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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韻……

  「就這樣了?」莫伯剛站在花木扶疏的後院問著。
  莫靖遠正收著手提電腦,漫不經心的回應外祖父:
  「當然。反正曉晨還有七年的求學生涯可過,她不會太早被娶走的。」他哪捨得一手拉拔大的妹妹嫁人?至少也要等到二十五歲。
  莫伯剛道:
  「我還是覺得不該那麼早幫曉晨找到丈夫。」
  「誰教世上只有一個唐勁呢?」與唐勁共事三年,莫靖遠早已訂下這個最佳妹婿。「晨有七年的時間可以決定要不要嫁人。」
  「那孩子,連生氣也這麼正面,真難得了。瞧瞧今年夏天的成續這般亮麗,真想讓他一直這麼『震怒』。」雖然紀秀雙的潑硫酸行為在意料之外,但幸而沒鑄成大錯。莫伯剛仍覺得小倆口的測試似乎仍是太少。有了愛女的錯嫁事件,他對外孫女的補償心態強到非得讓她幸福不可。
  當然,千挑萬選出來的唐勁沒讓他失望。
  「同樣的把戲別做第二次,否則唐勁真正氣起來,索性弄垮了莫氏可不好玩。我們不是身份特殊的曉晨,小心為上。」
  「靖遠,我們莫家是不是很奸詐?」莫老爺不自覺的感歎。無奸不成商哪。
  「外公,我們的確是。」
  一老一小悠然品茗,空氣靜謐了好一晌。
  「真想看看唐勁發怒的極限。」莫伯剛道。
  「成呀,讓他知道我們設計他愛上了昂貴的千金小姐,到時莫氏肯定會被轟掉一半。」莫靖遠大方的任君選擇。想要目睹也不是辦不到。
  「那,轉嫁給別人呢?用別人來撩撥,例如單氏?」
  「他們沒那麼大本事,反倒上個月氣得我爺爺住院三天。功力不足的別試著與他交手才好。」莫靖遠給予良心的建議。
  沒得玩。老者有絲意興闌珊,最後才不甚關心的聊起:
  「你那個庶出的妹妹呢?你會替她安排對象嗎?看在她忠心維護曉晨的份上。」
  莫靖遠聳肩。
  「等天時、等地利、等人和。時機到了少不了推一把。我也不過就這兩個一同生活的妹妹。」
  「那娃兒十分漂亮,不難嫁,可惜沒有嫁妝。也許你該挑個名門公子或只手打天下的男人。要是那種天下未打成,一心想找助力的才俊,大抵不會追她的。」世故的老眼已看透情勢。
  「再說吧。也得是真心愛她的人才可以。她吃太多苦了,不忍心讓她再吃苦下去。」
  幾片薄雲輕輕飄送下來。聽說今年的溫哥華將有個銀色聖誕。茶香往天際逸去,一老一小的閒聊在靜謐中偶爾響起。
  過了春夏秋冬,圓了一份情事。冬天,適合休憩;讓有情人取暖,讓待情人追尋,讓一切悲歡喜怨教白雪掩蓋成寧靜。
  一切,等待春天,重新來過。
  一九九八年,在此劃下喜樂的句點。
  
  
《全書完》

  打包一力九八,過年嘍!
  每年年末,總會習慣性的來個回信大清倉,或心情大掃除。今年來點綜合的整理吧。
  辛辣的信件——今年從缺。
  疲累又徒勞的一九九八——不說也罷。
  抓耳撓腮了許久,我們就來說說我對寫小說及看小說的態度吧。
  我在取材寫作時,往往出於一時衝動,就啥也不理會的動筆去寫了。常為了某個尚未成型的想法一章回一章回的延伸下去,直到我想要的感覺在筆下寫成了一個故事,以及表達了我想要與人分享的思維。
  比如下筆「何妨錯到底」時,是為了觀察「莫君怡」遣個人。她不是主角,但卻是個極重要的人物——不在於她生了女主角,而在於她的存在徹底影響、主導下一代的心性人格的成長。這種影響不光是在唐勁與單曉晨身上,甚至單夜茴以及往後某一位男士也因她曾經存活世上三十多年而有了不一樣的人生……這是後話,沒必要談得太早。
  我想表達的是莫君怡,所以下筆開稿時,心思總繞在她身上,然後思索男女主角該有的進展。
  基本上我是建議你們不必想太多的,因為我的觸發點常常與故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船,想要的只是一種新鮮的企圖心來讓我在寫作路上不感乏味。我在下筆告訴你們一個故事時,往往也同時在心底構築了長長的延伸來饗宴自己。
  我架構了莫君怡年輕生命中所有的相逢與別離、她的思想與人生,再因她而產生了莫家、單家龐大錯雜的枝葉;兩個富戶不同的處世觀、道德觀,再去牽動相關人物的愛嗔悲喜……脫了一本稿像是在香蕉串上取了一隻香蕉面現於世人,而其他剩下的,全犒賞了我自己。
  也許,心情不錯時再出香蕉串上剝下另一隻,再多可沒有了。我一向鴨霸的獨吞很多很多,收藏在我幻想世界裡的藏經閣,自行回味。這是當作者最大的快樂。
  以上舉例,大抵已抖光了我數年來寫作的態度,為免你們驚嚇過度,就此結案。也好保留我一點神秘感。
  來來來!來談談我看小說的樂趣。
  我是個什麼書都會看上一些,然後不求甚解的人。看書對我來說是極棒的休閒方式。看古典文學、詩詞或言情小說、漫畫,心底並不會給予區別「有水準」或「沒水準」。在我而言,全是娛樂我的文字或圖畫而已。只有好看不好看、精采與否的差別。
  好看的書會教人讀到興起時拍案叫絕,急欲打電話與朋友分享。不好看的書我也能找出反向的歡樂來愉悅我自已。
  言情小說界的作者挺多面貌的。我認識他們嗎?不,絕大多數是我不認識的。
  我必須招認,我是個很喜歡觀察作者的人,由序文中去推敲其個性。再招認一個小秘密,看作者的序常令我得到極大的樂趣。
  不,我的意思不在於作家們寫得多幽默、多字字珠璣,而是在字裡行間猜想的過程得到樂趣。像我這麼無聊的人一定不多。
  有些人的序寫得極為誇張逗趣,純為博君一燦;有些人常是一連串的感謝(可能是剛出爐的作者);有些人寫成字詞優美的散文,自成作品發表區;有些人則介紹了一串親友團與讀友親近;有些人以「寫不出序」為開頭,「終於混完」為結尾,其實寫了不少拼湊的哈拉;再有以慈善為宗旨的勵世文;以抒發心情為主的澄清文……。
  常常思考著寫出這些序文的人,會是怎樣性情的人。發現了不少作家常禁不起激的跳起來為自己辯解。我佩服這些人,但並不苟同這是良好的溝通方式。往往對立多於化解。我不知道那些作家平心靜氣後會不會有失言的懊悔?
  寫與看的人之間,本就有主觀對立的問題,一如作者不能理解自己大作為何不受青睞一般。讀者也難以理解作者何以將明明不怎樣的故事硬是拗成絕世巨著般的寶貝?
  何必企圖改造別人觀點?我覺得忠於自已最重要。民主嘛,就是尊重別人、忠於自已。
  以我的經驗來說,最好的支持與最差勁的惡罵,我都接到過。但我明白,不會有人故意將他認為好看的書罵成爛書,措詞激烈的言詞下其不滿就是不好看的示意,即便此書有九十九個人說好看,一個人說難看;那一個覺得難看的人也不會因為九十九個人力薦而改了觀點。
  一本書的好壞沒有絕對的定論,觀點不同而已。能這麼想,並且尊重,才是良好的互動。
  再舉個例吧,我收到的信件中曾有人這麼說:
  X絹,我看「愛我不必太癡心」時哭了好幾遍第哎——(不會吧?!)
  X絹,我覺得君綺羅對耶律烈好壞,她是大笨蛋——(不會吧?不然您以為一個俘虜該乖乖屈服於奴隸的命運不必反抗嗎?)
  X絹,我好想取代何憐幽喔——(不……會……吧?王競堯是個變態你看不出來嗎?)
  讀友常帶給我瞠目的回應。我能怎麼說?笑笑的感到榮幸而已。
  所以,朋友們,想得開的人才會過得好。
  於作者是,於讀者更是。
  讀者的批評與作者的回應,都是主觀。在時間的沖刷下,久了,天大的事也將淡化成被遺忘的掠影。
  我是讀者,我也會苛薄覺得不好看的作品;我是作者,也常覺得自已的每一本書能夠完稿真是了不起的事。
  兩者身份兼具的我,當然有另一種主觀產生。
  我還是熱愛寫小說、熱愛看小說,與序,並在兩者之中挖掘源源不絕的樂趣來娛樂自己。
  但願你們可以與我相同的享受。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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