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醒的晨光,以它最溫柔的光輝親吻世間萬物,將他們一一從昨夜的酣夢中喚醒,
展開全新的一天。
忘憂小築四位正在工進早餐的男男女女,也是被和熙的朝陽吻醒的一群。
「大哥的意思是說,這個綠眼珠的苦瓜艾森是大哥特地從風谷請來的特殊保鏢?」
為了展現誇張效果,君莫憂刻意把音調提高八個音階。
「艾森不只是風谷的特殊保鏢,同時也是我多年的摯交。」李承瀚喝了一口鮮橙汁,
順口補充道。
「我不管他是不是大哥的朋友,我在意的是他來幹什麼?」
「我剛剛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了,艾森是我特地請來當你的貼身保鏢的。」
「又沒人要殺我,干麻要什麼貼身保鏢,我看是監視吧!沒想到大哥也幫起承嵐哥
哥來對付我了。」君莫憂一臉沮喪——當然是裝出來的。
「如果我真幫承嵐,你還能這麼自由的在這裡出入嗎?」李承瀚淡淡的說。
君莫憂顯然是相信了他的說法,「那大哥請保鏢來做什麼?」
「當然是防止你再做傻事!」傻事自然是指自殺。
「我——」
「另一件事就是要艾森說服你登台,當我們李氏國際揚聲和飛訊合作的第一炮。」
「我說過我不可能登台的,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登台恐懼症』。」君莫憂受傷
的大吼,「難道大哥也非要像承嵐哥哥那樣逼迫我不可?」
李承瀚放下手中的鮮橙汁,吐了一口氣道:
「我這樣說吧!這是最後一次,只要你答應這陣子和艾森同住在忘憂小築,讓他當
你的貼身保鏢,三個月之後,如果艾森還是沒有辦法說服你改變心意,我保證今後絕不
再提登台演唱的事,同時我也會讓承嵐不再迫你。」
「此話當真?」君莫憂俏麗的臉蛋亮起一片光采。
「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承嵐哥哥那邊怎麼辦?」
「只要你乖乖的遵守約定,和艾森待在這兒,我負責擺平承嵐那邊的事。」
「看來大哥對艾森很有信心。」君莫憂側著頭,挑戰似的打量坐在李承瀚身邊的李
承烈。
「他是我最後的王牌,我當然有絕對的信心。」
「很好,衝著大哥這句話,我答應就是了,不過——」她刻意加重語氣,把視線投
射的焦點轉向李承烈,「想當我的近身保鏢得讓我心服口服才行。」
很奇怪的感覺,在他記憶中的莫憂從沒有用這樣的神情看過他,她動人的星眸裡,
總是充滿天真和夢幻的色彩,而眼前的莫憂,眸底少了幾分的天真和夢幻,卻多了幾分
引人犯罪的危險魔力和叛逆,令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君莫憂曖昧的吃吃笑道:「也不算什麼考驗,只不過你得想辦法取信於我,否則我
沒有必要和一個我所不信任的人共處一室,沒有沒道理?」
「我明白了,我會做得讓你信任我的!」他以懾人的氣勢立誓。
他因他的篤定氣勢而芳心輕悸,不過她掩飾的很好,若無其事的回他一個「儘管放
馬過來」的笑。
始終在一旁靜靜觀戰的范修羅實在很同情自己的好兄弟——
承烈想打嬴這兩個演技派的高手,難囉!
君莫憂的精湛演技是無需贅言的,至於李承瀚雖然演技不及君莫憂那麼登峰造極,
但已經屬於高級程度量,再加上承烈對他的信任,無異是替李承瀚加了一層護身符。
不過話說回來,承烈的固執在他們「狂黨」裡也是出了名的,任憑李承瀚和君莫憂
如此精於算計,想要改變承烈的決定,只怕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總之這場戰爭有得打了,他就樂得看好戲,然後挑個天時、地利、人合的時機切入
戰場,向李承烈報一箭之仇,嘿……
他當然液不會忘記找機會問明TCM的總裁夫人娜薇亞和他們究竟有什麼恩恩怨怨。
☆ ☆ ☆
李氏國際揚聲頂樓,從三天前君莫憂第N次的宣告失蹤起,便火山爆發,怒雷頻鳴,
火藥味四處瀰漫。
「飯桶!都已經四天了,居然還沒有莫憂的下落,你們還敢回來見我。」僅管今天
是聖誕節,李承嵐的怒火並沒有跟著放假,反而更嚇人。
一固屬
「我們昨晚曾經一度找到莫憂小姐,但——但是莫憂小姐她——」其中一個屬下期
期艾艾,詞不達意的抖著。
「快說清楚!」
「莫憂小姐被一個長髮的陌生男人帶走了。」可能的話,他們真不想說這件事,但
不照實報告又不行,真是命苦。
「莫憂跟一個陌生男人走?」李承嵐看來像要吃人。
「不——是被帶走——」
「那你們還不快去找!」
「是!」幾個部屬像逃命似的,一個跑得比一個快。
李承嵐的心思全集中在同一句話上:
莫憂被陌生男人帶走?是誰!難道是綁架?不,應該不是,一定又是莫憂認識的那
一群三教九流的鼠輩幹的好事!
他會這麼想實在無可厚非,最近一年來,他發現君莫憂不知在那兒結交了一票狐群
狗黨,老是幫著君莫憂逃開他,害他這一年來捉回君莫憂所需的時間愈來愈長,所以他
才會認定這回也是那群惹人嫌的傢伙幹的好事——那些傢伙正是「花間集」的成員,只
是李承嵐不知道。
「可惡!」一想到君莫憂為了逃離他身邊,不惜和他不知道的男人一起走,他就火
冒三丈,重重的把腳邊的椅子踹向門口去。
叩——咚——!很不巧的,當椅子撞上門板時,門正好被打開,相對加速的結果,
椅子小姐和門板先生這一「會」格外的「熱情火爆」。
相較於椅子小姐和門板先生的「熱情互擁」,進門的男子顯得冷漠許多,「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大老遠就聽到你的吼叫聲。」
「大哥?你不是在德國開會嗎?」對於李承瀚的出現,李承嵐有點意外,怒氣滅了
許多,從小他就對這個冷漠沒有什麼表情的大哥有種敬畏的疏離感。
「會議比預訂的時間提前結束,我回去巴伐利亞探望了爺爺,又繞道瑞士看了一下
爸媽,就提前回來了。」相當冷淡的口氣,面對李承烈時的溫和此刻一點蛛絲馬跡也見
不著。
「原來是這樣。」李承嵐不太自在的應對,每每和這個冷得像冰的大哥共處一室,
他就會產生一抹侷促不安的情緒。
「莫憂又不見了?」
李承嵐不情願的點點頭,可能的話他並不想讓大哥太過介入他和莫憂的事。
「我在機場大廳遇見莫憂,她告訴我要和朋友出國去玩幾天。」
「她出國了?」不等他說完,李承嵐便忍不住驚叫出聲。
「你不知道?」他故做驚訝狀,對於自己所編派出來的謊言一點地沒有心虛的樣子。
「我——」李承嵐臉上的高傲瞬時垮了下來,不再多發一言。
室內陷入一片沈寂。
須臾,李承瀚才率先出聲,「別老是把莫憂逼得那麼緊,她並不是你的所有物,她
有她的生活方式和自由——」
「大哥還有事嗎?」李承嵐擺明了拒絕收聽。
李承瀚相當識趣不再多言,帶上門離去。反正他這趟來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 ☆ ☆
君莫憂今天特別起了一個大早,想在和李承烈之間的「戰爭」正式開打之前,把另
一件讓她放不下心的事解決掉。
只見她睡眼惺忪的生起身,掀開靠近牆壁一測的床單,從床側的抽屜取出一部兼具
計算機和翻譯機功能,且經過「改造」的掌上型翻譯機,以及一個超迷你型的Moden,
將它接上電話線,完成網絡連接的手續,進入「花間集」會員專用的專用網絡「F2」,
根據屏幕指示,輸進自己在「花間集」裡的正確「代號密碼」,順利上網。
她在屏幕上敲了簡短的訊息——
給花間集丁會長:
我愛上「風谷」的人,所以今天起正式退會,請批准!
忘憂草
「這樣就行了。」她很快收起翻譯機和Moden。接著又躺回柔軟舒適的被窩中,悠
悠哉哉的等李承烈來敲她的門,好進行下一個步驟的計劃。
不久,李承烈便帶著晨曦的腳步,來向她道早安。
她「當然」還在「熟睡」中,李承烈輕敵幾下門板,始終沒有回音便自己悄悄進門。
她的睡顏是那麼天真無邪,他不忍心喚醒她,索性走到書桌邊,輕輕拉開椅子坐下,
靜靜的欣賞她的睡顏。
白皙的面龐上有兩排濃密翹長的睫毛緊闔著,畜著瀏海的黑色長髮披散在雙肩、在
枕上,嫣紅的唇像早紅的櫻花花瓣,彷若黎明前天際的第一縷曙光,幽柔中綻放著亮麗,
清雅中透著靈慧,比他記憶中那個小小的她更加撩惑人心。
他的心激動得輕顫,他倒抽了一口氣,費力的把依戀的視線強迫移開她,否則下一
秒鐘,他一定會失控的撲上去,不顧一切的物上她的唇、吻遍她的心。
噢!神啊!為什麼世上會有如此令他情難磨滅的忘憂草?
不經意的,他被書桌前玻璃書櫥裡的擺設嚇了一跳。
是我?全是我的蠟像?他瞪大了雙眸,看個仔細——
玻璃書櫥裡那二十個左右的小蠟像,每一個都約莫易開罐可口可樂般大小,而且每
個表情都栩栩如生,有拉小提琴的、有拿指揮棒的、有坐在鋼琴前沈思的、有騎在馬上
的——,從那二十來個活靈活現的蠟人身上可以知道,雕塑他們的人是如何的用心,投
注了多少情愛在上面。
他看得癡癡呆呆,不禁垂下眼簾,就怕再看下去,會情不自禁的淚灑當場,誰知垂
下眼簾後,又在案頭厚厚的玻璃桌墊下,看到一首字跡絹秀的詞,那是莫憂的筆跡,他
一眼就看出來了,他把那首詞看了一遍:
真心相愛過的人為何終究還是離分
對你用情那麼深我從來不知要悔恨
驀然回首望前塵你總是對我萬般心疼
如今你人去樓空徒留清風笑我太認真
別笑我癡傻
別說聰明的人該學會遺忘
就算紅顏會老
就算青春已逝
我依然那麼認真
儘管窗外雨紛紛卻洗不盡我滿臉淚痕
儘管窗外雨紛紛卻褪不盡我滿腔癡情
「莫憂,你這個傻瓜——」他心痛如絞,眼眶紅熱,泛起霧氣。
「你說誰是傻瓜?」君莫憂眼見已達到她想要的「舞台效果」便「適時」醒來。
背對她的李承烈心頭一驚,連忙調整紊亂的情緒,力持鎮靜的開口說:「你醒了。」
確定自己的表情不會很奇怪後,他才敢回眸再一次面對她。
「是醒了,一醒來就聽到有人罵我傻瓜,而且這個人還是沒經過我允許就擅自闖進
淑女閨房的大色狼。」她故意嘟著嘴夾槍帶棍的說。
「我是因為——我有先敲門,結果——你沒回音,門又沒鎖——我就自己進來了,
對不起。」他語無倫次有些心虛,以前和她在一起養成不敲門就自由進門的習慣,讓他
一時忘了自己現在是「艾森」不是「承烈」,沒有承烈獨有的「特權」。
「好吧!看在你沒有惡意的份上不和你計較,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原諒你。」
她煞費苦心設計的結果,就是等著說這句話。
「你說。」
「陪我出去逛逛,放心,我知道你有私人因素,不便以真面目見人,所以不方便外
出,不過我有的是辦法,來,坐下,面向我!」她興奮的下達命令。
他乖乖照做,莫名所以的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別動,否則一切免談!」她拿出早準備好的大箱子打開,裡
面儘是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化妝用品。
李承烈見狀,不安之感頓時升起,才要再問,君莫憂就先聲奪人,「你只要再多吭
一聲,就拉倒免談!」
這下子李承烈心中再有多少個「?」或「!」,也只有暫時當超靜音冷氣機——安
靜無聲——的份兒了。
時間在君莫憂拿李承烈的臉當「塑材」精心「雕塑」中,一分一秒的流逝,轉眼已
是艷陽高照的時刻。
「完成了!」君莫憂高興得跳起來,拿了一面鏡子放在李承烈面前。雀躍萬分的連
聲嚷嚷:「你自己瞧,夠帥吧!而且完全看不你原來的模樣,對不對?」
「這是——你——」李承烈瞥見鏡中那個完全是另一張面孔的自己,吃驚的一時有
些口齒不清外加結巴,「你——你會『易容術』?」
好巧的技法,不輸風谷那幾個高人哩!她什麼時候學會這招?又是跟誰學的?
他記憶中那個瀾漫天真的小莫憂,不應該會這種特殊絕技啊!
君莫憂不可一世的自吹自擂,「你現在知道本大小姐不是泛泛之輩了吧!」
「佩服之至!」他衷心讚美。
看來,分別的四年間,一切都改變了,他已不能再用記憶中的印象來看待眼前的她,
他深切的體認到這點。「是誰教你易容術的?」
「就是你身後那些蠟像嘍!」
「呃?」
「我因為對承烈念念不忘,有一天在電視上看見介紹世界各國蠟像館的節目,望著
那些栩栩如生的蠟像,我一時心血來潮,決定自己做些蠟像試試,結果就玩出心得和與
趣來了,慢慢的就把那套塑造蠟人的技術應用到自己臉上,再參考研究相關書籍和技術,
用來做為逃家的妙方,我的易容術就是在那種情形下,無師自通的,我很了不起吧?」
「是很了不起!」他更深切感受到她和記憶中的不同,也更捨不得她。——或許是
在風谷待久了,見多了才氣縱橫的女子,加上長年擔任「特殊保鏢」冒險犯難的結果,
讓他變得對才女型的女子情有獨鍾之故,他靈光一閃,道:「如果可以,我在這兒期間,
要外出時,能不能都請你幫我『打造新面子』?」
「唔——好吧!」她故做不屑,事實上她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好了,你先下樓等
一下,該我『打扮』了。」
李承烈挺合作的,二話不說便帶上門下樓去,想趁等她的時間,向范修羅和李承瀚
「現」一下莫憂為他打造的「新面子」,可惜未能如願,他到達客廳時才想起昨天深夜,
李承瀚和范修羅特地溜到他房間對他說過的事——為了替他和君莫憂製造單獨相處的機
會,好讓他能盡快取得君莫憂的信任,所以他們一大早就會各自藉故離去,把這一方小
天地留給他和莫憂培養感情。
因此,他沒能見著他們,一個人坐在客廳等待佳人下樓。
君莫憂在他離開房門後,馬上坐到梳妝台前,不浪費分秒的為自己「打造」一張和
李承烈那張「新生俊臉」相襯的俏臉。
她心情好得快飛上天了,這可是她四年來第一次和她的承烈約會哩!一想到這點,
她的大嘴就笑得合不攏。不能笑,不能笑,否則破相就得重來了!她雖然這麼告訴自己,
還是壓抑不住滿臉笑意。
☆ ☆ ☆
君莫憂大好的心情在和李承烈上街不到一個小時就轉為陰天,而且怒雷頻鳴。
失算!真是失算!
她不該為她的承烈打造一張如此俊逸非凡的俊臉的。現在好了,滿街的色女都頻頻
以「色線」向他做「精神性搔擾」,甚至是「精神性強暴」,太可恨了,承烈可是她一
個人的耶!
都是那些討人獻的花癡害她玩興大減,連去上個洗手間都不能安心,一個不小心,
那些自以為漂亮的八婆就三八兮兮的跑來勾搭她的承烈,實在太危險了,害她連一秒鐘
也不敢輕忽。
李承烈的心情也沒好到哪裡去,他從來不知道自已是個如此善妒的男人,面對那一
雙雙對君莫憂投以傾慕眼神的「狼眼——」色狼之眼——他恨不得能一人賞他們幾針,
弄瞎他們的色眼,看他們還敢不敢再用那種下流無恥的眼神看他的莫憂,哼!
如果范修羅此刻再問他一次,他是不是把親情和愛情混為一談了,他一定可以理直
氣壯的說:「不是!」他還不至於有那麼嚴重又變態的「戀妹情結」。
「中午了,我們到餐廳去吃飯,地點我挑,你得聽我的。」君莫憂有「王牌」在手,
神氣活現得不得了。
李承烈好喜歡她那生動活潑的一舉一動,雖然和記憶中的她截然不同,卻以一種不
可思議的魅力吸引著他,讓他像上了癮般,為她無怨無悔的迷醉。
君莫憂可聰明了,挑了希爾頓飯店當午餐的地點,原因是可以「以價制量——」利
用希爾頓飯店的天價,隔絕那一票忝不知恥的色女搔擾。
雖然高級飯店裡也有色女,但比起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和其它許多地方可就少多了,
而且在這個飯店用餐的色女,也比較收斂一些,總不好在眾目睽睽下露出「衣冠禽獸」
的本色,跑來向她的承烈搭訕,真有那麼不要臉的狐狸精,她也可以治得她趴在地上找
洞躲。
「你經常到忘憂小築住嗎?」李承烈啜了一口酒問道。
「也不是經常啦!只不過一個月平均會有一個星期偷溜到這邊來。」君莫憂順順自
己柔美的長髮,「說實話我很感謝大哥,他怕我老是在外面蹓韃不安全,才把那兒借我
住,並幫我瞞著承嵐哥哥,讓我每次逃家都有地方可藏身。」
故事的真相並不是這樣,她知道忘憂小築真正的位置並得以自由進出,是在知道李
承烈沒死的秘密之後才開始的。
「你難道不能再試著去接受李承嵐對你的深情嗎?」過度專注於嘴邊的話,讓他沒
有注意到李承瀚不可能讓她知道忘憂小築的事實,否則他使會發現事有蹊蹺。
她瞬間面罩寒霜,壓抑著怒氣,冷冷的、低聲的說:「感情的事又不是善心大拍賣,
如何能隨便施捨?」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只是怎樣?!」她冰冷依舊。
無情的男人!你就這麼巴不得把我和別的男人送做堆嗎?!她既傷心又怨恨,卻不
能表現出來。
李承烈竭盡所能的壓抑自己真正的感情,對她說:「莫憂,我們先不談這事,好
嗎?」
「你本來就沒有資格和我談!」為了不讓他看到她受傷的表情,她側開了臉。
他知道她受傷了,若非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他又何嘗願意那麼說?他也想自己親手
給她幸福啊!但是他卻不能。
早在四年前,他離開她,放開一直牽著她的手後,他今生今世就再也沒有資格愛她、
讓她幸福了。
這是他給背叛她的自己,最深最重的懲罰——讓自己永遠失去她、無法擁有她。
無如何他也不能「破戒」,就算得抱憾終生也決不改變,這是他的原則,也是他的
愛情觀,他始終認為愛是要有資格的。
「我們來談別的事好嗎?」為了不讓氣氛更加惡劣,他改變了話題。
這話打動她的心,「說!」她命令式的響應。
他眷戀的凝視她的身影片刻,才說出重點:「你真的不想一圓星夢?」
「你是什麼意思?」她並沒有看他,只是豎直雙耳,小心謹慎嚴陣以待。
「就是你大哥向你提過的那回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也是搞音樂的,從在天橋初
見你,我就覺得你是塊值得開鑿的璞玉,之後又聽你說了許多事,我就更想栽培你,你
大哥對我說過,只要我能說服你,他會全力支持,所以我希望你給我機會。」
「你該知道,除了承烈,我不想在別人手中成為明星。」她給他一個軟釘子。
「我知道,但還是請你給我機會,衝著我這張像承烈的臉,好嗎?」他企圖說服她。
「你以為你那張臉很值錢,還是萬用許可證嗎?」她最初的目的就是要他開口說要
栽培她,好順理成章的留下他,不過,如果她太輕易點頭,只怕會令他生疑,所以她當
然得和他玩玩捉迷藏的遊戲,「假」一下比較妥當。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好險!差點說溜嘴,李承烈暗叫糟糕,莫
憂比他預料的還難纏,該怎麼才能說動她呢?
大傷腦筋之際,他的耳畔蕩進意外的人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立即向發聲源看
過去。
等他回話的君莫憂發現他的視線竟然跳過她,往她身後的特定目標聚焦,便沿著他
的視線回眸望過去——嘿!居然是娜薇亞那個三八女人!
可惡!難不成他還對她戀戀不捨?君莫憂吃味的用高跟鞋踢了他的小腿骨一記。
「噢——」李承烈低叫一聲,「你幹嘛踢我?」好無辜的口氣。
「誰教你眼睛亂瞄,我告訴你,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已經名花有主了,人家可是大
名鼎鼎的TCM 總裁夫人,你這只丑蝦蟆就別妄想了。」哼!難道我就比不上那個老女人
嗎?她愈想愈嘔,恨不得再踢他一腳。
「我不是在看她,我是在聽她和那兩個男人的談話內容。」李承烈解釋的同時,雙
耳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娜薇亞她們那桌。
「你聽——」君莫憂滿面狐疑,她知道承烈有一雙比平常人敏銳的耳朵,但是,她
一直以為他只是音感較好,聽力較好一點罷了,難道他真有這麼神?
「她們在談什麼?說的是那一國話啊?」她試探著。
「德語,內容是——」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下去,在可能的情況下,他不想讓
她捲入商場醜惡的爭鬥。
見他不說話,她疑心更重,沒好氣的嗤哼,「你該不是騙我的吧?」
該死,他果然是在看那個八婆女人!
他不想讓她不愉快,討好的說:「我沒有騙你,我只是不想說。」
「不想說?」她憑自己那「花間集」成員超高級的演戲天份,判定他是不是在說謊
——通常擅長演戲的人也都擅長看穿別人的演技。
「對!」
確定他不是在說謊之後,她便往另一個方向推敲:「是和大哥事業上有關的事嗎?」
君莫憂才不笨,她雖然很少過問李家的事業,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對李家的事全然不知,
她所加入的「花間集」就免費提供了她不少一手消息了。
「你——」李承烈又被她嚇了一跳。
君莫憂得意洋洋的摸摸鼻尖,「我早說過不要小看本大小姐,倒是你,真的聽得清
楚他們的談話內容嗎?」她不是不相信,而是因為這太不可思議了,從她們這一桌到娜
薇亞那一桌足足有二十公尺的距離,而且週遭人聲此起彼落,娜薇亞他們又不是大聲公,
也沒有拿擴音器說話,他如何從吵雜的人聲中,分辨她們的聲音,而且把談話內容聽得
一清二楚?
李承烈一點也不怪她有這種疑問,人之常情嘛!
「待會兒再告訴你。」
君莫憂老大不服氣的說:「那我要和你換位子,快!」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她就硬拉他交換。
嘻!這麼一來看你怎麼再偷瞄那女人﹗君莫憂暗自竊喜。
調換位子後,若莫憂便很配合的不再打擾他,專心吃她的午餐,間或抬起眼偷偷觀
賞他那張出自她巧手的「人造俊臉」幫助消化。
李承烈因專注於「竊聽」,並未發覺她的色女視線。
記得范修羅曾特別提醒她注意承烈過人的聽力,「袖耳承烈」的威力比她想像得還
驚人。怪不得每回背著承烈說話時,范修羅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君莫憂愈想對他的
過人聽力就愈感興趣。
不經地又想起范修羅的另一個忠告:不要用四年前的印象看待現在的承烈!
承烈的確和四年前不同了,大大的不同,但是她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卻有增無減。
地想得出神之際,李承烈突然站起來。
「怎麼了?」她問。
「那兩個男人要走了,我要準備去劫人。」
「呃?」他一直沒有回頭怎麼會知道?看來「神耳承烈」真的名不虛傳哪!她今後
真得小心一點才行。「我和你去!」她興致勃勃的湊上一腳。
瞧她那副非跟不可的氣勢,他知道反對也沒用便不反對,「走,小心一點,跟著我,
OK?」
「安啦!」
和娜薇亞同桌的兩個男人在李承烈和君莫憂結帳時已先行離去,當他們兩人結好帳
時,留在原位的娜薇亞也準備離開,李承烈和君莫憂便守在電梯口等她。
一進電梯,李承烈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手指輕輕在娜薇亞右耳彈了一下,
娜薇亞立即全身酥軟的癱靠在李承烈身上。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迅速突兀,君莫憂看得目瞪口呆,來不及阻止,只聽見李承烈在
娜薇亞耳畔輕輕的呢喃:「你是自己開車來的嗎?」
「嗯!」娜薇亞兩眼無紳的點點頭。
「很好,那現在帶我到你的車子上去。」他又說。娜薇亞再次順從的點點頭。
君莫憂當然跟上去。
上了車後,在李承烈的指示下,娜薇亞把車開到一處隱密的角落停妥。
李承烈便開始探問在飯店聽到的事,「你想設計陷害『飛訊』的董事們再嫁禍給
『李氏』,然後TcM再適時出現當『飛訊』那些董事們的救命恩人,好讓『飛訊』和
『李氏』決裂,改和TcM合作對不對?」
處於被催眠狀態的娜薇亞點頭招認。
「很好,現在把詳細的計劃告訴我。」他順勢往下探問。
娜薇亞一五一十的細說從頭。
好歹毒的女人!君莫憂聽得咬牙切齒,若非情況不許,她早踹扁她。
李承烈示意她別輕舉妄動,君莫憂更加氣憤——這個該死的東西居然還護著她!
問完想要的答案,李承烈又在娜薇亞右耳輕彈了一下,並在她耳畔說了一些話便拉
著君莫憂下車。
他們下車後,娜薇亞便乖乖的把車開走。
一下車君莫憂就發飆,「你竟然護著那可惡的女人,反正你已把她弄成催眠狀態,
讓我K她幾拳會怎樣?」
「我不是護著她,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相信我,我絕對是『報復主義者』,不會因
為小K她幾拳就滿足的,要玩就要玩大一點、狠一點的遊戲,對嗎?」他雙胖眸流竄過
極具危險氣息的眸光——帶點瘋狂、讓人背脊發涼的那一種。
君莫憂卻看得很心動,頻頻點頭,「有道理,我就姑且相信你。對了,你剛剛用的
那招是什麼絕招啊?」
「你是說這個?」地彈彈修長好看的指頭。
「對!」她好奇斃了。
「這是我從中醫的經絡理論和針灸學研究出來的『彈耳催眠法』。」
「彈耳催眠?!」好鮮的詞!君莫憂愈聽愈興奮。
「沒錯,說穿了,它和西醫的催眠術差不多,只不過我運用的是中國醫術的原理罷
了。」李承烈解釋道。
他還打算找個機會和范修羅那個擁有「仙女彈珠」絕技的老婆方芷雲切磋切磋,看
看他的「彈耳催眠」和她的「仙女彈珠」的「指法」有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融會貫通,互
相增長彼此的功力呢!
「原來是這樣,那和我的『忘憂草』功效差不多嘛!」
「忘憂草?」
「不久之後你就知道了。」她故做神秘的笑道,「好了,我們再去逛逛。」
這回她學聰明了,避開了人潮洶湧的鬧區,往陽明山上逛去,恣意倘佯在滿目青翠
之中,時光好像回到了兩人朝夕共處的那段日子,君莫憂那與生俱來的熱情奔放,依然
和陽明山的景色那麼相襯。
哦!不,比以前更為適合而吸引他目光。
李承烈在君莫憂的天真笑聲中迷惑了。他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當別離再度到來時,
他真的能走得像四年前那麼灑脫嗎?想到這點他的心就一陣酸楚。
「轉到沒?」君莫憂在他出神時,跑到距離他五十公尺外的前方,小小聲的說話。
「聽到啦!」李承烈大聲的回答她。
「那這樣呢?」
她又試一次。「……」
「我是君莫憂。」他覆誦一遍。
她壞心一眼轉,又道:「……」
「娘——」他一出口就驚覺上了大當。
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君莫憂痛快的大喊:「乖兒子!」接著便毫不客氣的笑翻天。
「你耍我!」李承烈馬上追上去。
兩個人便在旖旎的風光中,展開另一次的追逐,歡樂的笑聲蕩滿山墊。
在夕陽餘暉下,君莫憂終於開口說:「好,我答應給你機會讓你捧我,不過我不保
證我的『登台恐懼症』不會發作。」
李承烈如獲至寶般欣喜若狂,連忙道:「你放心,我有辦法治你那個毛病。」
「真的?」
「你那個病在中醫上可歸為「瘖病」的一種,是一種神經官能症,具有高度暗示性
和自我暗示性的特點,通常患者可以透過暗示作用而使這種毛病的症狀發作或好轉,例
如有些歌手參加重要比賽場合,因為信心不足,過度緊張,很可能就會有發不出聲音或
聽不見的症狀出現,藉以逃避上場比賽的壓力,那就是『瘖病』的一種。」
「你的意思是我的『登台恐懼症』是一種自我暗示引起的結果?」
「是不是你心裡有數。」正是因為明白她病發的真相,他才更無法原諒自己。
君莫憂用力一咬舌,淚珠便大顆顆的掉下來,她故做哀怨的嗚咽,「或許是吧!在
我內心深處或許一直存有那樣的傻念頭——」
「莫憂——」他忘情的緊摟住她,她則乘機大亨他的呵護寵愛。
李承烈好想就這麼摟著她,永遠都不再放開她,不去管他是害死她雙親的間接兇手,
也不去管承嵐的感受,老老實實說出四年前,他之所以棄她而去的真相。
然後告訴她,他愛她,從她很小的時候,他就一點一滴的愛上她了。
但是他卻不能!他固執的心和原則都再再宣判他出局,沒有愛她、擁有她的資格。
所以現在,他只能以艾森的身份,實現和她的「十七歲之約」,然後——他不敢也
不願往下想……
享受夠他的溫柔之後,她便繼續未竟的約會行程——
「為了感謝我給你機會,你必須暗我去買CD。」雖然她不願意別的女人分享他的
「美色」,但是她實在好想再和他兩個人多逛逛才回去,所以只好讓那一票不要臉的女
人佔點便宜,反正就只有今天,不會再有以後了,呵……
「是,君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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