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日本·東京·帝國財團總部
一個有著滿頭微曲金髮、灰色眼眸的英俊男人,以輕巧的步伐走向總裁辦公室,他的面部表情一如往常般優雅和諧,而缺乏人類特有的熱情,就像漂亮的陶瓷娃娃一樣。
進入總裁辦公室後,他習慣性的將門上鎖,環目將四周仔細的掃射過之後,才走向辦公桌後方左側的一座古董屏風,屏風後面有一扇門,裡面是休息室——一間灰色系、裝潢氣派沉穩的男性套房——依舊上了門鎖。
他的最終目的地是灰色空間左側,巨型書櫃之後的密室。
他熟悉的碰觸打開密室之門的隱密開關,巨型書櫥的其中一部分因而轉動、打開,在他進入之後,即刻自動關上,回復原狀。一進入密室,就像往常般,第一個映入他眼界的情景是,一張被武士刀砍成兩半而陣亡的大理石桌,緊接著映入他眼簾的景像是伊籐忍不變的冷峻、孤傲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背影。
「伊籐先生,您急召我回來,是為何事?」
意外的,那個滿頭金髮,純度百分之百的白種英國人,說的竟是字正腔圓的標準東京腔日語。
「你以為呢?」伊籐忍並未回頭,依舊維持著背對金髮男子的姿勢,語氣是冰冷而絲毫不帶感情的。
金髮的戴維斯(DAVIS)頗有深意的看了他孤傲的背影一眼,才語氣未明的說:「伊籐先生的『寶貝』——」
咻——啪——!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伊籐忍便轉身賞了他一記飛鏢,銳利的尖鋒無情的劃過他的左頰,一道細如蠶絲的紅色血痕,立即出現在他那雪白的左頰上。
「失敬了,伊籐先生!」意外的,戴維斯並未有處理臉上傷口的動作,只是很誠懇的向正對他散發出南極光般冰冷視線的伊籐忍致歉。
「您認為他會有什麼想法?」金髮的戴維斯接續方纔的話題。
伊籐忍並未答腔,只是冷著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唯一的情感表現,是在聽完他的問話之際,那抹曇花一現的複雜眼神。
戴維斯的視線始終未曾離開伊籐忍的臉。「接下來,伊籐先生想怎麼做呢?」
「忍少爺!」
在伊籐忍未來行及做任何反應之際,一個低沉恭敬的聲音倏地揚想,聲音的主人是神出鬼沒、不知何時潛入而現身的織田靖彥——一個忍術高超的忍者。
「你來了。」伊籐忍看了單膝跪在他眼前的織田靖彥一眼,便自顧自的轉過身,從電腦桌上拿起一份早已準備好的資料,遞交到織田靖彥手上。
織田靖彥必恭必敬的接過文件之後,便像往常一般,立即翻閱,第一頁上寫著——
NO.2南宮列
外號:神賭。
特長:第六感直覺奇靈,又擅長占卜術,精通各種賭技,在賭桌上從未有過敗北的記錄。天生的演辨家,說服技術一流。
與生具有極易安定人心的神秘力量,屬於「精神性」的奇特人物。此外,還擅長變魔術。
絕技:以特製撲克牌當武器,百發百中。加上生得一臉人見人愛的風流相,因此還有另一個外號叫:「獵愛聖手」,只要遇到他就沒轍。
現職:全美炙手可熱的知名大律師,在紐約擁有全美前十大的律師事務所。
外祖父是美籍猶太人,一個對美國政治、經濟有相當影響力的石油大王。
據可靠消息指出:南宮烈目前因公事而滯留在台灣。
……
「忍少爺,這是——」迅速掃瞄了第一頁的織田靖彥,眼中透著意外。
「你不會說因為這傢伙曾有恩於你,所以你下不了手吧?」說這話時,伊籐忍的聲調更平添了一層冰霜。
織田靖彥即刻激動的表態。「不!靖彥一定不會辜負忍少爺的重托!」
「我要你在『他』回台灣之前,解決掉那個礙眼的傢伙!」伊籐忍的雙眸中,透著露骨的恨意的激動。
「是!」織田靖彥沒有任何遲疑的接收命令。
伊籐忍不忘強調重點。「左手,我要你毀了他的左手!」他可沒忘記,那個第六感奇重的礙眼傢伙是個「左撇子」這件重要大事。
「是!」織田靖彥依舊毫不猶豫的回應。
半晌未曾開口的戴維斯挑在此刻發表個人意見。「這樣好嗎?伊籐先生。」說話的同時,他迅速的掃了織田靖彥一眼。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無妨!」伊籐忍倒是乾淨利落,快人快語。
金髮的戴維斯和織田靖彥互看了一眼,才語氣曖昧不明的說:「你對付這個人的話,『他』恐怕是不會坐視不管的,甚至會——恨你。」
一抹冷笑浮上伊籐忍嘴裡,以至於戴維斯和織田靖彥未能聽清楚那話的意思。
「伊籐先生,你——」
「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先退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伊籐忍轉過身,再次背對著他們,之後便不再說半個字了。
織田靖彥和戴維斯再度交換了一下眼色,接著便很有默契的高聲說道:「那我們先退下了!」
他們兩人一樣言不由衷,卻也一樣同感無奈——只要扯到和「他」有關的事,他們的主子就是這副德行!
當密室裡再度剩下伊籐忍獨自一人時,他的臉立即垮了下來。當你知道我所做的事後,你會如何反應呢?令揚……。極端複雜的情愫再度襲上他孤寂冰凍的心湖,糾纏不已。
☆ ☆ ☆
美國佛羅里達州
夫人!夫人!我又勝拆了!這盆稀有的白蘭送你!
為什麼送我白蘭?
因為夫人本身就像一朵空谷幽蘭,所以只有這種最高貴而稀有的白蘭才配得上夫人!喜歡嗎?夫人。
喜歡!
太好了,那知我以後每年你過生日時都送你一盆,就這麼說定了!
烈……
「曼姬夫人,曼姬夫人!」
貼身近侍的頻頻呼喚,令她從美好的回憶中回到現實世界。
「好!那我們走吧!」從搖椅起身的是一位冷艷絕俗、氣質高雅出眾的美麗婦人。
雖然她已四十多歲,但看起來卻是三十出頭的模樣,儀態萬千,風華絕代,給人的印象十分深刻而且相當吸引人。
台灣台北
「所有的男人都去死吧!」
又來了!席湘兒又喝醉了,酒僻不好的她,每次發起酒瘋時,可真是無人敢擋,除非那個人突然想不開,想和這部……不!是這個會走動的「麻煩製造機」打交道,一結畢生難忘的「孽緣」。
她,二十歲,甫自專科廣告設計科畢業的約莫半年,正值花樣年華,可愛、活潑、嬌嬈、亮麗、俏皮、開朗……的青春少女,而且還擁有一副相當標準高挑的模特兒身材。
更重要的是,她心地善良、樂於助人——每天都不忘發揮「日行一善」的高貴情操呢!
這麼美好的妙齡少女,照理說應該有一大卡車的男士們,爭先恐後、擠破頭也要追求她才是——事實上也確如此,只不過……
這些「追求」全都來得快,去得……不!「逃得更快」,就算搭噴射機也比不上他們「逃去的腳丫」,不!是「腳步」。
原因無他,全怪她那個要命的弱點作祟——該死的「異性過敏症」!
一旦異性「侵入」她的安全防範距離——手臂張成一字型後,所畫出的圓周範圍之內是也!她就會背脊發涼,全身汁毛豎得老直,並且直打噴嚏,好像對方是「濾過性病毒」般。如果有人敢不識相的再進一步碰觸到她的玉肌,她全身的雞皮疙瘩便會不約而同的「揭竿起義」、「群起革命」;碰觸情況嚴重時,還會全身起疹子,外加淒厲的尖叫,同時還不忘猛拳一揮,免費招待對方客串演出「空中飛人」,「試飛」一次。
就是因為這個天殺的怪毛病,害得她情場上頻遭滑鐵廬,屢戰屢敗,總是落得被甩的悲慘命運。
這會兒,她正是因不知第N次的失戀,而酗酒鬧事,沿街謾罵。
只是,她今晚的運氣特別差,居然在街角碰上了這一帶小有名氣的小混混「阿狗三人組」。
「可愛的小姑娘,幹嘛一個人借酒澆愁,有什麼不愉快儘管說出來,咱們哥兒三人一定義不容辭的幫你解悶,呵呵!」
站在中間的老大邪裡邪氣又口帶穢言的說完開場白,三個小混混便齊向醉皮朦朧的席湘兒逼近。
怪只怪她今晚喝得太凶了,以至於手腳全都發麻,不聽使喚,腦袋瓜更是呈現罷工狀態,連「異性過敏症」都成了酒蟲的手下敗將,沒能出來「跨刀相助」。
只覺天旋地轉、暈眩不已的席湘兒,別說分辨聲音和言語的意義了,她連眼睛都無法對焦,看不清楚任何東西了哩!
☆ ☆ ☆
趁著溫敏敏的爺爺溫弘德身體康復,而丁允辰和鍬紫翎這對夫妻剛補度密月回來不久,丁氏企業又呈穩健成長之際,南宮烈極盡慫恿之事,說服龔季雲實現曾對溫敏敏許下的承諾——的丁允辰夫婦四人結伴出遊。
南宮烈高超的說服口才,加上溫敏敏和狄紫翎在一旁死纏爛打、瞎鬧一通,以及龔季雲意外的非常合作,於是,四個人在一個星期前就出國旅遊去了。
因此,手邊有兩件大案子亟待搜索證據的南宮烈,便孤孤單單留在台灣,努力奮發的辦他的正經事兒。
他之所以拚命說服龔季雲在這個時候離開台灣,自有他的一番道理,因為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幸好龔季雲那個怪小子這回在表現得十分合作。
先前南宮烈還非常傷腦筋,該如何勸服那個「怪胎之最」?原因無他,只因為那個怪小子是他傲人的一流說服術,唯一施展不順的「例外」,因此他這回的意外合作,著實讓他大鬆了一口氣。
而關於南宮烈在台灣這部分的工作,則幸運的在今天下午有重大的進展,所以他決定給自己放一個晚上的假,做為犒賞,適度放鬆一下自己連日來全神貫注的為手邊兩個重大案件搜尋有力證據的辛勞。
這會兒,他正心情大好的到處遛達、閒晃,投入浪漫夜色的擁抱。
晃呀晃的,不經意間,他發現馬路對面的陋巷中,有三個一看就知道是「匪類」的男人,正圍著一名少女,那情景怎麼看就怎麼有問題,諷刺的是,過往的人們「好像」都沒看見——沒辦法,世態炎涼,「明哲保身」可是眾所推崇的尋丹妙藥,誰也不想無端惹上一身渾水,惹禍上身。
然而,在「正義感」極端發達的南宮烈字典裡,可沒有「坐視不管」這個名詞兒——說得好聽是「正義感」發達,事實上是「好奇心」奇重,又愛瞎湊熱鬧,窮攪和——所以,他便以矯健的身手穿梭在往來的車輛之中,輕輕鬆鬆的橫越馬路,到達「彼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去啦!
當南宮烈輕輕鬆鬆的救走席湘兒之後,令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這個醉得七暈八素的小娃兒,居然毫無預警的大哭了起來,而且愈哭愈起勁,也不管這是在大街上哩!
雖然南宮烈向來不是個會在意別人眼光的怪人,但是這小娃兒的哭相著實嚇人,為了避免因她的哭相嚇著路人,而害自己慘遭媽締,說他無故「攜帶」「恐怖的活動嚇人凶器」到大街上來「行嚇」,搞不好還得去蹲牢房,那豈不慘哉!
所以在權衡利害得失之後,他決定將她帶到較不顯眼的地方去,省得「後患無窮」。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錯的落腳處後,才一坐下,席湘兒便邊哭邊唏哩嘩啦地說著事情,看樣子暫時是沒有「封口」的跡象了。
還好她的說話內容還挺新鮮有趣的,所以南宮烈也就發揮善良的偉大的情操,暫時扮起「傾聽者」的角色來啦!
而席湘兒則愈說愈起勁,當然也有勁……
☆ ☆ ☆
和煦的晨曦,輕輕柔柔的自窗台灑進室內,席湘兒因劇烈的頭痛,而被迫從睡夢中醒過來,緩緩的睜開眼睛,雙耳聽覺也跟著「各就各位」。
嗚——!
咦,哭聲?!席湘兒下意識的以指尖輕撫自己眼眶四周。嗯,沒有眼淚,不是我在哭,那——是錯覺吧!
嗚——!
悲傷委屈的低泣聲,一波又一波的蕩向席湘兒的耳畔,而且愈來愈清晰。
這絕對不是幻聽!席湘兒當下做了明智的判斷,只是這哭聲讓宿醉尚未全然退去的她,心情更加惡劣。
就在此刻,她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的向旁邊一掃——
「啊——!你是誰?!」
隨著一聲彷若母雞尖叫的鬼哭神號,席湘兒瞪大眼睛從床上嚇得一路滾到床下去,即使這樣,她那雙嚇得快魂飛魄散的眼珠子,還是堅定不移、忠心不二的死盯住坐在她床頭邊掩面低泣的陌生男子。
現在,她終於可以完全確定那低泣聲源自何處。不過這已不是重點,當前最重要的問題是——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床上?再不給我從實招來,我立刻打電話給警衛室的保全人員,把你送警查辦!」
哦!天啊!她該不會和這個陌生男子共枕了一整夜吧?!
不!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樣,她的「異性過敏症」早就大發神感,把這個陌生男子給踹到九霄雲外,坐在雲端上賞月去啦!
那——。托這個傢伙的福,她的宿醉已完全消退,整個人清醒極了。
掩而低泣的陌生男子,這才哽咽著娓娓道出一夜的委屈,他的臉還是埋在自己的雙掌中。
「我叫南宮烈,昨晚在街上壓馬路閒逛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被大小姐你一把揪住,莫名其妙的我無論如何哀求掙扎,大小姐你硬是不肯放我走,最後還強硬的把我帶來這兒,然後就對我……」說到這兒,南宮烈還不忘誇張的擤了一把鼻涕,哭得更加驚天地、泣鬼神。「我在抵抗無效之下,就被……就被大小姐你『欺負』去了!哇——我真命苦!」
「什麼?!你說什麼?!」席湘兒只差沒給他那一番「驚死人不償命」的話給嚇傻。
老天!我竟然「強抱」……不,是「強暴」了一個陌生男子?!瞬霎間,她的腦中一片空白,所有屬於人類的感覺全數離她遠去……不!不行!這可不是驚訝嚇傻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快把事情弄清楚。
於是,席湘兒開始努力的回想昨夜所發生的種種——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席湘兒原本已嚇得毫無血色的蒼白臉蛋,此刻顯得更加慘白。
哦,天地良心!她發誓她真的是拼了老命的抓破頭皮、絞盡腦汁,卻是無法想起任何有助解答的證據!她的記憶只到她醉得七暈八素,走出「PUB那一幕便告中斷,之後便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和影像,整個腦袋瓜的「記憶底片」,就像無法顯像的「黑片」般,一片漆黑,沒有絲毫東西被留下。
「哇——我真歹命,我這一生完了,我該怎麼辦啊!」
南宮烈哭得跟真的一樣,事實上,此刻他心中正在為自己的精湛「演技」,驚佩得鼓掌叫好哩!
他淒厲的哭聲打斷了席湘兒的思緒和驚訝,再度把焦點集中在他身上,一臉「世界末日」到來的「屎相」。
這可怎麼辦?瞧他一個大男人哭得那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怎麼看都不像是在騙人,問題是——她對昨晚的事,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席湘兒愈想愈懊惱,愈想愈著急心慌,心裡亂糟糟的,一點主意兒也沒有。
為了加速劇情的進展,南宮烈決定進行下一個步驟,只見他微抖著身軀,緩緩的沿著床緣下床……
「你要做什麼?」他的怪異舉止引起她的警戒的注意。
嘿!真棒!果真如我所願。眼看目的即將達成,南宮烈心中樂極了,但他還是很小心,沒讓她給發現他真正的心思,否則可就沒戲唱啦!
「我的人生完了,前途一片暗淡無光,想來想去只有自殺一途——」他說著便可憐兮兮的繞過床緣,挨到窗台邊。
「哎呀!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男子漢大丈夫為了這麼一點小……不!是為了這樣的事自殺,豈不是太划不來了嗎?」幸好她運動神經了得,及時撲過去死抱住他的腰,才阻止了一場可預見的悲劇發生。
天!這男人的腰好細啊!席湘兒暗自驚歎在心中,下意識的抱得更緊些。一直以來,她就是對腰細、身材修長的別有一番情鐘……
噢,不!現在可不是談男人身材體格的時候,我這個大三八……席湘兒連忙提醒自己,在心裡責備自己一番。當然她不忘把他弄離窗邊那個「危險地帶」。
而「詭計」得逞的南宮烈則更加把勁兒的痛哭,「哇——!連死都不能,那我究竟該如何是好。我真是歹命啊——」
瞧他哭得那麼傷心欲絕,席湘兒心中愧疚極了,便抱起一盒面紙走到他面前,蹲了下去,輕聲細語的安撫他。「好了,擦擦眼淚,別哭了,有話好說,事情既然和我脫不了關係,我會負責到底的,你儘管放心。」
這全都是席湘兒的真心話。就在剛才,她下定了決心,既然是自己捅出來的摟子,她就該很有擔當的勇於負責,才不會愧對自己的良心和義氣。
雖然她還是完全記不起昨晚所發生的事,但眼前這個陌生男子哭得死去活來可是不爭的事實,若非真的發生「那樣」的「大悲劇」,一個大男人絕沒有必要如此不要臉的大聲痛哭才是,更何況他還想尋死了卻一生哩!可見昨晚的「大悲劇」是如何的「慘烈」,唉!
「你真的會負責到底?」眼見「陰謀」即將大功告成,南宮烈差點兒笑出聲音。
「對!我說到做到!所以你就不要再哭了,我們冷靜下來商量以後的大事吧!」席湘兒愈想愈羞愧。
唉!我居然在酒醉之後闖下這麼大的災禍,「欺負」了這個無辜可憐的陌生男子,真是罪大惡極啊!
「真的?」南宮烈仰起臉,擺出楚楚可憐的POSE,熱烈的瞅住她,如獲特赦般。
席湘兒的芳心,在他抬頭的那一瞬間,確確實實的猛跳了一下。
天啊!這個男人長得真是好看極了,那張臉怎麼對眼,充滿了危險的味道。誘惑力十足的風流相,絕對是那種讓女人一看就會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即佔為己有的典型。
她,席湘兒,雖然有該死的「異性過敏症」,失戀對她而言就像家常便飯,但這並不代表她是「排斥異性」一族的成員,而是一個道道地地的「正常」女性,所以她當然也不可能討厭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啦!
「姐幾愛俏」,錯不了的!
這麼一來,席湘兒更加相信自己昨夜肯定真的「酒後亂性」,把他給「欺負」了。雖然她事實上單純得連初吻的經驗都還沒有過,更別說是對「那個事」的懵懂無知了。
但是她聽人家說過,人類做「那個事」乃是一種天性、本能,所以她在酒醉中發揮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可能性不可謂不小。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屬於「對她胃口」,是她最欣賞的典型!因此……
愈想就愈覺得是那麼一回事的席湘兒,「負責到底」的心態愈來愈加堅定,甚至雙眸發出「傻傻逗人」,不!是「閃閃動人」的堅定目光。
問題是——她要如何負責才好呢?這才翰是個傷腦筋的大難題啊!
見她久久未再有下一步動作,南宮烈便再度發動攻熱。「嗚——我就知道,你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根本不是真心想負責任,哇——我還是一死百了算了——」
「不!不是的!不是那樣的,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席湘兒及時出手阻止再度做出奔向窗邊之「假動作」的南宮烈,又一次化解了一場可預見的大悲劇。接著,又順勢抽了一張面紙為他拭淚。
很奇怪的,她那天殺的「異性過敏症」此刻竟然沒有跑出來「妨礙」她?!只不過這個畫面……怎麼看就怎麼有「陰陽倒錯」的不協調感……
「你的意思是說,你並沒有改變心意還是願意負責到底?」南宮烈淚眼汪汪的再次捕獲她的眼神。
他這副「丑相」如果被「東邦」那群「最佳損友」撞見,不給他照張相表框想來,取笑他個千秋萬世才是天下奇聞呢!
席湘兒坦率的猛點頭。吐了一口氣之後,她老實的說出心中的難題,「我只是想不出該如何負責才恰當!」
原來如此!疑問澄清後,南宮烈便又發動下一波攻勢。
「我倒是有個不錯的辦法!」
「快說!」席湘兒簡直迫不及待。
呵!他等的正是這一刻!「我說了之後,你會照辦嗎?」
「當然!只要不是犯法或傷天害理、殺人放火搶劫之類的事,我一定答應!」看得出她十分有誠意要解決這件「大事」。
「那——」南宮烈已快笑出來了。「從現在起,你要負責養我!」
「什麼?!」席湘兒吃驚得只差下巴沒鬆掉,直覺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為了讓她明白絕非「誤聽」,南宮烈很好心的再為她復誦了一遍。「我說,從現在起,你要負責養我!」
「你在開玩笑吧!」她但願是。然而,他的態度怎麼看也不像在開玩笑。
南宮烈的頭很熱情的提供贊助,猛搖個不停。「我是說真的。你既然『欺負』了我,又表示願意負責,最好的解決之道,當然就是養我了。也就是說,從現在起,我就在這兒住下,你必須提供我一切的食、衣、住、行,還要零用錢哦!可以吧?」
「你——」此刻席湘兒真的好後悔方才為什麼要阻止他跳樓。如果他跳下去,那一切不就解決了嗎?
不!不!我是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怎麼能有這麼醜陋的想法?她的理智頻向她抗議。
也不管席湘兒的臉是如何的扭曲變形,南宮烈非常自動自發的做下最後的結論。「好了!就這麼說定了,現在起,你是我的『主人』,而我是你的『情夫』,你得盡心盡力的供養我,知道吧!」
現在的他,絕對沒有半點兒傷心欲絕的樣子——沒有必要了嘛!
「等……等一下——誰答應你了?」過度的驚愕讓她口齒極端不清。
這小子不會就是真的這麼賴定了吧?!要我「養」他?養一個「情夫」?開玩笑,我二十年的人生中,連個像樣一點的戀曲都還沒來得及譜,怎麼可以連跳三級……不!是「高空彈跳」,一下子略過那麼多步驟,直衝「情夫」之門呢?更何況,憑她那甫自學校畢業不滿一年,在廣告公司當助理小姐的微薄薪水,連養活她自己都有些不堪負荷了,怎麼可能再……
席湘兒真想大叫出來,偏偏她的聲音卻選在這此刻休假去啦!
另一個當事人南宮烈則是一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樣兒,舒舒服服的蹺著二郎腿,坐在那兒四處張望。
優遊自在之餘,還不忘丟出這麼一句:「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去自殺,然後變成怨靈和你長相左右,嘿嘿!」口氣百分之百上威脅外帶恐嚇的,而且他的身體還很熱情的贊助演出,擺了個「怨靈」的POSE!
「答應!我答應!我沒說不答應啊!」席湘兒嚇得摀住臉轉過身,背向南宮烈,只差沒尖叫出聲——她可不想在這個非常時期暴露更多的弱點,給這個陌生男子逮住把柄。只是……唉!她席湘兒在這世界是最痛恨的事,除了「異性過敏症」之外,就屬「那個東東」了。不!說得正確一點,應是害怕——凡是「沒有腳」的「東東」,她都怕,尤其最怕「那個」。
奈何南宮烈生就一雙X光眼,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他銳利的視線。不過,他這回倒沒揭穿她,反而順水推舟的加把勁。「很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叫南宮烈,你呢?主人。」
「主人?!」這詞兒好刺耳。
「我是你的情夫,你當然就是我的主人,沒錯吧!」他「不厭其煩」的重申「真諦」。
反正他是賴定了沒錯,所以她也懶得和他計較。「我叫席湘兒,你就叫我湘兒吧!」這可比叫「主人」順耳多了。
倒是連她自己也不太能瞭解,她似乎並不很排斥讓眼前這個超討人喜歡的陌生男子就此留下同住。
「湘兒?!好可愛的名字,真是人如其名!」一直以來,他就懂得,也可說是幾近本能的善於討女人歡心。
向來和「可愛」這類名詞絕緣的席湘兒,此刻的心情只能用「心花怒放」來形容。不能怪她如此興奮,因為長達五年的學校生活下來,和她搭得上邊的「形容詞」,儘是「怪物」、「噁心」、「妖怪」……之類。
「你真的覺得我可愛?」也愈來愈不反對他旅遊此賴定了。
「當然,你本來就很可愛!」這倒是南宮烈的真心話。若非覺得她有趣、逗人、可愛,他昨晚就不會……呵呵!
席湘兒醉得兩頰紅,快樂得不得了!「好吧!在未想到更好的良策之前,你就先留在這兒吧!」
也好!這小子討人喜歡,加上他那張極具「賞心悅目」之效的臉蛋,就暫時讓他住下吧!再怎麼說,自己比較「理虧」是錯不了的,所以也只好委屈點合一下了,總比他真去跳樓,變成怨靈,從此和她長相左右來得強。更重要的是,她可沒興趣和他演一段「第六感生死戀」哩!
對!就暫時先這麼辦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讀透了她那單純心思的南宮烈,知道自己已勝券在握,便老實不客氣的對「親愛的主人」,提出身為「情夫」的第一個要求。
「我肚子餓了,要吃飯!」
經他一提,她發現自己的肚子也餓了起來。很好!就趁這個機會試試他的手藝吧!
於是,席湘兒深吸了一大口氣,以鏗鏘有力的聲音,宣佈她這個「主人」給「情夫」的第一道「聖旨」。
「你快點去弄點吃的來!」
咦,怎麼是重疊音?
嘿!原來是異口同聲。
趁席湘兒還在消化那句話的意義時,南宮烈搶得先機的表態。「可愛的湘兒,你可別搞迷糊了,我是你的情夫啊!所謂情夫就是小白臉對吧!而小白臉的任務之一,就是提供主人表現愛心的機會,也就是說應該由你來伺候我才對,所以,現在你快去廚房弄點東西來孝敬我吧!隨便簡單一點沒關係,這是我們合作的第一個CASE,我不會太挑剔的!」他說得好像施了什麼大恩大德般。
席湘兒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不要臉的臭小子不但想白吃白喝白住,還得寸進尺的想要當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一切「坐享其成」的大少爺?!有沒有搞錯啊!
「你作夢!」
她滿腔怒火正蓄勢待發,眼看就要向他「發功」,偏偏南宮烈「救火」功夫了得,不慌不忙的蹦到她面前報到,一臉慎重其事的將自己的雙手遞到席湘兒眼前,正經八百的說:「湘兒,你看看我這雙手!」
「你的臭手有什麼好看的?!」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她的視線卻是堅定不移的鎖住在他那雙手上,捨不得移開。
嗯!好完美的手,修長無瑕又好看!
她的表情如他所願的展露出疼惜欣賞之情,南宮烈打鐵趁熱的接續下一個步驟。「看我這雙手,它是多麼的迷人漂亮,如果用它去煮菜,萬一不小心被燙傷或灼傷什麼的,那可就教人心疼了,不是嗎?」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這麼漂亮的手萬一受傷了那可就……完全被「洗腦」的席湘兒,一顆坦率的頭點個不停。
戰術奏捷的南宮烈便順勢向她「咬耳朵」,語調是極富挑逗而醉人的那種。「所以啊,還是讓你去弄吃的比較恰當,對吧!」
「嗯!」百分之百贊同的肯定句,接著她便恍恍惚惚的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才回復意識,驚覺自己的「大意失荊州」,便又怒火沖天的折回去。「為什麼還是我去弄吃的?」
「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哦!還記得吧?HONEY。」
為了增加說服力,他善心大發的對她拋了個「媚眼」,哪知席湘兒對他那「媚眼」的反應居然是——兩隻手臂動作迅速確實的擋在胸前,做出一個「十字架」的招數的防禦POSE,嘴裡還有默契的配合道:「別想再用『媚功』擊敗我!」
接下來,不用說,滿屋子都是南宮烈那驚死人的爆笑聲。
席湘兒這才發覺自己的「丑姿」,趕忙收起了雙手,懊惱至極的大叫:「不要笑!有什麼好笑的!」
然而,不說還好,話一出口,南宮烈就笑得更加無法無天了。好可愛的女孩啊!
尷尬至極,而滿臉紅透的席湘兒見抗議嚇陰無效,索性不理他,轉身自顧自的向廚房走去,嘴裡還憤怒不平的咕噥著:「笑吧!笑吧!笑死算了!」
但是氣歸氣,她的手還是不自覺得從冰箱拿出兩人份的材料……
窗外的朝陽,此時已完全露臉,以最絢爛的光芒照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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