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熟悉那胳膊,兩隻都熟悉
那上面帶著手鐲,白白的,光光的
(但在燈光下,倒伏著閃亮的金色汗毛)
——T·S·艾略特
衣服是社會的裝飾,而化妝則更近於表現我們個人的希望和恐懼。
——肯尼迪·弗雷澤
在洗滌間裡,你會看到那些沒有化妝的婦女,一襲家常服,一雙拖鞋和卷滿發卷、適於參加總統就職儀式的頭髮。
——約翰·瓦特斯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說:「視覺最終來自於觸覺。」這句話用在人體上再恰當不過了。在一次社交晚會上,新聞記者肯尼迪·弗雷澤曾見到一位女士的手臂上戴著長長的絲質手套,看起來「具有壓路機般的滾圓特質」——那效果看上去光滑而又強韌,是對完美皮膚的一種模仿,但是這種模仿所帶來的美感比起我們見到真實胳膊時所產生的快感就遜色多了。誠如動物學家德斯蒙德樓裡斯所說,完美無暇的皮膚是人之所共求,其次則是有一頭飄逸、健康的好頭髮。
皮膚是人體最具美感的器官,它在身體上分佈得也最廣。在人的腳後跟那兒皮膚最厚,而在眼瞼那兒最薄。它的總重量只有6磅,而分佈面積可達到20平方英尺(按平均數計算)。在它的每一英吋範圍內,分佈有豐富的汗腺、油腺、汗毛、血管和神經末梢——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我們才能打顫、聳肩、流汗、臉紅和抽搐。分佈於皮膚表面的,是克勒丁,它是一種蛋白質,犀牛的角和動物的腳爪都由它組成,人體上的毛髮也不例外——這是我們的特殊皮膚。
皮膚與毛髮,在人健康時是如此的性感和光亮,而在不健康時卻是令人厭惡的。在《論噁心》一文中,威廉·米勒這樣寫道:「找不到語言可用來形容皮膚變壞的時候,事實上那是皮膚的毀滅,其中充滿了醜陋、噁心的東西。感染、瘡毒、皮膚創傷等等,在中世紀的生活中經常可以見到,是麻風病人和梅毒病人社會地位驟然下降的主要原因,而它們在西方社會絕跡,也只是最近才有的事情。」
毛髮是有吸引作用的,但只有長在頭上的時候。我們不願看到一顆病的中心正好長出一根毛來,也不喜歡在女人的下巴上或一杯水裡面看到。據說,約翰·拉斯金在他的婚姻生活中從未達到過高潮。當他發現妻子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是一個希臘式的美女、而是在兩腿之間長滿了汗毛時,他真是嚇壞了。對有些人,毛茸茸的胳肢窩和隱私處的汗毛——它們生長於青春期,並帶著一股異常的氣味——是令人難堪的;而對於另外一些人,它們則令人激動。卡羅琳·蘭姆,英國首相墨爾本勳爵的妻子,在與拜倫勳爵熱烈的情事中,曾鉸下一束陰毛送給拜倫。弗洛伊德認為,我們崇敬陰毛不僅因為它長的樣子和它給人的感覺,而且還因為它的氣味。「腳和汗毛都是氣味強烈的東西,在人的嗅覺變得不愉快和討厭它們之後,它們便上升為了受崇敬的東西。」按照弗洛伊德的說法,真正遭人厭棄的是「戀污癖」。換個方式來說,我們對身體氣味的喜愛,經過了從清洗梳理到講究服飾再到盛行假髮等階段的轉變。皮膚和毛髮觸動著人的視覺、觸覺和嗅覺,也觸動人對這些感覺的記憶,它們的影響是綜合性的、多方面的,同時也是不可替代的。
裸體之軀
德斯蒙德·莫裡斯把人叫做「赤裸的猿猴」,在「193種現存的猿猴中」是惟一沒有毛髮覆蓋的。這樣就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的身體會是光裸的呢?事實上,我們並不是全然赤裸的,在我們成人的身體上生長有500萬根毛髮和與猿猴一樣數量的毛囊。但是我們身上的大部分毛髮都極細,使得我們看起來就像是光裸的一樣。為了保暖,我們從羊身上剪下羊毛和剝取羊皮,也從其他動物身上剝下毛皮,再把皮子製成革做成衣——就是說,我們發明了衣服。我們皮下也有一層厚厚的脂肪,像鯨魚身上的油脂一樣,是用來幫我們抵禦冬天的寒冷的。
我們的製冷系統同樣也很特別。大部分動物熱的時候,就會喘氣,會在沒有毛髮的地方如腳掌下面出一些汗,會抖動身上的毛髮。而人的出汗方式則是全身性的。成百萬根汗腺分佈在皮膚之中,當身體發熱時,它們就會像一眼眼的噴泉一樣從體內排出汗液。當乾燥的空氣越過潮濕的皮膚表面,汗水就會蒸發,毛細血管內的血液溫度便逐漸冷卻下來。這一蒸髮式製冷系統是人類在非洲大草原上生活時進化而來的,那兒溫度很高,空氣乾燥,廣闊的草原上到處是一眼眼的水泉。
因為身上的毛髮極細,我們的身體就成了跳蚤、虱子、蟻□和其它害蟲不愛呆的地方。我們的狗啊、貓啊天熱時需要帶上防止跳蚤和扁蟲的領圈,而我們就不必。赤裸不僅讓我們免遭害蟲之擾,而且還讓我們具備性的優勢。毛髮可提供襯墊和保護,將它們去掉後,皮膚就會更加敏感、更具反應力。在一些密佈著神經末梢的地方,如嘴唇、手心、腳後跟、乳頭以及生殖器等地方,就沒有一根毛髮。
人類學家馬文·哈里斯提出假設說,人類的赤裸發生在我們的祖先開始用兩腿站立並長距離奔跑之時。人類僅憑速度生存下去是不夠的,它還得憑耐力。我們那些最具天才的運動員狀態好時,短跑速度可與野火雞媲美,每小時大約26英里。可拿這個速度與純種馬、鬣狗每小時跑40英里、獵豹一小時對英里比較起來,就差得太遠了。然而,人類在速度方面缺乏的,卻在耐力方面獲得了補償。我們的祖先就是憑著耐力成功地贏得獵戰的,他們所跑的距離遠勝於獵物,直到把它們的力氣耗盡。光裸的皮膚因為成百萬根汗腺的分泌而排泄了熱量,使得他們在太陽下長時間的奔跑中始終保持清涼。
我們的皮膚狀態正好反應了這樣一個事實:我們是從炎熱氣候中的奔跑者進化而來的。我們身上皮膚的多少——相對於我們的整個身量大小來說——標明了我們與所由來的環境脫離得有多遠。在地球的某些地方,人大多身材短小且呈圓球形,而在另外一些地方,人大多高挑且呈圓柱形。相對於我們的體形大小,我們所有的皮膚越多,則涼下來的速度就越快。這就是為什麼不管我們個大還是個小,天冷的時候我們就把身體捲起來,天熱的時候就把它伸展開的原因。生活在炎熱而乾燥的地帶,如蘇丹的廷卡這個地方,人大多長得細瘦,軀幹窄窄的,而四肢卻很長,因為這可以使他們對於整個身體而言擁有更多的表面積,以便快速地排出體內的熱量。厄麗克·韋科就出生在廷卡,她具有典型的蘇丹土著的窄軀幹。她身長5英尺11寸,兩腿修長無比。作為名模,她現在是舉世皆知的封面女郎,她的體形正符合今天那種以高挑、修長為美的理想。一些北方民族,如格陵蘭的伊紐特人敦實、五短的體形好像是更近些的變種,他們最多出現在幾千年以前,並且是由於要適應居住地寒冷的氣候所致。這種體形的特點是,塊頭大而表面積少,便於貯存熱量。從全世界的範圍來看,年平均氣溫和人四肢的長度之間存在著一種正比的關係——天氣越熱且越干的地方,軀幹就越瘦,胳膊和腿也越長。
身體的清潔
靈長類動物小心翼翼地彼此從對方的毛皮中檢出寄生蟲和土坷垃,這種互相清潔的舉動,作為一種相互修整和社交聯繫的功能已經存在有好幾百萬年了。當一對互相敵對的黑猩猩和解時,他們的嘴裡會發出快樂的尖叫,緊緊地互相擁抱,接下來就是以互相捉虱子來表示正式的和好。熱塞斯猴要比一般的猴類更近地擠在一起相互修飾。民俗學家弗蘭茲·德·瓦爾曾跟蹤觀察了一隻熱塞斯小母猴,他把它稱作阿扎裡亞。她生下來就染色體異常,所患病症類似於人類的唐氏綜合症。阿扎裡亞生活不能自理,年齡很大了,還要她的姐妹們照顧,但是她每天兩次的清洗一次也不少。
許多動物的母親在嬰兒一生下地就為之梳洗和舔吻,這種親愛的舉動會產生終生的影響。神經學家沙爾·山伯格將幼鼠從它們的母親身邊拿開了短短的一會兒,幼鼠的生長激素和ODC
□——它主要關係到動物的生物鐘和重要的化學變化發生的時間——就分泌得少了許多。那些被剝奪了做母親權力的老鼠,只是在科學家用刷子敲打它們時,才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狀態中來。出生頭10天內得到母親更多梳洗的幼鼠比其他幼鼠分泌的抑制性激素少,所以科學家們相信,母親的親吻和梳理可以調節幼鼠對恐懼的生物性反應,規範其生理機能和中樞神經系統。
由於剛出生嬰兒對關愛有強烈的渴求,所以,人類的早產兒所得到的肌膚相親相對來說就顯得少了。心理學家蒂法妮·菲爾德和她在邁阿密醫學院觸摸研究所的同事們通過研究發現,對早產嬰兒每天進行觸摸,對於促進他們的生長發育有著深刻的影響。受過觸摸的嬰兒比沒有受過觸摸的嬰兒體重增加要快50%,而且顯得更加敏捷和健康。早期的觸摸和通過觸摸、洗浴等等活動給予皮膚的調節,對於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來說,都有著重要的生物學意義。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建立起了一整套對自身進行整理梳洗的活動,一個又一個的行業建立起來,幫助我們進行這些活動,如做頭髮的、修面的、修指甲的、修腳的等等。父母為孩子們梳洗,小女孩為她們的木偶娃娃梳洗。瑪麗·凱瑟琳·貝特森曾回憶起,她一天中與母親瑪格麗特·米德「最親密的時候」,就是母親坐在「她床腳邊一個特製的小凳子上」為她梳理那齊腰長的頭髮的時候。木偶娃娃除非有製造商們所稱的「頭髮遊戲」讓女孩子們沉醉其中,否則就不會有好的銷路。一直最暢銷的木偶娃娃的製造者芭比公司,於1992年創造了一種長著「等身長髮」的木偶娃娃,她的頭髮長到了腳趾,於是成了銷量最好的芭比娃娃。
一生當中,人們將大量的精力都花在了皮膚和頭髮上面。在美國,人們花在個人護膚產品和服務上的錢是書本的兩倍。從全世界的情況看,化妝品和洗滌用品的產值每年達到450億美元,而北美佔到整個市場的30%(歐洲為34.9%,日本為18.9%,其它國家為16.2%)。1996年,美國18歲以上的婦女中有88%的人說,在過去6個月裡她們使用了美容化妝品。食物藥品管理局將化妝品定義為「一種可以揉擦、沖洗和噴灑的東西,可用來對人體進行清潔、美化,以改善人的面貌、提高人的漂亮程度,但又不會影響人體的生理結構和功能」。我們對這些東西花費如此之多是因為我們的時間和金錢過多了呢,還是由於媒介和廣告利用了人的不安全感呢?兩者都不是,真正的原因至少還應追溯到4萬年前。
化妝品
在南非的克拉西斯河口和周圍的邊界地區,人類學家發現了由紅色鐵礦上做成的條狀物,年代大約已有4萬年之久。這些條狀物是經過人工磨製的粉狀物做成的,裡面摻和有氧化鐵、動物油脂或植物油脂,做成後還經過加熱,以強化其顏色。目前還不清楚人們拿這些紅色礦上幹什麼用,而人類學家斯蒂文·米頓相信,這些顏料是用來描繪臉和身體的,因為至今在南非還沒有發現形成於3萬年以前的繪畫作品。化妝在古埃及當時還是一種先進的技術。當人類學家打開國王圖坦克哈門的墓家,發現裡面埋著一罐3000年前的潤膚劑,是用動物的油脂和香樹脂製成的。在大英博物館裡,珍藏著一個婦女用的化妝盒,這個化妝盒也是來自古埃及,其使用時間可追溯至公元前1400年。化妝盒裡有象牙梳、火山石、用來盛化妝品的小罐、潤膚膏等,還有一雙皮拖鞋和一方小紅墊。公元前2000年的刮鬍用具也已被發現,裡面包括銅刀片和夾子。古埃及人將用動物油脂、橄欖油、堅果油、種子和花瓣等東西製成的潤膚品貯藏在石英、石膏罐裡,他們的醫生自有一套用來防止皮膚變皺和變黑的秘方,男男女女都用火山石刮擦自己的身體。他們還戴假髮,有時也將它們與自己的頭髮混在一起(這一化妝方法後來為安迪·沃霍爾所採用)。事實上,古埃及人已有了今天我們所有的大多數化妝品。這說明化妝行業並不是現代的發明,也不是人們對現代文明壓力的反應。
刮去體毛
我們念念不忘的是自己的臉,而對自己的皮膚則相對注意不夠,但不論勝多麼重要,有一件事是我們不會忘記做的,這就是去掉體毛。婦女比男人的體毛少得多,但是在許多文化傳統中,她們卻都是要去掉體毛的人,因為這樣做,可以強調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不同,增強女人對男人的吸引力。羅馬詩人奧維德曾勸告女人說:「不要讓你的腋下長出山羊般的汗毛,不要讓你的腿上盛行黑黝黝的鬍鬚。」超級名模腿上有毛是不能走到舞台上去的,她們的皮膚必須顯得像塑料娃娃般光滑而結實。
雖然偉大的自然主義藝術將女性人體像廣泛地表現在各種層次的藝術品中,或高雅,或低級,但體毛的表現仍然最多不過是偶一為之的事。《花花公子》雜誌上的模特兒常常要將她們陰私處的毛遮藏起來或者乾脆剃掉。只在最近的幾期中,模特兒才偶爾會露出些許陰部的體毛。波提切利在描繪婦女形象時,從來不畫體毛;幾個世紀之後,德加、馬蒂斯、畢加索筆下的女人仍然是沒有體毛的。在紐約時髦的弗德裡德克·費凱沙龍裡,數以百計的婦女要求去掉她們身上的全部體毛,包括陰部的——它們或被修成三角形,或修成條形,或者一根也不保留。最先興起這一做法的是比基尼運動,穿比基尼的婦女們要將露在泳服之外的體毛統統去掉,後來這種做法就漸漸形成了時尚。
婦女什麼時候新露出身體的一塊地方,這個地方的體毛就成了被驅除的對象。14、15世紀的時候,歐洲一些婦女時興將頭髮和耳朵用頭巾包起來,稍微一點露在頭巾外的頭髮都一律要拔掉,這樣漸漸地,越拔越多,結果導致了高而寬闊的額頭的興起。人們崇尚那種褪後很多的髮際線和修過的眉毛,這一點,我們從文藝復興時期簡·凡·愛克和羅傑·凡·德·魏登的肖像畫中可以看出。
西方文化中,男人更喜歡將他們的身體藏在衣服下面。即使他們裸露出胸部,注意力也一般放在它們的形狀和皮膚的感覺上。形體健美者給身體塗上比賽用的顏色(淺棕色)和體油。他們也修除胸膛上的毛,以防它們阻礙那形狀分明的肌肉的展露。克萊夫·詹姆斯曾這樣形容一個形體健美者的軀幹,說它就像「一個撐滿了橡實的橡皮套」。在所有影視名模中只有一個人是胸部上留著胸毛的,這就是邁克·亨利。超級模特兒馬庫斯·曾肯伯格那富於男性勉力的、深棕色而沒有汗毛的胸部曾使得他所做的男人服裝廣告風靡了全世界。有些同性戀男人也將體毛刪除,好讓自己的身體符合米開朗基羅·西格洛萊爾所形容的那種「刮過了的男性胴體的美」。正如《慾望號街車》中的布蘭奇·杜波瓦所喃喃低語的,「我喜歡我的男人是光滑而沒有汗毛的。」然而他們這樣做的目的不是為了模仿和追隨女人。不管一個男人怎樣修飾自己的身體,他都不會對臉上的須毛大動干戈。常常可以見到這樣的形象,沒有穿襯衫的男人雙手交叉著擱在往下搭拉的褲子上,或者是故意將褲子穿得寬寬大大,讓它整個往下松垂著。暴露於外的肚臍下面的那部分皮膚是從來不會去刮的,胳膊和腿也一樣。而之所以將胸脯上的汗毛都拔了,則主要是為了顯出身體的強壯。皮膚就是鬥士的衣服,而胸部則是他們的銅牆鐵壁,汗毛只會破壞整個效果。
裝飾
經過裝飾的身體現在是一種時髦,可是就在不久以前,人體藝術在西方還是不可多見的景觀。在1990年所做的一次非正式調查中,人們發現只有3%的美國人紋過身,而且他們之中大部分是男性。衣服脫下了,大型廣告牌上儘是男性強壯有力的光胸脯,統治舞台的是越來越少的穿著,越來越暴露的肉體。當這股崇尚裸體之風過去後,身體的裝飾之風又興盛起來,並由那些虔信的西方人帶到了世界的各個地方。
紋身(Taattooing)據說興起於公元前4世紀的紐比亞。這一名詞來自塔希提語,意思是敲打(strike)。紋身一般是用野豬的牙齒、海龜的殼或極細的針來進行的,首先是刺開皮膚,然後再染上顏色。19世紀時,達爾文發現紋身盛行於「從北部極地到南部新西蘭的廣泛地區」。
身體瘢痕或印記(cicatrition,scarring)產生自用刀或別的器具在皮膚上雕刻出的各種形狀。在世界的不少地方,因為人的皮膚黑,所以這些印記不太容易看得出來。對身體進行穿刺(piercing)的做法在各地都很普遍,人們發現木乃伊的耳垂拉得很長,而且其中一隻還有兩個小眼,顯然曾有重物在上面懸掛過。綜觀整個人類歷史,人們曾將各種各樣的裝飾物——貝殼、骨頭、羽毛和金屬製品等等——從自己的耳朵、鼻子上穿過去。他們穿過或裝飾過的範圍幾乎涉及到臉部的每一個地方:耳朵、鼻子。嘴唇、額頭、舌頭,和身體的全部性感區域:肚臍、乳頭和陰部。對這些神經末梢豐富地區的穿刺可激起人持久的感覺,觀看者只要看到這些穿刺,也禁不住要想像這種感覺是怎樣的。
18、19世紀,當西方的傳教士、商人和探險家闖入到世界各地的時候,他們驚奇地發現並非各處的人們都跟他們一樣講究衣服的穿著。人們不僅有赤裸著身體的,而且還有往身體上繪畫、做標記、刺花紋的。儘管這些裝飾方法各各有別,但它們的實際功用卻和西方的服裝是同等的。藝術史家安妮·霍爾蘭德就自己所觀察到的現象總結說:「『著裝』的定義有時是很有彈性的,以至這其中的差別是如此地相異於我們通常之所見……那些不穿衣服的人仍發展出了一種自然而然的裝點習慣,像西方人的服裝所表現的功能那樣,這種裝點習慣亦成了一種完全人性的必要標誌;就身體本身的完整意義來說,它們就是某種形式的服裝。」
就像服裝一樣,紋身、刻記、刺字在他們自己人看來是非常漂亮的,然而,這些做法的主要目的似乎不僅是美,它們還是將人們區分出來的標誌。人們可以憑此識別一個人的等級、身份、性別、年齡以及成就等等,事實上就跟服裝所表現的功能一樣。在許多文化中,紋身和刻記標明了青春期的成熟、婚姻的狀態、第一次成功的打獵等等情況,它們依各部落現定的不同而不同。紋身和刻記就像衣服,也可以表現個性特徵或特殊意義,特別是用在西方文化中的時候。戀人將所愛人的名字刻在自己的胳膊上,就像刻在樹幹上一樣。但是紋身、刻記和穿刺還帶有別的、更重要的信息。在世界的許多地方,紋身和刻記是舉行成人儀式的一部分。如同抽煙、喝酒和其他形式的技能一樣,紋身、刻記和穿刺在西方年青人那裡具有著同樣的功能。紋身和刻記不僅疼痛而且有感染的危險,因而也就昭示了一種力量和意志。獵人和武士都以身體的傷疤為驕傲,那些紋身、刻記和穿刺的人們也表現了一種挑戰肉體痛苦的勇氣。身體藝術是痛苦的。
美容之術
對身體施行藝術裝飾的現象在兩性中都存在,然而至少在西方,主要還是盛行於男性之中。但是,如果說到對臉的修飾,則主要屬於婦女。胭脂和脂粉可能有時會施於男性,但唇膏和眼線如用在男性身上則肯定有損男性的形象。男性美容業最近幾年有所增長,但有一個方面是例外,這就是男子化妝品市場。
婦女們對自己塗脂抹粉、裝俏扮靚,不亦樂乎。她們將有毒的鉛和水銀與蛋清、檸檬、牛奶、醋相混合,然後塗在臉上。她們還用水蛭來吸血和吞嚥砒霜。她們也學古希臘人、羅馬人或更晚些的伊麗莎白一世,在乳房和額頭上繪上藍茵茵的血管。2000多年來,歐洲人用於臉上的化妝品都是由鉛粉製成的,它一般與白堅相配,或者也與酸醋、蛋清相混,調製成糊狀後,再厚厚地被塗抹在臉上,令面部的皮膚與其天然的色彩盡失。教皇朱利亞斯三世的西班牙籍醫生安德裡斯·德拉古那曾抱怨說:他簡直都可以「從她們兩邊的臉頰上削下厚厚的一層脂粉來」。當時婦女的化妝就是如此這般的濃塗厚抹。
在中國與日本,婦女的化妝方式也是一樣,在塗得白白的臉上,擦上一層紅紅的胭脂,再配以染了色的指甲。在古代的日本,大約從公元9世紀到12世紀的時候,婦女們常在臉上施以厚重的白粉,它是由大米粉(後來改為白色鉛粉)加上從藏紅花中提取的物質製成的。日本婦女對皮膚的白皙非常注重,有人在日本的醫藥櫃台前發現,增白劑與用於清潔的化妝品和唇膏一樣地好賣。正如日本的醫藥品牌經理所解釋的:「日本婦女相信,美好的皮膚絕對應該是白皙而又統一的。她們討厭雀斑。」
一直以來,將臉塗成略帶粉紅的淺白色的化妝方式都為美國人所喜好。化妝師科文·奧可英述及1967年他還是一年級大學生的時候,如何把商店店員臉上的化妝品當成了藥膏。他對她與他一樣也遭受了蚊蟲的叮咬表示同情,但是他得到的卻是對方令人感到尷尬的沉默。回家的路上,他母親對他解釋說,那種塗在臉上的白粉實際上是一種化妝品。在這種白色的底子上,婦女們毫不猶豫地採用了紅色,將它大膽地塗抹在嘴唇和臉頰上。紅色,是血液的顏色,也是臉羞紅時的顏色,還是乳房、嘴唇和性器官的顏色,在性愛的過程中,它是最醒目的。這種顏色遠遠地就可瞧見,並且容易激起人的感情。同樣的原因,紅色被用作停止的標誌、鐵路的信號和消防車的顏色。早在公元前5000年,紅色顏料就被用在人的嘴唇上;1910年,它被製成口紅的形式,在巴黎包裝上市。截止到1930年,這種管裝的東西銷售量是如此之大,以至遍佈從芝加哥到舊金山的廣泛地區。服裝設計師貝翠·約翰生曾經說:「我死的時候,一定要口塗口紅躺在醫院裡。」許多婦女都有著與貝翠一樣的感受。人們在古蘇丹和埃及的墓石裡就曾發現了好些罐紅色氧化鐵,顯然,希望死後還能享用口紅是古今都有的願望。
秘密與謊言
歷史地看,女性使用臉部化妝品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男性的讚許,但是她們也一直在堅持不懈地使用。古羅馬詩人馬提爾對女人的此等做法提出譴責說:「你只是一個謊言的組合。你人在羅馬,而你的頭髮卻長在萊茵河畔;夜晚,你將絲質的睡袍擱在一邊時,你也將牙齒擱在一邊;為了過夜,你將整個人的2/3都鎖在盒子裡……這樣就沒有一個男人會說,我愛你,因為你不是他所愛的那種人,也沒人愛你的那個樣子。」奧維德警告女人道:「你的矯飾毫無疑問該讓它終止。看到你臉上流下的那一串串濃膩的脂粉,誰能木感到噁心?我為什麼要知道那給你的皮膚帶來白皙的東西都是些什麼?」
教會人士對此更是義憤填膺。聖傑羅米寫道:「緣何一個基督教婦女要將這種花花綠綠的東西塗在自己臉上呢?這種春情的催發劑、慾望的激發器和不貞潔靈魂的象徵?」亞歷山大的克萊門特宣佈說,一個戴假髮的人將得不到神的祝福,因為祝福留在了發上,沒有達至本人。「教士把他祝福的手擱在了哪裡?他是在為誰祝福?不是這個衣冠楚楚的婦人,而是另一個人的頭髮,頭髮下面的另一個腦袋。」
18世紀晚期,英國議會通過了一項法律,欲判定施行化妝的婦女是在實行巫術,那些因這種虛假裝飾的誘惑而與一個女人結合的男人可以憑此控告而獲得自由。「從本法案實施之日起及其以後,所有的婦女如果有利用香水、顏料、化妝品、假牙、假髮、鐵夾背、裙箍、高跟鞋和撐背等等引誘他人與之結合而成為夫妻者,將適用此項法律,她們將被分別判定為行使巫術罪和用意不良罪,由此結成的婚姻也將無效和取消。」這個法律後來沒有實行。
1711年,英國雜誌《觀察家》發表了一封從一個精神上受到折磨的丈夫那裡寫來的信,信中這樣寫道:「先生……我有極強的慾望想廢掉我的妻子,並且希望,在考慮到我目前處境的情況下,你們與我保持一致的意見:向她提出離婚。我曾是這樣地喜愛她所有的一切,她那光潔的前額、脖頸、還有胳膊,她的頭發放著閃閃的金黃色光芒。然而令我深感驚異的是它們全是假的,全是裝飾的結果。因為這樣做的結果,她的皮膚已經變得黯淡無光,以致她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那蒼老的容顏就像是我昨天晚上與之同床的那個女人的母親。我應有充分的自由與她分手,除非她的父親能使她的財產與她那真實的而非虛假的容顏相配。」
過去國王常常差遣畫家去見他未來的新娘,並要求給他帶回來一張她的肖像。儘管這種婚姻常常以鞏固政治地位為原則(或擴大領土,或增強家族勢力),但新娘的容貌始終是很重要的。英王亨利七世的做法就可以使我們一窺那些做國王的在此事上的態度。除了要求交給他一張正式的畫像之外,他還向將要旅行的特使提出了一長串的問題,包括指示他們要「注意她的容貌如何」,「她是化過妝的還是沒有化過妝」等等。人們希望王室女性和女貴族對她們未來丈夫的容貌不要太看重,但她們常常會要求而且也會得到一張他們的畫像。伊麗莎白女王不願意與任何她沒見過面的男人結婚,結果她拒絕了所有的人,死時仍為處女。她樂意與她的那些追求者們調情,直到晚年,她臉上還擦著白粉,腮上塗著胭脂,頭上戴著一頂用金紅色發卷裝飾的假髮。也許不能確定這樣做的效果,所以最後20年裡,她從不照鏡子。
夢露與「貓王」
白皙、紅潤的膚色代表青春、代表女性——從來沒有生育過的女性。這就是為什麼各個年齡段的婦女都要竭盡全力保持這種膚色的原因。她們試圖模仿那些剛剛成年的少女的美,普遍地希望自己的皮膚光潔潤澤,並採取各種辦法來達到它。現在不光有古老的臉部化妝方法,還有不斷提出來的、新的臉部整形要求,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為了保住青春的丰采和倩麗。
文化的多樣化使得我們將膚色與種族相聯,然而膚色不光因人種而不同,也與性別和年齡有關。事實上,在一個同種族的小社會裡,影響皮膚差異的主要因素是性別,而與是否過多的暴露於陽光中毫無關係——這可以從我們身體上那些沒有暴露在陽光中的部分而得知,也可以從某些社會環境中那些與男人一樣多地勞作在戶外的婦女身上瞭解到。同種族中男女膚色差異的規律是,女人一般比男人要白皙一些,因為婦女血液裡更少血紅素,皮膚中更少色素沉著。古埃及、克里特和日本的藝術家都曾在人物畫中用不同的顏色來強調男女之間的這種差別,他們用白色、黃色或金色來表現女人,而用桔黃、紅色或棕色表現男人。一千年後,淺棕色頭髮的「貓王」愛爾維斯·普萊斯利將自己的頭髮染成藍黑色,為了引起大家的注意,他還不斷地用手向後將他那藍黑色的頭髮。瑪麗蓮·夢露本是一個膚色中等、臉有雀斑的女人,但她將臉色塗得雪白雪白,頭髮也染成了金黃色。為了增強性別感召力,每個人都試圖通過改變皮膚和頭髮的顏色來強調自己的男性特徵和女性特徵。
嬰兒的皮膚和頭髮遠比他們的父母白皙、嬌嫩,但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也會漸漸失去原先具有的這種白皙和光亮。除了斯堪的納維亞人,一般人的頭髮在過了早年的孩童期後很少還能保持亞麻色。人類學家皮特·弗羅斯特指出,婦女的白皮膚與嬰兒的白皮膚一樣是有其作用的,即阻止他人的攻擊和顯示青春亮麗。
但是他同時也指出,男人與女人間膚色的差異是性激素作用的結果,它直接預示著一個女人是否豐產。小女孩和小男孩在皮膚色澤上是沒有明顯差別的,他們的差異要在青春期的時候才表現出來。這時,男孩會變得黑一些,女孩則變得白一些。以後,婦女在每月的排卵期膚色會白一些,而在其他的時候黑一些。懷孕和服藥會使她們的皮膚變得比平時要黑。懷孕的變化不僅通過體形表現出來,而且也通過皮膚的顏色表現出來,如臉上的孕斑和乳頭顏色的加深等等。儘管這些現象大部分在生過孩子之後會自然消失,但一個女人的頭髮和皮膚在生過孩子之後要比以前黑下來許多,而那種只有年輕女孩才有的青春色澤基本上就永遠消失了。這樣,一個婦女皮膚顏色的相對變化,就是她的荷爾蒙分泌情況的直接反映。
神經學家V·S·拉馬錢德蘭提出,還有一個可能性,就是生存選擇的壓力更多地偏向那些皮膚白皙的女人。白皮膚比黑皮膚更像一扇透明的窗口,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健康、年齡狀況和性感。「為什麼男士更偏愛金髮碧眼的女人呢?」他回答說,金髮碧眼者受到寵愛主要是因為她們的皮膚而不是頭髮,雖然好像膚色是為頭髮做陪襯的。依照拉馬錢德蘭的說法,從白皮膚上容易反映出一個人患過的疾病(如貧血、黃膽、感染等等),還有他(她)的性感和性衝動(是否容易臉紅),他(她)的年齡。儘管男女雙方都比較看重對方的健康狀況,但對一個男人來說,女人的年輕更重要,而性感在女性身上比較難看出,因為她們表現得比男人更含蓄。所以,拉馬錢德蘭認為,女性皮膚白是性選擇的結果,因為白皮膚的女人是最少可能欺騙他們的女人。生物上的優勢就這樣變成了美學上的優勢。
人類學家道格拉斯·瓊斯則提出了另一種看法。他說,男性偏向選擇淺膚色的女性作性夥伴,是普遍或接近普遍地存在於各種文化中的現象。《卡瑪·蘇特拉》一書寫成於公元1-4世紀之間,其中塑造了一個理想婦女的形象,其皮膚就被描寫得「細膩、透明、白皙,看起來像黃燦燦的蓮花」。社會學家注意到日本男人將「皮膚的白皙看成是日本女性美的一部分」。而日本婦女則更喜歡「帶點淺棕色色調的男人。……許多婦女在漂亮男人和有魅力的男人之間都有區別,一個漂亮男人的皮膚可以是淺白細膩的,如同演員一樣。這種男人儘管很悅目,很受人欣賞和喜歡,但他同時也被認為太『女性化』,不適於做女人的依靠。相反,一個皮膚微黑的男人則是有魅力的,他顯得充滿活力,富於男子氣概,叫人信賴」。在美國懷俄明州,科卡西思學院對學生們進行了一次問卷調查,男生們說他們喜歡尋找那些有淺色眼睛、淺色頭髮、中等白皮膚的女孩子,並與她們約會。而女生說,她們更喜歡男方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黑色的頭髮,而不喜歡男人的膚色過於白皙。這種調查研究的結論只是相對的,而不是絕對的。在一個多文化的社會裡,對淺膚色女人的喜愛本身並不表明什麼。種族差別將淹沒一切由年齡、生殖力和是否生過孩子所產生的細微的膚色差別。所以在一個多文化的社會中,男人對淺膚色女人的喜愛和要求可能與他的美感毫不相干,而更多地與他所追求的社會地位和內心的種族意識有聯繫。70年代,南非的黑人婦女因為過度地對皮膚進行漂白而感染了一種嚴重的皮膚疾病,這決不是因為她們要追求一種青春亮麗的形象,而是因為她們希望一種社會地位的變化,因為這是一個各種權利和特許都與膚色息息相關的國家。
羞紅的新娘
查爾斯·達爾文曾經觀察到;「臉色變紅,這是最最特別、也最最富於人性意味的表情。猴子也會因為激動而臉紅,但是如要證明所有的動物都會臉紅,則還需要提出比這多得多的證據。」臉紅,如怕癢癢一樣,是青年人身上特有的,成年之後就會消失。小孩子和青年比成年人容易臉紅,女孩子比男孩子容易臉紅。臉紅局限在一個可視的區域內,如臉上、脖頸處或有時在胸前。科學記者羅傑·賓漢姆說臉紅是青春期誠實的標誌——如一個有自我意識的青年,有性想像力、性前途,但是還沒有性經歷。儘管臉紅顯露了他痛苦的自我意識,但它更多伴隨的是年青人的愛情。正如達爾文所說的:「沒有哪一對年青的戀人——他們把對方的敬慕與愛看得高於一切——會彼此不常常臉紅地互相追求。」
V.S.拉馬錢德蘭指出,臉紅或害羞意味著性激動。臉上顏色變得楚楚動人時,皮膚同時也會濕潤,嘴唇將充血,這時的膚色一般寓意著「你的求愛將得到對方友好的回應,求愛有可能成功」。健康的標誌是紅潤而非蒼白的嘴唇和雪白的面頰。缺鐵性貧血在大多數國家都是常見病,它外在的標誌就是蒼白。如今,許多婦女都因為長年的經期失血而表現為貧血,但是在古時候,我們的祖先卻很少這樣。婦女木是懷孕就是哺乳,這樣失血的機會就很少。那時候,如果出現貧血,則原因可能有兩個:或者是飲食中缺鐵,或者是受到了細菌感染(感染時,體內的鐵要聚集起來對付病菌)。
大多數婦女不加思索地每天使用胭脂和口紅,許多還敷上一層粉底,這使她們比自然的顏色要顯得白一些。她們借助白色的粉底、潤澤的胭脂和鮮艷欲滴的口紅模仿沒有生過孩子的少女的模樣,使自己也具有青春少女一樣的性吸引力和生命活力。婦女常常談論化妝術,甘願讓那些出自生產商之手的化妝品遮掩自己天然的膚色,並堅持只使用特定的品牌。誠如人類學家瑪麗琳·斯特拉頓所寫的,「皮膚是身體最外在的部分,從這種意義上看,它與具有完整意義的內在人格相比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婦女在臉上塗化妝品,就是重塑自己的形象,使之最大程度地接近心中的理想,這實際上也就是用一種與自己毫不相干的理想化特徵取代她本身獨具的特徵。哲學家斯坦利·卡維爾把現代女演員比做理髮店髮型展示圖上的女模特,要經歷各種髮型的變化。「新時代的女演員都是化妝師。」在顯示自己外貌的獨特性和「美」之間,人們大都寧願放棄前者來贏得後者,並且這種心態還走到了這樣一種極端,即許多人覺得暫時性地化化妝還不夠,還應該通過手術來對臉型或膚色做一種永久性的改變。
讓皮膚緊些
要仿造出青年人才有的那種鮮嫩光滑的皮膚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這並沒有使人們望而卻步。年輕人的皮膚之所以清新亮麗,是因為每隔兩周它就會自動換一層新的細胞,這樣,皮膚的顏色就好像永遠是新鮮的。隨著皮膚的老化,這個過程會慢慢減緩,表皮細胞將變得暗黃。發黑,油脂分泌腺則越來越缺少活力,皮膚中的膠原蛋白和彈性因素不斷減弱,這樣就使得皮膚發乾並不再柔軟有彈性。過去一閃即逝的表情皺紋漸漸地永駐在臉上,隨著臉部皮膚下面脂肪的逐漸減少,青年人特有的圓形臉變成了三角臉,皮膚開始下垂。
如果有幸活足天年,我們將會看到皮膚漸漸變老的過程。原先皮膚鮮亮的白種婦女會比非洲裔的美國婦女早10到20年出現皺紋,而男人出現皺紋的時間又比女人要晚。皮膚的老化並不僅僅是基因時間表上的事情,其中健康因素和生活習慣也起著重要的作用。19世紀白皮膚的美人將她們的臉藏在遮陽傘下邊,為的是讓它們變得更白。20世紀的美人則嘲笑這些過去的美人代表的不過是虛弱和受壓迫者的角色。從20世紀20年代起,褐色皮膚成了一種時尚,它象徵著富裕與健康,象徵著一個人在大自然與公共社會度過的時間多於拘禁在陰暗的房間內的時間。具有深色皮膚者的社會地位自然而然升了上去。
藝術家南管伯森和計算機專家大衛·克萊姆利奇合作,研製了一台加齡機。這部機器可以把你的臉錄像下來,然後用計算機程序使之老化。1990年,機器在麻省理工學院的藝術展覽中心展覽時我見過一眼,它會得出兩個對未來人像的模擬結果——一個是經過精心照料後的臉部形象,一個是老曬太陽和老抽煙後的形象。約翰遜聰明地將它弄到了商場裡,用來為他的防曬膏和保濕劑做廣告。任何東西只要能促進產品的銷售,就是好的。
「抽煙會使你變老和變醜嗎?」這是一個具有挑戰性的標題,德波拉·格拉第和維吉尼亞·厄恩斯特1995年在《美國》雜誌上發表了一篇文章,用的就是這個標題。文章中他們對這個問題進行了討論,提出來的結論是「會的」。抽煙多的人比不抽煙的人要生出更多的皺紋,當然這主要是在40歲以後;他們的頭髮也更容易過早地變白,並有禿頭的危險。抽煙從許多方面來講對皮膚是有害的,尼古丁會使血管收縮,阻止血液流到皮膚裡去,使面色看上去就像剛抽過煙的嘴似地發出一種死灰色。頻繁的瞇眼和斜視,吸入煙氣和噴出煙氣,還有用嘴抽煙的動作都可能對皮膚留下永久的印跡。誰都知道抽煙會損害肺部的膠原質和膠原蛋白,所以,它們也極有可能對皮膚中的這些物質產生直接得多的影響。
褐色皮膚看起來閃耀著一種健康的光芒,溫暖而光亮,但是發著燒的皮膚也會這樣的。太陽曬出來的褐色是皮膚受到損害的表現,它們過多地受到了紫外線的照射,受到照射時,皮膚會分泌出比平時多的黑色素來保護自己。但是只有到了一定的時候,這種損害才表現出來,到了晚年,這種人臉上會生出更多的皺紋、棕褐色斑塊和罹患皮膚癌。只有數目自然的黑色素能夠保護皮膚免受傷害,這就是為什麼非洲裔美國婦女得癌症的人數,只是除希伯萊裔以外白種婦女中患癌症人數的1/14的緣故。
因為陽光和抽煙對皮膚的損害要很多年以後才能看出來,所以,許多健康的追求者、美的熱愛者對日光浴和抽煙一直愛不釋手。好處幾乎是立即的,尼古丁直接引起大腦神經中樞的興奮,而褐色皮膚則暗示青年人有過沙灘冒險的經歷,於是換來人們的交口讚揚。或許有些人明明知道存在著危害,但是仍然又是抽煙又是曬太陽,欲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健康是實實在在的。那些進行日光浴和抽煙的人就像穿刺和紋身者一樣,會對人誇口說:「我呀,健康得很,什麼事都能做。你看我,形體一點都沒變,臉上什麼事都沒有,還是那麼好看。」然而再過20年,那曾經誇下的海口一定會反過來懲罰他,儘管年輕的時候他可以毫不在乎。
為了抵消年齡的肆虐和壞習慣的侵蝕,婦女們要借助化妝品來保護她們的面龐。從遠古的時候起,人們就把注意力放在預防衰老上,而不僅僅是掩飾它。這可能反映了我們對年齡無情的認識,但是今天,我們不再滿足於僅讓皮膚保持濕潤、光澤,這種防護性保養方式我們認為已經過時。今天,我們都喜歡將水果或甘蔗中的酸提取出來,將它們塗抹在臉上,以除掉表面的那層皮膚;或者使用從維生素A類物質中提製出來的太陽防護劑,用它來加快皮膚的更換過程。對於那些希望效果更長久些(譬如說10年)的人來說,以酸換膚的方法就只得讓位給手術刀和激光束了。
全世界幾乎一半的美容手術是在美國進行的,而美國手術的1/3又是在加利福利亞完成的。在美容手術中整形手術是目前的主流。在美容病人中,71%每年所掙的錢不到5萬美元,30%不到2.5美金。在1993年《健康》雜誌所進行的一次民意調查中,有一多半以上的人同意美容手術「總有一天將會如染髮一樣平常」。海倫·布蘭斯福德曾不止一次聽她丈夫、作家傑·麥克伊勒瑞說起一個年青漂亮的女演員,於是她去做了面部拉皮術。她做出預言說:「公元2000年的時候,整容手術最多不過被看作是一種技術化了的化妝術。」末了,她又從歷史的角度對這個問題做了說明,說:「如果當時有麻醉藥,克莉奧佩特拉就成了她那一千年裡的美容之星。」
據「美國整形暨恢復協會」說,僅1996年一年,就有60多萬例整容手術在美國施行,其中大多數是為30。40和50歲的白人婦女施行的。有色人種婦女施行手術的大約占20%。男人與女人一樣需要將他們那生得有些高的耳朵貼伏下去,而許許多多男士都希望將鼻子重新再造一下(鼻子整容術中,男人手術的比例為24%),但一旦涉及到改換老化皮膚的問題,則婦女的人數就遠遠地超過了男性。
據「美國面部整形與康復研究院」1993年的報告,74%的整容手術是為女性做的,而「美國整形暨康復協會」在回996年的報道是89%。儘管割眼袋和拉皮手術位於5項男性最喜歡做的整容手術之列,但85%的割眼袋和叨的拉皮手術仍然是在婦女中間進行的。正如我們前面所討論的,年齡在一個男人的擇偶中有著重要的意義;大多數人相信,隨著年齡的增長,男女雙方的相貌水平都會下降,研究結論對此也是支持的。但一般認為,女人容貌下降的速度比男人要快得多,特別是當男人對著一個女人的照片品頭論足的時候。所以,女性們都熱衷於掩飾她們的年齡,這是毫不奇怪的。
性激素缺乏在皮膚老化中佔有重要地位,特別是婦女,對這種東西的缺少表現得更加敏感。更年期婦女性激素缺乏往往伴隨著膠質蛋白的減少,皮膚脂肪也會跟著減少,皮膚變得乾燥,皺紋出現也就是很正常的了。女性病專家拉道爾夫·馬霍克斯曾經在魁北克城的世界修女大會上給60名修女開出了性激素補充劑,她們都是很少曬太陽和沒有抽煙歷史的。他發現一年之內這些婦女的皮膚下面就新長出了12%的肉。別的實驗還發現,荷爾蒙替代療法可以使更年期後的婦女減輕皺紋深度、縮小毛孔直徑、增強皮膚濕度和提高膠質蛋白的數量。這裡不是說荷爾蒙替代療法就是一種美容方法(特別是它還可能引起皮膚的破壞和疾病),但是所有的研究都表明,性激素在保持皮膚的年輕和滋潤上有著重要作用。未來,我們可能會失去對於年齡的感覺。為了讓年齡不再隨意變老,人們現在是一發現有衰老的跡象就開始採取行動。目前最新潮的作法是「年齡促降法」,即人們在30歲的時候就開始美容,而不是像以往要等到50歲以後才去美容。這種作法的結果就是讓衰老永遠不再出現,而這又與奧斯卡·王爾德筆下的道林·格雷有著顯著的區別,在我們的閣樓裡不會藏有一張自個的畫像,將我們衰老的過程—一記錄在案。衰老的證據是不會存在的。
潔白無瑕
看看粉刺霜廣告和皮膚科醫生的門診室,人們都會以為長粉刺僅僅是女性的事情。女人比男人更願意就皮膚分泌的問題去求醫問藥,也比男人更喜歡使用遮蓋性產品。而事實上呢,更容易得粉刺的是男性而不是女性。原因很簡單,導致粉刺產生的分泌過盛現象是由漢覺精(andro-gens)即雄性激素引起的。儘管漢覺精被稱為雄性激素,但它事實上可以從男女雙方的腎上腺中產生出來。女性是在卵巢中分泌出少量的雄性荷爾蒙,而男性則在睪丸中產生,他們的分泌量是女性的10倍。
所有的青年都會得粉刺,他們希望這只是伴隨青春期的到來而到來的事情,與突然而至的長高、嗓音變重變粗和情緒的不穩定是一回事。但是粉刺的生長期會持續到青春期之後。如果女性臉上長得過多,則可能意味著體內的雄性荷爾蒙分泌過於旺盛,或皮膚對雄性荷爾蒙過敏。曾有一次測驗表明,在為粉刺而求醫的年青女子中有90%是體內的睪丸激素(testosterone)高出平均水平,而其中一半以上的人患有卵巢功能不良症。許多粉刺患者也更易在臉上或身體的別的部位長出過多的汗毛。而如果她的停經期提前了,老長粉刺則可能表明了這樣一個事實:體內的雌性激素過低,以至無法抵消體內雄性激素的影響。女人比男人長的粉刺越少,越是為每一個瘢痕而著急擔心。粉刺在光滑的臉上顯得太扎眼,因而也就被小心謹慎地掩蓋起來,因為它們與身體內的雄性激素相關。而在婦女身上,任何與雄性激素相關的標誌都是與生殖意義相反的。這不是說粉刺是男女雙方所喜歡的東西,它們並不受到歡迎,因為它們常常意味著感染(粉刺是由細菌引起的),意味著更加厲害的病症(如麻疹呀什麼的),或者皮膚上生有寄生蟲。
無表情的魅力
面部皮膚之下即是臉部肌肉群,這一肌肉群有著重要的進化論目的:讓臉部微妙微肖地表現各種各樣的感情意義。這就說明了為什麼面部肌肉群與身體別的部分的肌肉群不一樣,它直接位於面部皮膚之下。但是,經過多年重複不止的牽拉和褶皺,這些表現感情的紋路越來越長久地逗留下來。婦女的臉比男性的要生動,皮膚也更加精緻嬌嫩,所以這些紋路的形成並不會讓人感到很舒服。
很多婦女都感到苦惱,因為隨著年齡的變大,她們的臉不但顯得疲憊,而且還顯出有些生氣的樣子。一個婦女說,「如果是笑的樣子,倒還不那麼壞。」為什麼對一樁她本人並不感到生氣的事,她的臉會顯出生氣的樣子呢?當年齡變大的時候,我們的嘴唇也會變薄,前額跟著耷拉下來。這一切都十分類似我們生氣的時候面部肌肉可能會有的表情:額頭壓得低低的,上下唇緊緊地繃在一起。如果出現緊張和擔心,我們喜歡把額頭蹙在一起,擰成一個結,而當我們年齡變大的時候,兩眉間便出現了一些垂直皺紋,而那些橫亙在我們額頭上的水平線也留下了我們以往感情的微妙的迴響。
一種最新的整容方法是將微量的神經毒注入到兩眉之間,這種神經毒可引起麻痺現象,所以注入以後將對兩眉間的皺紋肌——即把兩眉凝結在一起的肌肉——起到暫時的麻痺作用。在這種「毒化麻痺」之後,兩眉間的垂直紋路就會消失,以後不管有多麼憂慮焦心的事,都不會再起這種皺紋。當然更長久的辦法是做手術消除這種皺紋肌。但是面部肌肉麻醉之後,一個人如何準確地表達他的感情呢?一般,當我們聽到不愉快的聲音、看到厭惡的事物或受到驚嚇的時候,或者是看到他人將皺紋肌皺起來的時候,這種皺紋肌就會自動地皺攏,以此傳達出我們內在的情感。我們與他人交流思想感情的方法之一就是面部模仿,即無意識地追摹他人的面部表情。臉上肌肉的活動與我們的感情活動是如此地密切相關,以至我們可以從上面讀出全部的內在感覺。
在整容方法中,「毒化麻痺」法和其他的麻醉方法不是對我們的面部表情形成破壞作用的推一方法。額部拉平術也可能無意中會產生一個人永遠在睜大眼睛表示驚奇的神情。一項研究把根據整形外科醫生的意見將額部拉平後眉毛所在的位置與美容師所認為的理想眉毛的位置進行了比較。實驗者讓他們觀看了由計算機模擬出來的具有不同眉毛高度和形狀的臉形,然後請他們表達各自的看法。結果兩組人都喜歡那種眉毛高度與外耳廓最上端平齊或在外耳廓之下的臉部形象,而不喜歡眉毛長在外耳廓之上的形象。選自被人反覆引述的16篇有關拉皮術的文章的100多張術後照片,都是眉毛長在外耳廓之上的,這就使得這些婦女的臉永遠帶著一副驚異的神情。
我們在第5章中還會更多地談到關於改變面部特徵的問題。對皮膚施行的外科手術會消除壞習慣所留下的影響,恢復年輕的形象,但是就婦女們而言,對臉部113部分所做的修改,會帶來神情更天真、眼睛睜得更大、既沒有擔憂又不覺憤怒的效果。拉過皮的臉看起來更有活力,但是也不可避免地更缺少表情控制。現在流行的面部表情是沒有表情,那些在舞台上走來走去的模特兒都是一副冷面孔。狄德羅說,一個女人的美在於表情為零,「一個青春型的女孩……是純潔的、天真的,同時也是沒有表情的。」難道這就是一個女人在年紀越來越大的時候所要向人展示的形象嗎?保羅·埃克曼是世界級的面部表情研究專家,他認為,跟我們鼻子的形狀和嘴唇的線條一樣,微妙的感情表達也是受到基因控制的;我們改變表情,也就是改變一個家族的形象,這種形象標誌與我們說話的聲音和笑的方式一樣,是可以代代相傳的。
膚色與美
美和種族,這兩個話題擱在一起是絕對危險的,這等於將兩顆炸彈綁在了一起。但是從全世界各種時裝雜誌所刊登的大幅白人模特玉照來看,這又是兩個不可避免的話題。為什麼會這樣呢?雖然雜誌《她》也同時在中國包括西藏地區(有8個訂購者)發行,裡面也刊發了一些亞裔模特兒的形象,但每一次出現在封面上的總是白人模特兒。正如最近一期《紐約時報》上所說的,一個通過巴西雜誌瞭解巴西的外國人一定「會以為這個國家的主要人種都是北歐人的後裔,因為高挑標緻的金髮女郎從封面上對你微笑著,白皙的面龐佔據了除體育版以外的所有版面」。
沒有人確切地知道人原來的膚色是個什麼樣子,只是今天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皮膚都呈現棕色,所以,大概1萬年以前,人都是棕色的。皮膚中色素的含量可幫助人們避免太陽的傷害。在赤道國家扎伊爾,黑皮膚的土著人很少罹患癌症,而在澳大利亞,由於所居居民大多是英國人和愛爾蘭人的後裔,所以皮膚癌的發病率就遠遠高於世界其他地區。
淺色皮膚是適應低陽光照射水平而出現的。因為身體需要將照射在皮膚上的陽光轉化成維生素D,維生素D再轉化成鈣,所以,淺色皮膚在陽光少的地方具有生存優勢,它可以讓最大數量的陽光穿過皮膚。在飲食富含維生素D的地區,比如說生活在極地地區的伊紐特人中,由於他們的食物以富含維生素D的魚和魚油為主,他們的皮膚就不是白的。
白種人並非天生就比別人更美,事實上,淺色皮膚與其他膚色的人相比具有很多的缺點。它出現皺紋的時間最早,臉上易生斑點,比亞裔人和非商人更容易長粉刺和罹患癌症。白種人的頭髮還容易早早地變灰變白,禿頂的人也比別的人種多。除了日本北部的愛紐斯人之外,白種人身上還長有比其他任何民族更多的體毛。
像傑裡德·戴爾芒這樣的許多科學家都相信,皮膚顏色和其他身體特徵所表現的地區性差異不僅是物競天擇(譬如對天氣和環境的適應)的結果,而且也是性對像選擇的結果。我們的祖先是在一種彼此隔絕的環境中生存發展的,他們困於一方,養成了種種占統治地位的性情偏好,這必然使得他們孕育出來的後代在體貌特徵上有著顯著的差異,而這是自然環境的塑造力量所無法達成的。
不管性對象的選擇在我們今天所見到的皮膚差異上是否起到了決定性的影響,有一個事實是清楚的,這就是皮膚的顏色不反應皮膚下面所具有的內容。誠如基因學家路易吉·斯福扎所寫的:「正因為它們裸露於外,所以膚色的巨大差異才給我們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使得我們自然而然地以為,在我們身體其他的基因構成中,也如表面這樣存在著巨大的差異。而事實並非是這樣的,我們不同膚色人種間的其他基因構成幾乎沒有任何差別。」人類學家阿蘭·古德曼在這方面表現出了他的敏銳,他看到了科學和人類思想偏見之間的分別,他說:「本性劣質的生物體與作為社會生活經驗的生物體之間沒有任何關聯……事實上的種族分別雖然不存在,但種族主義卻可能存在。」
美醜判斷是社會地位高下最靈敏的感測計。在無論什麼國家,都是經濟上據統治地位的群體將他們的體貌特徵作為審美判斷的標準,而其他的群體也都急於去模仿這些據統治地位的美的標準。基於人性的普遍愛好是存在的——如對光潔的皮膚、油亮的頭髮和他滿的嘴唇的喜愛,但具體如何體現這些標準或喜好,則因為執掌韁轡者的不同而不同。60年代,社會學家哈里·霍廷克在西印度群島進行了一次關於種族關係的研究,在研究中他視察到,一個人體貌上是否吸引人,其標準絕對是由居於統治地位的族類的外貌特徵決定的。那些能夠通過標準檢驗而進入到統治集團的人,其社會地位有可能獲得不斷陞遷,並會被人看作是「有吸引力的」人。
為什麼巴西的雜誌封面都由白人婦女統治著呢?與美國一樣,這一現象可追溯到存在於葡萄牙人與當地土著印第安人和非洲人之間社會地位上的極大不平等。葡萄牙人1500年來到巴西,到來後,就征服了當地的土著,並把從非洲劫掠來的黑奴當做他們甘蔗種植園的奴隸。直到4個世紀以後,白人人口仍只佔到巴西總人口的40%,但他們卻據有著大部分財富和權力。1996年,一本名為《巴西種族》的雜誌出版了,並宣稱它的創刊是為了「9000萬不被看見的人們」——即那些非白種人,因為他們在媒體中幾乎是不被人看見的。這份雜誌一出版,一星期內就賣出了20萬份。這一旺銷勢頭,使得它的總編輯阿諾爾多·馬塞多激動地說:雜誌以其一己的力量打破了這個神話:即用黑人作封面的雜誌是永遠賣不出去的。
美國的審美標準不僅是白種人的,而且還是按第一輪移民到美國的白種人的體貌特徵確定的。這些人來自北歐和西歐,他們到達後就追殺了大部分當地土著的印第安人,並把從非洲帶來的黑人作為供他們役使的奴隸,確立起了以種族為基礎的權力精英制度。20世紀初期,新一輪移民浪潮中的移民主要來自南歐和東歐,如意大利、波蘭和俄羅斯等國。而今天不斷移民到美國的人種則主要是亞洲人、中南美洲人和非洲人。所以美國的審美標準反映了這樣一個事實:北歐和西歐的移民到得最早,因而首先在美國確立起了一整套以自己為精英的意識形態和審美觀念。理想的美人不僅應該是白種人,而且應該是WAsp。1921年,第一位美國小姐選出,她的名字叫瑪格麗特·戈曼,是一位年僅15歲的眼睛碧藍、頭髮金黃的高中學生。1945年,美國選出了第一位也是惟一的一位猶太籍美國小姐,貝茜·密爾森。1984年,美國小姐的桂冠終於戴到了一位非洲青女孩的頭上,她就是瓦萊莎·威廉姆斯,雖然她具有的仍然是一身淺色的皮膚和一雙菜色的眼睛。
文化評論員M.G.羅德把芭比娃娃稱作「太空時代多產的偶像」。它「不僅代表了美國或消費社會的婦女形象,而且代表了一種超國界、超倫理、超地區的女性準則」。然而,從1959年一直到1980年,這個女性準則都是由金髮碧眼美人來代表的。直到20年以後,瑪特爾開發了第一個黑人芭比娃娃和亞裔芭比娃娃,這一標準才被打破。十分湊巧,這一年也剛好是第一個非洲裔美國婦女被評選為《花花公子》雜誌的「玩樂之星」的一年。
1969年,有人問一家紐約模特兒公司的經理維勒米娜,她曾把最早的黑人女模特之一納奧米·希姆絲推上雜誌封面,是否非洲裔模特兒只是一種「潮流」,她憤怒地回答說:「不,黑人不是一個暫時的代替物。」但是20年後,有色人種婦女仍然很難從模特兒群中找到與她們的膚色與特徵長得相似的人。1991年,紐約消費者事務部發表了一篇題為《看不見的人》的報道,報告說他們對27種全國性雜誌社的1.l萬多份廣告和157份時裝目錄單進行了調查統計,結果發現其中96%的模特兒是白人。在美國,儘管有11%的刊物讀者是非裔美國人,可是在美國廣告中卻只有3%的模特兒屬於非商,在編輯出版物中是5%,至於亞裔人種模特兒,那就更少了,只有1%。
1994年,由貝蒂·弗裡坦和南希·伍德哈爾發起成立的「媒體女性」組織對媒體中的性別問題進行了研究。他們查找了下面9種婦女雜誌在10月號上刊登的所有模特照片:《誘惑》、《她》、《都市人》、《精英》、《魅力》、《哈珀薈萃》、《奇妙者》。《時尚》、《女士之家》。這一次真是使他們對那些瘦削高挑的白人婦女形象大大地飽了一次眼福,他們共查到了205個女模特地形象,而其中屬於非裔的只有10個,屬於亞裔的則僅為6個。
然而,歐洲血統的人在美國是不可能永遠處於統治地位的,他們很快就會被取代和超越。《每週消息》報最近有一篇文章預計,到2050年,非希伯萊裔的白人將從目前占統治地位的74%(199年統計資料)的絕對多數降下來,降到只佔53%的微弱多數,隨之升起的將是混血人種的數量。1990年,亞裔美國人中20多歲的青年有67%是與他們族外的人完婚的。1996年,非裔美國人的總收人是3.67億美元,他們平均每人花在化妝品、洗滌用品和裝飾品上的費用是其他消費群體的3倍。1992年,非裔美國人購買的護髮類產品佔全美購買量的34%。但是儘管非裔美國人花在雜誌上的費用達到了1.75億美元之巨,廣告商仍然聲稱如用黑人婦女做雜誌的封面,定會減少雜誌的發行量。像《紫檀女》和《紫檀公》雜誌,本就是以黑人讀者為對象的,但是它們仍然不得不靠從高檔時裝企業招攬廣告來維持發行量。正如人類學家道格拉斯·瓊斯所說:「只要社會中還存在著等級劃分,只要人的身體特徵還決定著一個人的社會地位,那麼體貌上的標準對人的審美觀念就會產生影響。個人和族群的社會地位——特別是他們在婚姻市場上討價還價的條件——不僅僅依賴於他們的政治實力和經濟實力,而且也依賴於他們身體特徵上與占主導地位的人們的距離。」我們正朝著新的世紀邁進,美國人的審美觀念也日益豐富多彩,那種西北歐人金髮碧眼的美人模式將讓位給新的審美需求——那種以豐富多彩為美的要求,封面女郎必以白人女孩為美的固有觀念將一去不復返。
頭髮
一個人全部的頭髮加起來大概有10多萬根,每根頭髮一年長6英吋,最終則會長到2-3英尺。頭髮就像一個襯墊,讓我們的頭部得到保護,但是難道我們需要有3尺長的頭髮嗎?眼睛毛只長到適宜的長度便停止了,保護我們的眼睛受不到光線和灰塵的傷害。覆蓋在眼睛上的眉毛可以為我們阻擋汗水和陽光,但它演變至此的部分原因還可能是為了幫助完成面部的感情表達。身體上的汗毛標誌著身體發育的成熟。頭皮上的毛髮則一無這些功能,除非是為了吸引配偶。
當一個女人開始以她的頭髮為玩弄的對象,時而甩一甩、時而揚一揚的時候,可以肯定她是在傳遞求愛的的信息。社會學家注意到,覬覦中的女孩子一般少不了要表現這樣三個挑逗性的動作——抿嘴唇、歪腦袋和甩頭髮。頭髮的種種特性組成了一套完整的感覺效果:它有顏色、光澤、質地、香味和流動的感覺。
1548年,意大利教士阿格諾羅·弗倫左拉在《關於婦女美的談話》一書中寫道:「一個女人不論長得多麼出色,如果沒有一頭好的頭髮,她全部的美和光彩便喪失殆盡。」普遍認為光潔得沒有一絲瑕疵的皮膚是一個女人最最迷人的特徵,而頭髮的價值則僅居其次。1993年,《魅力》雜誌社舉行了一次問卷調查,回答問卷的婦女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同意這樣的說法:「如果我的頭髮不錯,那麼不管我穿著如何或外表顯得如何,我都會覺得自己很迷人。」「如果我沒有一頭好頭髮,那麼,無論怎樣我都會覺得自己不行。」
在許多文化中,婦女的頭髮都被認為是具有性感的東西,以至於在結婚之後,它們就要被遮掩起來,為的是避免引起他人不可遏制的慾望。公元1世紀的時候,一個結過婚的羅馬婦女可能會因為取下頭巾而被遺棄。特爾瑪德說,一個婦女如果出門時將頭髮露在外面不加遮掩,可能會拿不到一點婚姻損失費就被離棄掉。直到今天,正統的猶太婦女一旦結婚,就得用領巾或披肩將自己的頭髮蒙住,要麼就戴上假髮。修女是嫁給了基督的人,她們就是用頭巾將自己的頭髮遮蓋起來的。多里克時期的古希臘婦女在結婚之日要將頭髮剪短。16世紀,意大利的婦女結婚前都讓自己的頭髮自由披散著,但到了結婚之日以後,她們得戴上面巾和披肩,或者將頭髮籠在網線和帽子裡面。男人與他們的頭髮也有著複雜的關係。參孫以一頭拖地長髮而著稱,這頭髮是他力量的源泉,他被敵人剪去了頭髮,也就等於失去了力量。1990年,心理學家托馬斯·凱西研究了人們對長有滿頭頭髮的男人和禿頭男人的感覺,結果發現,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認為光頭的男人體質更虛弱,也缺少吸引力。凱西在另一次實驗中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這次他是與那些禿頭的男人親自接觸,瞭解他們對自己的感覺。結果,75%的人對他們的光頭感覺害羞,而40%的人想法用東西把它遮蓋起來。拿破侖的男侍敘述說,1812年,拿破侖與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一世會面討論歐洲的前途,兩個男人結束時,都關切地聊起了如何治療禿頂的問題。頭髮的梳理
人類把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花在對自然生長的頭髮大做文章上。在新幾內亞的高地地區,各部落都認為祖先的靈魂盤踞在人的頭髮裡,一個人如果沒有頭髮,即意味著被祖先拋棄了。在向婦女未婚時,高地人都要用泥巴將頭髮做成一個龐然的形狀,然後,將它與一個管狀的東西縫合,用蠟液固定下來,上面再繪以各種各樣的形狀:血管、金甲蟲、耳旁發卷和小細毛。
「大人物」這個詞來自古典時期的歐洲,那時的男性貴族時興頭戴一個大大的假髮套。17世紀末18世紀初,男人的假髮都從中間分開,一邊帶一個隆起的小包,從上面垂下來一串串發卷,瀑布般地披落在肩上、身後。曾有一個諷刺作家對這種裝飾的效果進行描繪說:「那張包在巨大的假髮叢中的臉兒,像湛藍海水中的一汪小黃水窪。」
當約翰·特拉沃爾塔為星期六晚上的「狂熱今宵」迪斯科演出做準備時,他叮囑父親的是「不要碰我的頭髮」。如果沒有聳人聽聞的髮型,搖滾樂隊看來是沒法成功的。詹姆斯·布朗敘及有一次有人問他為什麼把頭髮做得那麼高時說:「我告訴他們,這樣人們就不會說這人怎樣怎樣了,他就是這個樣。」而甲殼蟲樂隊第一次登台亮相,就是以他們那一頭長及肩部的蓬頭亂髮著稱的。自此以後,長頭髮成了男性反抗社會的象徵,它意味著對主流文化的反動。在約翰·瓦特斯那本令人捧腹的著作《飛揚的頭髮》中,60年代各種奇異的髮型都擁有一個畫像。德比·哈利的頭髮是如此之盛,以至於都可以在其中藏下一顆炸彈。過去的歷史中,婦女們幾乎將她們的頭髮向任何方向梳理過。問世紀中葉,英若塔·瑪麗亞·特麗莎到達法國,與法王路易十四成親,她所梳理的髮型是人們要到迭戈·委拉斯凱茲的油畫中才可以找見的。3個世紀之後,即20世紀的50年代,一些美國青年頭髮蓬鬆的寬度據說有14英吋。這種寬式髮型比起飄飄墜墜的長髮型和一直向上的沖天型來說,算不上是最流行的。歷史上最高的髮型是由18世紀的歐洲貴族們創下的。當時在貴族婦女中間,頭髮的梳理成了一種藝術,它們要先用羊毛、馬棕或細鐵絲填充起來,再用發乳和麵粉固定住,最後裝飾上一些繪有山川湖泊和戰場圖景的小裝飾品。1780年,聖保羅大教堂的門廳不得不往上升高了4英尺,為的是便於那些髮髻高聳、濃妝盛服的貴婦人通過。乘坐馬車時,婦女們也不得不錯蜷起她們那嬌弱尊貴的身子,否則有那高高的髮髻擋著,她們是決計坐不進車裡的。而為了不損害髮型,她們的睡姿也不得不做一些適當的改變。
讓你的頭髮飄起來
我們的頭髮一個月能長半英吋,在人的青春時期,頭髮的生長速度最快。女孩子長得最快的時候是16歲到24歲,這以後就會慢下來。如果不剪斷它,讓它自然生長,它會一直長到2-3英尺才開始脫落。據1949年的《多倫多之星》報道,世界上最長的頭髮是由一位印度僧人創下的,這個僧人的名字叫斯瓦米·潘德拉沙納迪,他的頭髮長度為26英尺——相當於一個年屆50而從未剪過也從未自然脫落過的人的頭髮。
大部分男人都喜歡女人的頭髮長長的、飄飄的,許多浪漫的男明星譬如法比歐、雅尼、邁克爾·鮑爾頓(他的頭髮最近才剪),以及一些浪漫小說中的男主人公等等都有一頭飛揚流動的長髮。早在19世紀初期,波斯的髮型師克洛伊塞特就說:「你從來見不到夏娃、維納斯和格雷絲的頭上是生著一頭短髮的。」彌爾頓在《失樂園》裡描寫夏娃的頭髮金黃發亮,一綹一綹地散技在身上;波提切利和提香筆下的裸體女性都長著一頭飛瀑;而在古代德國那個廣為人知的傳說中,羅累萊是披著一頭金色的長髮。坐在萊茵河的岩石上唱歌的,她頭髮上閃爍的金色引誘著那些抬頭注視她的水手們走向死亡。
我們之所以喜歡長髮,原因之一就是它最能反映出有關一個人的信息。頭髮當然地反應著我們的生活態度、關係、自信、趣味、性別、年齡等等,但它還是一段時期中我們身體狀況的活生生的標本。每到一個月,你的表層皮膚就脫落一次,但是如果你的頭髮長到了肩膀之下,則可以肯定它在你頭上生長的時間已經有兩年了。除非我們將頭髮剪短或經常剃頭,否則它就能告訴他人我們經常的飲食習慣、我們所服用的藥物,從而提供一些關於這一時期我們健康狀態的信息。這確實有點尷尬,但是長頭髮迷人的部分原因也就在於它是一件歷史的東西——有關我們的歷史,就寫在上面。頭髮長得越長,揭示的秘密就越多。在濟慈(JohnKea
ls)逝世166年之後,溫納·波門加特納醫生對他的頭髮進行了分析。他發現濟慈的頭髮中含有鴉片葉的成份。我們的每一根頭髮都有其自身的血液供輸系統,它反應著我們體內正在進行的生理過程,這就說明了為什麼從阿斯匹林到抗血栓到甲狀腺素片都可能影響到頭髮的質量,也說明了為什麼現在的藥檢公司一般更多地使用頭發來分析一個人的藥物服用情況而不是用尿液。
頭髮的脫落
婦女變成禿子的可能性是很小的,而且她們中的大部分都不會。但是隨著年齡的逐漸衰老,每個人的頭髮都會變得稀少起來,這既指每根頭髮的直徑會變小,也指整個頭髮的數量會減少。男人禿頂是不言而喻的事,但是大部分婦女的頭髮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稀少了。生活節奏的加快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緊張的生活方式使得腎上腺素分泌過盛,從而導致膽固醇的產生和雄性激素的增多。頭髮脫落的現象在婦女停經以後表現得更為顯著。
在人的各個年齡段,頭髮的好壞是受到健康因素和飲食情況影響的。牧草不豐的季節,動物身上的毛就長得少。在牧草豐盛和牧草不夠的季節之間,美利奴羊的羊毛產量可以達到400%的差距。當然最主要的決定因素還是基因,不論你吃得多好,都不可能超越基因的極限,但是在基因限定範圍內的理想模式上,存在著很大的差異空間。厭食症患者可以發現數量驚人的頭髮脫落現象,缺少銅、鋅、鐵、維生素A、E以及其他營養物質可能導致頭髮變稀和髮質受損。有病的身體可能需要隔絕營養物質。因為頭髮對人的身體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譬如說當與骨髓比較的時候),所以缺鐵或缺蛋白質首先就會從頭髮上反應出來。頭髮受到荷爾蒙分泌的微妙控制,由此而產生了男人的鬍鬚、胸毛和男人特有的無頭髮區,而這是婦女們所沒有的。聽起來有些互相矛盾,沒有頭髮和體毛過多都是來自於同一個原因:雄性激素分泌過多,一個青春期前就去勢的男人(如太監)是永遠不會禿頭的。所以這不能給一個禿頭者以安慰。
不管一個人的腎上腺素分泌水平有多高,如果他本身的基因中沒有這樣的傾向,他也是不會光頭的。約有1/5的男人30歲以前就禿了頭,另有1/5的男人60歲以後仍然有一滿頭好頭髮。其餘的則呈現逐年稀少的趨勢。儘管目前還缺少有效的方法治癒光頭,但這是一個倍受人關注的領域。1988年,美國食品與藥物管理局同意用米諾克西底爾治療脫髮現象,它被吹捧為是可以變棉線為金絲的治療脫髮的良藥。起初,它是作為抑制高血壓的口服藥物而使用的,可是服用以後,它使得人的前額及鼻樑上都長滿了毛髮。大約有25%的人在服用羅根(ROgaine,含有米諾克西底爾)後又生出了中等數量的頭髮(但停服之後頭髮又脫落了)。還有一種新藥叫普羅拍西爾(PropeCia),它對荷爾蒙可產生直接影響,據稱是世上使頭髮不再脫落的第一藥。
羅根的製造者注意到一份報道,是關於在米諾克西底爾服用者中間發作心臟病的,於是它出資資助了一項研究。這項研究中的實驗對像有600人之多,他們都是年齡55歲、犯有非致命性心臟病的人,分別住在馬薩諸塞州和羅德島的醫院裡。實驗中研究者發現,禿頂的形式與心臟病的發作率有著相當的關係,儘管前額禿頂有礙觀瞻,為男士們所苦惱,但真正有危險的禿頭是頂禿,頂禿的人十分容易突發心臟病。研究結果的報告者還指出:引起頂禿和心臟病的共同原因可能是雄性激素的非正常分泌。在著手對禿頭進行治療之前,人們應當對兩者間的關係給予注意。
迄今為止,人類禿頭的問題還沒有獲得解決。公元前4000年時,埃及有一種治療方法,是用狗爪、紅棗和驢蹄摩擦頭頂,這些東西收集齊後,把它們用油烹製一下再用。如今人們使用羅報藥品、頭髮再植術或「頭髮替代工程」來治療禿頭問題。他們要麼用上梳法,要麼用前梳法,或者其他的種種技術,總之得想法將禿頭的地方遮蓋起來才行。在美國,頭髮脫落的男人將近4000萬,所以頭髮再造在美國美容業中興盛無比,這也就毫不奇怪了。
現在一個流行的趨勢是,男人要麼都剃光頭,要麼把頭髮剪得不可能再短。籃球明星邁克爾·喬丹就是這其中的一個例子,還有許多其他的運動員和演員,也都這樣處理了他們的頭髮。這種髮型將所有有關頭發的證據都從頭頂上除掉了,所以人們再不可能知道它是稀還是厚,是金是黑還是白,也使人不明瞭原有的髮際線在哪裡。頭上再不會發生花一塊、白一塊的現象,只有一個統一的內容展現給人們,這就是光禿禿的球面。男人特有的禿頂指的是他們的髮際線不斷地從前額往後面退卻,這種退卻的髮際線告訴人們他們頭髮曾經生長的位置,可是現在隨著光頭的出現,要瞭解這一點也不可能了。我們總是下意識地試圖弄清楚一個人頭髮滿顱的時候是個什麼樣子,現在頭髮一下子統統剪掉了,我們便只好將此時的髮型作為它本來的樣子想像了,有誰還記得邁克爾·喬丹或玉兒·尤里納滿頭頭髮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剃掉頭髮是一個先發制人的舉動,是消滅年齡跡象的一個大膽舉措。讓頭上光著還是一種誇大自個力量的辦法。頭越小,則脖子顯得越粗,身體顯得越壯。正在長身體的人常常剃光自己的頭髮或者將它剪得很短,頭、頸。肩膀之間的的大小對比將使一個人的胸部顯得更加寬闊。
金髮熱
在頭髮染料製造業中,有多達500種深淺各不相同的金色染髮劑,從稻草黃到白金黃應有盡有。這些企業估算,在美國,大約有40%的婦女在使用這些金色染髮劑。社會學家格蘭特·麥克勒肯這樣寫道:「這一文化已將金髮形象變成了一種信號,將之輸入到了男士們的導航器裡。」金髮在自然裡是一種比較少見的頭髮顏色,雖然在孩子們中間比較常見。一般,金髮要比淺黑色頭髮和紅髮的數量多,髮質也更為精細。一頭金髮的數量一般為14萬根左右,而淺黑頭髮是10.8萬,紅髮則只有9萬根。
彌爾頓筆下的夏娃和但丁筆下的貝亞特麗齊都是金色頭髮,位於北非的埃及人從古時候就開始戴用金色假髮,古希臘和羅馬婦女對她們見到的北方戈爾思人的淺黃色頭髮產生了喜愛之情,紛紛參與到金髮的披戴中。金髮是貴族的頭髮,但在有的時候,它又是妓女的象徵。童話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站在婚禮聖壇前的新娘、還有聖母瑪麗亞的畫像等等,幾乎無一例外,頭髮全是金色的。
當科學技術使得金髮對每個人都成為可能的時候,金髮熱就產生了。第一次大規模的商業性染髮運動發生在1930年。1931年,簡·哈羅將白金色用在好萊塢的地圖上,跟著,好萊塢就推出了一系列以金髮美女為題材拍攝的電影,如《金色頭髮的維納斯》、《金髮冊、《金髮之戀》、《白金髮女》和《金髮女的困惑》等等。1953年拍攝的《紳士與金髮女郎》則是最有名的以金髮女郎為題材的影片。商業公司在利用金髮喚起人的感召力方面也使出了渾身解數,他們打出的宣傳口號是:「如果我只有一世好活的話,那麼讓我活得像金髮女郎一樣吧。」「金髮女郎意趣多多。」
V.S.拉馬錢德蘭說,金髮是與淺色皮膚相伴而生的,因為人都喜歡皮膚白皙的人,所以他們也就鍾愛金髮女郎。另有一些人則不以為然,說人之所悅的真正原因是在頭髮本身。與白色皮膚一樣,淺顏色頭髮給人以純潔、年青的感覺。直到好萊塢把金髮女性塑造成性感和危險的象徵之前,金色頭髮的女主人公一直都是與甜美、快樂緊密相連的,而那種黑色頭髮的女子才是工於心計、充滿危險性的人物。在阿凱喜劇片中,可愛的貝蒂是金色頭髮,而精明的維羅尼卡是黑色頭髮;《亂世佳人》中的斯嘉麗·奧哈拉長著一頭黑髮,美蘭妮則生著一頭金髮;迪斯尼樂園的《辛德瑞拉》中,善良可愛的辛德瑞拉的頭髮是金色的,而她那險惡的繼母和繼母的女兒的頭髮都是黑色的或紅色的。還有拉朋澤爾、科迪洛克等等童話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等,她們都是金髮碧眼的女人。只有惟一的一個例外,這就是白雪公主,她長著一頭黑色頭髮,因為她的母親曾經祈禱自己有這樣一個孩子,她生有「白如冬雪的皮膚,紅如血液的嘴唇,黑如窗框烏木一樣的頭髮」。
一組人在一次測試中被要求給照片上的一些各具不同特徵的人打分。他們大多得出的結論是,金色頭髮的人更加軟弱、順從和沒有主見。難道這是因為媒體反覆宣傳金髮人所具特徵的結果嗎?在一組研究嬰兒和小孩性情差異的極其有趣的實驗中,心理學家傑羅米·加肯發現,那些生著淺色皮膚、特別是還同時長有一雙淡藍色眼睛的孩子比黑眼睛的孩子要羞怯、內向得多。他們更有可能害怕陌生的環境、不好意思接近人、與生人呆在一起不愛說話、並總喜歡緊挨著母親等等,而棕褐色眼睛的孩子則表現得要大膽些。加肯推測說,害怕陌生事物的心理與眼睛、皮膚的色澤(受黑色素、皮質甾類作用),可能是來自同一種基因作用的結果。加肯的理論是帶有推測性的。他說當人們從南方向北部歐洲遷徙的時候,所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如何保持身體具有在南部環境中習慣了的溫度。一次突變增強了交感神經系統的效能,提高了去甲腎上腺素(一種主要的神經傳遞素之一)的水平,因而也升高了身體溫度,增加了人們在北部環境中生存下去的機會。然而,不幸的是,這一突變也給人們留下了一副過於敏感的神經系統和一種更加膽怯的性格。那麼顏色又是如何得來的呢?高濃度的去甲腎上腺素可導致虹膜中黑色素分泌的下降,同時提高葡萄糖循環□的水平,這東西又反過來再次引起黑色素含量的降低。所以金髮、碧眼、羞怯可能是由同一種生物現象產生的相關特徵。這一理論可以用來幫助解釋為什麼金髮碧眼者的形象大都是純潔、善良和單純的,這是否也真正解答了金髮碧眼女性對男性魅力的由來呢?我們這裡僅只是做個推測。
好頭髮壞頭髮
非裔美國模特兒和非高娛樂業演員,如納奧米·坎貝爾、蒂納·特納等用金色假髮裝飾自己的行為,遭到了人們的批評。有人說她們想通過讓自己成為白種人而獲得成功,有的人則說她們將白人的審美標準內在化了。拉索舞後魯玻爾將這些指責統統劃拉到一邊,說:「我戴金色假髮套,並不是為了出售我的這身黑皮膚。戴金色發套並沒有使我變成白人,我不會以白人的身份來追求成功,我也從沒想這樣做。我戴金色發套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它是一種時髦。我要產生一種驚人的效果,金色頭髮配上深棕色皮膚就會產生這樣一種令人驚倒的審美效果。」當籃球明星丹尼斯·羅德曼與他的前女友麥當娜不約而同地將黑頭髮染成了金色時,他的意大利裔女友不過是想去掉某些表現自己種族的特徵,而羅德曼的做法不比她更出格些。
但是頭發問題在美國是個政治問題,對於非裔美國人來說,是決定讓頭髮按自然的樣子生長,即讓它像刨花一樣地自然捲曲,還是把它拉直,一直是人們爭論的焦點。直到60年代,大多數非裔美國人都堅持弄直他們的頭髮,如今仍有75%的非裔美國婦女在用拉直器具和化學藥水將頭髮弄成直式的。
只是到了最近,非裔美國婦女為了讓頭髮長長,才開始選擇自然髮型。非商人特有的捲曲式髮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看不到了,但是如今它們又盛行開來,以至白人金髮婦女都學著樣,也將她們的頭髮捲起來。接受信託基金的白人青年也是一人一頭非洲式卷髮。他們在科羅拉多州的滑雪小鎮裡消磨光景,人們都稱他們為「信託卷髮郎」。
據心理學家夏勒特·哈里斯說,在長頭髮的非裔美國婦女中,只有中產階級的黑人婦女才留著一頭彎曲的或非洲式的頭髮。這就是說,隨著經濟地位的不斷提高,婦女們愈加趨向於讓頭髮自然生長。在拉直頭髮的人們中,至少有一部分是為了與身份保持一致或希望上升到中產階級的地位中去。關於頭髮的爭議盛行於非裔美國人社區,可接受的頭發問題完全可以與白人社區中所盛行的可接受的體重問題相媲美。頭髮是負載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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