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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話說回來,習慣真是可怕,人類大敵。
  ——詠心記於飛機上
  賴皮進行式之四
  台北、狼窟
  「劍堯人呢?」
  剛從松山機場回來的「黑街之狼」安承羽一踏進門,見「七匹狼」的同伴都在,只 除了「惡狼」向劍堯不在場,便隨口問道。
  「那傢伙開車到桃園去替詠心接機啦!」「邪狼」南宮雅治好心地回答安承羽。
  「什麼?劍堯這小子可真不公平,我回來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詠心人還沒回來, 他已經去機場等著接人?真沒天理。」
  安承羽純粹嚷著好玩,劍堯對詠心的心意,他哪會不知?
  「拜託,你算哪根蔥,人家御風可是劍堯未來的親家二哥,御風回國劍堯都沒有去 接過機了,哪輪得到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吧!」「女色狼」曲洛凝一面搶南宮雅治的蝦 味先吃,一面對安承羽曉以大義。
  「我說小凝,你替我抱不平我是很高興,可是你也該注意一下時間,千愷快下班了, 你還在這邊瞎混不太好吧?你今晚不是要和千愷出席一個重要的宴會嗎?再不回去打扮 可是會遲到的。」「沙漠之狼」雷御風好心地提醒曲洛凝。
  曲洛凝那個國際特警的老公是他的好朋友,他們的婚姻又是他促成,所以他總是對 曲洛凝和冷千愷多了一份關心。
  「安啦,我有在注意時間啦!」曲洛凝拍胸脯打包票。「倒是劍堯和詠心,你們有 什麼看法?少昂,你說呢?」
  「影子之狼」伊籐廣季永遠和「狼王」展少昂坐在一起,不過曲洛凝從不問伊籐廣 季意見,因為沉默寡言的伊籐廣季,永遠以展少昂的意見為意見。
  所以問展少昂,就等於得到兩人份的答案。
  展少昂懶懶的說:
  「你們以為劍堯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的把詠心弄進咱們狼窟來住呢?」
  「當然是想更近水樓台囉,因為詠心再半年就要從研究所畢業,而且一畢業拿到碩 士文憑後,就馬上要離開台灣,到英國去繼續攻讀博士學位,劍堯當然希望能在僅剩的 半年內,和詠心有進一步的進展;否則一旦詠心到了英國,變量會更多、更難掌控了。 所以劍堯才會急著把詠心弄進咱們這裡來。」「邪狼」南宮雅治條理分明的分析。
  「雅治說得對,不過劍堯也太遜了,追了五年多,居然還停留在被詠心討厭的階段, 根本沒有什麼進展。」「黑街之狼」安承羽實在有點同情那個傻小子。
  「那可不見得哦,我看詠心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討厭劍堯了。」「女色狼」曲洛 凝看法和安承羽不太一樣。
  「我同意小凝的看法,只不過我實在搞不懂劍堯究竟在想什麼,他明明可以用更快 的方式追上詠心,幹嘛搞得自己這麼累?」「沙漠之狼」雷御風不知該說向劍堯是聰明 反被聰明誤?還是太笨沒發現追求像詠心那種超級鈍感的人,迂迴法是沒有用的?
  「這樣不也很好嗎?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追求方式嘛!我倒是比較關心 和老頭們的賭局。」「狼王」展少昂悠悠哉哉地說。
  「說的也是,對了少昂,你覺得這次的賭我們會贏嗎?」曲洛凝好奇的問。
  「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洩露,咱們還是走著瞧吧!」展少昂神秘兮兮地拒答。
  大夥兒也不再多加追問,反正這場賭局離揭曉時間還有段時日,慢慢等待、欣賞劍 堯的奮鬥也是一種樂趣。
  「影子之狼」伊籐廣季見大夥兒這麼幸災樂禍的談論著向劍堯,不禁有點可憐向劍 堯。
  不過看劍堯那麼努力、用力追詠心的樣子實在很有意思,所以他也很有興趣看那小 子受苦受難啊。呵!
  雷詠心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向劍堯果然比以前更纏人,連睡覺時間也不放過她。
  每天睡覺前,她都得經過一番奮戰,就像現在這樣——
  「你給我滾出去,不准賴在我床上,我要睡覺了。」這個討厭鬼開鎖功夫了得,無 論她換什麼鎖,他就是有辦法輕輕鬆鬆的打開溜進來。
  「你真不公平,堯堯和小堯就可以睡在你房裡,小堯還睡在你床上,我就不行。」 向劍堯一副賴定了的無賴樣,動也沒動一下。
  「你憑什麼和堯堯及小堯比,你明明知道我喜歡堯堯和小堯,最討厭你。」這個討 厭鬼怎麼老是有理說不清?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是你喜歡的,就可以和你睡?」向劍堯壞壞的說。
  「對!所以你可以滾出去了。」
  「NoNoNo,既然是這樣,我就更不必走了,因為你是喜歡我的,只是你還不自覺罷 了。」反正他就是不走。
  「你——」她已經懶得生氣。
  他不走,她大可以自己走,不過經驗告訴她,這個討厭鬼馬上又會黏過來,走等於 沒走,所以她不想多做蠢事。
  「唉,你就別再做作矜持了,我知道你只是想籍著表達男女授受不親、不該同床共 枕的老掉牙教條,好消除你和我在一起的緊張感罷了。今晚,你已經說了三十分鐘,緊 張感應該完全消除了,可以過來睡覺了。放心,我不會笑你這麼容易害羞緊張的,我太 迷人嘛!」向劍堯說得眉飛色舞,好像事實真是這樣。
  「你怎麼這麼討人厭!」
  雷詠心已經不知道該拿他的無賴怎麼辦。
  罵他,他就說:罵是愛。
  打他,他又說:打是情。
  反正怎麼做都是她吃虧,而她最討厭吃虧,所以就更討厭這隻大惡蟲。
  「你又口是心非、說反說了。」向劍堯一口咬定的抹黑她。
  「你——」她就知道他一定又會這麼說。
  「好了啦,已經很晚了,你就別再窮磨菇,快過來睡吧;否則明天會爬不起來,上 課會沒精神。我是無所謂,頂多翹課而已,你也無所謂嗎?」吃定人家中規中矩、認真 好學的個性。
  「這——」雷詠心果然猶豫了。
  「來嘛,我們都已經同床共枕三個月了,你也習慣了,不是嗎?」向劍堯最擅長運 用「習慣法則」了。
  雷詠心掙扎了半天,終究還是走了過去。
  反正每天都是這樣,不論她如何抗爭,最後還是變成妥協的一方。這個討厭鬼的無 賴功夫實在太登峰造極了,她根本拿他沒轍,又不能每天都不睡,一直和他瞎耗。
  可是要她從一開始就乖乖的上床,她又心有不甘,所以才會每晚上床睡覺前,都少 不了一番爭戰。
  「來,這兒給你睡。」向劍堯好溫柔地對終於上床的心上人猛笑。
  雷詠心朝他翻翻白眼,便背對著他,側著身上準備入睡,不再搭理他。
  不過,這個討厭鬼最近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麼惹她嫌了,可能是習慣了他的存在的關 系吧!
  唉,習慣真是可怕。
  向劍堯才不是同床共枕就能滿足的人,馬上又發動第二波攻擊,在她耳畔直渙:
  「詠心,詠心,你先別睡,詠心,詠心,快起來,把身體轉過來,詠心,詠心,你 聽到沒?」
  雷詠心就知道這個討厭鬼不會這麼間單就放過她,忍無可忍的轉過身對他大吼:
  「你到底想怎樣?」
  向劍堯臉皮厚兮兮、無賴地笑道:
  「你明明知道我要怎麼樣的嘛!來,乖乖睡到我懷裡來。」
  他說著,便理所當然的展開雙臂,等著她投懷送抱。
  「誰要睡在你懷裡,白癡!」可是她的確天天被他抱著睡,而且睡習慣了還真是挺 舒服的。
  噢,又是習慣,可恨!
  「別這麼說嘛,我們的體型這麼相合,抱在一起睡就像一幅畫,簡直就就是上帝最 棒的藝術品,你就別再害羞了,快來。」向劍堯絕對是那種為了達到目的,可以花上一 輩子的時間和人耗上的纏人精。
  雷詠心當然也深知他那纏功的可怕威力。
  明知結果都一樣,一定是她睡在他懷裡,但她還是要抗爭一番,好平衡心中的不甘 與不平。
  向劍堯十分明白她的心思,所以也很樂得天天陪她耗,反正他永遠是贏家。
  又過了二十分鐘,雷詠心約莫是發洩夠今夜的不滿,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給他抱,在 他的臂彎中慢慢地睡去。
  不久,沉睡的雷詠心便和往常一樣,因為向劍堯溫柔的撫觸,而在睡夢中露出甜美 的笑靨。
  向劍堯等的就是這份笑靨。
  每個夜晚,他一定要看到詠心這份甜笑,在她的唇上烙上印記,才肯心滿意足的入 睡。
  詠心呵詠心,你到底要我追你到何時?
  你到底何時才肯愛我?
  凝望著懷抱中的佳人,向劍堯真是百感交集。
  不過其中並不包括死心。
  他,永遠也不會放棄追求詠心。
  就像和詠心同床共枕、抱著詠心這檔事,他不也利用「蠶食法」和「習慣法則」一 點一滴的達到目的了嗎?
  所以,他必須更有耐心,慢慢地來。
  女人怕纏,錯不了的!
  「你要到美國三個月?」
  雷詠心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向劍堯點點頭。
  要不是指導教授威脅他,如果他不去MIT(麻省理工學院)參加這個為期三個月的計 劃案,就不讓他順利畢業的話,他才不去哩!
  「不錯嘛,MIT可是享有理工學系的「哈佛大學」美名的國際名校;聽說參加那個 計劃案的全是來自世界各國的理工學系菁英呢!」雷詠心衷心讚歎,對於別人在學術上 的成就,她永遠不會吝於誇讚,即使對方是她最討厭的向劍堯。
  「謝謝。」要不是怕沒拿到碩士文憑匹配不起詠心,他才不去參力什麼鬼計劃案。
  「什麼時候出發?」
  「後天。說起來,這是我們自進大學以來,第一次分開這麼久。」誰然分開三個月 有點冒險,但最近和詠心的關係陷入膠著狀態,眼看畢業在即,左思右想後,他決定冒 這個險。
  經他一把,雷詠心才注意到這個事實,興奮地說:「對耶,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擺 脫你這個討厭鬼、纏人精,上帝總算眷顧我了。」
  「你一定會想我的。」
  「不可能的事。」
  「你一定會,因為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只是還不自覺;所以分開的這三個月你一定 會想我的。」這是他畢業前最後的賭注。
  「哼!」自大狂,誰會想你?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詠心愛劍堯,劍堯愛詠心,詠心和劍堯相親相愛,直到永遠。」
  鸚鵡堯堯在雷詠心房裡直說個不停,說得雷詠心心煩意亂。
  「堯堯,別說了,我想安靜,OK?」
  可是堯堯說得正起勁,還是繼續說。
  雷詠心只好無誇地歎口氣,把自己埋在枕頭下。
  右手背癢癢的,原來是愛犬小堯在舔她。
  「小堯乖,我現在沒心情陪你玩。」
  她抱歉的對愛犬輕輕說道,小堯大概是瞭解她的意思,便乖乖的走開,自己玩去。
  雷詠心又一陣串重歎。
  她究竟是怎麼了?
  向劍堯才去美國一個月,她便渾身不對勁,彷彿生活失去了重心,一切變得亂糟糟。
  最差勁的是:滿腦子都是那個討厭鬼的身影。吃飯時,他在;上課時,他在;發呆 時,他在;唸書時,他在;睡覺時,他也在;連夢中他都在。
  唉唉唉,難道她真的喜歡上那個討厭鬼?
  不,不可能的,她絕不可能看上那個偷走她的初吻,又打傷西恩的大惡蟲。
  恍惚間又淚流滿面,沾濕了床。
  「不會的……我才不會想那個討厭鬼……更不會愛上那個討厭鬼……我只是不習慣 現在的生活而已……」
  她總是說服自己相信。
  對,一定是習慣的關係。
  尤其堯堯和小堯的名字又像那個討厭鬼的小名一樣,天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提醒 她那個討厭鬼的存在。
  特別是堯堯,成天說著荒唐話,她就算想不去想那個討厭鬼也難。
  將近六年的歲月裡,她無論走到哪裡,那個討厭鬼就跟到哪裡,她早在不知不覺中 習慣出生活中有他,她的點點滴滴、她的喜怒哀樂都是和他共渡的。
  甚至,最近幾個月,她已習慣在他溫柔的擁抱下入眠;所以這個月來,她幾乎天天 失眠,覺得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的床,變得好大好大,大到令她感到孩單。
  習慣果然可怕!
  以前她總是喜歡獨來獨往,獨行俠的生活讓她覺得自在愜意。
  可是這六年來,她在劍堯的百般糾纏下,已不知不覺習慣了有他相伴的日子。
  人往往愈是在無意間習慣的事,在失去時,愈會覺得空虛受創、倍感孤獨。雷詠心 就是如此。
  「該死的討厭鬼……我才不會想你呢——討厭、討厭、討厭……」
  莫名的心痛再度襲向她。自從劍堯去美國後,它就天天發作,而且次數愈來愈頻仍、 愈來愈劇烈。
  她不明白。
  難道連心痛也成了習慣?
  又下雨了。
  雷詠心下了課,看見外頭一片濛濛細雨,思緒又飛向過去的記憶。
  這六年來,每次下著毛毛雨,劍堯就會陪她在雨中漫步,用外套為她披肩、用書本 替她遮雨,配合她的步伐,放慢行進的速度,一齊數著地上的小石子,走過飄著雨絲的 椰林大道。
  而今,她獨自走在雨中,細雨依舊、小石子依舊、椰林大道依舊,卻少了替她遮雨、 逗她開心的劍堯。
  她突然感到雙肩奇冷,雨落在發上,好痛好痛;她最愛的雨中漫步,在少了劍堯的 今天,竟然變得索然無味。
  心痛又發作了,滑落雙頰的已分不清是淚是雨。
  「好冷……劍堯……我說我好冷啊,你聽見了沒……你這個討厭鬼,我會變成這樣 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討厭……」
  雷詠心忍不住掩面低泣,遊魂似的身子一個不留神,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詠心,是詠心嗎?」
  「西恩?」
  賴皮完成式
  雷詠心想是淚和雨模糊了她的雙眼,抑或在夢中?
  「是西——恩?真——真的是西恩?」
  「嗯,真的是我。我到台灣來出公差,無意間知道你人在台灣唸書,所以特地到學 校來找你、跟你說一聲:我要結婚了。」西恩依舊溫文有禮,風度翩翩。
  雷詠心呆楞了一秒,便展露燦爛的笑顪,衷心的說:
  「恭禧你了,祝你幸福。」
  她以為自己會深受打擊、會非常傷心,因為西恩是她的初戀情人,也是唯一令她心 動過的異性。
  她以為自己會承受不住這個惡耗,沒想到自己竟是如此發自內心深處的為西恩感到 開心,如此衷心希望他幸福。
  「謝謝,你呢?還是和向劍堯在一起嗎?」
  「為什麼這麼說?」經他一提,她又開始心痛。
  「因為他——」
  「王八西恩,你給我滾開,不准你碰詠心半根寒毛,否則我揍死你——」
  向劍堯人未到,驚天動地的吼聲已狂飆而至。
  眼看憤怒的拳頭就要打中西恩的下巴,雷詠心從驚愕中回復,急急忙忙地擋在西恩 身前,氣急敗壞地大吼:
  「你給我住手,不准你打西恩!」
  情急下,打人的反而是她,甩了已煞住拳頭的向劍堯一記耳光。
  四周突然變得十分安靜,除了雨聲,就只聽得到雷詠心重重的喘息聲。
  「還是沒變……對你而言……這傢伙永遠是最重要的……」向劍堯聲若蚊蚋、斷斷 續續地說著。
  所以雷詠心並沒有聽清楚,只是自顧自地問: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應該在美國才對……」夢,這一定是夢。
  「我是該在美國沒錯——不該怕你哭泣、怕你寂寞而偷溜回來看你——我真是無聊 ——」他自嘲似地說完,便轉身飛快的逃跑,很快消失在雨中。
  「劍堯——」
  直到向劍堯消失在雨的盡頭,雷詠心才從驚愕中恢復。
  劍堯說了什麼?劍堯到底說了什麼?
  她的思緒非常紊亂,無法思考,只感覺到劇烈的心痛。
  「他還是沒變,」西恩輕歎一聲,沒有怨恨,只有感慨,「你的世界還是只繞著你 轉。」
  「你——說什麼?」
  「你該知道吧?向劍堯從中學時代就非常喜歡你,凡是敢接近你的男生,全會給他 打跑,我也是其中一個。看這個情形,他現在一定還是一樣,不准任何男人接近你、打 你的主意,是不是?」
  「不——不會的——劍堯不會這樣的……」她一直以為沒有男生接近她是恩為她太 沒人緣,從未去深思、也未在意過,沒想到事實竟是……
  「難道你真的以為沒有男人想追求你?那才是笑話一則,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對異性 是多麼具有吸引力嗎?要不是向劍堯的關係,我敢保證,想追你的男士,少說可填滿一 個足球場。」西恩由衷地說,「所以說,那傢伙真的非常愛你呢!」
  雷詠心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西恩所說的事,她全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世界裡一直只有劍堯,而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或者需要其它的異 性。
  劍堯愛她?
  她心痛更劇、變得更加茫然……
  「詠心,太好了,你總算回來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雷詠心一回到狼窟,畢海藍便面色慘白地衝出來,緊緊掀住她。
  「怎麼了?」
  她是和西恩吃飯才會比較晚回來。
  「不好了,劍堯飛機失事了。」
  「什麼!?」
  「現在電視正在不停地緊急插播啊——劍堯搭的飛機失事了——」
  「你說什麼?說清楚一點——」
  「事情是這樣的,大約半個小時前,我們在客廳閒聊瞎鬧,電視突然打出快報,說 發生空難了。接著便打出那班客棧的乘客名單,上面居然有劍堯的名字;我們以為是湊 巧,劍堯應該在美國的。可是國籍、年齡卻又完全相符,就算巧合也不該這麼雷同,所 以大夥兒覺得事態不妙;少昂立刻打電話到MIT去,結果證實劍堯今天一早確實有搭飛 機回台北來,少昂他們一聽就跑去機場了——-我和御風是特別留下來等你的。」
  「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
  「我們也覺得奇怪——劍堯應該要再一個月才會回來啊——就算他真的回來了,也 不該馬上又出現在飛往美國的飛機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是我不好——是我……」雷詠心的感覺早已麻痺,腦袋更無法思考,只知道嘴 巴不停地自己動著。
  「詠心?」畢海藍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
  「是我不好——」
  雷詠心恍恍惚惚地說出向劍堯今天到學校找她所發生的事。
  「他那時一定是直接跑到機場,打算飛回美國去,所以才——都是我的錯……」
  雷詠心終於崩潰得放聲痛哭。
  要不是雷御風及時扶住她,她早已癱倒於地。
  「海藍,我們走,到機場去。」雷御風對準老婆說道。
  「嗯!」
  當雷御風和畢海藍扶著精神恍惚的雷詠心抵達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和展少昂他們會 合時,機場依舊一片紊亂騷動。
  雷詠心什麼都聽不到,只聽到雷御風問南宮雅治:確定機上那個人是向劍堯了沒? 南宮雅治回答還沒,展少昂還在繼續和相關人士密切連繫中。
  「詠心,振作點,劍堯不會有事的。」畢海藍不停地安慰好友。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雷詠心開口就只有這句話和盈眶的熱淚。
  眼看自己這個一向倔強、自信滿滿的好友哭成這樣,畢海藍也忍不住熱淚直落。
  不過她還是強忍悲痛、安慰雷詠心:
  「相信我,劍堯一定不會有事的,因為——因為他愛你,從小就愛你,他最怕你傷 心落淚,所以他一定不會有事、一定會平安歸來,你相信我……」
  「你騙你……和西恩一樣騙人……劍堯怎麼可能愛我?他根本是——」
  「偷走你的初吻和打傷西恩的討厭鬼是嗎?」畢海藍替她說完。
  雷詠心頓時語塞,只是淚如雨下。
  畢海藍取出特地帶來的隨身聽,認真的對雷詠心說:
  「這是劍堯到美國前夕,托我照顧你時,被我偷錄下來的話,你自己聽聽看就知道 一切的真相了。」
  語畢,她便幫雷詠心戴上耳機,按下Play鍵。耳機便開始傳送向劍堯低沉的嗓音— —
  我從八歲第一次看見詠心,就喜歡詠心了。十三歲第二次見到詠心的時候,就已經 決定我今生的新娘非詠心莫屬。
  只是小時候的我太呆、太笨,不知道那就是愛。
  我只是努力的把詠心佔為己有,除了我之外,不讓任何人接近詠心,尤其是男生。
  詠心會那麼討厭我,是因為我十四歲的時候,我偷了她的初吻,又打傷了她初戀的 西恩、害她失戀。
  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她的初吻,我那時真的怕她嘴唇被冰凍傷。不怕你笑,我 那時真的好笨,根本不知道那就叫初吻。
  那時會承認詠心的指控,是因為怕詠心知道那不是初吻,又把初吻給別的男生,我 真的很蠢,是不是?
  (耳機傳來自嘲的輕笑聲)
  至於揍西恩,是因為我太害怕詠心被搶走了。你是知道的,詠心根本不太會認人, 除了她的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之外,她就只對我不會認錯。
  這樣的詠心竟然認得出西恩、又對西恩非常好、開口閉口都是西恩,還為了西恩和 我反顪相向。
  我那時既害怕又氣憤,當然容不下西恩,那時沒揍死那傢伙己算他走運了。
  沒想到詠心卻因為西恩而第二次從我身邊逃走,從此討厭死我。
  我一直到失去詠心,才恍然明白我那些不合理的行為全是因為愛。
  我真是太笨了,是不是?
  (耳機再度傳來自嘲的輕笑和無奈的歎息)
  那時,我便發誓:我再也不要因為愚蠢而失去詠心!
  所以當我知道詠心要到台灣來念大學時,我便跟來了。
  我知道詠心非常恨我、討厭我。如果用尋常的方法追,一定追不到詠心的。
  因此我便想出了「無賴賴皮法」,對詠心死纏爛打。
  女人怕纏,不是嗎?
  除了賴皮、耍無賴之外,我還天天對詠心強力洗腦,告訴她:「其實你是愛我的, 只是你還不自覺罷了。」
  我希望籍著天天這樣強力催眠、強力洗腦,有一天能改變詠心對我的觀感。
  我更相信習慣的威力,所以我才會善用「習慣法則」,想盡辦法纏住詠心,讓她習 慣我的存在。
  我甚至還送了以我的名字命的鸚鵡堯堯和科卡小堯給詠心,好讓她在叫慣我的名字 後,不會再那麼討厭我。
  不怕你笑,我還很陰險的教堯堯許多荒唐話,好讓它每天幫我對詠心催眠洗腦。
  後來,我還設計詠心住進狼窟來。
  你說我奸詐也好、說我陰險也好,我都無所謂,反正我就是不要失去詠心,就算要 我花一輩子去追,我都願意。
  因為我愛詠心,一直深愛著詠心。
  你若問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詠心我愛她?
  不怕你笑,男人有時候是很膽小的,尤其面對真正深愛的女子,更是膽小得可笑, 而我就是。
  我太膽小了,所以沒有勇氣從她口中聽到正面的拒絕,我會瘋掉的。
  因為我太愛詠心,永遠深愛詠心。
  ……。
  雷詠心早已泣不成聲,什麼也無法思考、什麼也說不出口。
  此刻的她,只希望劍堯立刻出現在她眼前,對她說一句——
  「詠心——」
  呃?
  「詠心——」
  不可能的!
  「詠心——」
  向劍堯滿面歉疚地把她緊緊摟抱在懷中,不斷地說: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是劍堯,真的是劍堯,不是她在做夢,抱住她、對她說話的真是劍堯!
  「你——」
  「我沒有上飛機,我本來是想立刻逃回美國的,可是在登機的剎那,又覺得不甘心, 就這麼逃回美國的話,我一定會後悔。所以我沒上飛機,而跑到我們常去的海邊聽了一 夜的海濤。等我回到狼窟時,才知道發生了大事,便飛快的趕來了。對不起,我真的不 是故意的。」看她哭得兩眼紅腫,漂亮的臉蛋完全失去血色。向劍堯恨透自己,他竟害 詠心為他如此,真是該死。
  「你——你——」
  雷詠心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緊緊抱住向劍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這是雷詠心第一次主動緊緊抱住向劍堯,所以向劍堯又變得貪心起來,想鼓起勇氣 示愛,可是又怕遭拒,所以他想了一個方法。
  「詠心,我想對你說一句話,可是我希望你先說:「我也是」,好不好?」
  「我也是——」雷詠心意外的合作。
  向劍堯受寵若驚,衝口說:
  「我愛你。」
  「我也是。」雷詠心又說。
  「詠心?」向劍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雙手開始不自覺的劇烈抖顫,因 過度興奮而不住抖顫。
  「再——再說一次:「我也是」……」
  「我也是。」
  「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向劍堯再也顧不得什麼,瘋狂的吻上雷詠心的 唇。
  一陣纏綿後,他又變得更貪心。
  「我們結婚好嗎?」
  「不。」
  「是因為西恩?」向劍堯大受打擊。對!還有西恩,他差點忘了那個該死的傢伙。
  「不關西恩的事,他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那——為什麼?」向劍堯聞言,又鎮靜許多。
  「因為我才二十三歲,不想太早結婚。」
  「你的意思是說:你是願意嫁給我的,只是不想現在就嫁?」
  「對!」
  「原來如此。」向劍堯像吃了定心丸,心情大好,「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才結婚?」
  「十年後吧!」雷詠心壞壞地說。
  「什麼!?」向劍堯大叫。
  「反正我一定會嫁給你的嘛!只是不想這麼早嫁而已。不過你放心,我是很專情的, 而且我對自己的感情很有信心,就像我討厭了你十年一樣,我對你的喜歡也會持續到十 年後我嫁給你的。」
  雷詠心笑瞇瞇地保證。
  「可是——」向劍堯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
  這些年來,你把我耍得團團轉,連示愛都要我先提出保證,真是可惡,我才不要這 麼便宜你呢!
  在你還未於沒任何保證的情況下對我說「我愛你」,並主動對我招出從八歲以來的 種種之前,休想我會點頭嫁給你,哼!
  也就是說,她並不是真的要十年後才嫁給向劍堯,只是嚇嚇他、出口怨氣罷了。
  不過她不會太快讓他知道這個秘密的,嘿嘿!
  全然當真的向劍堯,心裡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多個日子?
  不行不行,那太冒險了!
  並不是他沒耐性,從八歲到現在,十幾年他都不在意了,其至打定追詠心一輩子的 他,在乎的不是這個。
  他在乎的是:詠心一年比一年漂亮,將來一定會更漂亮,追求的人一定會更多,太 危險了。
  以前是他一廂情願,所以無話可說;現在可不同了,他和詠心是兩情相悅,他更不 可能容許別的傢伙打詠心的主意。
  所以他一定得設法讓詠心改變心意,趕快嫁給他才行!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
  眼看向劍堯傷透腦筋的樣子,雷詠心心中大樂,充滿報復的快感。
  在一旁欣賞他們兩個卿卿我我的「七匹狼」成員和畢海藍都很同情向劍堯:
  看來劍堯這場情杖還有得打哦!
  「我一直都覺得很納悶,你們明明知道要追像詠心這麼鈍感的女生,直攻法比迂迴 法有效多了,為什麼不告訴劍堯,而讓劍堯卯足傻勁追詠心追得這麼辛苦?」畢海藍忍 不住問道。
  「告訴劍堯,劍堯不見得會聽,而且,這麼一來,事情就變得不好玩了。」「狼王」 展少昂理直氣壯的說。
  「就是啊,這樣我們才有精彩好戲可看啊!」「邪狼」南宮雅治旋即附和。
  「少昂和雅治說得對。況且,愈是辛苦得到的,才會愈珍惜嘛!」「女色狼」曲洛 凝和「黑街之狼」安承羽壞壞地助陣。
  「沒錯,沒錯,何況這還關係到咱們和老頭們的賭局輸贏呢!」「沙漠之狼」雷御 風摟著親愛的准老婆畢海藍,對她曉以大義。
  「說的對!」「影子之狼」伊籐廣季也是一臉贊同。
  「你們真壞!」畢海藍終於知道詠心為什麼會討厭這群傢伙了!
  不過看向劍堯和雷詠心那麼甜蜜,她也就不再多加置喙了。
  這該說是「男人無賴」,還是「女人怕纏」呢?
  完成式之後
  紐約的「異人館」,今天充滿「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以展令揚和展少昂父子為首的一群「風」,正興致高昂的等待四個「山雨」的到來。
  不久,「山雨」們果然直撲異人館而來——
  「你們這群大壞蛋,全給我滾出來!」
  被設計的向以農、展岳華和向劍堯、雷詠心怒氣沖沖地攻進異人館。
  這場賭注終於全部揭曉,究竟是「東邦」那群老狐狸們贏,還是「七匹狼」那幾個 兔崽子贏?或者平手?
  你猜!
  註:
  嗯!向劍堯這只「惡狼」終於如願以償的「賴」上雷詠心這個「淑女」了。喜歡他 們兩人的戀愛故事嗎?如果不甚滿意的話,就再給奸子一個機會,耐心的看看下一本囉!
  新書預告——下一個故事,還是「七匹狼」其中一雙狼子的故事。書名是——
  期待一下,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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