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燈光一亮,結束了一場約莫二十分鐘的投影片說明;與會人員立刻交頭接耳,開始交換意見。
「總裁。」秘書楊鏡月低聲通知坐在主席位上,正在聽取幕僚建議的任少懷,「再十分鐘就到中午休息時間了。」
「嗯。」任少懷點點頭,開始為這場會議作結。
會議結束後,任少懷才要開口,禾泰集團代表之一馬寧心已然率先聞口道:
「任總裁,我已經讓人在御和坊訂了間包廂,希望任總裁能賞我個面子,讓我做個東,大家一起過去用餐。」
「對不起,我中午已經另外有約。」任少懷抱歉地笑了笑,轉頭吩咐一旁的歐崇遠:「崇遠,中午麻煩你好好招待禾泰集團的代表到餐廳用餐。」
「可是……任總裁。」馬寧心力圖挽救頹勢,「聽說御和坊是你最喜歡的餐廳之一,平常又很難預約得到,我好不容易……大家一起過去,也可邊吃邊談。而且……」她眼睛一亮,急忙道:「我對剛才討論的事,還有幾個地方有點疑問。」
美眸發出乞求的光芒,含蓄地表達對他的好感;連日來的接觸,馬寧心在舉手投足間不停地發出魅人的電波,任少懷清楚得很,卻無意接受。
他原本是頗為欣賞她那柔中帶剛,處事精明俐落又不盛氣凌人的態度,比起一般的女強人要好多了;但他卻對她竟然無視他已婚的事實而拚命放電的行為感到不滿。
像這種外表溫婉,其責骨子裡自私任性的女人,他還是少理為妙,免得弄得一身腥。
「抱歉,我中午還有約。如果馬經理對剛才的會議內容有任何疑惑不解,可以直接和歐總經理討論,他對這件案子很清楚。」
主子有難,歐崇遠身為人家下屬,向然該為其分憂解勞。他忙擠出一臉熱誠道:「是啊,馬經理如果對會議上討論的事情有任何疑問,我都可以為你說明。」
可惜馬寧心根本不理他。
禾泰集團的造鎮計劃是各方競相爭取的,因此她所到之處,眾人莫不極力奉承討好,將她當成女王般侍候著,何曾有過這樣的拒絕?何況,她還用盡心機打聽他的喜好,又這麼不辭勞苦地取悅他,他怎麼可以置之不理?
馬寧心能在商場上和人爭勝,個性上必然有些霸氣。熱情的邀約當眾被拒,讓她失望又難堪,加上這些日子以來,任少懷已經不知給她碰了多少軟釘子了;所有的挫折感一下子爆發出來,讓她一向完美的淑女面具裂了條大縫,露出底下的驕恣和霸氣。
「是誰約了任總裁,他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足以和我們的合作計劃相媲美?」
「我的妻子約我吃飯,怎會不重要?」任少懷雖然一臉笑容可掬,但眼底所散發出來的冷峻氣息卻分明可辨,顯然對她的打破沙鍋問到底感到不滿。
妻子?漫天的妒火席捲而來,馬寧心臉色微變、雙掌握拳,胸脯不住地起伏。
另一代表見情勢不對,立即出聲打圓場:「任總裁真是個疼妻子的好丈夫!」
案子雖未做最後定案,但雙方都知道雷風集團所提出的條件最好,如果馬經理意氣用事,破壞雙方和諧,損失的絕對是他們!
「哪裡,找只是不喜歡睡沙發罷了。」任少懷也不以為意,幽默地眨眨眼,「你知道的,每次睡醒都會腰酸背痛,整天不舒服呢!」
在場的男人們很有默契地對看一眼,「有道理!」全哈哈大笑起來,尷尬的氣氛消散一空。
任少懷談笑風生地陪眾人來到電梯口。
當!
電梯一打開,見到任少懷竟等在電梯口,伊籐優兒不禁有些意外,「少懷,我遲到了嗎?」
「老婆!」他雙眸一亮,一手接過伊籐優兒手上的大便當盒,另一手將她摟進懷裡。「放心,你沒遲到,還滿有時間觀念的喔!」
匆匆送走客人後,任少懷迫不及待地牽著優兒進總裁辦公室;門一落鎖,他便抱住她狂吻。
「少懷……」伊籐優兒被他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一跳,可不到三秒,原本欲推開他的手,反而緊緊環住他有力的頸項,張開嘴承受他的狂野。
她幾乎站不住腳,意識因他激狂的吻而混亂,像坐雲霄飛車般,感覺天與地都在旋轉;她昏沉得如多飲了醉酒,虛軟的身子毫無抵抗能力。
「怎麼啦?」伊籐優兒緋紅著小臉蛋,有些氣喘吁吁地癱坐在任少懷的大腿上。
「當然是想念你啦!」他低喃著,將臉埋進她的胸口磨蹭。
「哇……別這樣……別……呀,少懷……別玩了!」他硬挺的大鼻子弄得她好癢,她笑著叫停,挺動身子閃躲,卻依然逃不過他的魔爪;好不容易等任少懷玩夠了,伊籐優兒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神清氣爽地打開伊籐優兒持地跑到御和坊買來的雙層便當。
「哇,是御和坊的特製便當耶!還是我老婆最好,知道我的喜好。」
「是嗎?」伊籐優兒幽怨地瞪他一眼,手忙腳亂地整理好儀容。討厭的大壞蛋,就愛欺負人!
她的怨婦樣瞧得任少懷又好笑又心疼,在她嘟起的紅唇上啄了下,拿起一塊她最愛的腐皮壽司餵入小嘴裡,這才讓她露出微笑;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著美味的午餐。
「少懷,剛才那個美麗的女經理,我上回是不是在俱樂部見過?」
「嗯哼。」他張開大嘴接住她送上來的鮪魚肚生魚片,十分享受老婆的服務和入口即化的人間美味。
「好奇怪喔,不知道我有沒有看錯,那個馬經理好像在瞪我耶!」她不解地斜偏著小臉人沉吟了下又道:「我記得自己沒得罪她呀!」
「老婆,嘴巴說話,手不要停。」他張著嘴,像嗷嗷待哺的雛鳥。
伊籐優兒白了他一眼,再拿起烤飯團餵食。
他吃得一臉滿足,喝了口美味的海帶芽湯,吐口氣道:「那女人垂涎你老公不成,只好瞪你兩眼出氣;那種沒風度的女人,我們都別理她。」
「垂涎……」她停住餵食的動作,瞟他一眼道:「你拒絕她,不怕生意做不成?」
「喂,搞清楚。」他彈了下她的鼻尖,挖了匙沙拉送進她嘴裡,不太高興地瞪著她,「你老公我是雷風集圃的總裁,又不是牛郎店的牛郎;我做生意憑的是頭腦和手腕,不是色相。」
怎麼當人家老婆的嘛,見了這場面不會吃醋也就算了,還有興致調侃老公?嘖!
「是是是,妾身錯了,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老爺別生氣!」伊籐優兒知過能改,馬上低頭認錯,溫柔又體貼地塞了塊香味撲鼻的烤鰻魚到他嘴裡。
好不容易哄得任少懷開心,她才狀似不經意地問:「這樣的女人多不多?」
經過半年多的夫妻生活,她對他信誓旦旦的承諾漸漸有了些信心;但是,她怕考驗太多,萬一哪天出了岔子……唉!她突然憶起一句不知是誰教她的俚語:「水尪歹照顧」!
總算還知道不安嘛!雖然反應慢了點,不過,還算及格啦!
「放心,我找了三十年才找到你這麼一個老婆,哪有隨便變心的道理?」
「可是……如果你厭倦我了呢?」她突然想起他們在日本飯店的第一次,那時他說:也許一天兩天,也許二十年三十年……
「如果空洞的保證能撫去你的不安,那麼我向你保證,今生今世我任少懷只會有你一個妻子,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最好多想些如何抓住老公心思和取悅老公的方法,以確保我永遠不想離開、也離不開你。」說到後面,他的興致全來了。
她哦了聲,斜睨他興高采烈的模樣,懶洋洋地道:「你何不順便建議一下,有哪些可以抓住你,取悅你的方法!」
「很多呀!譬如:多花點心思和時間在我身上,每天一個熱情的早安吻,撥空到公司陪我吃飯……」任少懷興致勃勃又滔滔不絕地指點她如何抓住老公的心。
伊籐優兒偷偷吐吐小舌頭,直當他在唸經;手腳俐落地收拾起空空如也的餐盒,開始動腦筋想著該找什麼借口閃人。
她的油書才畫一半,可不想留在辦公室和他大眼瞪小眼。
天高氣爽的下午時分,伊籐優兒抱著本描簿坐在百花繽紛的花園涼亭,鋪上雪白方巾的桌上,置著一壺花茶和幾碟美味的小點心。
微風徐來,枝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停住了筆,美眸輕合,微笑地感受著清風拂面時那細細癢癢的快意。
「優兒……」
「媽咪?」伊籐優兒回頭見到是她那精力充沛的婆婆,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今天不是讀書會固定聚會討論的日子,媽咪怎麼沒去參加?是不是你身體有什麼不適?」越想越有可能,她開始緊張起來。「媽咪,你是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看醫生。」
別瞧婆婆平日像只跳蝦,其實她很愛看書,也遍覽群書;參加的社團活動,只有讀書會是她最心愛的,所以她是有會必到。
「優兒。」任母忙不迭地抓住團團轉的媳婦,瞧她緊張的模樣,感到窩心極了。「媽咪沒事,你別擔心。」
「可是……」她怕婆婆諱疾忌醫,有病不說。
「我沒有不去讀書會,只是這次聚會的時間改了。我老太婆心想最近忙著慈善義賣的事,我們婆媳倆好幾天沒好好聊一聊了;才想趁這個機會找你哈啦一下,沒想到卻因此嚇到你了。」任母拉著伊籐優兒的手坐回椅子。
「原來……不怪媽咪,是我自己大驚小怪了。」優兒微紅著粉臉,動手替婆婆倒了杯玫瑰茶。「來,媽咪喝喝看,這玫瑰花茶是我哥從日本寄來,自家工廠生產的,口感不錯喔。」
任母端起冒著白煙的杯子,深吸口氣,再輕啜了口。「嗯,滑潤可口,好喝。」
「太好了,媽咪也喜歡。」伊籐優兒笑瞇了眼。
任母喝著茶,狀似不經意地問:「最近少懷應酬似乎不少,你們夫妻倆有沒有找時間培養一下感情啊?」
「有啊,我怕他忙著工作,飲食不正常,中午還特地跑去公司監督他吃飯呢!」
「那你怎麼不多待會兒,還可以陪他喝喝下午茶,順便去吃個浪漫的燭光晚餐,培養一下感情。」
「他好忙喔!我怕影響他上班嘛。」她暗暗吐吐小舌頭。
「別管他,工作永遠也做不完,每天都有不得了的大案子要忙。真是的,將公司弄得這麼大做什麼?整天做得像頭牛,錢賺得像座山又如何?人死了什麼也帶不去呀!」任母低語,一臉黯然。
「媽咪,別難過了。」伊籐優兒心疼地抱住婆婆,知道她是想起已逝的丈夫。
任母拍拍媳婦的小手,有些感歎道:
「自從你公公突然心臟病發過世後,少懷便臨危受命接起雷風集團的棒子,當時有很多人等著看笑話。少懷這孩子自小性子就倔,別人越不看好他越要做;這些年來在他日以繼夜的努力下,雷風集團雖然教人跌破眼鏡地大放異采,他卻也成了個道道地地的工作狂。
媽咪最大的遺憾是沒能拉緩你公公的腳步,讓他才五十出頭就心臟病發;我不希望你也和我有相同的遺憾。優兒,你心裡要有一個堅定的觀念,那就是:『天大、地大、公司大,全沒有你這個老婆大。』雷風集團夠大了,我們任家的錢已足夠花上十輩子;你現在要努力的,是如何讓少懷知道玩和工作一樣重要。」
「嘎!」伊籐優兒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任家父子都有一個毛病,那就是一進入書房不筋疲力盡就不出來;優兒,你知道我都是怎麼拉你公公出書房的嗎?」任母的眼睛閃著邪惡的光芒。
「呃……不知道。」
「我的絕招是……脫光衣服坐上他的大腿。」
「脫……」伊籐優兒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羞紅的臉像要噴火。
「對。」任母大剌剌的點頭,一點害羞的感覺也沒有。
伊籐優兒終於知道任少懷為什麼這麼厚臉皮,原來是遺傳。
其實任母是因為前幾天有老友拿了本八卦雜誌來問她,上面寫得很聳人聽聞,活似她兒子已娶定小老婆似的;她原本是不信八卦雜誌的,但那個叫馬寧心的女娃竟找盡各種管道接近她,這才激起她的懷疑。
可惜任母已將伊籐優兒疼入心坎,哪會理會這種想搶人丈夫的狐狸精?不過,馬寧心可以不管,但她還是急著想瞭解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所以她今天才會忍痛蹺掉讀書會的討論。
雖然從媳婦嘴裡知道小倆口感情好得很,任母也不認為兒子會亂來,但凡事最好別太篤定,總要有點危機意識,小心駛得萬年船嘛!為此,她開始傳授媳婦馴夫秘岌。
伊籐優兒聽著婆婆滔滔不絕的馴夫秘岌,越聽臉越紅,頭也越垂越低,整個人好像快燒起來了。
突地,悅耳的鈴聲響起,伊籐優兒暗自鬆了口氣,「對不起,嗎咪,我接個電話。」拿起擱置在桌上的手機,「喂!少懷?你不是在上班,怎麼有空打電話……查勤?你莫名其妙,我都乖乖待在家裡又沒亂跑,有什麼好查的?」
任母一聽見工作狂兒子竟在上班時打電話回來查妻子的勤,更加肯定兒子沒問題,便笑呵呵的離去,讓小倆口去甜言蜜語。
門響了兩聲,歐崇遠開門進入辦公室,將一大疊雜誌壓放在一大堆卷宗之上。
任少懷抬頭,劍眉微攏,隨手拿起最上而一本封面標題聳動的雜誌翻閱。
「我查證過了,這些垃圾的……」下巴朝桌上的雜誌點了點,「消息來源,果然是禾泰集團暗中放出來的。」
翻著寫得天花亂墜、煞有其事的內容,任少懷越翻臉色越冷。這算什麼?他冷笑地暗忖,想弄假成真嗎?還是藉機測試他對造鎮計劃的參與意願?
「我猜測對方的目的,一是想提高造鎮計劃的知名度;二來,馬寧心是真的有意嫁給總裁當妾,所以才放出風聲試探你的反應。」
倍受寵愛的妾絕不同於無名無分的小老婆;以任少懷的條件,自願當他妾室的名媛也不少。何況,誰都知道伊籐優兒是不管事又不熱中社交生活的少夫人,有若隱形人一般;即使馬寧心真嫁入任家為妾,以她的家世背景、手腕和能力,也會當那種掌有實權的妾。放眼現今的商場上,多得是比沒沒無聞的正室更神氣又風光的妾。
雖然名分上、面子上都不太好看,但能因此攀上雷風集團這種強壯而有力的集團,馬天玉絕對樂意之至。
「謠言止於智者。」任少懷合上雜誌,將它丟到一旁。
「就這樣什麼都不管?」歐崇遠愕然,「任那些八卦記者天馬行空的亂寫,萬一過了頭,你對少夫人很難解釋吧!」沒有女人聽到丈夫要娶妾會心情愉悅的,女人一旦番起來是很麻煩的。
「什麼叫越描越黑沒聽過嗎?」
「可是……」
「放心吧!優兒不看八卦雜誌;這半年來,她的中文練得很溜,可是那只限於聽和說,讀、寫能力和國小學生差不多。所以即使把中文雜誌攤到她面前,除非有照片,否則她也是有看沒有懂。」
這種無中生有的謠言他根本不會讓優兒知道,誰知道她會不會因此鑽進牛角尖就不出來了呢?到時他就算跳進黃河,她也很難信相信他是清白的。
尤其優兒因為有個花心的父親,使得她對男人根本沒信心;結婚這半年來,雖然兩人的感情與日俱增,但他感覺得出來,她對這段婚姻仍不太樂觀,尤其不相信他真的會忠於她一人。
所以,打死他也不可能讓這種會破壞他小心維護的幸福的傳言進伊籐優兒的耳朵。
「萬一……」
「沒有萬一!優兒忙得很,找想和她吃個午飯都得千托萬請的約時間,她哪有空和三姑六婆閒嗑牙?」
「可是這種謠言傳得如火如荼,如果我們不出面制止或澄清,將會讓人誤以為真,甚至連禾泰集團也會以為是默許。」
「謠言就是謠言,永遠成不了事實。至於禾泰集團……」任少懷冷哼了聲,神情更顯嚴峻。「既是他們自己放的謠言,是真是假他們再清楚不過,如果他們荒謬到誤以為真,那也不關我的事。」
禾泰集團的造鎮計劃並沒什麼創意,引不起任少懷的興趣;而且,他討厭他們這種胡亂放謠言,幾近逼婚的作風。若禾泰集團認為他的不予理會是默認,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與他無關。
「優兒……優兒?」任少懷圍著浴巾,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邊走邊用毛巾擦拭濕發。
伊籐優兒趴在床上,聽而不聞地繼續埋首書中。
任少懷得不到回應,納悶地抓下毛巾,「你在看什麼?」他走上來,五指一探。
「呀……你做什麼?」他的手壓住她的背脊,她就像只被壓在石頭下的小烏龜,四肢慌亂地劃著,就是翻不了身。
「吳姊姊講歷史故事?我們家裡沒這種書,這是從哪裡來的?」
「是助理秘書借我的,快還我啦!真可惡,你這個大壞蛋,又欺負我了。」
他知道伊籐優兒每次到公司,總會帶些小點心到秘書處和小秘書們聊天喝茶。別以為那些小秘書就只是些可有可無的存在,雷風集團總公司秘書處的每一成員都必須通過嚴格的專業訓練,而且每個人至少要精通兩種以上的語言,所以這也是處人才濟濟之所。
伊籐優兒就是看中這些成員因具有優勢的語言能力,所以也較具國際觀,閒聊的話題會比較廣泛才會常到秘書處;而且在這裡,她可以用各種語言閒聊,即使只是聽她們聊天,也挺有趣的。
「這本書是寫得滿簡單的,可是裡面都是字,你看得懂嗎?」任少懷放開壓制她的掌,坐在床畔略略翻了下。
「光看字還不行。」她從床上跪了起來,本來是想搶書,但瞧見他滴水的頭髮,她改抓過毛巾替他擦拭。「不過這一本是注音版的,我只要將注音符號拼成音,一念出來,就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而且書裡面的故事都很有趣,看來也就不會感到太吃力,還可以順便瞭解一下中國歷史,一舉兩得呢!」
「你這個懶骨頭。」他閉起眼睛,享受她輕柔的按摩,嘴巴卻不饒人。「做什麼事都要講究好玩才肯努力;如果你肯找專業的老師替你上幾個月的課程,憑你的資質學這些方塊字不會太難的,哪會像現在這般學了個半調子,斗大的字認不了幾個。」
「什麼嘛,我可是自學的,能有這樣的成果就很迷人了,你還嫌!人家秘書處的美眉們可都對我自學半年,就能聽、說流利的成果讚不絕口呢!」她哼了聲,丟掉毛巾,改用吹風機吹。
其實對於她,他也是佩服的,卻故意用不以為然的口吻道:「當然啦,你每回去公司時,都不忘替她們帶些可口的小點心甜甜嘴;她們是吃人嘴軟,不讚美你兩句都不行。」
「哼,我知道你嫉妒我和她們感情好,我才不會讓你打擊我的驕傲的。」吹到七分干,她就將吹風機關掉,收進浴室。
「好奇怪。」
站在床畔沉思的她,被他一把拉進懷裡。
「什麼東西好奇怪?」他不在意地低喃,啃著她細緻的頸子。
「我昨天到公司時,那些秘書都變得怪怪的,問助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說沒有,可是我還是覺得很奇怪。」
「既然人家都說沒有了,就是沒有,別為那些小事浪費腦細胞。」他俐落地剝下她的睡衣,撩人的手不停地在她身上煽風點火,「親愛的老婆,我們要開始忙了,請認真點。」
「少懷。」她紅艷的小嘴發出細碎的吟哦,嬌嫩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弓起。
「嗯?」
「媽咪在問我們什麼時候讓她抱……抱孫子。」他們之間的避孕措施是由他在做,所以何時生孩子當然要問他了。
「什麼時候?」任少懷不期然地想起上回帶伊籐優兒去拜訪好友閻性堯夫妻時的情況。
她一見到人家的小寶寶,登時雙眼發亮,根本忘了他這個老公的存在,和小日陽玩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而他這個被忘到九霄雲外的丈夫只能在一旁乾瞪眼,還被沒朋友之義的閻性堯取笑。
可他也不忘順便取笑道:「你就別大哥笑二哥了。」他是難得上閻莊一趟,就算被老婆遺忘也是偶爾一次,可閻性堯卻必須天天和兒子分享妻子的時間和注意力。相較之下,誰能慘得過閻性堯呢!
閻性堯笑臉一僵,他才哈哈大笑地強摟著依依不捨的優兒離開閻莊。
「對啊,到底什麼時候嘛?人家好想生一個像小日陽那麼可愛的寶寶喔……」
一想起天下無敵可愛的小日陽,美麗的雙眸登時煥射出耀眼的光芒,瞧得任少懷心一凜,嗆人的酸氣隨即湧上心口。
孩子還沒生,她就已經快忘了他的存在了,一旦生了孩子,他豈不成了隱形人?所以……
生孩子?可以,不過得先等他過足了甜蜜的夫妻生活再說。
思索間,手機的悅耳鈴聲饗起。
「電話……」她直覺轉身伸長手探向床頭櫃。
「別理它……」他扣住她的腰,輕舔她雪嫩無瑕的背脊。
「不可以!」知道這號碼的人只有寥寥幾人,但都是她最親近的人。一手推開他的頭,另一手打開手機,「喂?龍……」她眼睛一亮,立刻坐起來。
一聽到是那個不識相的大舅子,任少懷更加不甘心,再度她撲倒,扣住她柔軟的酥胸技巧地揉捏著,企圖擾亂她的注意力。
伊籐優兒瞪他一眼,見他依然賴皮,乾脆動手拔開他的章魚手,推開他的吸盤嘴,抓了被單緊緊裹住赤裸的身子,以免他再見色起意,隨即興高采烈地講起電話。
任少懷氣惱地滾到一旁,瞪了半天她卻根本沒注意到他,他只好黯然神傷地走人。
嗚嗚……母親只是他的小情敵,每星期固定打電話來騷擾他們夫妻甜蜜生活的伊籐龍才是真正的大情敵;在這大小情敵的環伺之下,他會傻得再去製造個「小小情敵」才怪。
等伊籐優兒掛斷電話,這才發覺房內只剩她一人。
「完蛋了!」她吐吐小舌,不用猜也知道他在哪兒。
她抓了件睡袍披上,起身尋向書房。
「少懷……」她怯生生地站在大書桌前。
任少懷從文件中抬頭瞟她一眼,又逕自埋首卷宗不理人。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寫著:我在生氣!
「別生氣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那電話號碼只有……」
「哼!」
「真的很生氣喔!」她歪著小腦袋想了下,小巧的臉蛋瞬間紅透。咬了咬牙,悄悄剝下睡袍,雪玉般的嬌軀泥鰍似地竄進他懷裡,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優兒,你……」任少懷直覺抱住她滑溜的小身子,對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傻眼。
「對不起嘛!親愛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這次了,好不好?」她跨坐在他結實的大腿上,柔軟的雙手主動爬上他壯碩的胸膛摩挲。
「你……」他俊雅出塵的臉龐瞬間漲紅,渾身緊繃,「你怎麼會……」她向來保守而害羞的。
「這招是媽咪教我的。」她發覺勾引他好像不是那麼難嘛。
「媽……咪?」他下腹緊窒充血,腦袋也開始迷糊。
「對啊,就是你的母親、我的婆婆嘛!」小手在他發燙的胸膛劃起一圈又一圈的圓,她感到自己也開始發熱了。「少懷,抱人家回房了,好不好?」
「好、好……」他無意識地回答,抱起她便往外走。
回房算什麼,現在要他跳樓,他都不會皺下眉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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