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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又有哪一座超強火山爆發了嗎?
  今天是富蕷穿著美美衣服上班的好日子,也是月初,同時也是富薔去花店上班的第一 天;也恰巧在這一天,陳老大才知道富小美人辭工的事,並且——暴怒不已!
  拎著簡短的辭職信,陳善茗飆到富蕷面前咬牙問:
  「為什麼我到今天才被通知了有人事異動?」
  「因為富薔不在體制內,她只是我的臨時助理,就像工讀生一樣,可以隨時辭退,不須 通過大老闆。」她很公事化地回應。
  「那至少先告訴我一聲不為過吧?她在哪裡?我不相信你會放任她躺在家中不做事。」 見鬼的!他甚至還是富薔的男朋友,居然什麼也不知道。
  「她又有工作了。月薪二萬五,老闆和藹可親,小兔子善體人意,又常有機會賺外快, 相當有前途。」
  「我猜那位老闆不是女性。」陳善茗冷笑地說。
  「是男的。但居心比你好許多,我很放心。」富蕷小心地坐著,生怕弄皺了一身新時 裝,萬把塊哩,不寶貝點不行,最好穿個十年八年才夠本。
  不過這同時也成了她致命的弱點。而她一時忘了大老闆最擅長的本事之一就是利用別人 的弱點。
  「富秘書,你的意思是說富薔可能與她的新老闆發生什麼好事嘍?」他危險地瞇起眼。
  「大概吧!她一向有異性緣。」
  「我要知道她在哪裡。」他命令著。
  「我不會告訴你的。」她可得意了。
  陳善茗慢條斯理地端起一邊的咖啡,放在富蕷肩膀上方,笑得好邪惡:
  「你確定?」
  意思相當明顯,情勢表達出她寶貝衣服岌岌可危的訊息。當下,富蕷百分之百地合作, 哈哈涎笑地奉上住址:
  「哎呀!我怎麼可能不告訴您呢?您是我最敬愛的上司呀!我對您的景仰有如石門水庫 洩洪一發不可收拾呀!來來,這是小薔的工作地點,您老快殺過去吧,以免吾家小妹遭受辣 手摧花。這會兒,我還真有點擔心哩!」
  陳善茗接過住址,放下咖啡,笑道:
  「聰明的女孩,不愧是我的好秘書,未來我們會合作得更愉快的。」
  真……XXXX的XX!
  「當然,當然。」皮笑肉不笑,可憐下屬只能在肚子中破口大罵一些必須消音處理的字 眼。
  得逞的上司愉快地進辦公室去也。
  這一次鬥法,富秘書慘敗。唉
          ☆          ☆          ☆
  富薔正手腳俐落地為所有的花朵噴水,讓它們看來鮮艷欲滴,以招徠更多人的購買。
  而花店老闆王大豐先生正買回來今天第五份點心,以期博取佳人一笑。此刻,他逗笑的 小兔牙正憨憨露了出來,抽筋似的看著佳人背影,口水暗流。
  這世界向來是以貌取人的,瘦小、貌不揚的男人即使有點小事業也不易受到女子青睞。 他一直娶不到妻子,虛度至今,已有三十六年了。如今新聘請的這位美麗女店員,不僅貌美 有禮、勤勞用心,同時也是大學生哩!簡直是他夢中的仙女。也許……他會有機會的……畢 竟她說過他長得和小白免一樣可愛……呃,也許不算是恭維,但相信她的意思是稱讚而非侮 辱。
  這麼好的女孩子,他應該為自己美好的未來努力一下,不要讓她溜走了。
  「呀!王老闆,你回來了?剛剛又有兩通代客送花的訂單,你回來了正好,我方可以出 去送花。」
  「不必不必!我去送就好了。來,這湯包給你吃,我馬上去送花——「
  富薔神色轉為凝重:
  「你不要讓我賺送花費?」這人出爾反爾哦!
  「不是不是!你可以賺,我會讓你賺。我是說這種事必須互相配合,如果我出去送,你 同時也可以抽成,我怕你在路上跑來跑去太危險,真的。我來送,錢給你賺。」王大豐雙手 忙揮動,怕佳人誤會。
  「哪有這樣的?」她疑問。
  「這是本店的福利,真的!」
  「喔。」富薔只好半信半疑。看到老闆手上的點心:「又買東西?您又餓啦?」
  「對呀!我送貨送到一半肚子餓了,下車買點心,就順便包了一份回來。」
  這位老兄之前四次也是以此為藉口。
  「謝謝。」她只好道謝。其實肚子已撐得快吐了,哪吃得下?不過倒是可以拿回家當消 夜。
  「幾點要送花到達?」王大豐問。
  「四點三十分以及四點五十分。」
  「那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來喝杯下午茶——」追女友第一訣:營造浪漫氣氛。可惜沒成 功。
  「小薔。」
  花店門口,不知何時立了一尊太陽神,除了帥得讓男人自卑之外,同時全身燃著烈火, 挺嚇人的。
  富薔驚跳了下,手上的澆花器倏地轉了向,不自覺地濺了花店老闆一身。
  「你……你……」老闆?不!已經不是老闆了。除去老闆身份,他們算什麼?男女朋 友?不是全都不算數了嗎?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不認得我了?」陳善茗挑高濃眉,氣勢凌銳地大步走向她。
  呵呵傻笑以對的富薔只能道:
  「買……花嗎?」奇怪,為什麼她會感到心虛?
  「當個賣花女會比前一份工作輕鬆嗎?」他已逼近她眼前,凝聚了一天的火氣正等著正 主兒生受。
  不過美人身邊向有自詡英雄的人物在一邊亂晃。所以他們的心世界突兀地插入第三者攪 和,也不是人意外的事了。
  「先生,你想幹什麼?」王大豐硬生生夾進對峙男女的中間。雖然此刻才發現自己依稀 彷彿少了人家二三十公分,但身為老闆,不可以漏氣。高高地將頭抬起,與大帥哥的下巴遙遙相對。
  其實花店老闆的阻隔無啥妨礙,畢竟中間的屏障同時也是屋內最矮的人。
  這隻小白兔是誰?
  陳善茗看清了這位男子的長相,險些失笑。世上原來有人可以與兔子長得這般雷同,尤 其那兩顆無時不露在唇外的大門牙,配上尖尖的嘴,真是唯肖唯妙啊!
  「他是我的新老闆。王老闆,這位是我的——「
  「男朋友。」話畢,富薔已然飛過楚河漢界,被抓入陳善茗懷中,彷彿第三者根本不存 在,他說話完全沒有忌諱:「既然你老是分不清男友與上司的界限,那我想你最好不要亂找工作。」
  「我哪裡有分不清?男友是男友,上司是上司嘛!有什麼好困難的。」她抗議。
  陳善茗「哦」了一聲,很有禮貌地問:
  「那是說,你離了職同時也代表與我分手,只是敝人在下我的錯覺了?你依然是我的親 親女友,從未改變?」
  老奸詐!哪有人專門挖陷阱讓人去跳的?他就是!
  「也不是那個意思啦。」她低下頭。
  「那是什麼意思?」熱氣打鼻腔不斷噴出,他老兄脾氣也不好得很。
  「我是想我們認識那麼久了,雖然相處情況也不錯,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咦? 怎麼有點像某個廣告台詞?
  陳善茗沒有陪她一搭一唱,只盯著她,等她說出一些信服他的理由,否則她最好皮繃得 緊一點。
  「老闆……不,陳先生……」
  「還叫我『陳先生』!?我的名字呢?」他吼了聲。
  嚇得威武馬上屈的富薔立即更改:
  「陳善茗啦!好啦,善茗就善茗,如果你要我明你小茗,我也不介意。」她很妥協地涎 笑。
  真是姊妹倆一個樣,徹底的欺善怕惡。
  「如果你有勾引老闆的習慣,我建議你給我安分地回公司當助理,少在外邊招蜂引蝶。「
  「我沒有勾引任何人,當初是你硬要追我的呀!」
  「問題是我追到了,你也是我的女朋友了。可是看看你的行為,根本是個嚴重失職的女 朋友!為什麼要離職不曾對我說一聲呢?」他只差沒有現成的驚堂木讓他拍打了,活似在問案。
  富薔心虛地想躲遠一點,可惜陳老大在上,沒她閃躲的餘地。
  「可不可以當我在表示『無言的分手』?」她悄聲地提議。
  「那就是說你打算甩掉我?」
  天啊,為什麼那麼冷的聲音可以噴出那麼旺的火氣?富薔抖顫的心開始向天父告解。
  「我沒有甩掉你啦。」誰敢呀!?
  「很好。意思是我們依然是情人?」
  「對啦對啦。」只要能消他的氣,叫她老媽她也不會介意。
  「那你就少給我在這邊跟兔子瞎攪和。跟我走!」抓住她的手,微一使勁,她已然被緊 緊摟住,同時往門口移去。
  「我要工作啦!現在不能與你約會。」
  「你再也不必工作了。」
  「為什麼?你養我呀!」她噓他。
  不料她還真的猜對了。
  「對!我養你。」大老闆根本是氣暈了,口不擇言。
  「憑什麼?」她真的很敢,居然追問下去。
  好!她自找的!陳善茗衝口叫道:
  「憑我們現在就要去公證結婚。不出半小時你就會是我陳某人的妻子,明白了嗎?」
  他他他……開玩笑吧!?
  呆若木雞的富薔在被嚇呆的情況下遭人挾持上車,一路往法院而去。轟轟作響的腦袋瓜 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不是說真的吧?
  然而面對一個氣得冒煙的男人而言,誰還妄想與他談理智呢?
  欲知詳情如何,請待下回分曉嘍!
          ☆          ☆          ☆
  今天是富蕷與康恕餘第一次踏入餐廳吃飯,而且還是五星級的大飯店耶。要不是為了某 種特別的原因,依他們一個生性淡泊、一個儉嗇至極而言,怕是擺婚宴也會選擇吃路邊攤, 哪會在尋常的日子輕易踏上這種地方。
  幸好今天是她穿好質料衣服上班的日子,否則臨時被告知要去晉見男友母后,豈不手忙 腳亂。
  甫一踏入五星級飯店的大門,富蕷拉了拉男友的衣袖:「吃一頓得花多少錢?」
  「我訂的位置是歐式自助餐,一客八百,加上服務費一成,四個人吃不到五千元,放心。」
  五千元?她一個月的伙食費耶!心好痛呀!
  「吃不完可不可以打包?」
  他笑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想吻住她嘟起的唇瓣。
  交往了許久,甚至已認定今生妻子非她莫屬,但他仍未曾與她有過比牽手更進一步的接 觸,然而隨著對她的瞭解與喜愛日深,想與她相濡以沫的慾望便日漸強烈了起來。
  男人天生便有著掠奪的本能,即使是斯文君子如他,哪有可能例外?只不過他較為中規 中矩些罷了。然而「愛情」這一帖迷幻藥似的東西,必然有著邪惡因子在主導,引發出種種 不文明的本能,上有、掠取、得到……以愛為名的戰爭形態,豈能不脫軌失序?
  否則不相干的個體,何苦硬湊在一起,共同遷就、互相適應地過一輩子?
  也許這樣想是有點恐怖,但二十八年來,他敬情愛而遠之,站在門外,便是秉持這種旁 觀者的看法。加上一直以來,女性並不曾留給他良好的印象,幾乎要認為自己不會有領略這 種感覺的一天。
  但命定的事本難違,他遇到了她……
  「在想什麼?」她拉了拉他袖子。
  說了會嚇壞她吧?他微笑,伸手輕撫過她唇瓣。
  「走吧,我想我母親應該等得不耐煩了。」
  沒有隱含性的暗喻,甚至不能算是挑逗,但富蕷真的為他不經意拂過的手指而心跳加 速,雙頰發燙不已,忘了剛才還在為今晚得花的五千元心痛得快倒在地上打滾。他……剛才 想吻她嗎?為什麼她滿心浮現的就只有這個感覺?而且有著……期待?
  「媽、寬樂,這是我的女友富蕷。」康恕餘已將她領到訂位的地方,介紹早已守候在那 邊的人。
  「真忙呵!還要我們等。」康母冷哼出一聲。保養良好的臉皮拉扯出一條冷哼的線條, 看得出來年輕時期必定美麗得很。但極不好相處。
  不過富蕷計算的是康母從頭到腳那身行頭的身價,玉質髮夾、名家設計的挑染羽毛剪髮 型、香奈兒的當季套裝、義大利小羊皮皮鞋、頸子上的珍珠項練、十根手指有六根套上各色 寶石戒指、金質手錶和名牌皮包……哇!
  光眼下可見,如果全都是真的,那麼——康恕餘一定賺得很辛苦,而且永遠難把這份」 孝心」盡完。
  好可憐。
  「你們好。」富蕷眼光掃向一名長相與康恕餘神似的女子。那女子有和善的笑容與明亮 且理智的大眼,使得她稱不上美麗的面孔展現亮眼的效果。
  「你長得很好看,難怪哥哥會喜歡。」康寬樂伸手握住未來大嫂的手。皆為對方稱不上 柔細的手而訝然,隨後笑了。
  原來都不是清閒命哪!
  「幸會。」富蕷坐下,又接收到了康母打鼻腔的哼稱,但她選擇不予理會。
  「時代變了,兒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地址電話也不留一下,想見面便打電話北上通 知一聲,我們老媽子的一接到通知,可得舟車勞頓地趕下來,生怕惹兒子不高興。真是可憐 天下父母心呀!」康母尖銳地出聲冷諷。
  「媽,您依然很有活力。」康恕餘微笑。
  「子孫不孝,老人家不自求多福怎麼行?再說說你這個不懂事的兒子,我給你找了上好 的對象你不要——喂!你去哪?」罵到一半,康母尖聲喝住起身的富蕷。這沒禮貌的丫頭膽 敢離座!太沒教養了!
  「你念你兒子不需要我在場吧?趁這個空檔我去拿東西回來。」八百元一客耶,不吃個 夠本怎麼成?身處於有食物的地方,基本上要她想食物以外的事是挺難的。
  帥帥地轉身往食物區走去,全然不知道自己直率的回答已惹得康母怒火沖天,羞點將她 的象牙小扇折成兩半。
  「你找的好女人!」
  「她向來直腸子。」他笑。
  「現在就敢對我不敬,以後進門還得了?騎到我頭上撒野了不是!?你存心要氣死我 嗎?我為你做的一切難道會害你?你這樣回報我!」
  康恕餘閉上眼好一會,才疲倦道:
  「今天請你們下來,不想吵架,也不是為了翻老帳,純粹只想讓媽看看我要娶為妻子的 女子罷了。朱家的婚事,從來就不可能。」拍了下桌面,康母固執回應:
  「我不知道什麼叫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孝順就陪我回台北,同朱家提親。如果你敢給我 隨隨便便娶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教我以後在那些太太間怎麼抬頭做人?」這一輩子,她追求 的便是那些富太太們的另眼相待,絕不容許有人阻擋了她的心願。
  「那我的幸福呢?」他沉聲問。
  「你懂什麼叫幸福?沒有錢、沒有地位,遭受每一雙白眼時,你連尊嚴都沒有了,還管 幸福一斤幾毛錢?」康母一貫地嗤之以鼻。
  康恕餘正要說些什麼,但端了一個小山高食物回來的富蕷壓住他的手,開口道:
  「我想我們該尊重您的價值觀。」
  「哼!」康母依然鼻孔往天空仰去。
  「但尊重不代表縱容,也必須建立在互相付出的立場上。那麼,請問一下,您尊重過恕 餘的價值觀與理想嗎?」因為對方是長輩,所以富蕷忍住發火的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想講 道理。
  不過,畢竟她不擅長軟言溫語,聽在挑剔至極的康母耳中自是更添厭惡。
  「你好大的膽子,敢教訓我?」
  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富蕷正努力把食物往口中塞,沒料到康母的回應竟如此之短,所以 來不及咀嚼完畢。
  「媽,請您口氣好一點,她是我未來的妻子。」康恕餘伸手輕拍她的背,生怕她噎著 了。
  富蕷微笑地叉起一塊火腿送入他口中。
  「我不答應!」康母只差沒拍案大吼。
  「這個牛小排做得不錯,再吃一個。」富蕷又叉了一塊炭烤牛排到男友口中。
  「謝謝。」他只能在吞嚥的空檔說出這兩個字。
  「聽到沒有?我說我不……」康母真的大拍桌子了。
  而坐在一邊始終不發一言的康寬樂開始笑出來。
  「這個長得和荔枝很像,但吃多了不會上火,反而退火。來,吃一口。」
  「我說夠了!」尖叫聲幾乎震垮了大飯店屋頂。
  倏地,富蕷桌前那一堆食物遭人狠狠地端開,重重地丟在對面張牙舞爪氣質全失的婦人 身前,並且飛濺了好幾滴果汁印漬在名貴衣服上而不自覺。
  康母還來不及慶賀自己爭取注意力成功,兩名服務生已然神色凝重地走過來。
  「這位女士,你的噪音已然對本餐廳用餐品質造成影響,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有第二 次,否則就必須請您離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家教不好。」富蕷躬身哈腰,不忘戳刺戰敵。
  敢打擾她用餐,真不要命了。她心中那一把火可旺了,待打發服務生走,富蕷凌厲地
  起身逼視康母,以極度威嚇的口吻道:
  「如果你有什麼屁要放,最好等到我們都吃得很飽,撈回了八百八十元的本之後再放行 嗎?千萬千萬不要再有一次失態,否則難看的會是你。我不敢說我的柔道有什麼火候,但對 一個老太婆還綽綽有餘。」虛張聲勢的拳頭在康母面前光了兩下。見她吞了兩口口水,富蕷 才又道:「既然你對我盤中的食物有興趣,那一盤就當我孝敬您,不計較了。但下一次,最 好自己去端來吃。」她再度急切地往食物區飛奔而去。
  在康母尚未由恐懼中回神時,康寬樂訝然笑問:
  「大哥,這位未來大嫂一向這麼有魄力嗎?」
  「在金錢與吃食上。我想連玉皇大帝也不敢冒犯她。」康恕餘也起身要端食物了。確切 的形容語,包含的是溺愛的訊息。
  「她竟敢凶我?這個沒家教的——「
  康寬樂打斷母親的叫囂:
  「媽,看情形你住嘴比較好。哥的未來妻子看起來很凶悍,不會孝順婆婆不打緊,惹毛 了她,恐怕還有更慘的哩!」
  輕描淡寫的說辭,成功地嚇阻了氣焰沖天的康母,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康母決心不讓 這個女人進自己家大門。安靜下來的片刻,滿心想的皆是如何阻止兒子娶一個惡媳入門。
  她的安靜,使得其餘三人愉快地享用了精緻的晚餐,在盡可能的範圍下,吃個夠本。
  至於凶媳婦不見容於惡婆婆的芝麻小事,就暫時不予以理會啦。富蕷才不在意哩。
          ☆          ☆          ☆
  「結……婚了?你再給我說一次!」
  狹小到幾乎容不得人站立的小套房內,奇跡似的杵進了三個人,而富蕷正伸長手指對準 妹妹,暫停了妹妹收拾行李的雙手。
  「這哪能怪我?問他啦!」說到這個,其實富薔也怪委屈的,直到目前晚上十一點,她 還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已經由法院公證,結成合法夫妻了。
  「陳大老闆!誘拐無知少女是有罪的你知不知道?」富蕷炮口轉向,準備先轟走這個企 圖接走妹妹度過限制級夜晚的色狼,再好好料理她那笨得不可思議的妹妹。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以為自己決定任何事。何況我已經是你的妹夫了,難道還要這 麼生疏地對待彼此嗎?」陳善茗先前或許是有些因自己的意氣用事而懊惱的,不過,當一切 手續完成後,他發現自己心底湧上的是得意與滿足,反而沒有預期中彷如上斷頭台的悲歎。
  如此這般草率了結了自己單身漢的生涯,除了有點尚不適應之外,一切都好極了。何況 他賺得的是一名不情願卻會永遠屈於他的新娘。
  不可否認,富薔在感情的智商尚未完全啟蒙,但他將會是啟蒙她的那一個人,不會再有 任何人膽敢踏入他所有權之內,他被法律與道德賦予了獨佔一名女子的權利。
  感覺美妙得不得了,致使他在禮成後一直笑得像枚呆瓜;聽說每一位新郎倌皆如此。
  富蕷簡直受不了他的呆笑與忽視:
  「你只須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而今晚她也會搬到我的公寓。」
  「你休想。」富蕷冷冷戳破他的春秋大夢。
  陳善茗瞇起眼:
  「我擁有法律賦予的權利,可以要求妻子履行同居的義務。」
  「對不起,由於我們是鄉下人,還是習慣按古老的方式來。今天只是一紙婚書成立,小 薔的戶口尚未入你陳家姓,而我父母也沒有被知會!沒有公開儀式、沒有迎娶宴客,一切都 是不算數的。」
  「對呀對呀……」小聲附和的富薔乘機表達自己的看法,但在丈夫凌目一掃,她馬上又 低頭玩手指頭。
  「會有公開儀式,也會有迎親去做給外人看,但實際上我確實是小薔的丈夫,我今晚便 要她住人我公寓,至於其它的事一步一步再辦。」
  總而言之,新郎倌初娶三把火——慾火、慾火、慾火,非要有個洞房花燭夜就是了。
  不知是氣是羞,雙頰泛紅,富蕷叫了出來:
  「你們男人都這麼獸性嗎?」
  「何不去問問令男友?」他輕鬆回應。
  「如果我就是不讓你帶我妹妹走呢?」
  他聳肩:
  「那只好委屈你睡外邊了。我們夫妻『睡覺』時不宜有人參觀。」
  他……土匪呀!想硬上弓也不是這樣的!
  好,很好,她富蕷與大老闆鬥嘴的勝負比例向來各半,代表著皆相同的很會鑽營對方的 弱點加以應用,如今在氣極的情況下,仍能有一絲理智在思考。
  「看來今晚沒有我小妹在一邊陪著,你是睡不著了。聽說這是幼年時期習慣抱洋娃娃睡 覺者必有的症狀。」她出言不懷好意。
  「隨你怎麼說。小薔,打包好了嗎?只要簡單的換洗衣物就可以了,其它的明日我帶你 去買。」他笑得好開懷,認定了這位姻親已然讓步。
  「阿姊——」富薔一顆芳心亂糟糟,不知如何是好。
  富蕷看著陳善茗:
  「請給我們十分鐘談話。」
  他點頭,轉身走出門外,料想富蕷不會做出小人步數,將他鎖在外面。畢竟明天上班還 得見面。
  富蕷坐在床頭,依然不敢置信。
  「你真的嫁啦?雖然他脫不了強迫的嫌疑,但是不至於令你盲目簽下自己的大名,除非 你是有點喜愛他的。那時你到底在想什麼?那種花心男人耶。」
  「起先我真的嚇呆了,可是我很難去判定這樁速成的婚姻是誰吃虧比較大。」
  「我同意。」富蕷很公平的應和,惹來小妹的白眼。
  富薔接著又道:
  「我想我是有點喜歡他的,他……給我的感覺跟你很像,很厲害、很強勢,工作能力 強、刀子嘴利得嚇人,雖然很花心,倒也不令我覺得如何;可能是我不愛他,也可能他的花 心讓我賺了很多外快的關係。主要是,我被你管習慣了,在面對陳……善茗時也習慣性地服 從,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在簽下名字那一刻,我確實是覺得嫁給他應該很不錯的。而且 我吃了他那麼多頓晚飯。」
  「我不想指責些什麼,但你根本還沒戀愛,又怎麼知道他合不合適?而且我與那傢伙才 不像!」
  「沒關係啦,反正我現在是他妻子了,算起來真的是他吃虧,他那麼有錢,如果以後離 婚我想他不會小器的,他像是那種會為了面子付很多贍養費的男人。」
  怎麼說到這邊來了?這小妹是樂觀還是悲觀?突然間,富蕷發現自己同情陳善茗多了一 點。他老婆還沒愛上他不打緊,可憐的是已在打算分手後的好處……而,沒天良的,居然是 她非常有興趣地參與算計行列。
  「OK,很好,我們來算一下你應得的贍養費……」
  姊妹倆開開心心地討論了三分鐘,富蕷才想起她邪惡的計謀,攸關於洞房花燭夜的意 見。
  「小薔,你確定今夜要與那大色狼上床?」說得可直接明白了。
  「我可以拒絕嗎?」她小聲地問。
  開玩笑,連「老婆」的身份都還沒適應好,馬上就談上床……太可怕了吧?她還沒有那 個準備去為任何男人供上自己的全部。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告訴你,如果他要硬上弓就哭給他看,然後告訴他至少要給你半 年的時間準備。他那個人雖然好色,但是倒也算得上君子。」
  「如果他生氣怎麼辦?」生平最怕人凶她了。
  「哭呀!哭得山河變色,連萬里長城都垮掉了,區區一個男人敢不屈服?」
  面授機宜完畢。
  陳善茗春風滿面地領妻子回家時,依然不解何以富蕷臉上暗藏一抹奸笑與憐憫。
  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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