏寶,在日後彙集在一起,當作「普裡阿摩斯寶藏」宣佈,以便更強烈地渲染這次稀世考古發現的轟動效應。

  至於謝裡曼是「如何」與「何時」發現這批藏寶的細節可能望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但這批藏寶的歸宿之謎已經揭開。「曾在俄國看到特洛伊的黃金寶藏」的傳言,在1993年得到證實,因為此時俄國政府宣佈:謝裡曼所發掘的藏寶在大戰後就轉移到了莫斯科。由於土耳其、希臘、德國、俄國在這批藏寶的所有權上展開了激烈爭論,所以謝裡曼所發掘的珍寶在1996年才在莫斯科展出。這是藏寶出土半個多世紀後第一次公開亮相。至於所有權的談判還得拖上幾年;但世界各地的考古學家們希望,這批無價的、獨一無二的藝術珍藏能盡快重見天日,以供學者們深入研究。

  特洛伊黃金寶藏的發現,雖然舉世矚目,但也僅僅是謝裡曼考古生涯中的一個片段。他一直在指導西沙裡克的發掘,直到1890年去世。19世紀70年代中期,他還開掘了一個稱為邁錫尼的古希臘遺址——傳說是征服特洛伊的希臘聯軍統帥阿伽農國王的故鄉。在那裡,謝裡曼發現了又一個,甚至是更有價值的寶藏——「皇家墓地」,其中有金飾點綴的遺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許許多多的遺骸!其中一個男性骷髏還戴著一付黃金面罩。謝裡曼帶著自豪而又敬畏的心情寫道:「我凝視著阿伽門農的那張臉,許久!許久!」

  現在看來:謝裡曼是錯認了阿伽門農。在邁錫尼發現的墓地可追溯到公元前1600年。而如果確有阿伽門農這位國王,則他所處的年代要遠遠靠後,即特洛伊戰爭年代,大約公元前1250年前後。然而,謝裡曼在邁錫尼的發現卻是古希臘文明興起之前數世紀頂峰文化的首例確切證據。正如學者們在讚揚謝裡曼考古發掘時所指出的那樣:邁錫尼文化從大約公元前1600年至1050年,一直主宰著愛琴海地區,公元前14世紀和13世紀,在邁錫尼人的全盛時期,他們居住和往來貿易的足跡遍及希臘、克里特、愛琴海諸島、土耳其沿岸,以及意大利南部。大約公元前11世紀,邁錫尼帝國瓦解。當地人與來自北方的部落混合而建立了希臘文明,在8世紀時,處於全盛時期。古希臘的語言、文學和宗教保存了邁錫尼文化的許多成分,包括關於戰爭和國王的傳奇,這些都成為特洛伊戰爭傳奇故事的素材。

  謝裡曼也誤認了特洛伊。「普裡阿摩斯主藏」發掘的地層,據現代考古學家推斷,形成於公元前2500年至前2200年;這比傳奇中的特洛伊戰爭年代要早1000年。匆匆忙忙一下挖到遺址的最底層——謝裡曼認為的特洛伊所在地——勢必大大超過了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的真正所在地層。這可真是太傻了!

  推算各地層所屬年代的主要權威,是威廉·多樸菲爾德,他在1882年被謝裡曼僱用來監督發掘工程進展。據他斷言:從最下層的最古老的特洛伊Ⅰ,向上數到最上層的新近地層特洛伊Ⅰ,整個廢墟遺址由9個不同地層構成。其中特洛伊Ⅱ就是謝裡曼認為是荷馬史詩中提到的特洛伊所在的地層。但威廉認為,真正的遺址比謝裡曼在此之前估計的要古老的多;而且,荷馬史詩中早已描述過的特洛伊,即公元前13世紀的特洛伊,會在新近得多的地層,即特洛伊Ⅵ中找到,雖然謝裡曼大為吃驚,但他最後還是接受了威廉耐心收集的證據,認為有這樣的可能性,即他所發現的寶藏可能不屬於普裡阿摩斯國王。在他去世之前,他承認:他所發現的藝術珍品可能比普裡阿摩斯在位的年代要早1000年。

  在謝裡曼去世後,威廉在西沙裡克遺址上繼續探察,並成功定位了特洛伊Ⅵ的部分遺跡。這是謝裡曼的民工尚未破壞掉的部分。

  他發現了一堵大型石牆,找到了特洛伊Ⅵ早已被燒燬的證據。威廉宣告,這才是「真正的」特洛伊。現代考古學家已經證實了他對年代的推算,即:特洛伊Ⅰ可追溯到大約公元前3000年;特洛伊Ⅱ(謝裡曼認為的特洛伊),公元前2500年至前2200年;特洛伊Ⅵ,公元前13世紀(《伊裡亞特》史詩中所描述的年代);特洛伊Ⅷ,亞歷山大大帝在公元前4世紀所來到的這座希臘城市;特洛伊Ⅸ,最上地層,是古羅馬的新特洛伊(新伊利昂)城。

  在西沙裡克工作的下一位考古學家是美國人,名叫卡爾·布勒根。此人在1932年來到這裡。他的發掘方法體現了20世紀新的科學的考古學態度,即:慢慢地、仔細地測量、記錄、照像,然後才搬走所發現的東西。在謝裡曼和威廉所遺留下的,未被發掘過的小丘地區,布勒根獲取了大量關於特洛伊Ⅲ、Ⅳ、Ⅴ的資料;像他的前輩謝裡曼和威廉一樣,他對證實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最感興趣。他把威廉劃分的9個地層進一步分成46層。他斷定:特洛伊Ⅶ地層當中的一層最有可能是傳奇中的特洛伊。

  今日的西沙裡克已經完全不是1870年謝裡曼開始發掘的那個泥土覆蓋的小山丘了,它就像一個採石場,被打成許多的孔洞和壕溝,還有崩破的石牆。遺留下一攤面目全非的城市痕跡。它目前是土耳其的主要文化景觀之一,每年吸引著300,000觀光者來到這裡。觀光者一到這裡就能看到一個三層樓高的大木馬,體現著永恆的荷馬傳奇風格。劇院裡可觀賞演出。此劇院是公元1世紀由羅馬人修建的。當然,重要的科學考察仍在進行。1988年開始的,由一組德國和美國的考古學家所進行的一系列探險,已經找到了可能作為這小山頂四周的防衛邊界的遺跡——一條10英尺寬的壕溝。這條壕溝已深挖到底盤巖,包圍著一大片區域;這暗示該遺址上的一些早期城市可能有考古學家們所估計的5倍大。其他的近期發現有:特洛伊Ⅸ出土的,比真人還大的羅馬大帝哈德裡安的大理石雕像;特洛伊Ⅰ下面的早期定居者的遺跡。考古學家們已經著手對特洛伊的史前遺址進行考察,但迄今為止幾乎沒有任何新的進展。

  在希臘邁錫尼,謝裡曼的第二大發現是這個黃金面具,被稱為「阿枷門農面具」。然而,製作此面具的時間比阿伽門農國王(如真有其人)在位的時間早幾百年。

  新型發掘方法標誌著在特洛伊考古歷史的重大變化。在遺址工作的考古學者第一次不再受荷馬和《伊裡亞特》史詩的擺佈。德國考古學家瑪夫銳德·柯夫曼負責發掘他認為,《伊裡亞特》史詩描述的事件是否曾經發生不太重要。他這樣說道:「我相信,《伊裡亞特》描述了歷史事件的核心:戰爭確實在這個地勢險要的地區不停地發生。……關於是否有帕羅斯和海倫這樣的人物,不是主要的問題。」

  1993年8月8日,考古學家在修復由羅馬人建造的一個劇院時,發現了公元2世紀羅馬大帝哈德裡安的大理石雕像。

  特洛伊無疑是古時一大強國。它位於海岬之上,俯視著歐亞之間的重要貿易通道,即地中海與黑海之間的航道:處於這樣一個貿易與旅遊交叉路口的城市,特洛伊極易捲入戰爭並受到攻擊,這類型的衝突就可能為數世紀的人所記憶,並代代相傳,從而給荷馬的傳奇故事增添了更多渲染力量。與謝裡曼不同的是,今天的考古學家們把特洛伊視為具有悠久而曲折複雜歷史的名城;而不是用來證明文學傳奇的真相。柯夫曼,這位負責發掘工程的德國考古學家作了這樣一個解釋:「我們的遺址發掘工程並非根據《伊裡亞特》史詩進行;而是作為研究史前文明的歷史學家,從令人迷醉的文化『十字路口』開始!」儘管如此,亨利·謝裡曼一定會高興知道:一個關於特洛伊的傳奇至今仍具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一個小時候就醉心於少兒書中具有傳奇色彩的特洛伊圖片的男孩,在長大之後竟然找到了湮沒在數世紀塵土之下,而又充滿著神話傳奇色彩的城市——特洛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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