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奇怪不奇怪?居然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肯放下身段取他衷心所愛。」傅巖逍搖著扇子,不以為然的對趙思亮說著。
「那有何奇怪?君子不奪人所好,再怎麼喜愛,終究不敢逾越禮教,毀人清譽。」
「前後還真是矛盾。」他輕哼。
趙思堯笑道:
「後來自是不同了。知曉了你這個假相公根本不能讓他心所繫的女子過正常的生活,怎麼說也要收納入懷好生珍愛。你別得了便宜還不饒人.」不免好奇的問:「巖逍,你曾懊惱身份被他們知曉嗎?」
「事實終究是事實,有何好惱?惱的人是他們吧?當了這麼久的睜眼瞎子,白氣了一場,因此至今三日以來無顏見我,只派了堂下的總管來交代生意事宜。如果我良心再黑一點,獅子大開口的哄抬藥價,他們咬牙也得吞下。呵呵呵……!」只要想到劉若謙與霍逐陽無顏見人的攏相,心情便會大好。接下來那兩人不得不上門商討所有對策,還得感謝他這些年所做的。呀!高高在上的感覺真好。
封梅殊問道:
「這事要怎麼處理才完滿?莫非要向天下人公開你是女兒身的事實?」
「才不。只要霍逐陽以未婚夫的身份上門打跑我這個惡丈夫便成了。現下全臨安城的人莫不同情被丈夫凌虐的貝凝嫣,並猜測、景仰著在河邊搭救的英雄。想想看,原來那位英雄竟是在「惡狼山口沒死成的新郎,是貝小姐名正言順的夫婿!相較於我的惡名昭彰,臨安城莫不一面倒的支持霍逐陽與貝小姐復合,並且除掉我這個禍害不是?」
「可是弄臭名聲對你有何好處?」封梅殊不以為然。
「多著呢。至少日後我遊走四方,沒人敢欺我。善人好欺,惡人難惹。我瘋了才丟圖個善人之名。」
趙思堯皺眉。
「你要離開臨安?」他知道巖逍是個不願落地生根的浮雲,但每年有大半年出門在外還不夠嗎?他竟打算久遠離這裡?
傅巖逍抬頭看著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宅院。不是沒有依戀的,但聚散總有個終點。他又不是戀地的性子,天高地闊的,不趁年少闖闖,難道要等齒牙動搖了再來呼歎?
「一直放不下凝嫣,所以等到今日。不然大可在兩年前解決掉貝鎮平與林金主。但那對凝媽的幸福沒有幫助。幸而霍逐陽沒死,我才真正放下心。你知道我的個性的,計量著任何事,就要求做得漂亮。我想到大食丟走一走,想出海去看看不同的東西。這麼遠的路程,一去恐怕三、五年不止了。」露出嚮往的笑,彷彿一切已在眼前。
「你還真能舍下一切。」對於不能遠走的人而言,聽了只是徒添苦澀。趙思堯上有高堂,身子骨又薄弱,舟車勞頓會磨去他半條命,因此他生來只求安定,對世間異景不敢奢望。
「我很想跟去,可是責任未了。」封梅殊嚮往的歎息。她必須扶養封崖至成人,然後回去她當年逃出來的地方解決所有恩怨。
「我可以去。」織艷不知何時已由貝凝媽的繡樓過來這邊。「成日生張熟魏的,倒足了胃口,我也來扮個男裝出門遊歷。」
「天真!」傅巖逍嗤道:「上回帶你走了趙黃山,是誰回來病了一個月,並宣稱這輩子再也不爬山的呀?」
「你還不是有仇巖扶著才上得了出的!」織艷一點也不想回憶那段慘痛的過往。一路「爬」上去!天!
傅巖逍呵呵一笑,笑得張狂而讓人想揍他。
「不好意思,仇巖是我的靠山,這也是我越來越敢去找尋各地風情的原因。」
趙思堯頓了一下,向來纖敏的目光掃過略顯不自在的仇巖一會。緩緩開口道:
「你別一心想玩,終身大事怎麼辦呢?」
「思亮兄,你不會是暗指我該與某人配成一對吧?」傅巖逍瞠圓了雙眼,猶如正在看稀奇的異類。
「別說我迂腐,我只是覺得你們適合。劉兄也是喜出樂水之人,又有一身絕世好武藝。結伴要遊歷四方的人,若是夫妻身份,才好不彼此耽誤。」實在是覺得劉若謙人品極佳,才一心想撮合。何況兩人性情十分相近,簡直是天作之合。
這時攏春親自端茶過來,不免應和了幾句:
「是呀,爺。你不想嫁入,人家香玉還巴望當仇家嫂子哩。」
攏春口中的「香玉」是半個月前被仇巖無意中救回來的獵人之女,在惡狼山獵狼皮時不意被抓毀了半張臉。傷口很淺,但疤痕是脫不去了,直向攏春暗示自己願意委身同樣臉殘的仇巖。可惜仇巖日夜不離主人,致使香玉從未有機會與仇巖獨處,表明心跡。
「啊!原來她百呼要住下來當奴婢是這個意思啊?」封悔殊後知後覺的叫了出
「我們仇巖有人心儀呢,莫非我這回喝得到兩杯喜酒了?」傅巖逍不改玩鬧本色的起閱,但面孔並不像口氣般興致濃厚。「你怎麼說?意下如何?」
仇巖對上他雙眼,輕輕吐出問句:
「我可以不娶任何人嗎?」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去娶到任何肢體健全的女子,更別說是高不可仰的神祇,他只求主子給予他不娶的權利。
「如果一切是以我為考慮而壓抑自己,那我絕不接受。」
是,也不是。但他要怎麼回應?告訴主子!如果身邊人不是『她』,他誰也不要?如果神祇是他高攀不上的,他會選擇一輩子虔誠的跟隨,是為『她』!都是為『她』!
如果不能是他真正要的那一個,任何一名絕世美女也動搖不了他的心。成家立業對他又有何意義?他是孤兒,何須傳誰的香火?他只有他自己,對將來也從不渴盼。如果他不能跟著主子,活著,將是一種毫無知覺的延續。
但這要怎麼表達?它是這麼拙於言詞。
沒有得到仇巖的回應,傅巖逍一時間也不進逼,轉向攏春問道:
「香玉是感激仇巖相救而想委身,或是認為兩人的狀況相合,不得不配成一對?」
「她說她不會嫌棄仇護衛少了只眼。因為她相信他會是個勤勞忠實的丈夫。」因為沒有別的女人會要他。攏春收住最後一句話,不讓主子知道香玉無知現實的程度。雖然對香玉不以為然啦,但人各有命,仇巖好不容易有人想嫁,只得湊合著了,不然真要打一輩子老光棍嗎?
不過香玉的一番話雖有修飾,也教傅巖逍沉下了臉。
「嫌棄?敢情她還端著大架子屈就不成?皮相是多麼微不足道的條件之一,就算香玉今天是絕世大美人,長著這番私心鄙性,連仇巖一根手指也不配。攏春,趕明兒給她找個清秀的男人嫁了,也許她在自認配不上別人的完整之餘,會學得什麼是謙卑。既然她只看外表,好吃懶做的人還怕少得了她生受嗎?」
「理她呢,教她回山村不就成了。」攏春知道撮合姻緣無望,可不想攬下這種媒差。要不是為了想結仇巖找妻子,府裡哪會收容吃閒飯的陌生人?
「哼,撞得成便罷,若還死賴著,攏春,你就坐著收媒人禮吧。」
「主子,別算在我頭上作數呀!」攏春哀叫。
傅巖逍不理會她,回頭面對仇巖,誠摯道:
「一定會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識得你的好,你別隨便屈就了。」
仇巖無語,靜靜守候在一邊,不願再成為談論的重點,只求這種無言約守候可以延伸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天。
「我們在談你呢,怎麼扯上仇巖了?」趙思亮仍不死心的想撮合一對良緣。
織艷冷淡道:
「誰配得上巖逍?那劉表少主還不配哩。不然這麼著,趙公子娶了巖逍如何?誰規定負心漢可以抱得佳人歸的?豈不是沒天理。」
「別說笑。我這一生是不娶妻了,免得誤了人家。只求這身子可以熬到雙親百年之後,也就足夠了。而那劉公子也不是故意要負了未婚妻……」
「想想看,如果今天劉公子的未婚妻不是巖逍,而是其他閨秀——例如凝嫣那一型,會有什麼下場?因為未婚夫的不負責任,她是不是早羞愧得自縊了?」封梅殊也反對巖道與未婚夫成一對。女人的立場與男人的看法總是悖離甚遠。
趙思堯仍努力要化解敵意:
「我認為人活著就要看往後,若為舊怨所羈絆是不智的,恨怨項怒都不能使日子過得更好。及啟眼前才是智者所為。」
傅巖逍淡淡笑道:
「思堯,我對他沒有嗄怒的情緒,也沒有交友的興致。我不否認劉若謙條件甚佳,性情好相處,但對我而言仍是太嬌貴。除去了前仇舊怨,眼前現下,我也只能當他是點頭之交,若要勉強其它,豈不折煞我了?」
「你並不曾嘗試過……」
「我何必?」
趙思堯終於肯定他心中的理想佳偶是撮不成一氣了。
「唉,你……」
「小心!」仇巖條然飛身至傅山石逍面前,伸手接下了數枚暗器,然後掠身向暗器的來處,立即傳來打鬥聲。
「你們別出去。」傅巖逍吩咐完,跑步過丟。
兩個蒙面人很快被點穴制伏,委頓在地上。仇巖扯下面罩,是兩張陌生的面
「是誰雇你們來的?貝鎮平或林金主?」傅山石逍已許久沒遭到這麼百接的攻擊不料兩名刺客竟露出奇詭的笑容,其中一人悄悄瞥了下南方,像是得逞了什麼
傅巖逍心中一驚!
「糟了,凝嫣!」正要讓仇巖趕去,南邊那方已有四、五個人緩步走來。趙思堯他們也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呼,傅「公子]。」劉若謙笑得怪怪的,一柄摺扇動得十分頻繁,走在前頭領著後面的霍逐陽與貝凝嫣母女。今天其實地無意與傳巖逍打上照面啦。但自從二日前趙思堯讓人帶了封信給他,告訴他貝鎮平府內的武師有四名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歹人後,幾乎已確定惡狼山突擊迎親隊伍的人與貝鎮平脫不了干係:於是這二日與逐陽嚴密監看著貝宅的動靜,不意中得知貝鎮平想擄走凝嫣母女,似乎計畫著什麼,尾隨而來搭救,也只得順便拜望一下主人了。
不然這些天來,劉若謙依然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無臉見人,哪會這麼快就與傳巖逍打照面?
「這是怎麼回事?」傅巖逍沒理會劉若謙的嬉皮笑臉。弄清楚現況最要緊。想必凝嫣那邊也有入侵者。
霍逐陽開口道:
「狗急跳牆了。」
傅巖逍很快領會。
「你們將他逼人絕境了?」他稍有耳闐近日來貝鎮平調度大量銀兩向『驛幫』購馬。聽說回結人請他買馬,每匹馬可賺得兩百兩左右,一口氣購下了一百七十匹,每匹購價五百兩,共要八萬伍仟兩左右的現銀。雖有回紜人的訂錢一萬兩,但以貝家的財力,一時之間要調度七萬餘兩是吃力的。所以這兩日貝鎮平廉價拋售現有的囤貨——米、布、藥材、田產……讓好些人撿了大便宜,華陀堂便是以半價購得貝家從雲南大理運回的珍貴藥材以求現銀可周轉。
不過據說十車藥材賣了華陀堂一萬三仟兩,卻又教劉若謙反手賺回二萬兩醫治貝氏父子的「隱疾」。使得已經相當吃緊的貝鎮平只得連所有田產也押上去周轉,
硬是湊足了七萬伍仟兩。昨日教貝定平押著銀兩上太原城購馬交易,得意洋洋的對臨安城所有富賈宣告,買家即將成為臨安第一巨富了。
莫非……出了岔子?
「你們做了什麼?」「也沒什麼。以牙還牙罷了。」劉若謙撇撇唇色,輕淡道:「昨日貝定平一行人行經惡狼山,出了點小事而已,沒有太大的傷亡,沒事啦。」
「頂多去了八萬伍仟兩是嗎?」傅巖逍一點也不意外會發生這種事。不過回紜人的生意來得太突然……他想了一下:「沒道理回紀人要購馬竟不直接向你等洽談,卻南下臨安找上貝鎮平兄弟。而且這麼龐大的馬匹數量,是不能未經朝廷允許就賣給外族,給揭發了豈不吃上叛亂罪?呀——!」好個歹毒的計謀!傅巖逍霎時全想通了,對霍逐陽不免正眼多看了幾次。不錯不錯!這人沒讓他失望,不愧是驛幫最出色的主事者,凝嫣沒有白等這麼些年。
「這計謀是我們兄弟一同研討出來的。」劉若謙並立在逐陽身側,地想分到一點被聰明絕頂者「佩服」的眼光來加強自己的成就感。
「偌,打賞。」從袖袋中掏出松子糖丟給劉若謙當是打發。對趙思堯道:回頭吩咐王捕頭來提人,送這些刺客到邊疆流放修身養性,省得心煩。」
趙思亮才要應聲,不料門房已領了王捕頭與四名捕快過來。
「少爺,諸位。」王捕頭拱手為禮。
「建棠,你來得正好,這裡有刺客,抓回去查一下有無前科。」趙思堯說著。
「繡樓那邊也有三名被放倒。」劉若謙補充著。
王捕頭示意手下一一綁人押走,臉色端嚴道:
「傅爺,恐怕得請您等到官府問話了。剛才貝鎮平到官府報案,指稱您與江洋大盜勾結,在惡狼山搶了他們的鉅額銀兩。」
「真笑話了,存心栽贓嘛!」封梅殊叫道。
「我以為貝鎮平想擄走貝小姐好向他要贖金。」劉若謙不明白貝鎮平告上這一狀的道理。
傅山石逍輕悄:趨近於霍逐陽耳邊低問道:
「你們把銀兩弄到哪兒去了?」
「你猜猜。」功力高深的劉若謙自然也洩漏聽,一副刁難的臉色。
「林金主那兒?」不理會他,直接問霍逐陽。
「是。」霍逐陽眼底有深深的佩服。他這個計謀便是要一舉打垮貝、林兩家,為凝媽的苦討回公道。
「王捕頭,且慢押走。」前去押刺客的官差已回來,正要帶走這邊約兩名。
「怎麼?」王捕頭不明所以。
「仇巖,搜他們身。」傅巖逍沉思著不動,吩咐完仇巖後,逕自踱步起來。
不一會,五名刺客身上再無長物,地上散落一些匕首、毒粉、藥物、袖箭、銀兩等物。
「全拿出來了。」仇巖稟報。
傅巖逍蹲在地上一一檢視銀兩。最後拈起一錠二十兩重的紋銀笑了起來。
「不知霍公子見過那批銀兩上的印記沒有?」他把玩著銀兩底部的礁砂印。
「沒細看。」
「貝鎮平派人來擄凝嫣,是要逼我不得動彈。那麼一旦他一狀告到刺史大人那兒,我為了凝媽的安全,不得不俯首認罪。但因刺史大人是剛正不阿的清官,沒有證據的事,他不會受理,何況我與大人交情頗佳。那麼只有請這些人到我宅子內留下一些證據了。例如這幾枚紋銀。我猜那批被劫的官銀底部一定都有這個硃砂印,到時我不僅要賠上八萬伍仟兩,連小命也得休了。難得貝鎮平想出這麼個計謀,了不得。」
「真歹毒!」王捕頭咋舌,並踢了踢受制的刺客:「你們是貝鎮平派來的人嗎?」
「我們不會說的。」刺客甲冷笑。「我們還會告訴大人是你們硬裁我們是貝家派來的人。」
劉若謙歎息不已道:
「老兄,既然我們都抓住你等了,又怎麼以為我們會笨笨的放你們到大人那兒胡亂指控呢。你們安心的休息幾天吧,我會告訴貝大爺,你們全招了,他是主謀。」
沒讓刺客有機會怒吼,劉若謙每人塞了一顆藥丸入口,立即讓五人睡了個人事
喜歡上一個比自己聰明的女人是什麼感受?劉若謙發現自己不由自主、不甘不願的對傅巖逍產生了好感。而那好感已不是當朋友就可以滿足的了。
很奇怪,他怎麼可以在被氣得半死的同時又欣賞得要命?莫非被虐待也是一種快樂?那種來自言詞的無力招架,老是今他有捏死對方的衝動。可是以宏觀的角度來看,傅巖逍無疑是絕頂聰明的,並且找了個最適合他的身份悠遊於世間。
難以想像一點女兒態地無的傅巖逍扮固女裝會是什麼樣子?嬌嗎?俏嗎?很努力的去美化想像,卻是不男不女的呈現。真的嘛!傅巖逍若穿了女裝,只怕像梨園的花旦一樣警扭……哦不,梨園的花旦比傅巖逍更像女人。真是慘烈!當女人當成這般,也真算失敗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想看上一看就是了。
現在已是深夜,今天一日可是精采又累煞人。在前往衙門的途中,傅巖道與霍逐陽並騎,商討著如何讓凝嫣不傷閨譽的成為霍家婦。
結果,一到了衙門,便由霍逐陽去擊鼓鳴冤。在尚未見到貝鎮平之前,先告上他謀財害命,勾結江洋大盜一狀。兩件官司同時審理,霍逐陽對貝鎮平現出本來面目,嚇得貝鎮平當場昏倒!刺史大人無法再辦案,只得明日再開堂,因為貝鎮平的告狀毫無實據,因此被告的一方可以回家候傳;而霍逐陽的告狀有證物可供,則暫將貝鎮平押入大牢,並請大夫診治。
許多前來打聽消息的人忙不迭在大街小巷傳送著今日城內的重要消息,簡直是石破天驚的大事啊!當年的霍家公子沒死在惡狼山,反而回來報仇了。他可是名正言順被貝凝嫣雙親訂下來的女婿,肯定是要向傅巖逍討回妻子的。接下來會怎麼進展呢?想必明日全城的人將會全部擠來衙門看熱鬧了。
一群人坐在庭院裡乘夜涼。四周掛滿了燈籠,讓庭院明亮與星光輝映。明日將是精采的一天,但沒人想趁此養足精神好應對明天。
劉若謙仍癡癡盯看著傅巖逍,頗不是滋味於被冷落。因為一整夜傅巖逍都忙著與霍逐陽、貝凝嫣談話,商討日後事宜,晾他於遠遠淒涼的一邊。
「啥?要請刺史大人判妻?」封悔殊第一個叫出來。
「本來不是要請霍公子上門驅逐負心漢?」織艷也不明白巖逍轉何心思。
傅巖逍笑道:
「既然弄了場官司,就索性請大人判定凝媽的歸屬吧。於理於法,凝嫣與霍公子屬父母之命,訂親了十數年,是比我這丈夫名正言順。何況霍兄於迎親日遇害,本就視同入門,我傅巖逍非還妻不可。」
「不……不必弄得這麼大吧?而且這對你的聲名大大污辱了……。」凝嫣輕聲反對著。要她明日也上堂,為了這事真是羞煞人。
「要管名聲,就不會弄出這一場了。理他呢。」
霍逐陽沒有反對,拱手再三向他誠摯道謝:
「霍某無以為報傳公子的大恩,除了這些年對嫣兒與妍兒的保護外,更感激你對嫣兒名譽的維護。前些日子的無狀,還請海涵。」
傅巖逍舉杯以對:
「客氣了。霍公子亦是真君子之流,傅某佩服。」在未知他是女子之前,霍逐陽極力守禮不欺暗室挺讓人佩服的。當然,知道了凝嫣沒有實質上的丈夫之後,一切熱情也就沒有隱藏了。不時的眉目傳情,教人看了臉紅。
「傅姑娘似乎真當自己是男人了……」
幾個人同時不雅的噴出口中的茶水,要不是各自閃得快,必定全是一頭一臉的水漬。
「有何不對嗎?」劉若謙問著。傅巖逍是個女人,卻毛以男人自稱,才是滑稽至極的事,眾人何必以這種眼光睞他?
「劉公子何以這般在乎在下是男或女?」
「莫非你鄙視自己的女兒身?」劉若謙立即興致勃勃的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以
「非要打扮得花枝招展才表示自己珍視女兒身的身份嗎?」
「也不是。但男有分、女有歸,天命如此。你執意悖離,有違常理。」仔細瞧著傅巖逍的五官,挺平凡的,若是多了胭脂水粉也妝飾不了多少美麗,不過相信會比現在的小異碳臉好一些。
「常理?」輕鄙的嗤了聲,傅巖逍以一種憐憫的眼色面對他,傲然道:「吾不在爾等之列。」
眾人忍不住暗笑,連霍逐陽也忍不住問著劉若謙:
「大哥,你幾時敬奉禮教起來了?」
織艷損人不遺餘力:
「只許自己棄婚私走十年,不允他人隨興自在的活著,這頂禮教的大帽子可真是失衡得緊。」
劉若謙努力不讓自己的臉色又青又白。
「在下一直很想知道,為何你等皆知道在下與未婚妻蕭於薇的事。」這時機不問,更待何時?「莫非……她是在場諸位姑娘中的一名?」
封梅殊攪和道:
「劉公子,你的未婚妻呢,怎麼你自個兒會認不出來?還得瞎找瞎猜瞎問的?」
「若認得出來,還會往這些時日任由擺佈嗎?織艷姑娘也別惱,在下苦頭也吃得不少了,你們不能期待我笨得徹底,無力招架。」
「找到蕭姑娘又如何呢?」傅巖逍頗有興趣的問。
劉若謙直直盯著他,這張沒半點姿色的心黑臉,因為泛著智慧之光而光彩奪目,看愈久愈入迷。
「我對她有一份道義上的責任。無論如何,當年我的出走之舉是人率性了,沒有顧慮到對蕭姑娘造成的傷害。年少輕狂,總只想著不想被絆住,要闖蕩江湖什麼的。結果蕭小姐出走了四年後才讓人發現,可見她被忽視得多嚴重。我只希望找回她,彌補劉宋虧待它的,應允她任何要求。」或許他們不打算告訴他蕭於薇的下落,或者回答他現場是否有她本人在,但相信它的一番話會得到轉達。
「你希望我們告訴它是嗎?甚至不認為她可能再不想聽聞有關劉宋的一切。」傅巖逍問。
劉若謙看向霍逐陽與貝凝嫣一眼,才回答他:
「你不是冷心冷腸之人。冤家官解不宜結,就算不期許好下場,你仍會希望身邊的人化去怨氣,像你一樣過著身心自在的日子。」
傅巖逍不客氣的笑道:
「你想化去的,不過是你的愧疚之氣罷了。我可以告訴你,一切就這麼算了吧。別把自己的高尚行為弄成別人不得不面對的壓力。」
「閣下言外之意是?」劉若謙不放鬆的追問。
「她即將出閣了,別打擾比較好吧。」
「呃!」驚愕聲不只來自劉若謙,更多是其他知曉實情的人。
傅巖逍站起身,似乎決定了什麼,雙袖一揮,劃了個大弧度後,雙手背負在身後,唇沒一抹詭異的笑,對眾人宣告道:「是的,她將出閣,我沒告訴過大家嗎?」
當然沒有!
礙於外人在場,一群傅巖逍的摯友與下屈全呆瞪著他,而難以啟口問話。傅巖逍從不說他做不到的事,那麼,「蕭於薇」即將與誰成親?
不明就裡的劉若謙追問道:
「是真的嗎?那以找的身份真的不好出現在她面前。只要她過得好,我就安心了。十年來,我對她感到相當的抱歉。她能幸福是我衷心大願。」他真心地道。
傅巖逍眼神有絲奇異,呼道:
「你實在不是個太糟的人。」
這是讚美嗎?劉若謙算是收下了,迎視上他明亮而難辨的深撞,想著喜歡上一個女子可以有多迅速,喜歡上一個太聰明的女子將會多麼自找麻煩……
活了二十七年,他終於知道了心動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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